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盏不算明亮的烛火,在素白的窗纸上,透出一个淡淡的人影。
只看那金冠束发一丝不苟,再看那背脊微弯的消瘦,便知道是谁了。
为着卫玉陵之事,两人才争执过一番。
兰公主有些不好意思见他,在门外犹豫着,是走还是留。
正在踌躇之时,里头传出了他的声音。
“还在那里做什么?你不进来,莫非还要光明正大走出宁王府?”
兰公主一愣,顿时一拍自己的脑袋。
她怎么这么蠢,不管是走是留,不都要进这间屋子吗?
宁王府通往驿馆的密道,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入口。
这样想着,索性硬着头皮就往里闯,假装自己不尴尬。
“是这窗户纸破了,还是宁王殿下的眼睛长在窗外了?看见人家站在外头了,怎么那么久才说话?”
分明就是故意看她笑话。
她是因为白日的争执生了气,连表哥都不叫了。
故意叫个拧巴的宁王殿下,像是要与他生份似的。
宁王正坐在烛火下头,听了她这话,倒不气恼。
他把手朝窗上一指,只见窗子上糊的素白窗纸,映出了院子灯台的影子。
“因为室中的光线不够明亮,而院中灯火通明。所以你的影子,会照在窗子上头。本王没有出声提醒,只是想看看你还要站多久。”
总以为她妖娆胆大,内里却是与年纪不符的,老成和毒辣。
相处得越久,才发现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女。
心直口快,不矫情做作,爱吃包子。
并且,也有这样犹豫彷徨的模样。
兰公主听了他的话,更加没好气起来。
原来自己刚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他可真能憋得住不开口。
她索性大大方方地躺到了榻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反客为主。
“那你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自打她走过这条密道之后,宁王就挪到府中的小禅房去住了。
这里他用过的东西都还在,屋子里残留着他的气息。
却没有了他的身影。
今夜他突然回来,只能是守株待兔,在这等她了。
“沈风翎跟着她去了晋王府,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兰公主心里咯噔了一下,差点以为他偷听了自己和元魁的谈话。
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想来是宁王的人,一直在监视晋王府,才会得到这消息吧?
“是是是,她最重要。有她在沈风翎身旁,打老鼠也怕伤了玉瓶儿。你们汉人的话,是不是这样说的?”
兰公主天资聪慧,对汉人的学问也很精通。
不过据她说,邸王后告诉过她,宁才人的汉学渊博,远在她之上。
每每兰公主说些汉学典故的时候,他都忍不住会想到宁才人。
“就算你不怕伤着玉瓶儿,晋王府守卫之森严,也不是靠你就能成事的。”
兰公主嗤了一声。
“不用再费心劝我了,元魁都已经告诉我了。他说晋王府有个很厉害的护卫,他打不过,更加没法在那人手底下杀得了沈风翎。”
“陈墨?”
“嗯。”
宁王不由一笑。
“这么多年了,本王还是头一次听说,元魁主动承认不如陈墨。”
或许是在他身边的人,也染上了他的那种心性。
就算不如人,也要百般刻苦,努力消除自己与旁人的差距。
直到圣上设计他,让他背上轻薄沈风翎的恶名,迎娶这位宁王妃时,他才真正看清了——
他无论多么努力,在圣上眼中,就是不如晋王。
而元魁终于也看清了,他的武功,其实不如陈墨。
兰公主起了好奇心,一时忘了与宁王的龃龉。
“原来元魁从前是不承认的吗?那那个陈墨,应该也没比他厉害很多吧?”
“是没有很多。”
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小到寻常人都看不出来。
但是一旦两人交手起来,终有一个胜负。
元魁就是那个负的,并且在宫中侍卫所,已经负了很久。
“他们当初都是在宫中训练,在皇子们出宫开衙建府之时,才跟出来的。你只想想,父皇那么疼爱晋王,最好的,当然是留给他了。”
一开始他看不穿,以为那只是侍卫所的头领巴结晋王。
直到如今,很多事他才慢慢想明白。
在圣上的心中,他和晋王的差距,远比元魁与陈墨的差距,大多了。
兰公主听着这话,怎么听都不是滋味。
她忽然觉得心疼他,想抱一抱他。
可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宁王一定会拒绝。
“啊,什么东西?!”
她仰躺在榻上,忽然摸到枕下一样异物,惊呼出声。
宁王飞快赶到她身旁,将那只枕头迅速从她脑下抽出,丢到了地上。
“没事吧?”
他以为这件屋子久不住人,旁边又挖开了一条地道,或许是蛇虫钻了进来。
而兰公主的手像蛇,一下子环住了他的脖颈。
那十只长长的大红指甲,交扣在他颈后,宛如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一扣起,就再也打不开了。
宁王后知后觉,再想挣脱她,已经来不及了。
“别动,就想安慰你一下,不行吗?”
宁王冷声道:“松开,你的美人计还是留着,对汪杰人那种纨绔公子使吧。在本王面前,不管用。”
兰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气息轻吐在他面上,有些许痒意。
“什么叫美人计?你不能因为本公主长得美,就如此看不起本公主的好意吧?”
