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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她正好觉着有些热。
榻上的某人一口怒气憋在喉中。
他悠悠道:“自那夜令尊大人寿宴之后,本王便再也不敢醉了。”
他满意地看到,沈风斓摇扇的手一滞……
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摇了起来。
他这是将自己的采花行径解释为因酒误事?
若真是喝多了,某方面的功能还能不能用都是问题,想拿酒做借口?
笑话!
她沈风斓,可不是对于某些事毫无经验的古代闺秀!
轩辕玦看她一脸不屑的模样着实懊恼,他本意是想试探一番,沈风斓在那夜的事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沈太师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在上书房被斥责归府反省后就一直在查这桩案子,偏偏这等丑事不能大张旗鼓,他又被限制了诸多权力,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
越是查不出,他越要想。
太子是首告必然脱不了干系,当夜在场的恒王、宁王等也都有嫌疑,沈府作为东道主嫌疑就更大了。
他甚至怀疑,一向号称只忠心于圣上的沈太师,是否已经暗暗投靠了太子,如今看沈风斓的神色,起码她是真的不知情的。
只是她这幅不屑的模样,难道是认为自己有意借酒轻薄于她?
轩辕玦刀裁一般气宇轩昂的眉皱了起来,倒把那双桃花眼的邪魅之气掩了一半,自有一番王者威严。
他何必跟一个小女子解释下药的问题?
说了她也不见得信,兴许还以为自己在找借口。
轩辕玦鼻子眼里哼了一声,除了他母妃萧氏,他自来没把女子放在眼中,何必在意沈风斓的想法?
不过是个替他生儿育女的人罢了。
他没好气儿地朝外头喊了一句,“摆饭。”
第35章 跪求
出于一个皇子的风度,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沈风斓腹中的孩子。
轩辕玦大方地让沈风斓一同在正房用膳,沈风斓也没客气,她已是饿了一日。
只是轩辕玦看见沈风斓,就想起他被圣上斥责的冤枉来,到底心中不快,命下人把菜肴摆了两处,二人一个坐在东边榻上,一个坐在西边黄花梨木桌旁。
沈风斓瞧了一眼榻上那张四足炕桌摆的精美菜肴,再看看自己这边的,虽然少了许多,也足够她吃饱了。
还算有点风度。
她这样想着,未免又觉得有些可笑。
这样机械地给自己灌输,轩辕玦其实挺好的思想,不过是为了自己后半辈子好过些罢了。
她可不想日日看见自己孩儿的爹都要翻白眼,虽然她曾经想过,见到这个淫贼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来着。
形势比人强,暂时不可轻举妄动。
沈风斓自我安慰着,好像她有朝一日能够占据比轩辕玦好的形势似的。
两人相安无事地用膳,那些下人看得俱是一头雾水。
新婚之夜,他两个之间半点旖旎风光也无,倒像是仇人一般相看两相厌。
底下人看得奇怪,偏偏他两个一个慢条斯理随性自在,一个细嚼慢咽举止端庄,自在得很。
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沈风斓先吃好了,抹了抹嘴角,想起了为人妻妾的礼数,又走到了轩辕玦的坐榻旁站着伺候。
那些丫鬟们见了都退避一旁,不多时轩辕玦也放了筷子,二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又冷了下来。
晋王府的人口比沈府还要单薄,除了她和轩辕玦是正经主子外,就连姨娘都没半个。
这有个坏处,就是聚在一起极容易冷场,不过也有好处。
至少她尊贵的公公婆婆都在宫里,不需要她时时在跟前立规矩。
沈风斓的眼看着轩辕玦,又瞟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眼神中写满了今夜是洞房花烛,作为新郎官你是不是该表示些什么?
轩辕玦好整以暇,根本不看她。
孩子揣在谁肚子里谁着急,他们晚一日“圆房”,腹中的孩子就多一分露馅的可能。
眼前这三个月的时间差还不知怎么弥补呢,轩辕玦竟要拿不肯圆房来羞辱她。
先前灌输自己的那些轩辕玦的好处通通消失了,沈风斓心中暗骂:犯了错的是这淫贼,后果却要她来承担。
女儿身便是这时代的原罪。
她哪还顾得上什么举止端庄,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妾身初进王府,身为侧妃未敢于正房久立。
“殿下若不嫌弃,还请移步静清院,容妾身为殿下烹茶解酒。”
轩辕玦恍若未闻,一手端茶一手抬起精致的甜白瓷茶盖,发出清脆的敲击之声。
这声音仿佛在告诉沈风斓,“本王处自有解酒茶,不需劳动沈侧妃。”
沈风斓站在那里,贝齿微微咬唇。
是她高看了轩辕玦,以为生得这样一副皮囊的人,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想不到他是非不分、知错不改,这般纨绔!
这叫什么世道,她被人强行占了清白之身,那淫贼还怨她坏了自己在圣上面前的荣宠?
若不是为着腹中这个孩子,她但愿轩辕玦长长久久地不踏进静清院!
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在腹上,这是她怀有身孕后常有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但她身量纤纤,小腹平平,丫鬟们看了也只以为她是方才吃多了饭罢了。
只这一夜,让轩辕玦在静清院中待这一夜,这孩子将来出世便能有个清白的来历!
沈风斓最终选择了妥协。
她向后退了一步,而后扶着榻边的小杌,屈膝缓缓地跪下。
堂堂太师府嫡小姐,圣上亲自赐婚的晋王侧妃,在新婚之夜跪求夫君入洞房,这个羞辱可如了晋王殿下的意?
