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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望了他一眼,本想劝解,然而他自个儿也很无奈,遂无言。
御青站起来朝怜香走去,负手警告:“怜香姑娘,苏姑娘来了,你可清楚怎么做?”
怜香仍是大无畏的表情,郁郁寡欢地冷着脸不做回应。
御青忽然扔出一样东西,弹到地上还跳了两跳:“若不想你与简云的孩子有事的话,今日之事最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那地上是一个锦袋,随着御青扔下的手劲儿,锦袋里头的一串东西滑了出来,正是天珠和绿松石编串的小小的手串,只有拳眼大小,十分精致,价值连城。那是她的孩子手上戴着的东西。
怜香惊慌地拿起手链打量,确认无误之后,终于震惊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御青。
御青仍是斜眼冷冷地撇着她,抛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便领着众人离去了。
临风低叹一声,也起身,带着随从离开。
画扇门一直有怜香致命的把柄,然而门主吩咐了,若非非常必要,绝不能为难她,也不能伤害她,御青和临风才如此束手束脚。
哪知这名女子如此顽固,为爱中毒至深,乃至尊严及家族仇恨都不顾了,又怎么听进他们的劝说和利诱?没法,御青只能使出杀手锏。
怜香又忽然留下眼泪,抱着那手串哭了。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她爱上简云的那一刻起,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当年苏家遇劫,她在家人的庇护之下领着苏青禾逃亡,后来简云出现,她本是十分欣喜的,以为有了依靠,哪只简云半道设计刺杀伎俩,另她与苏青禾分离。
她不明白简云为何如此,简云便对她坦白了他的复仇心愿和计划,并请求她帮忙。从他的复仇计划中,她听出来了他极度渴望得到苏家奇香,因为那一味奇香能唤醒画扇门的地龙,这似乎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东西。而苏家灭亡后,只有天赋超高的她才可继续帮助他,把祖父和父亲未完成的奇香研制出来。
虽然她不清楚地龙与他复仇有何关系,仍是敏感地察觉到苏家灭亡可能与他有关,因为苏家遇劫之前祖父便生了重病,是被气的,她探望祖父时曾见他梦中惊起,瞪着眼睛破口大骂,胡胡咧咧地不知道在骂什么,她隐约听到“竖子小儿”云云。
当时她年纪小,很害怕,问父亲祖父怎么了,父亲一脸丧气,十分失望又无奈地摇头,却始终讳莫如深。
而简云也是那一段时间忽然消失了,父亲也从此当他不存在一般。后来苏家灭亡,此事的真像便也永远掩埋土里了。
她把前后联系起来,怀疑简云是设计苏家灭亡的凶手,大约因夺取奇香过程中事迹败露,便拟计杀人灭口,她还因此质问过简云,简云居然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当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虽然爱他,可也拿出匕首想要刺杀他。
可另她想不到的是,简云不躲不闪,任由她刺伤了他,鲜血流淌时他仍是紧紧地抱着她对她表白,并说愿意以死抵消她的仇恨,只求她不要离开他,因为他爱她。
她刺杀了几次,终下不了手,后来在他的诚恳悔过之下终是不了了之,还与他结成了夫妻,偷偷生下了孩子。
她十分痛恨自己,可是她爱他,因为爱他,所有的言行都不受控制了,所谓仇恨,所谓尊严,也渐渐远去。后来她只知道她是简云的妻子,她要为他付出一切。
为了他梦寐以求的大业,她可以做尽一切,哪怕是抛弃家族仇恨和妹妹,哪怕是装作歌姬,潜伏入九皇子府中为妾,她都可以做。
虽然她觉得简云对她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可还是甘之如饴地付出着,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孩子,这是她和简云的血脉,她付出的这些不仅仅是为简云谋划大业,更是为他们的孩子谋划将来。简云的东西,未来不都是她的孩子的么?
