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是她全部的希望,怎么可以拒绝她?
就像一个在水中挣扎的人,看到一块浮木费劲全力游过去,才发现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宁王,就是她的幻觉。
现在这个幻觉醒了,她才看到自己一身狼狈,鲜血淋漓。
沈风斓眉头微蹙,一时不解。
在她眼中,宁王不是这样一个,不遵守诺言的人。
何况是对一个女子。
他当真许了沈风翎什么的话,这般回复就太绝情了。
若是没有许诺,沈风翎为何如此绝望?
她想了想,对沈风翎道:“这下你该死心了吧?宁王心思深沉,位高权重,绝非你的良配。等父亲回来,你立刻去向他认错,父亲会原谅你的。”
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女儿,太师府原本就人丁稀少,沈太师不至于非要她死不可。
若能平平安安,嫁到一户中等人家做正妻,那也是连结姻亲的一桩好事。
沈风翎听到这话,却像发疯一样抬起头来,盯着沈风斓红了眼。
“你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连做宁王的侧妃都配不上,是不是?凭什么你能嫁给最受圣宠的晋王,我却只能嫁到小门小户去?”
沈风斓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她现在情绪激动,多说无益。
她只道:“你是柳姨娘养大的,应该知道身为妾室的痛苦。宁王现在是还没娶亲,等他娶了正妃,你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你为什么能在晋王府过得那么好?晋王殿下待你就像待正妃一样?”
沈风翎迅速地反驳了她,这让沈风斓微微讶异。
看来在她心中,一直嫉妒着自己在晋王府的处境。
她哑然失笑,“被火烧,被卫皇后罚跪,被刺客袭击,这就是你说的好吗?”
沈风翎永远只看得到她的风光,看不到她背后的心酸。
她明明知道,也曾和柳姨娘一同嘲讽过自己,刚进晋王府时的备受冷落……
沈风翎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只是执拗道:“让我嫁给那些小官小吏,我不如去死!我不嫁,我死都不嫁!”
她歇斯底里,疯狂地大喊。
玉萧连忙上去扶她,被她一把甩到身旁。
“一定是那个掌柜听错了,宁王殿下不可能这么说!我要去找他,我自己找他问个明白!”
她早已泪流满面,还挣扎着向外冲。
因为长久没有好好进食浑身无力,她根本挣脱不了玉萧的拉扯,只能不停地流泪。
沈风斓冷冷地看着她。
等她挣扎累了稍稍平息,沈风斓这才开口。
“你闹够了没有?为什么每次遇到事情,你总觉得是别人对不起你?”
她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厌弃。
“你有野心是好事,既然有想高嫁的野心,就应该让自己学聪明,多读书,多修身养性。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哪个男子看得上你?”
“不肯去努力塑造自己,只埋怨别人对你不公,有什么用?你以为你只是出身比不上我吗?我在学弹琴学下棋、念书背诗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她冷笑道:“你也就只会在别人夸赞我的时候,心中暗暗嫉妒。有那个嫉妒的闲心,为什么不让自己也拥有被人夸赞的本钱?”
沈风斓这一串问题,彻底把她问傻了。
她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沈风斓,她姿容绝世,倾城倾国。
而她被人夸赞更多的,是琴技,是棋艺,是学识……
身为沈风斓的妹妹,从小同她一起长大,沈风翎最清楚,她的那些才名不是白来的。
都说她弹琴能引百鸟朝凤,只有沈风翎知道,她弹断了多少琴弦。
都说她十岁击败国手廖亭翁,只有沈风翎知道,她如何不分寒暑地苦练。
那些东西,原也不是天生的。
从前她总觉得,自己低沈风斓一等,是因为她是嫡出。
如今想来,沈风斓说的有些道理……
还未等她开口,沈风斓面无表情,朝着祠堂外走去。
沈风翎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她脑子好乱,乱成一团浆糊。
柳姨娘那些身为妾室的抱怨,沈太师对于庶女的漠不关心,小陈氏被她误会的宽容……
一瞬间,全都浮上了脑海。
沈风斓的脚步走到门口,忽然一滞。
她冷声道:“我带你去见宁王,问个明白。”
沈风翎愣愣地抬头,看见她朝外继续走去,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上……
一品居门前,换了一身衣裳的沈风翎,看着高大的门楼微微刺目。
沈风斓走在前头,小二一见,远远地迎了上来。
“贵人里头请,还是上回的雅间吗?”
他的眼睛甚至没有朝沈风翎看一眼,以为后头跟的全是沈风斓的丫鬟。
她不禁用手碰了碰自己的面颊,干枯黄瘦。
再看看跟在沈风斓身后的浣纱和浣葛,珠圆玉润白皙光彩,比自己更像是大家小姐。
只看她们两便知道,沈风斓在晋王府过得有多好。
她心情复杂,按捺下情绪,乖乖跟在沈风斓后头走。
要想见到宁王,她现在就得听话。
小二径直把她们迎到三楼,三楼的陈设比起楼下完全不同,格外精致华贵。
沈风斓熟门熟路,当先走进了位置最好的雅间。
在她身后,沈风翎看着这一切,心中酸楚。
看沈风斓的样子,已经不是头一次与宁王联络了。
她能得到小二如此殷勤的接待,还能在这个雅间等候,可见宁王对她的重视。
沈风翎自嘲一笑。
她却完全不知道,原来红粉轩近旁的一品居,也是宁王的产业。
高下立见,她输了。
沈风斓却道:“我只负责帮你找到他,有什么话你们自己说清,我可以先行离开。”
“不,你别走!”
