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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本王敢。”
轩辕玦一挥手,便有侍卫上前将卫玉陵双手反剪在后,让她不得动弹。
眼见他发话了,卫玉陵这才知道害怕,她求救的目光投向马氏,才发现马氏低着头,根本不看她。
她又将目光投向太子,“太子哥哥,救救我!”
太子干咳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是说不动轩辕玦的,不但说不动,可能还会造成反效果。
只得对着沈风斓道:“沈侧妃,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今日关了小郡主,就不怕父皇和长公主寻你的不是?”
柿子专挑软的捏,太子挑来挑去挑到沈风斓头上了。
沈风斓讥诮地一笑,她要让太子知道,她才是最不好捏的那颗柿子。
“小郡主害我早产在先,我敬卫大将军为国捐躯的豪情,才放她一马。如今她乔装潜入晋王府,欲害晋王长子、长女在后,那就怪不得我了。”
太子急道:“早产那事不假,可今日她只是来看看两个孩子,怎么就成了要害他们了?”
“太子殿下是想和我一起到圣上面前,论一论小郡主是否想害云旗和龙婉吗?”
太子被她一言噎得说不出话来。
卫玉陵害沈风斓早产这件事,圣上一直未处置,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再加上今日之事,以圣上对这一对龙凤胎的迷信,只能是卫玉陵吃亏。
这事只能私了,不能闹到御前去。
一旁的马氏终于抬起了头,“沈侧妃,做姐姐的求你了,今日这事要闹大了,长公主那边……”
谁不知道长公主和卫大将军伉俪情深?
谁不知道卫大将军死后,长公主的一颗心就全放在这个小郡主身上了?
今日是她马氏带着小郡主到晋王府的,长公主要追究下来,她在府里兢兢业业多年的经营,就算是完蛋了。
“太子和卫大奶奶,是要以圣上和长公主来威胁舍妹吗?”
沈风楼整了整衣裳,笑着走到众人跟前来。
“不说小郡主今日是否有意,要伤害云旗和龙婉。便说她方才辱骂云旗和舍妹的话,诸位都听在耳中了。”
他笑意不变,朝着众人拱手道:“难道在二位眼中,小郡主高贵无双,我太师府的嫡长女就命如草芥、由得人践踏不成?”
分明语气温和,面色不改,听在太子和马氏耳中,字字句句都是威胁。
他把沈太师搬了出来,便是太子也不敢随意开口反驳。
卫大将军战死沙场,已经十多年了过去。
圣上给长公主府的荣宠,也已经足够多了。
斯人已逝,哪里比得上一个活生生的沈太师,在圣上心中的分量重?
人群中传出大笑之声。
众人看去,竟是陈徐行。
“风楼说得好,我只当你爹没来,有人就看轻斓姐儿了。我定国公的招牌一日还没倒下,谁敢这样作践斓姐儿?”
众人皆惊。
有沈风楼这么个嫡亲的兄长替她说话也就罢了,定国公竟然也要替她撑腰。
一个温声细语绵里藏针,一个慷慨激昂掷地有声,话里话外无非一个意思——
他们今天帮定沈风斓了!
太子的目光投在沈风楼身上,看了看,又投向陈徐行。
一个是沈太师的嫡长子,圣上格外器重,将来是要继承沈太师衣钵的。
一个是和皇上平辈的国公,往客气了说,太子还得尊称一声叔叔。
他在朝中的声势已经不如从前了,这两人中哪一个,他都得罪不得。
轩辕玦轻轻一笑,朝着定国公拱手一礼,“还要劳烦国公替本王的妻儿讨回公道,那本王岂不是太过无用了?”
他朝太子道:“今日要关卫玉陵的,是本王,与沈风斓无关。来人——”
“带下去!”
卫玉陵大喊大叫使劲挣脱,侍卫索性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她狼狈挣扎的同时,只看到轩辕玦走到沈风斓的身边,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揉了揉。
“可打疼了不曾?”
宁王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眼底变幻出莫测的光芒。
众人都在场,沈风斓只当他是演戏,便配合他柔声道:“不疼。”
这番夫妻情深的景象,看得陶氏和小陈氏等人十分欣慰。
眼看着太子说话都不好使,太子妃这才讪讪地开口,“玉陵是有些任性了,晋王和沈侧妃也别跟她计较。既然关了那就关吧,不过……关到什么时候呢?”
沈风斓看向马氏。
“请大奶奶回去转告长公主,让她亲自来见我。否则我就算带着云旗和龙婉,到圣上面前告御状,也非要她给我一个说法!”
什么是一战成名?
这京城十来年里,除了卫大将军守玉陵城那一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外——
大概就是沈风斓给了卫玉陵一巴掌了。
纵横京城多年的刁蛮第一小郡主,给了别人多少巴掌?
这还是头一遭收回去一个!
有人幸灾乐祸,这样刁蛮的女子,早该有人收拾她了!
有人好事猜测,敢打刁蛮第一小郡主,这沈侧妃又有多厉害?
也有人津津乐道,在街头巷尾传陈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是沈风斓自“改嫁”晋王、“晋王府灭门案”之后,第三次成为京城的娱乐头条。
有人说这沈侧妃是大家闺秀,自幼读书习字,才华不输男子;
有人说她是天妒红颜,因为生得绝色之姿,所以总是招来祸事;
也有人说她绝非善类,明明许了宁王又成了晋王侧妃,还敢对小郡主动手……
丝毫不知自己被人如何议论的沈风斓,正端坐在天斓居的正堂,对着一脸愠色的长公主笑意盈盈。
“长公主,请喝茶,这是您最喜欢的君山毛尖。”
长公主愣了愣。
她揭开那茶盏,里头茶叶白毫显露,条索坚固,色泽油润,一朵朵犹如盛开的菊花。
果然是她向来爱喝的,君山毛尖。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风斓待她礼仪周到,还特意为她准备了喜欢的茶。
她便是有一肚子的气,这个时候也撒不得。
“斓姐儿,本宫知道,玉陵的事情委屈你了。云旗和龙婉可有受伤吗?”