所以她越来越堕落,越来越毫无尊严,也越来越走向一条不归路。
她已经不再当自己是苏家大小姐了,因为她不配,她也无言面对长辈和父兄,她也不乞求死后能得到族人的原谅,她只求和简云在一起,死后墓碑上刻着“简氏之妻”即可。
不,应该是“卫氏之妻”。因为简云本名卫渊启,他是当今陛下的第一个皇子啊,母妃乃原配,比之太子更应该继承大统!
如今奇香已完成,画扇门的地龙却被她的姑姑苏蓉拿走了。
苏蓉她见过,她的妹妹苏青禾便是苏蓉向简云建议送入画扇门,苏蓉说丹毓在寻找苏青禾,而苏青禾入画扇门对他们大有好处,简云便听了她的建议。
她不明白简云为何与苏蓉合作,大抵各有所需,相互利用,因为苏蓉一直觊觎画扇门门主的宝座。
当年苏蓉与如音一同从苏家子女中脱颖而出,被选入画扇门为天女。画扇门天女分为九等,然而不论多么高级,都不如门主夫人来得尊贵,无数女子挤破脑袋也想争那一席之地,后来如音成为门主的侍妾,而苏蓉却一直为婢女,她不甘心,也非常有野心,便开始觊觎门主宝座,想坐拥江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谋划多年,不论是陷害如音,还是勾结江湖中人,亦或者扶持年少的丹毓,都没有成功,而举荐丹毓将是她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她本以为丹毓背景深厚,可利用来对付前门主,而且丹毓当时只有十几岁,又身有宿疾,离不开她的香料,必定容易受她掌控。因此她极力扶持和保护丹毓,为他打通画扇门的门路,谁知丹毓继承大通后,却不受她掌控,甚至比前门主更聪明更难以对付。
她真是低估了那小娃,想做渔翁,却成了引狼入室,因此她恨极了丹毓,与简云合作目的很明确,若不能夺得宝位,便毁了画扇门,故而她偷走了画扇门的地龙火种,以待时机。
简云夺奇香,是为了唤醒地龙,苏蓉却把火种盗走了,画扇门里空有地龙哪怕碰到奇香也不管用的。他们两本是合作,如今各有一物却互不相让,谁也不肯先交出宝物。
简云曾设法想让她从苏蓉手上谋取火种,可是她已经很长时间不见苏蓉了,她研制出来的奇香又在简云手上。
对丹毓来说,寻回火种,销毁奇香,是为保全画扇门的关键,因为一旦地龙复苏,画扇门必将毁灭。
而如今御青和临风审问她,她又怎么知晓呢?哪怕她知晓线索,为了简云也绝不肯说。
可是为了她的孩子……怜香又痛苦的流下眼泪,脑中响起简云的谆谆誓言和她孩子的笑脸,一方面是她心爱的男人的大业,一方面是她的孩子,她该如何选择?
怜香郁郁寡欢地想了一阵子,泪流干了之后,她也痛下决心了。
她慢慢解开手中的串珠,那串珠与她孩儿的是一对,也是天珠和绿松石编串的,然而她的设有精巧的机关,每一颗珠子里接藏有不同功能的香料,平时戴在身上,她全身皆散发着清幽的异香,无人察觉,关键时候这些香料便派的上用场,又神不知鬼不觉。
比如,她迷惑九皇子,让他眷恋她的身体,便也是出自这些香料,而九皇子从未察觉,因为她的珠子戴在手上,随时按动机关,自由把控,量少细微,循序渐进,查也查无踪迹。
怜香按动一颗绿松石的机关,对着一杯茶水抖了抖,便有浅绿色的粉末散在水面上,很快消失不见,她把茶水饮尽,起身梳妆打扮,等待苏青禾的到来。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又等了一会儿,苏青禾便来了。
御青和临风早已经走了,可是门外的飞天婢女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苏青禾与沈凭才走进大门,便快步走上来,双手牵住她的手道:“姐姐!”
