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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四处惊慌一眼,随即召集将士,大吼道:“快,小姐没有和他在一起,赶紧去找!”
一群人快步离开了余伯的茅屋,吼声与沉重的脚步惊醒了元婉蓁,她发疯一样推开木板,就看见苻啸躺在血泊中,只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彻骨的寒冷与惊痛淹没,撕心裂肺地痛哭:“苻啸···”
她爬上地面,扑到他面前,将他抱在怀里,“你忍着···我找人来救你···”
“蓁儿···”他的眼神已经在涣散,日光透过窗格碎碎漏进,温柔抚摸在他俊美的脸颊上,他颤抖地一点一点摸上她的手,声色轻如梦呓,“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我的妻子,我爱你,依然,始终,永远。”
“我也爱你···苻啸···我爱你···别离开我···”她无力的手颤抖着轻抚他的面颊,苻啸急喘了两口气,绽开一抹笑容,那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要温暖,“不要紧,我只是早走了一会儿,下辈子···你等我···我一定···一定···呕···”他喷出一口血,眼睛留恋地盯着她,“来找你···一定···”
话落。
他瞳仁失了那股霸气的彩光,头重重地在她怀里一垂,握着她的手却是紧紧地···
“嗯···呃···”
元婉蓁喉头颤抖地发出几声哽咽,手抖索地抚上他的鼻尖,她的心猛地一沉,他再无一缕气息。
这个爱她,宠她六年,视她如珍宝的男人,永远离开了···
她的泪一滴滴落在他脸上,“他死了,再也不会在夜里抱着我,再也不会陪我说话,再也不会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再也不会给我呤曲了···”
就这样抱着,不知过去多久,她的手仿佛被他的血凝成冰块,她缓缓抱起他软的似没一根骨支撑般的头,她发疯一样吻他,吻他的唇,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泪水,心痛如千刀万剐地割裂与破碎,直到痛得没有知觉···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她目光空洞地靠在他头上,声声轻呤,“邂逅相遇,与子偕臧···邂逅相遇,与子偕臧···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回复(2)
第一百三十九章 瑾安
她的一颗心随着他冰凉的鲜血,永远失去了温热的温度。
【冷不冷,痛不痛,累不累,渴不渴···】
他再也不会这样心疼的问她了。
鲜红的绣花绸缎,不见一处龙纹锦织,她被稳稳放下,顿时眉头一皱,像是坐在了硬物上,她伸手进被里摸索,居然是一颗红枣。再一摸又是一颗莲子···
他偷笑一声,俯身吻在她额头上,【新婚之喜,愿你一生安康。】
无声哽咽,一层层的悲翻涌上心头,惊痛不可遏止,泪水潸潸而下,她看一眼地上的长剑,指尖颤抖地摸上剑柄,抚摸剑锋上的鲜血,一颗泪滴落,嵌在鲜血中如一朵海棠芯子····
“一生一世,我陪你。”她失魂落魄地将剑压在颈子上,手就要划过经脉。
“姑娘!”
突然回来的余伯冲过来,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剑,身后跟来的是村口的刘大夫。
元婉蓁看他一眼,旋即站起身一头就要撞上墙面,刘大夫分离抱着她,余伯忍不住老泪纵横:“姑娘,他换了你活,你就要好好活着,不然怎么对得起他啊!”
刘大夫见她一身的鲜血,忙执起她的手腕探脉,元晚蓁掩面失声痛哭,一心只想随他去了···
“姑娘,姑娘你有身孕了啊!”
刘大夫神色感伤中露出喜色,元婉蓁顿时从痛苦中惊醒,颤抖地声色诧异问道:“你,你会我有孩子了?”
