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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太医说着,只用清水洗净了伤口,又拿出了个小罐子。
并不直接往宁王面上用,而是递给了后头的元魁。
元魁看了宁王一眼,得到他默许的眼神,这才将药膏放到鼻尖嗅了嗅。
是普通的外伤药,并无异常。
随后将药递给了萧太医,由他细细地涂抹在宁王面上。
上完了药,宁王道:“元魁,你们都退下吧。”
显见是有话要说。
沈风斓便也屏退了左右,在众人退出去之前,又道:“厅中地龙烧得太暖,闷热得很,去把窗子开起来透气吧。”
浣纱和浣葛依言,将左右两扇窗子都开了各半。
一时间,冷风挟裹着几片雪花飞进来,瞬间融解成水。
宁王看了那水渍一眼,饱含深意道:“的确烧得太暖了。”
底下人都退到了门外,隔着半敞的窗子,能够看见宁王和沈风斓在谈话。
却听不到,他们在谈什么。
沈风斓此举,分明是避嫌的意思。
“今日之事,多谢宁王殿下解围,连累你受伤了。”
若非宁王及时出现,那两道血痕,就会出现在沈风斓面上。
“无妨,我习惯了。”
这种习惯,来自于贤妃。
沈风斓听得不免辛酸。
“长公主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今日我能替你挡一时,若是父皇怪罪下来,谁都挡不住。多少风浪你都挺过来了,难道真要为了一个虚无的名分,不惜送命吗?”
宁王劝阻道:“还是你当真对晋王动了真情,所以对晋王妃这个名分,如此耿耿于怀?你可曾想过,他要是接了这道旨,你就是众矢之的!”
今日圣旨一下,宁王便听得了消息。
待听到长公主府派长史,送灵牌到晋王府,他便知道必定要起冲突。
想不到长公主会亲自前来,差点伤着了沈风斓。
幸好他实在放心不下,亲自来看了一眼,这才阻止了长公主。
只是暂时阻止住了。
沈风斓低垂着眼,面容娇美如花,含笑待放。
“我信他,所以晋王妃这个位置,我要。”
宁王不禁一怔,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容不下第三个人。哪怕只是一块灵牌,一个虚无的原配嫡妃之位,我都寸步不能让。”
沈风斓说得笃定,随即话锋一转。
“更何况,圣上就算再怎么震怒,也不可能要我性命的。他看重长公主,也得看着我父亲和舅舅,不是吗?”
她当然在意性命。
若这是一场必死的局,沈风斓不会如此笃定。
宁王道:“定国公和晋王都远在北疆,你现在,是想求助于沈太师吗?”
沈风斓点了点头。
“他毕竟是我父亲,不会见死不救的。”
沈风斓没有告诉他,沈太师已经选择了站队,站在晋王这边的事。
以宁王的聪明和敏锐,他也许自己就能猜到。
宁王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用什么法子,能保全你,我便不须担忧什么了。”
他从座中起身,道:“我不宜在此久待,如果需要我,就派人到宁王府来,我会尽快赶到。”
朝中人人都知道,他和晋王两个对立。
他今日出现在晋王府,阻挡住了长公主,已经很是不妥。
再待下去,实在于沈风斓的名声无益。
沈风斓也知道这一点,略点了点头,送他出府。
人都走了,沈风斓回到天斓居,总算舒了一口气。
“古妈妈,劳烦您亲自回沈府一趟,将此事原委告知父亲。”
古妈妈正有此意,听了沈风斓的话,冒着风雪便离开了晋王府。
次日,沈风斓抗旨不尊的消息,便在京中传开了。
都说小郡主是京城第一刁蛮,也没见她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与之相比,沈风斓看似端庄和婉,倒是性子刚烈之人。
一时之间,沈风斓又成了京城之中,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因为沈太师的求情,加之圣上对此事原本就理亏,并未对沈风斓做出处置。
只是顺水推舟,命人将圣旨传到北疆,让晋王接旨。
饶是圣上不怪,晋王府的门庭还是冷落了起来。
沈风斓抗旨之罪,谁敢轻易沾惹?
就连云旗和龙婉在院中滚雪球,玩得不亦乐乎之时,也察觉了不对劲。
“娘亲,大哥哥为什么都不来了?”
龙婉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沈风斓。
沈风斓正裹着厚重的披风,坐在廊下的玫瑰椅上,看他们玩雪。
被龙婉这么一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龙婉想大哥哥了吗?”
要是平时她这么问,龙婉定会一脸嫌弃道:“哼,谁想他了?”
可这一回,轩辕福昀好几日没来了,龙婉诚实地点了点头。
轩辕玦福昀想来,只怕福王和福王妃也不敢让他来。
眼下晋王府是多事之秋,福王府自顾不暇,哪里敢沾惹他们呢?
“是有些想。上一回大哥哥说,很快就要下雪了,到时候一起打雪仗。”
现在雪下了好几日了,轩辕福昀还没来,龙婉便有些着急了。
云旗见状,也不推雪球了,走上来安慰龙婉。
“大哥哥过几天就会来的,娘亲也想爹爹了,别惹娘亲伤心好不好?”
云旗这么一说,龙婉立刻笑了起来。
“龙婉也想爹爹了,娘亲别伤心,呼呼。”
说着抓着沈风斓的手,给她搓着热气。
沈风斓看向云旗,云旗睁着一双大眼睛,朝她慧黠地一眨。
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乖,过几日爹爹就回来了,大哥哥也会来的。等你们周岁礼的时候,大家都会来的,好吗?”