怜香起身,也牵着苏青禾的手含笑打量。苏青禾的笑容还是那般单纯,经历了这么多事依然保持自我啊。
如果她没有做过这么多事,内心没有改变,是否可以像苏青禾那样单纯如初,无忧无虑?以前的她也跟着自己的妹妹一般没心没肺啊,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她早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
“我来晚了,让姐姐久等,是我不对,姐姐会不会觉得很难过?”
怜香摇摇头,眼神包容。
苏青禾觉得姐姐自从离开九皇子就不再冷漠疏离,也许那天晚上姐姐对她的冷淡,只是她的错觉吧,姐姐并没有嗔怪和疏远她。
她很高兴地又拉着怜香的手坐下:“姐姐,昨天睡得可好,这两日吃得可习惯?你若觉得闷我带你走走?画扇门里我熟得很,有些地方很好玩呢!”
怜香摇摇头:“不了,怪累得慌,和妹妹坐着说说话即好。”
苏青禾忽然仔细打量她的脸庞一会儿:“姐姐怎么有些憔悴,难道昨晚睡得不好?云岚上风大些,被吵醒了么?”
怜香还是摇摇头,忽然按住了她的手以示她禁声,她对她道:“阿禾,听说你将与门主成亲了,恭喜啊。”
苏青禾搔搔头,有几分羞涩地笑笑:“本来……想告诉姐姐的,没想到姐姐已经知道了。门主说下月十五是好日子,婚期便定在那时,恰好姐姐也在,便为我们证婚吧。父母已不在,如果有姐姐在,我也少些遗憾。”
怜香苦笑,却对她道:“阿禾,姐姐有一番话想告诉你,你先听着,听姐姐慢慢说,姐姐说完,你再打断可以么?”
“什么话呢?”
“姐姐……成亲了,并有了孩子,你的侄儿如今三岁,在京郊,由一位姓伍的仆人养着,你拿着这个去找他,便能见着了。”怜香把自己手中的串珠和孩子的串珠一同交给她。
苏青禾大惊:“啊……姐姐你有了孩子?”
她满脑子的疑问,姐姐若已成亲怎么成为九皇子侍妾,是被九皇子强逼的么?而姐姐又与谁成亲了,可别是谢白华,那样她无法接受。
怜香却竖起食指低着自己的唇,示意她禁声:“你先听姐姐说完。这两串手珠,姐姐的那一串有毒,你不可随意动它,免得伤了你自己,然而聪明如你,日后也定能知道里面藏着什么香料的。孩子的那一串没有,你见着雉儿,给他戴上便好,那是他父亲送给他的唯一信物,将来还有用,切记切记!”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姐姐还有一个要求,如果你找到雉儿,帮我好好照顾他,不论谁,都不可以伤害他,可以么?这是姐姐唯一的心愿了。”
苏青禾立即点头:“既是姐姐的孩子便是我的亲人,我一定保护好小侄儿,不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好,有你这句话,姐姐满足了!”怜香流下了眼泪。
她别无所求了,因为她最担忧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一旦得到苏青禾的保护,画扇门也不敢拿她孩子怎么样的,即便她是死是活,或者再做出什么举动,也无后顾之忧了。
“姐姐,你怎么哭了?”苏青禾隐隐担忧,因为姐姐这番话好像在交代遗言,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
“阿禾,姐姐对不起你,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苏家所有人。然而你那般善良,依然是姐姐的好妹妹!姐姐欠你的,还不了,等下一世,一定偿还!”
“姐,你在胡说什么?”
怜香忽然把苏青禾拉过来,慢慢地抱在怀里,在她的肩头上轻声说:“你的婚礼,姐姐参加不了,对不起……”
她痛得皱眉,隐忍许久的污血慢慢从嘴角溢了下来,她痛得眨眼,滴出眼泪,又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