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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她是掉进太子的姬妾窝里了?
看来太子不仅耽于享乐,还沉迷美色。
有名有姓的妾室就有这么多个,更别提那些连个名分都没有的了。
赵良娣圆润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面露得意之色。
太子良娣相当于亲王侧妃,只能设两人,位分仅次于太子妃。
良媛则又次于良娣,可设六人。
沈风斓朝着赵良娣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两个良媛刺耳的笑声再度响起,“沈侧妃好大的架子,不愧是沈太师的嫡女啊,就是有正室风范。”
赵良娣毕竟身份高一些,没有开口附和,只是笑着看着沈风斓。
她们今日能参加皇后娘娘的春宴,不就是为沈风斓而来吗?
沈风斓看也不看她们,径自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羡人有笑人无,二位怎么倒反过来了?”
反过来就是,笑人有。
这不是讽刺她们没有尊贵的出身吗?
她们张口就想反驳,想想沈风斓的身份,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说是她们了,便是赵良娣乃至是太子妃,都未必敢和沈风斓比出身。
当朝一品太师的嫡长女,定国公的嫡亲外甥女。
谁没事和她比出身来着?“我们知道,沈侧妃是出了名的才女,也犯不着欺负我们大字不识几个啊。”
两个良媛瞪她一眼,说得像是沈风斓挑衅她们似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怎么会拿这个欺负你们呢?二位德言容功……”
沈风斓话锋一转,掰着手指数起来。
“这妇德嘛,二位大字不识几个,必然是最有德的。”
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又说她们俩最有德,不是笑话她们是草包么?
“这妇言嘛……”
她一副不忍直接开口的模样,跳过了这一条。
以这两人方才尖酸刻薄的话语,哪里称得上什么妇言?
“这妇容嘛……”
沈风斓抬头看她们两,不禁摇头轻叹,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两个良媛气红了脸。
她摇什么头?
拐着弯儿说她们丑呢!
眼看这两人气得要跳脚了,沈风斓从陶氏那里学来的远交近攻,总算派上了用场。
她端起微笑,一把握住了身旁赵良娣的手。
“赵良娣,你这一胎有三个月了吧?”
前三个月压根不显怀,她肚皮平坦,沈风斓只能随口一猜。
赵良娣丝毫没察觉到她的用意,“你看得真准啊,就是三个月了。”
话语间带着得意,一看就是成天摸着肚子盼人来问的主儿。
那两个良媛的目光转到她肚皮上,嘴巴一张,无声的口型依稀可以看出一个字——
呸。
沈风斓一笑,“我也是刚生过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赵良娣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沈风斓可是生了名动京城的那一对龙凤胎啊!
只是她年纪尚轻又身量纤纤,看着并不像生育过的,赵良娣一时就忘记了这茬。
她看着沈风斓的目光忽然就恭肃了起来,对她既是羡慕又是佩服。
一个女子在生子这件事上,能有这样的好运气,那可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我也能像你一样一次生两个就好了,你生产之前都吃些什么?”
沈风斓故作神秘,“这吃什么可是有讲究的,不然怎么生得了龙凤胎呢……”
两个人凑到一块儿,聊起生孩子的事情没完没了。
那两个良媛的面色越发难看了。
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
她们不过是进东宫的日子还短,暂时没有好消息罢了。
要不是这个赵氏抢先一步怀上了胎,太子殿下才不会对她格外宠爱。
“我说赵姐姐,你越发小家子气了。不就是怀了一个种,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至于到处跟人显摆?”
“就是,人家太子妃怀胎时也没见这个样子,赵姐姐怎么还越过太子妃了?”
赵良娣看着柔柔弱弱的,一扯上她腹中的孩子,立马面色大变。
“你们进东宫的时候太子妃都生下大公子了,你们怎么知道她那时是什么样子?”
那两个良媛没话说,又攀扯上别的,“是啊,太子妃才进东宫三个月,赵姐姐你就进来了。我们当然没见过,只有赵姐姐见过。”
赵良娣身子一僵。
太子妃一进东宫就怀胎了,一怀胎太子就把赵良娣迎进门了……
这在东宫是最忌讳的话题,没有人敢在太子妃面前提及。
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对这等事都不会无动于衷。
何况是身份高贵的太子妃。
沈风斓适时帮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只要赵良娣诞下麟儿,日后的富贵还有着呢。”
赵良娣精神一震,挺直了腰杆。
“沈侧妃说的是,身为皇家妇,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日后继位成了新君,再从子嗣中立储,未必就立太子妃所出的。
自古立嫡立长或是立贤,皆是正道。
她赵良娣,未必一辈子屈居于太子妃之下。
“赵姐姐就料定自己子嗣比我们占先了?生不生的下来还不知道呢!”
三人你来我来,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沈风斓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来,轻啜一口。
嗯,这茶不错。
等皇后等人到的时候,东宫那三个良娣、良媛已经快要把桌子掀了。
从肚里的孩子生不生得下来,一直吵到谁侍寝的天数多,乃至谁脸上的皱纹少。
有皇室宗亲家的女眷默默听着,边议论边笑话她们。
皇后携着一大串人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金灿灿的垂珠凤冠底下,隐着她一双蹙起的眉,叫人看不真切。
席上诸人接离座起身行礼,口道万福。
“都起来吧。”
卫皇后的语气听着还算和缓,沈风斓起身侧立,眼角余光扫到跟着卫皇后一起进来的人。
紧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中年贵妇,一个是长公主,另一个应该是贤妃了。
她约莫四十上许的年纪,穿着一身雅致的秋香色宫装,嘴角含着慈祥的微笑。
容貌不过寻常,作为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妇人,已经算是保养得当了。
哪里能个个都像萧贵妃似的,轻音柔体似少女呢?