长公主以长辈的口吻亲切地问她,沈风斓心知肚明,这并不是真的关心。
她想知道云旗和龙婉无碍,不过是为了替卫玉陵减轻罪名。
“长公主放心,云旗和龙婉无事。小郡主也好端端的在厢房中,您不必挂心。”
到底是身居高位一辈子的长公主,被沈风斓戳破了心事,半点尴尬的神情也没有。
“玉陵那丫头对晋王……你也是知道的,小姑娘家家,总有些美人爱英雄的心思。本宫会好好管教她的,不会让她再给你们添麻烦。圣上那边……就不必惊动了吧?”
美人爱英雄?
她不禁腹诽,晋王殿下是举世无双的美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卫玉陵,才是“英雄”吧?
沈风斓笑着端起茶盏,揭开了茶盖凑到长公主跟前。
“长公主瞧瞧,我杯子里这是明前龙井。”
长公主不解其意,身子稍稍前倾瞧了瞧,但见芽芽直立,汤色清洌,幽香四溢。
“这明前龙井,尤以一芽一叶为极品。冲泡出来,便是一叶叶挤挤挨挨的。不像君山毛尖,一泡就散开成花朵儿似的。”
她眉梢一挑,眼波流转,“长公主有法子,叫君山毛尖像明前龙井似的,不散开叶芽吗?”
长公主神情一滞,听出了她话中的机锋。
沈风斓的意思,便是不信她能约束好卫玉陵。
要是能约束,过去这十几年,她也不会纵容卫玉陵长成这样的刁蛮性子。
长公主吸了一口气,眸子直盯着她,“斓姐儿,想要怎么办,你直说吧。”
沈风斓收回了茶盏,轻轻叩上。
茶盖和杯身碰在一起,轻轻叮了一声。
“长公主放心,昔日我在贵府中落水之事,算我欠小郡主一个人情。今日我放她一马,就算是还了这个人情。日后再犯,我一定睚眦必报。”
长公主微微讶异,抬眸看她一眼,似乎不相信此事会这样轻易地解决。
只要沈风斓愿意,她真把此事闹到御前,吃亏的必定是卫玉陵。
可她没有。
沈风斓道:“风斓请长公主过府一叙,只是想问长公主一句话。”
“什么话?”
“长公主府真的要与太子结党,在朝中谋夺私利了吗?”
长公主瞬间变了脸色。
“放肆!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岂可随意胡说!”
沈风斓微微一笑,长公主刹时反应过来,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失态。
人只有在被旁人戳中真相的时候,才会着急跳脚。
长公主下意识的反应,反倒叫人抓住了把柄。
沈风斓道:“风斓虽是小辈,自小也听了不少卫大将军的故事。传闻卫大将军年纪轻轻,便能率领大军独当一面,击退了匈奴铁骑。”
“传闻玉陵一战血流成河,是卫大将军力挽狂澜,边境防线才没有被攻破。而老将军自己身先士卒,捐躯阵前。”
“更有传闻说,卫大将军在世之时,与长公主伉俪情深,在京中传为一时佳话……”
长公主有些不自在,“你到底想说什么?”
“风斓只是想说,如果卫大将军还在世,他真的希望长公主替太子结党营私吗?”
长公主眸子微眯,看向沈风斓的目光变得充满敌意。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风斓唇角勾起明艳的笑容,“那个御史丞管布,从前受过长公主的恩惠。若非知道长公主为太子效力,他又怎会自作聪明弹劾龙骑营首将龙骏,落得个毁容的下场呢?”
管布面上留下了骇人的烫伤疤痕,圣上出于打了言官御史的愧疚之心,并没有将他罢黜出朝堂。
也不知道是不是留着他,在朝中警醒那些结党营私之人,免得人人都敢轻易朝着皇子们伸爪子。
长公主一惊,没想到沈风斓知道得如此详细。
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皇后是大将军的亲妹妹,太子又是皇后嫡出的儿子,于情于理,你说本宫该不该帮着太子?”
“那卫大将军在时,可曾帮着太子结党营私、陷害其他的皇子?”
沈风斓的反问一针见血,戳中了长公主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卫大将军在,他会这样做吗?
他是这世间最为疏阔爽朗的英雄,宽广的心胸装得下家国天下,装得下江山社稷,装得下天下万民……
独独装不下权谋争斗。
他当然不会这样做。
长公主走的时候,带走了被关在厢房里的卫玉陵。
轩辕玦原先还怕她搞不定,听闻长公主走的时候神色不太好,对沈风斓又另眼相看。
她今日动手给了卫玉陵一巴掌,真是一掌惊四座。
他震惊之余,又喜欢她这种姿态。
明知她是为了维护她自己和云旗才动的手,还是有一丝欢喜,希望她有一点点,是因为吃醋。
哪怕一点点也好。
晚膳的时候,轩辕玦又借着看云旗兄妹的名义,到天斓居蹭饭。
说来也怪,沈侧妃出月已有两个月了,殿下总是来这用膳,夜间却并不留宿。
这不得不叫人疑心。
沈风斓自顾自地用膳,两个人虽坐在一处,几乎没有眼神交流。
轩辕玦轻咳了一声,“你今日和长公主……”
“食不言,寝不语。”
沈风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