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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此而已。
兰公主抬起脸来,微微眯着眼见,笑意妩媚又热烈。
“不喜欢。其实我喜欢石楠花,可是宫里没有。”
接到兰公主的媚眼,那位公子一愣。
“石楠花?这种花又小又白,乃是路边的杂花罢了……不过公主喜欢的很别致,与旁的女子都不同,也好。”
“好?”
兰公主诡秘地一笑。
“难得你这么有眼光,你坐下,本公主告诉你一个秘密。”
被邀请的公子微微一喜,顺从地在她旁边坐下。
“你知道,本公主为什么喜欢石楠花吗?”
“为什么?”
“因为啊……”
兰公主拖长了尾音,声音放大了一圈。
“石楠花的气味,闻起来就像云雨后的味道,令人精神振奋呢!这位公子,你觉得是不是啊?”
她面前的公子顿时脸色煞白,起身朝后退去。
因为退得太急,还差点摔到了地上。
“你!你怎么会知道云雨是何味道?难道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已经……”
兰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给了他一个默认的眼神。
那个公子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瞪了兰公主一眼,飞快地跑了。
呸,晦气,真是晦气!
旁边的人隐约听到那公子的自言自语,再看兰公主一脸镇定自若的笑意,只能联想到四个字——
不知廉耻。
以她为圆心,身旁三米之内,人畜灭绝。
渐渐被世家贵族女子环绕的宁王,为了不得罪人,只能朝着兰公主走去。
一走进那个三米的包围圈,果然,所有的贵女都不敢再靠近。
她们就怕离兰公主近一点,就会被她的放荡传染。
“宁王殿下?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来,跟本公主喝一杯吧!”
兰公主装作跟他不熟的样子,亲手为她斟了一杯酒。
那一袭白色衣裳,和那带着飘摇仙气的飞仙髻,被她露出的大红指甲破坏了整体美感。
那样长又那样艳的指甲,就像是话本子里的女鬼似的。
不少贵女开始担心。
宁王殿下,可千万别被女鬼勾了魂啊!
宁王接过那杯酒,却没有直接饮下。
“本王同公主才不一样,公主是没有敢靠近,而本王……只是不想让不喜欢的女子靠近罢了。”
他后半截的声音陡然抬高,既让那些贵女都听见了,又以为他只是对兰公主说话。
众女默默散开了去。
今日这场春宴是为的什么,这些来赴宴的人,心中都有数的。
不少贵女出门前,都得到了家人的叮嘱——
“看上哪家公子都成,就是别看上宁王。”
可她们进了宫才发现,宁王的容貌与气度,在众贵族公子中乃是翘楚。
纵是事先被叮嘱过,也忍不住同他搭了话。
想不到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沈风斓搀扶萧贵妃回到席上,看到的就是宁王与兰公主,仿佛与世隔绝的姿态。
所有人都离他们远远的,只有他们两自己毫不在意,自斟自饮。
远远瞧过去,兰公主还时而豪放地大笑,似乎对宁王颇为有意。
萧贵妃没好气地看了沈风斓一眼。
“你看看,你才走开一会儿,他们两果然就搭上了!”
沈风斓定睛细瞧。
兰公主这回可没有露大腿。
她在人群中看了看,忽然警觉了起来。
“浣纱,三小姐去哪了?”
浣纱一直在席中照看云旗和龙婉,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男女通吃。
不管是世家贵女,还是贵族公子,都喜欢同他们说话。
浣纱一直小心看着,生怕人不小心碰到他们,把小孩儿娇嫩的肌肤碰破了。
沈风斓一提起沈风翎,她这才在人群中到处寻找。
“三小姐方才就在那个亭子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的,兴许是去了净房?”
沈风翎在宫中并不熟路,若是去了净房,只怕一时找不到回来的路。
她便让椒香派了几个宫人,到最近的净房去找沈风翎。
而此时的沈风翎,已经走到了御书房外。
“沈三小姐,里头就是圣上的御书房了。您是不可以进去的,只能在这里等沈太师出来。”
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太监,恭敬地朝她说道。
“有劳公公了。家父今日入宫面圣,乃是有要事。我这里也有一桩紧要事要同他说,幸好公公把我引了来,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小太监年纪尚小,脚边还沾着泥土,是御花园里的末等太监。
平素就跟着师父种种花草、埋埋土,这还是头一回有个贵族小姐对他这么客气。
他受宠若惊,连声道不敢。
“小姐是沈太师的千金,不必如此客气。若是小姐没什么事,奴才就先回去了。”
沈风翎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悄悄塞在了他的手里。
“一点心意,公公收着吧。”
那小太监眼前一亮,连忙感谢沈风翎,而后匆匆往来的方向回去了。
这要是他师父发现,他擅自离开了御花园,定要打死他不可!