她说完这话,情绪又有些低靡。
再过十日便是年关,也是云旗和龙婉的周岁礼。
也不知道轩辕玦,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而晋王府在沉寂了几日之后,又变作了喧嚣。
“娘娘,京兆尹府派人来了!”
莫管事急急忙忙,赶到天斓居来禀报。
沈风斓一听京兆尹府,下意识想到了詹世城。
而后才反应过来,詹世城还在北疆,现在的京兆尹府是少尹管事。
“京兆尹府的人来做什么?”
沈风斓将绣了大半的肚兜放下,略松了松筋骨。
莫管事道:“说是有个江洋大盗进了晋王府,他们要进来搜捕。”
沈风斓几乎是瞬间会意,眉头立时蹙起。
“放肆,晋王府也是他们想搜捕,就能搜捕的地方?”
“老奴也是这么回的,可带头的人是平西侯的世子,他不依不饶的……”
莫管事显得十分为难。
“平西侯世子?就是那个在秋猎时,故意和我大哥抢猎物的,那个汪杰人?”
“正是。”
沈风斓不禁一笑,这么快就成世子了。
也是,平西侯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世子的位置迟早是他的。
“他是平西侯的世子,怎么参和上了京兆尹府的事?”
“娘娘有所不知,平西侯给他奏请了世子之位,圣上便交了差事给他历练。因为京兆尹詹大人去了北疆,便让他到京兆尹府中当差了。”
沈风斓点了点头,“平西侯府能有什么好东西?看来,来者不善。陈墨——”
她朝红妆道了一声,红妆会意地跑到窗外,高声呼喊。
“陈墨!”
很快,一道身影飞进了窗子。
“娘娘有何吩咐?”
陈墨看都没看红妆,只是朝着沈风斓一拱手,面无表情。
“你带人去见那个汪杰人,告诉他,晋王府的安全自有侍卫来保证。若是搜到江洋大盗,即刻送往京兆尹府,不必他们亲自来搜。”
“那他要是执意要搜呢?”
沈风斓一手撑在桌上,托着腮,一脸无辜。
“他若是执意要进,那就狠狠地揍他!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看看,就算晋王殿下不在府里,晋王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的!”
长公主要硬闯也就罢了,汪杰人算什么身份,他也配?
若是这一遭不给他打服,日后什么人都来晋王府寻衅,她还能不能安生过年了?
杀鸡儆猴,今日就拿汪杰人这只鸡开刀!
“是!”
陈墨领会其意,飞出窗口,打了一个呼哨。
红妆忙赶到窗边看,只见府中的暗卫瞬间集结,侍卫们也都朝府门处涌去。
她使劲把头探出去,恨不得亲眼看看。
今日,必是一场好戏。
莫管事反倒有些犹豫,“娘娘,前几日抗旨那事……如今再把平西侯的世子打了,岂不是更加惹人忌惮吗?”
“你以为我们处处容忍,他们就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沈风斓头也不抬,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盏。
“莫管事要是担心,便亲自去看看吧。免得陈墨他们一时兴起,闹出人命就大了。”
一听人命二字,莫管事吓得睁大了眼,连忙赶下楼去。
红妆在后头哈哈大笑。
“这个莫管事什么都好,就是胆子未免小了些,什么都怕。”
浣纱白她一眼,“胆小总比胡闹的好,咱们两个主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再配上你这种胆大的奴婢,岂不真闹翻了天?”
浣纱这话说得,沈风斓都不禁笑了起来。
“正是这话,所以浣纱是我身边最离不开的。有你在,也好时时劝劝我这性子。”
浣纱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红妆道:“浣纱姐姐,那娘娘让陈墨去打人,你怎么不劝了?”
浣纱低头想了想,忽然一脸严肃。
她认真道:“汪家的人,欠揍。”
于此同时,陈墨到了府门之外,果然看见汪杰人一脸嚣张地往里闯。
他是平西侯世子,平西侯府只剩这么个独苗了,守门的侍卫都不敢动手阻拦。
眼看他就要闯进府来,幸好陈墨及时带人赶到。
见着陈墨一脸麻木的杀气,汪杰人等人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
“混账东西!”
陈墨没理会汪杰人,先训斥起了守门的侍卫。
“就这么几十个京兆尹府的差役,你们都拦不住?晋王府养你们,是摆设好看的吗?”
一个侍卫咬了咬牙,“大人,不是我们拦不住这些差役,而是……”
“是因为本世子在,他们不敢阻拦。”
汪杰人得意地抢白,一双鹰眼透出轻浮的得意。
陈墨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侍卫们。
“你们是晋王府的侍卫,就要有晋王府的气势。除了圣上贵妃或是长公主,这些人拦不得,还有什么人你们拦不得?”
换言之,还有什么人比晋王殿下高贵?
那些侍卫一听这话,脊背不自觉地直了起来。
因为晋王殿下不在府中,沈侧妃抗旨,使得他们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如今被陈墨这么一提点,个个又振奋了精神。
他一向话少,难得多说两句,倒比话多的管用。
陈墨这才转头,看向汪杰人。
“世子,有何贵干?”
汪杰人又拿出那一套,不知是真是假的说辞。
“京兆尹府的差役追踪一个江洋大盗,有人看见,那个大盗潜入了晋王府。为了保护晋王府的安全,本世子特意带人来搜查。”
“原是如此。来人,立刻在府中搜查,是否有江洋大盗。若是搜出来,立刻捆了送往京兆尹府。”
陈墨大手一挥,立刻被汪杰人拦住。
“哎哎,慢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