刘大夫惊异道:“姑娘还不知道吗?一月有余了。”
她缓慢地将视线落在苻啸身上,自与他好,整整四年时日都未有孕,他还请了王御医为她调理身子,可是依然没有···
身子一软,她跪在了地上,将苻啸搂在怀里,声声凄厉:“苻啸,我们有孩子了,有孩子了···”
余伯深深叹了口气,蹲在她身前,劝慰:“老天眷顾他留下遗腹子,姑娘可要为他生下来啊,切莫再想轻生了。”
“可惜,你看不到了,也取不了名字了。”元婉蓁的泪珠灼热地滑落在苻啸脸上,沉默了许久,她缓缓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口气,拉住余伯的手道:“请余伯再帮我一件事。”
“姑娘你说吧。”
她低头看一眼苻啸,酸痛道:“给我准备一匹马和一点银子,我要离开这里。”
她的身子能疲劳奔波吗?刘大夫皱了下眉头,正欲开口阻拦,余伯却对他摆了摆手,又对元婉蓁点头道:“好,我帮你。”
这时,韩东带着军队再次回到茅屋,余伯登时一惊,慌张地要将元婉蓁藏起来,可是韩东已经闯了进来,他看一眼元婉蓁,心里霎时松了口气,跪下道:“小姐。”
元婉蓁眉头微跳,不解地看着他:“你是谁?”
“小姐,我奉王爷之命寻小姐回燕。”韩东低头回应,她疑惑问道:“王爷?什么王爷?!”
韩东眨了眨眼,道:“慕容策啊。”
“你们是慕容策派来的···”元婉蓁有一刻的恍惚,眉头不断跳动,一字一字地问道:“攻打秦国的也是慕容策?!”
韩东微微纳闷,点头道:“是的。”
是的,这个两个字,击碎了她的心,元婉蓁浑身抖索的悲泣响彻九霄,“啊···!!慕容策···为什么啊···为什么是你啊···啊····!!!”
“小姐···小姐···”韩东不明就里,慌了神,忙走到她跟前,看了看苻啸就对将士命令道:“把他带走。”
元婉蓁一怔,随即发疯一样挥开他的手,红透了双眼怒吼道:“别碰他!给我滚!滚!!!!”
韩东吓得一抖,急道:“小姐,他已经死了,我们要带回去安置。”
“不许碰,不许碰!!”她怒生悲泣,死死抱着苻啸不松手,“你们都给我滚!!!”
这样僵持着,直到傍晚,在余伯的劝慰下,元婉蓁才终于松开手,跟着韩东一路走到村口前的一颗大树前···
天空中大雨哗哗不止,一片死气沉沉,她紧紧抱着苻啸坐在冰冷的泥土上,一遍又一遍亲吻他的脸,将士们挖了坑,将余伯从村民那要来一桩棺材抬下去,韩东小心翼翼地蹲在元婉蓁身前,道:“小姐,他该入棺了。”
无边的浓墨黑暗从头顶泼洒而下,有冷冷的雨丝打在身上蔓延入衣,连带着心底一片荒芜如死的冰凉。
她木然片刻,向韩东伸手:“把他的剑给我留下。”
韩东似乎被她感染,心下不由有了伤感,将苻啸的剑递在了她手中,元婉蓁取下颈上的月上石带在苻啸颈子上,轻轻吻了他的唇,终于放开了手···
雨越下越大,冰凉的雨水似要把她淹没,她颓然坐着流泪,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雨水,她亲眼看着苻啸入棺,泥土将他永远封闭在黑暗之中···
她坐上马车向燕城而去,手紧紧握着那把长剑,泪不停地流···
心里有座坟,藏着未亡人。
寂寞如斯。
一一一
燕国,。
湛蓝天光下有流云般轻浅的姿态,她悠然望着梨树的树梢,仿佛看去了很远,耳边听见马蹄声停下,也未有任何反应。
慕容策跳下马,心中激动难耐:“蓁儿。”
元婉蓁心中一滞,如木偶般缓缓抬眸看他,慕容策一把就将她抱在怀里,欣喜道:“我终于将夺回来了。”
“为什么···”她眼中水雾弥漫,怔怔地看着他,慕容策不解地眉头微蹙:“什么?”
元婉蓁将手抵在他胸口上,与他拉开了距离,“为什么要灭秦?为什么要杀苻啸?!”
她的眼泪不是为他而流,慕容策微微一怔,“他不让我见你,也不让我带你走,甚至连我活着的消息他也没告诉你···我当然要杀了他···将你接回来···”
元婉蓁直直盯着我,眼泪一颗一颗滴落,慕容策仿佛不敢置信一般,眼中有了剧烈的刺痛,声音哽咽道:“你···爱上他了?”