丫鬟们纷纷低头看鞋面,主子当着她们的面下跪,她们总不好干看着。
索性是侧妃,若是晋王本人或是正妃,她们就得跟着跪下了。
轩辕玦观其神色,她下跪的身姿很低,头也很低,看起来极为恭顺柔和。
可他能猜想到,那低垂在阴影中的一双眸子,必然没有半点恭顺之意。
她是很懂自己的形势的,作为侧妃她在王府中只能顺从自己,哪怕她有高贵的太师府嫡出血脉,还有定国公府这般强盛的外家。
表面上万分顺从,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傲气。
轩辕玦越发生厌,傲骨于男儿家是好东西,女儿家要它做什么?
好似那个时常缠着自己的小郡主卫玉陵,骄傲得不可一世犹如皇家公主一般,偏又没脸没皮爱纠缠他。
这个沈风斓则反了过来,看似千依百顺,实际上没有半点真心以他为夫的顺从!
他自下了榻,丫鬟忙上前来伺候他穿上一双沉黑色木屐,他站了起来向外走,一面说:“你先回吧。”
啪嗒,啪嗒——
木屐叩在地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屋里的丫鬟们面面相觑,她们要不要上前去扶一把?
不扶的话,她跪在这里,她们也不好收拾。待要扶的话,又恐轩辕玦不悦。
进退两难之际。
跪在地上的沈风斓一手扶在榻沿上,另一手轻捶膝上,慢慢地起了身。
她正红色的广袖拂在身侧,云烟般朦朦胧胧,似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啧啧,果然是太师府的千金……
连自个儿从地上起身都这般姿态优雅。
沈风斓瞥见丫鬟们充满敬意的眼神,有些心虚,换谁肚子里揣了一个,也不能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的。
偏偏她还不能让人看出肚子的异样。
“侧妃娘娘,奴婢使人带您回静清院吧。”
一个丫鬟站在一旁嘴上说着,脚上却一步未动,其余的也都干站着看。
连扶她一把都不肯,还能奢望她们送自己回房么?
沈风斓身板挺直,淡淡地瞥了那说话的丫鬟一眼,容长脸,圆鼻头,双眼含着谑意。
就和在沈府的道理一样,沈太师冷落了她,那府中就连柳姨娘之流也敢踩在她脸上。
这些丫鬟看得清清楚楚轩辕玦对自己的态度,所以很快地轻狂了起来。
呵。
她收回了目光,径自向外走去,“不必了,我的丫鬟就在外头。”
第36章 夜半来客
浣纱和浣葛侯在正房之外,先前轩辕玦走出去的时候她们看见了,心里着急沈风斓怎么还不出来。
待见了她出来,两个丫鬟又是一副急得要哭了的模样。
“你们俩能盼我点好吗?我在里头用了晚膳,一点事儿也没有。”
浣纱听后放心了下来,扶着她慢慢往回走,待离正房远了些又轻声问:“王爷怎么先走了?”
她不答话,反问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浣葛机灵地朝身后的方向一指,“就是那边。”
以正房为中心,静清院在王府的东南角,那里阳光充足地势广阔,适合花木生长。
浣葛指的方向在王府西北角,远远看过去房舍虽多却不奢华,一时也想不到是做什么用的。
她掩口轻轻打了个呵欠,“走吧。”
她最近呕吐的症状好了,胃口一开吃饱了就犯困,恨不得现在就躺到床上拥衾而眠。
浣纱和浣葛见她这般不在意的模样,想问这洞房花烛夜该怎么办,一时又开不了口。
看着沈风斓平坦的腹部,浣纱轻轻一叹。若是这位晋王殿下不肯踏入静清院,日后这孩子显怀了又该如何解释……
那一声轻叹落在沈风斓敏锐的耳中,她淡淡一笑。
尽人事,听天命。
一回到静清院,她便发现房中多了个绿衣的丫鬟,和红妆两个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其余的小丫鬟都不知道何处去了,一见着她进来,红妆有些不自在地上前行了礼,随后绿翘也上来行礼。
平心而论,要是以容貌定丫鬟的等次的话,红妆和绿翘堪配一等丫鬟。
红妆生得额头饱满鼻尖高挺,颇有些西北民族的异域风情。
绿翘不及红妆生得好,胜在气质妩媚。
她换了一身寻常的绿色绸衣,与方才在正房中所见的那身薄纱相比规矩了许多。
沈风斓唇角一勾,这两个人倒像是斗鸡一般,偏偏其中一个还是轩辕玦收用过的。
他可真会为难自己,把这样两个人给自己当丫鬟。
“绿翘?芳姑姑怎么处罚你了?”
她的声音轻柔,听不出什么讽刺的意味,似乎只是寻常一问。
绿翘颔首嚅嗫道:“自打了十个巴掌,扣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仍回静清院伺候侧妃娘娘。”
沈风斓看过去,她面上果然有些红印,又盖了许多脂粉来遮掩。
她笑着看向浣纱,浣纱走上前去把袖中的一个荷包递给她,“原来姐姐也是在这屋里伺候的,这是我们娘娘的一点心意。”
绿翘方才在正房中有意引诱轩辕玦,恰被沈风斓进来撞见她衣裳轻薄的模样,还以为这个新进门的侧妃定不会给她好脸子瞧。
想不到她还要打赏自己这样丰厚的一个荷包,绿翘有些惶恐,“奴婢方才冒犯了娘娘,娘娘不怪就好,哪里还敢收娘娘的赏赐?”
她说着双手奉上荷包,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一旁的红妆翻了一个白眼。
沈风斓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红妆这小白眼翻得,太有意思了。
她倒不怕像红妆这种表面上不规矩的丫头,这样的人把柄太容易被人抓到,反而不会在暗地里搞什么鬼。
而这个绿翘就不一样了,她看起来恭恭敬敬的,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虽然是丫头的名分,实际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