沈风翎脱口而出,随后又道:“反正你什么都知道了,没必要先行离开。”
要不是沈风斓带着,她今日根本出不了太师府,也不可能见到宁王。
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她心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半晌,她才艰涩道:“今日之事,多谢二姐姐。”
能得到沈风翎的一句谢,委实不容易。
沈风斓端起茶盏,朝她微微一抬,算是受了她这一谢。
沈风翎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个一边品茶,一边看向窗外的皇城,若有所思。
一个忐忑不安,时不时注意着楼下的脚步声,等着宁王。
两人都不开口说话,默契地保持着安静。
约莫两盏茶的工夫过去,沈风斓忽然开口。
“他到了。”
沈风翎细听了听,并没有听到脚步声。
正要开口询问,脚步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慢慢在耳中清晰了起来。
她不由吃惊。
沈风斓微微一笑。
这个角度看窗外,虽然看不见街道上的情景,声音却听得很清楚。
沈风翎是关心则乱,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品居里头,没有去听外头的动静。
下一刻,宁王的身影出现在雅间门口。
他看见沈风翎也在,似乎并不讶异,只是吩咐元魁把门关上。
随后他慢慢走到桌前,选了个背靠窗口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沈风斓的视线。
一直看着窗外的沈风斓,只能看向他。
浣纱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优雅有礼地点头道谢。
沈风翎忽然紧张了起来,双手在桌子底下绞着帕子,低垂着头。
没有见到宁王之前,她有无数的话想问他。
待真的见了他,风神朗俊,温润如玉,正是翩翩美男子。
这才发觉,沈风斓的话不无道理。
她的确,配不上他。
沈风翎不开口,宁王只是抿了一口茶,另一手指节在桌上有节奏地轻敲。
看起来很有耐性。
沈风斓便直接道:“今日我带风翎来见殿下,就是想问殿下和风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风翎听得心中一惊,不知道宁王会如何回答。
宁王沉吟片刻,道:“本王在太师府赴沈大公子婚宴时偶遇三小姐,她当时正因为被几个世家贵女羞辱,躲在假山之后哭泣。”
说到此处,沈风翎的头垂得更低了。
只听宁王紧接着道:“当时本王承诺她,只要她替本王办些事情,我会替她找一个好归宿,让她不必再受那些贵女的羞辱。”
“至于办了什么事,”他抬头看了沈风斓一眼,“我同你说过的。”
沈风斓点了点头。
他说的,就是在年初一那日,让沈风翎带卫玉陵去晋王府的事。
“风翎,宁王殿下说的是真的吗?”
沈风翎怯生生地抬起头看,看了看沈风斓,又看了看宁王。
他说的是真的,可……
“殿下说要替我找一个好归宿,我想要的归宿,就是殿下!”
她鼓足勇气说出这话,全然不顾女子的矜持和娇羞。
宁王微微一愣。
随即一笑,对沈风翎道:“你错了,对你而言,最好的归宿是詹世城。他对你无意,那你最好的归宿就是曾家二公子。你的家人给你选的都是好人家,本王只消多陪你一些嫁妆便是,让你风光出嫁。”
“一个是深得圣宠的后起之秀,一个是文采极好的少年郎,将来的成就都不凡。身为嫡妻,你可以妻凭夫贵一步登天,再也不必受庶女的苦。”
随后他伸出手来,指着自己,失声一笑。
“而你竟然不选他们,想选本王?”
他的口气,就像是沈风翎在做什么,极其愚蠢的事一样。
“本王,绝非你的良配。”
这句话,和沈风斓说的一模一样。
沈风翎看着他目光之中的自嘲之色,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哪怕他说,自己配不上他,她都能接受。
可她在宁王的眼中看到的,是他对他自己的轻蔑。
天家贵胄,堂堂亲王。
在他的眼中,竟是那样看轻他自己。
沈风翎不死心道:“殿下是堂堂皇子,何出此言?莫非殿下只是在敷衍我,风翎宁可做殿下的妾室,只求殿下信守诺言!”
宁王看着她恳切的神情,心生悲凉。
“你是妾室所出,本王也是妾室所出。难道身为妾室的苦厄,还要本王同你细说么?”
他径自起身。
“本王会信守自己的诺言,为定国公夫人寻觅合适的人选。待你婚事定下,亲自为你添妆。至于本王身边的位置,你就别肖想了。”
他看向沈风斓,薄唇轻抿,慢慢凑近。
而后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本王明知道她是你的庶妹,怎么可能许诺她侧妃之位?”
沈风斓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这是殿下与风翎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从前,她当宁王是朋友,是救过她性命的恩人。
现在宁王和晋王之间的局势,已经清晰。
她自然要站在晋王那一边。
她并非将宁王当做敌人,只是要保持距离。
宁王倏忽蹙起眉头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沈风斓态度的不同,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疏离。
“都退下。”
他一向斯文的口气,忽然变得凌厉。
浣纱等人一惊,看向沈风斓,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和浣葛一同搀扶着沈风翎,走出了雅间。
沈风翎犹陷在美梦破碎的失落中,浣纱和浣葛却万分担心。
宁王从未如此失态过,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对沈风斓不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