悲伤汹涌的如潮水一波又一波袭来,她痛哭哽咽:“是的。”
周遭一片寂静,慕容策眼中余存的喜悦一点点消抹,痛苦与哀伤涌上了喉,“我们不是说好,要等我来接你吗?”
“可是你死了。”她的声音很低。
慕容策双手发颤,惊惶地低吼道:“是他,是他在骗你!!!”
元婉蓁垂头落泪,心中终于明白,却又引来无尽的纠结,挣扎与惊痛,当年苻啸夺妻,给慕容策带来了莫大的耻辱,本是渐渐平息,可苻啸后来的隐瞒与欺骗,最终还是激起了慕容策心中的恨,怪谁呢?到底是谁也怪不得!
记忆苍凉的碎片浮起,苻啸派暗卫刺杀慕容策,她滚下山坡遇见苻啸,她入宫面见成为质子,苻啸爱上她,放她回到慕容策身边,六弟起兵反攻,慕容策死,她接受苻啸,爱上苻啸···
若这一切从未发生过,该多好。
慕容策紧紧闭了闭眼,痛苦失落的泪水滑下,原来她不是被逼留下,原来她爱上了苻啸,原来,一开始,就走错了。
他落泪声音很轻:“若知如此,我不会攻打秦国。”
夺回自己的妻子,他没有错,苻啸舍不得她,也没有错,元婉蓁心底剧烈挣扎,她伸手泯去眼角漫出的泪水,“以前的蓁儿,早在你死的那一刻就随你去了。”
慕容策的眼光一点点冷下来,像燃尽了的余灰,冷到死,冷成灰烬,湮灭与尘土无异。
“我等你,等曾经那个蓁儿回来。”他抬手欲握住她的手。
元婉蓁心痛如万剑穿肠,低低的声音说道:“我有了他的孩子。”
手自半空顿住,与她的手只有半分距离,慕容策整个人似被冻凝了一般,僵在那里,然而也不过是一瞬,他依旧握住了她的手,语意颤抖而温柔:“生下来,我养。”
内心的灼痛与酸涩逼得她不住的流泪,慕容策缓缓将她搂紧在怀里,闭眼流下苍凉的泪水:“一切由我,我定视他为己出。”
“我想留在。”她轻淡一声,慕容策深吸了口气,吻在她额上,“你始终是我的皇后,我等你。”
终于,一切情仇爱恨,落幕。
她留在,他回宫复国称帝,登基同时搬下数道圣旨。
第一道:【元婉蓁端庄淑睿,静容婉柔,深得朕心,特册其为皇后,晓喻天下,钦此!】
第二道:【皇后元婉蓁,身有旧疾,朕特容其宫外静养,待其安好入宫,择日再行册封礼!】
第三道:【俞盈苏,乃朕予前秦王妃,淑德彰闻,倏尔薨逝,朕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锦容皇后。钦此!】
第四道:【慕容轩,乃文明先帝嫡子,朕之兄也,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授以册宝,封尔为尊硕嫡亲王,永袭勿替。】
第五道:【慕容之,乃文明先帝第六子,朕之弟也,醇谨夙称,恪勤益懋,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授以册宝,封尔为玄云亲王,永袭勿替。】
慕容策兑现诺言没有杀慕容之,并将他带回燕国,册封亲王一世安生。
第六道:【秦苍炎,乃文明先帝御赐将军,复国有功,朕之幸甚,民之幸甚,国之幸甚,特赏其至亲皇阁府邸,金银珠宝、书画珍玩,安享晚年。钦此!】
第七道:【温然复国有功,朕之幸甚,民之幸甚,国之幸甚,特册其为一品大将军,统帅三军。钦此!】
第八道:【煊绍随朕数年,复国有功,朕之幸甚,民之幸甚,国之幸甚,特册其为御前统领。钦此!】
一一一
五年后。
依然是花艳叶翠,莺燕啼啭,一派春和景明。
小溪边,缕柔放下篓子,回头笑道:“你不是想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