她越发把手缠紧,不肯放开他。
甚至手脚并用,勾住了他的腿。
宁王想要将她甩开,又怕她因此受伤,故而不敢用力。
兰公主也不是什么弱质女流,两人这你来我往,便滚到了榻上。
方才还是她在下,他在上。
这一滚,便成了他在下,她在上。
越发不好使劲了。
兰公主满意地俯下身去,在离他面容极近的地方,呵气如兰。
“表哥,不要随便挣扎,小心我控制不住。”
宁王听得她赤裸裸的话语,耳朵红得像打了胭脂。
他见过的美貌女子不少,却从未如此亲近地,相拥在一起。
这让他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忽然觉得脑海中,沈风斓那双幽若潭水的眸子,时隐时现。
直到鼻尖嗅到一股奇特的香气,他这才后知后觉。
“你……”
兰公主的指甲里头,藏着迷情香。
似乎察觉到宁王的面红耳热,兰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是我随身携带的,不是故意给你闻的。不过……”
她将身子落在他身上,轻轻地挪动。
她的织纱衣料,和他的绣缎衣料,发出微微的摩擦声。
沙沙作响。
迷情香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她的红唇与媚眼,就在眼前。
等宁王察觉到,这香气浓烈的程度,已经超过她平时身上的香气时——
已经来不及了。
是什么柔软而圆润,压在他的胸膛。
是什么暖热而潮湿,吻在他面颊上。
她的笑声像是茫茫北疆,那远道而来的驼铃,悠远而空灵。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迷情香的气息,让他神识不清。
而后,压在自己身上娇软的身躯,忽然落空。
那一瞬间,竟有些许失落。
兰公主朝身旁榻上一滚,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汉人说的,那个什么柳下惠。
美人在怀而不乱,他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她竟然还舍得放开。
她对着床帐顶上,喃喃自语。
“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他不认账不成?错过了今晚,不知何时才有机会?本公主千里迢迢赶来,不就是为了和他成婚吗?”
明明宁王都快神志不清了,她若是想发生什么,轻而易举。
可是那一瞬间,她还是控制了自己。
或许,她只是不希望宁王在醒来的那一瞬间,会对她的算计感到厌恶吧。
兰公主从床榻上起来,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被子。
而后她走到窗外,朝外头轻呼了一声。
“元魁,本公主忽然不困了,今夜不想留宿宁王府。你照顾好你们家殿下,本公主先回去了。”
说着做贼心虚一般,朝着密道里头一钻,就不见了。
屋顶上忽然落下一个人影,朝着屋里快步走来。
只听见密道里头咚咚咚的声音,兰公主像是逃命一样,跑得飞快。
而宁王躺在榻上,身上盖着锦被,眉头微微蹙着。
他的面颊上有个大红的唇印,一看唇形,便知道是兰公主的。
而宁王竟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元魁走上前去,轻轻一掀锦被。
被子底下,他衣裳完好无损,令人万分失望。
元魁叹了一口气,将密道的门合上。
他在屋顶上偷听半天了,就等着两人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饭。
没想到兰公主看起来妖娆妩媚,真做起这等事来,毕竟还是个生手。
她怎么就不狠一狠心,把自家殿下办了呢?!
元魁越想越生气,带要用帕子给宁王擦擦脸,让他好生安睡,忽然又收回了手。
这个唇印不要擦掉,要好好留着。
不知道宁王明儿一早醒来,看到了会是什么感受……
晋王府,天斓居中。
这一夜,沈风翎在后院落了脚,随身只带了玉萧一个小丫鬟。
古妈妈亲自照顾她的起居,把竹儿和菊儿拨到她屋子里,还另配了两个小丫鬟和四个婆子。
说是照顾,实际上更多的是——看着她。
既要看着她不让她乱跑,更要看着她不让她伤着云旗和龙婉。
对于沈风翎的警惕心,古妈妈从未停止过。
尽管她知道,现在的沈风翎,已经对沈风斓放下了敌意。
她不敢懈怠。
就在她密切注意后院的时候,天斓居的阁楼之上,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那呼声太过凄厉,深夜之中,几处烛火迅速点燃。
那是沈风斓的声音。
蒋烽倒挂在窗外,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娘娘,您没事吧?”
天斓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照理来说,不可能有刺客越过他们的防线,忽然出现在沈风斓房中。
故而他不敢轻易闯进去,只是在窗外问话。
屋子里的烛火点亮了,似乎是浣纱和浣葛进去了。
没一会儿,浣葛走到窗旁,打开了窗子。
“没事,娘娘是梦魇了。”
蒋烽点了点头,飞身而上,很快消失在了屋顶。
浣纱正拢着床帐,坐在床边,轻轻拍着沈风斓的背。
“娘娘做了什么噩梦?梦都是相反的,娘娘千万别害怕。”
沈风斓面色苍白,额上大汗淋漓。
她一向从容镇定,面对多少危险,都不曾如此惊慌过。
怎么会被一个梦,吓成这样?
她死命摇头,非常肯定地告诉浣纱——
“不是梦,是殿下遇到危险了。”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不是梦境,而是一种类似感应的东西。
她梦到轩辕玦在一艘龙船上,水底像恶鬼似的爬出无数的黑衣人。
那些人手持斧凿,将龙船凿沉了之后,饲机要刺杀他。
人来人往,龙船上到处是惊呼声,惨叫声。
最后不知为何,画面一转,竟是在一处山林之中。
轩辕玦穿着熟悉的衣裳,浑身是血,摔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