她和宁王生得截然不同,气度却隐约相似。
那是一种看似温和圆润,内里暗藏机锋的气度。
再往后的是太子妃和恒王妃等人,倒是没有看见卫玉陵。
这大概就是长公主的“管教”了。
卫皇后在上首落座之后,众人纷纷入座,太子妃和恒王妃也都坐到了沈风斓这一席上。
“你们刚才在这闹什么?”
太子妃看了沈风斓一眼,压低声音,冲着赵良娣不悦地开口。
让她们给沈风斓一个下马威,她们倒好,自己窝里斗了起来。
真是把东宫的脸都丢尽了!
赵良娣一手抚着肚子,委屈道:“是钱氏和孙氏诅咒我腹中的孩子。”
太子妃厌恶地看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顾忌着沈风斓和恒王妃在,不再开口。
两个良媛没有受到责备,目光顿时就得意了起来。
孙良媛待要开口再添油加醋,只见太子妃同样一眼瞪过来。
她浑身一个激灵,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说好的给沈侧妃下马威呢?卫皇后朝下首望了一眼。
“今日春光明媚,御花园中百花竟艳。本宫请诸位同来赏春,也算不辜负这大好春色了。”
这些皇室女眷既不能上朝议政,又不能做商贾买卖,更不必耕耘桑织。
闲来无事整日参加宴会,再好看的花儿也都看腻了。
当着卫皇后的面,这样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太子妃的面上很快变作笑容,附和道:“皇后娘娘慈爱,与我等同享春光,这是我等的福分。”
由太子妃起,底下一众女眷跟着应和。
卫皇后满意地在人群中看了看,只见沈风斓嘴角噙笑,只顾低头喝茶。
“沈侧妃。”
这么快就叫到她了。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沈风斓起身一福,站在座旁,姿态落落大方。
座中一众女眷朝她看去,只见一位绝色出尘的女子,峨眉淡扫,脂粉不施。
她一抬眸,眼中似有春水倾泻,幽深静谧。
未曾见过她的人不禁感叹,怪不得她在京城之中声名鹊起,竟是个这样的美人儿。
比之上一次见面,卫皇后的面色没有那么僵硬了,鬓边牡丹绽放得艳丽,为她遮挡了些许眼角的皱纹。
再怎么样遮挡,仍有一种人近暮年的沧桑之态。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笑意未达到眼底,“沈侧妃初初嫁入皇家,就有孕产子又坐月子,大家对你可眼生得很呢。”
要说起来,她嫁作晋王侧妃也有一年了,这还是第二次入宫。
那些皇室女眷,她知之甚少。
“是,不过来日方长,总会慢慢熟悉起来的。”
皇后一笑,“大家都听说过你的名字,这京城中关于你的故事,也是数不胜数。什么三岁习字,五岁念诗,十岁赢了国手廖亭翁……”
她话锋忽地一转,“再有下嫁晋王,火烧晋王府,给了京城最尊贵的小郡主一巴掌。”
话音戛然而止。
沈风斓算是听明白了,卫皇后是要替卫玉陵讨说法来的。
她抬头去看长公主,长公主眉头轻蹙,似乎对卫皇后提及此事也没有准备。
如果不是长公主要讨这个说法,那就是卫皇后想巴结长公主,自己找她来兴师问罪。
她抬起头来,脊背挺直,面不改色地看着卫皇后。
“小郡主之事……风斓已经与长公主殿下谈过了。为了不损害小郡主的名声,风斓就不在此多说了。”
为了不损害小郡主的名声……
这话绵里藏针,直指有错一方在卫玉陵,而非她沈风斓。
卫皇后眉头一蹙,看着她的眉目如诗似画,心里就恨得牙痒。
她这辈子最恨生得一脸妖娆的狐狸精,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偏她遇见的这些狐狸精,一个个巧言令色能说会道,让她更加痛恨。
一队侍女从屏风之外进来,个个手里都捧着一瓶子新摘的鲜花,插成各种形态。
也有竖直欲飞天的,也有横斜似美人的,更有团簇如火焰的。
一阵阵馨香传来,卫皇后的面色才好看了些。
“这些花插得真俊,宫里花房的人真是手艺越来越巧了。”
长公主招了招手,一个捧着飞天插花的宫女走到她跟前,蹲下了身子将花举过头顶。
恒王妃道:“是啊,我瞧那个像火一样的也好看,那是芍药花插的罢?”
也只有芍药红艳似火,能够衬托整个插瓶的形态。
女眷们又聊了一会儿花花草草的,没一会儿,卫皇后又开了口。
“雅座无趣,在座的女眷不乏擅长琴棋书画的,不妨来表演一番助助兴。”
沈风斓本能地察觉到不好。
作为京城双姝之一,自小才名在外的沈风斓,自然是头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俱全的。
可此沈风斓,非彼沈风斓啊!
这些古代女子的闺房乐趣,除了古琴学过一阵外,其余的她是一样也不会。
卫皇后要是让她表演助兴,难道她要弹奏一曲入门级减字谱?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她想太多了。
卫皇后让宫女拿了两个盒子,一个里头写上名字,一个里头写上才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