沈风翎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其实今日,沈太师根本就没有入宫,更不在御书房里。
她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话,非要这个时候同沈太师说。
可惜那个小太监级别太低,根本不知道御书房这边的事,只知道种花种草而已。
沈风翎便利用了他,让他把自己带到御书房来。
她真正要见的人,是圣上。
看着宫墙里头,那森严的御林军,华丽高大的宫殿。
沈风翎下定了决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朝里头走近。
尚未靠近御书房,一个太监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这位小姐怕是走错路了?是来参加贵妃娘娘的宫宴来的罢?此处可是圣上的御书房,小姐还是快回去吧。”
先敬罗衣后敬人,这个太监看着她衣裳不俗,态度自然客气。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小姐是谁家的,但肯定不是寻常的官宦人家。
沈风翎朝他福了福身,那太监连忙还礼,口道不敢。
“烦请这位公公通报一声,臣女沈风翎,乃是沈太师的次女。因听闻圣上有一桩烦心事,特意前来为圣上献计解忧。”
那太监愣了愣,重新打量了沈风翎一番。
他值守御书房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位待嫁的小姐单独求见圣上的。
这份胆量,也算得上厉害了。
他目光一转,却一不小心看到了沈风翎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在了一起。
那蜷缩成一团的手,颤抖得厉害。
那太监一下子就笑了。
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看着厉害,其实不过如此。
待要开口,忽听得身后李照人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李照人从台阶上慢慢走下来,看到沈风翎,也有些吃惊。
先前那个太监,便把沈风翎的话复述了一遍。
“哦?你要替圣上解哪桩烦恼?”
沈风翎知道李照人,那是皇上身边的心腹,第一得意的大内总管。
她不敢敷衍,老实答道:“正是兰公主和宁王殿下的婚事,小女有办法,能解决这个难题。”
李照人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沈风翎的意思。
“好,好……”
他点头含笑,而后走回了御书房中。
春日阳光并不热烈,照在人的身上,是暖洋洋的。
照在沈风翎身上,却让她掌心汗水直流。
李照人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久得像是沧海桑田那么漫长。
她似乎能听到,自己掌心的汗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滴——哒。
她不禁朝身后望去。
若是沈风斓忽然发现她不见了,派人来把她找回去,那她的辛苦就白费了。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见圣上,她绝不能就此半途而废。
就为了能够顺利进宫,她在沈太师和沈风楼面前,装的乖巧懂事。
又在沈风斓面前,装得彬彬有礼,痛改前非。
若是这一切被揭穿,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够进宫面圣了……
她正在晃神之际,李照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沈三小姐,圣上命你进去。”
沈风翎浑身打了个哆嗦。
而后,她慢慢地,走进了御书房。
须发花白的圣上,端坐在御案后头,像是在看什么奏章。
听见她拖沓的脚步声,似有不悦地抬起头来。
沈风翎吓得差点就地跪下,幸好脑中还有一丝清明,僵硬地行了一个福礼。
圣上的声音听不出语气。
“你有什么法子能替朕解难的,直接说罢。”
沈风翎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听见自己略微颤抖的声音。
“臣女愿意嫁给宁王为妻。一旦臣女成为宁王妃,兰公主就不能嫁给宁王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圣上不让兰公主嫁给宁王。
她也不想知道。
只要能成为堂堂正正的王妃,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圣上嗤笑了一声。
“你把朕看成什么了,又把朕的儿子看成什么了?难道你以为,这普天之下,朕就找不到合适的女子了,非要你沈风翎自荐?”
圣上朝李照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就要上前,把沈风翎请出去。
“不,不是这样的!圣上,请听臣女一言!”
沈风翎飞快理着自己的思绪,她知道若是不能把握此次机会,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臣女虽然粗陋不堪,可毕竟是沈太师的女儿啊!圣上,您还能找到比沈太师的女儿,更高贵的人选做宁王妃吗?”
除了兰公主以外。
圣上面露些许犹疑,沈风翎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继续劝说。
“臣女虽是个庶女,但是旁人只要看到沈太师的招牌,再看臣女兄长和姐姐的名声。就不会觉得臣女太过差劲,配不上宁王了,不是吗?”
沈风楼,沈风斓。
圣上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些许道理。
“你既然有这等心思,为何不直接告诉你父亲,让你父亲来找朕说?”
一个女儿家主动到御前求婚,未免太失体统了。
沈风翎道:“臣女的父亲是不会同意的,就连兄长和姐姐也不会同意。他们都……”
“都什么?”
她原本想说,他们都是晋王的人。
想了想,在圣上面前提到敏感的党争,实在是不智之举。
便道:“他们都认为宁王妃有毒,不敢让臣女嫁给宁王,怕臣女也落得汪家大小姐的下场。”
圣上眸子微眯,盯住了沈风翎。
“他们都这么认为,那你还敢嫁给宁王?宁王妃有毒的传言,他们信,你就半点都不信?”
沈风翎鼓起勇气,说得斩钉截铁。
“臣女不信!宁王是圣上的皇子,必定有福泽庇佑,怎么会有什么毒呢?臣女想做宁王妃,就算会被毒死,也想做宁王妃!”
圣上从她那双眼里,看到了野心勃勃。
明明是个小小的女子,却因为野心,去争夺宁王妃的虚荣。
哪怕有一个汪若霏前车之鉴,她也不肯退让。
圣上忽然发觉,沈风翎的模样,和沈风斓还是有些像的。
可惜这对姊妹的眼睛里,有着截然不容的东西。
一个是闲云野鹤,飘然若仙,从来没有求过晋王正妃这个位置。
一个是心比天高,身为下贱,想借着他此番苦恼登上宁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