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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话出去,就说不但本太妃没功夫见她,就是她外孙女也不想见她,让她赶紧回去凑齐那五万两银子才是正经!”
那小丫鬟过了片刻又进来回禀道:“太妃娘娘,奴婢们已传了话出去,可是那安远伯府的老太君还是不肯走,仍是在那门外候着,说什么今儿定要见到王妃。”
金太妃一听顿时怒了,竟然敢到她府上来耍赖撒野,“斐儿呢,这都被人闹上门来了,快叫王爷出去把她们撵走!”
“回太妃娘娘,殿下一大早起来就出去了,说是要到郊外去跑马打猎。”
金太妃只得道:“你们再出去传话,就说这几日本太妃和王妃是绝对不会见她的,她有这功夫在门外头候着,不如赶紧回家去收拾银子,后天可就是本太妃给她们定的还嫁妆的最后时限,若是到时候少了一两银子,看我不告到太后娘娘跟前去!”
她这话虽说得气势汹汹,但因为儿子不在,不方便把那堵着门的老太太从正门给撵走,她又怕自己从正门出去正好被那老太太给扯个正着,只得乘了轿子从后门出来,绕了一圈,到宫里头去找她太后姨妈。
孙太后见了她这外甥女,面儿上不过淡淡的,虽然冷淡,倒也允了派一名御医去给金翠翘诊病。可是当金太妃陪着笑脸,又说出想请宫里头给圣上诊病的几位神医也给临川王看诊一下时,孙太后脸上的神色立时就变了。
“早在四年前,宫里所有的太医和京城有名的大夫不是都给斐儿看过了吗,说是再也治不好的,你又何必再让斐儿白喝那些苦药汁子!”
金太妃见孙太后脸上似有不悦之色,忙道:“我也是这么跟斐儿说的,可这身为一个男人,那最要紧的一处不行,他这心里头一直难受着呢!尤其是他这刚成了亲,把个花容月貌的表妹娶回来,却只能干瞪眼看着,心里头再馋却吃不到嘴里,把这孩子这几天憋的啊,天天在府里头撒气,又发现那周采薇的嫁妆被她外家几乎全给贪光了,气得斐儿提着鞭子就跑到她房里大闹了一场。”
孙太后自然是极不喜欢周采薇的,先还对秦斐硬要让她做临川王妃极为不满,这会子一听周采薇被秦斐好一顿教训,那眉毛眼睛一下子舒展开来,乐得是眉花眼笑,觉得还是自己的右相侄儿说的对,秦斐硬要娶周采薇,一是为了抢了他哥哥的媳妇儿,二就是为了周采薇的嫁妆,哪里是真看上她了。
当日她侄儿还说让他们兄弟易妻此举,能让这本就不睦的兄弟俩往后彻底的离心离德,对圣上的江山是大有好处。又劝她别为了这么点小事和圣上又闹得不欢而散。
正是听了右相这一番劝,那日在慈庆宫,孙太后最后才勉强答应了秦斐所请。
金太妃见孙太后总算露了个笑脸,忙道:“斐儿他天天缠着我让我给他请个神医来瞧瞧,这儿子的都是当娘的心头肉,我每回瞧见那些小娃儿,都眼馋的不得了,天天日思夜想的,盼着有朝一日我也能抱上个孙子。”
她这几句话听得孙太后是心有戚戚焉,她这些年来又何尝不是日思夜想,只盼能再抱上个大胖孙子,且千万别再是个傻子!
金太妃见她姨妈神色又有些松动,忙小声道:“何况,外甥女儿这念想虽说有一小半是为着自己能抱孙子的私心,可也有一多半是为太后姨妈和圣上表哥着想。姨妈怕是不知道,我们王府不是就在那颖川王府隔壁吗,这些时日可是见着好些人上那王府去拜望。眼下都已经有那许多人上赶着贴上去了,这要是那颖川王妃再生下个小郡王,那——”
她看了看孙太后沉下来的面色,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道:“那颖川王虽不是颖川太妃亲生的,可是被她从小养到大,跟咱们这边是半点都亲近不起来的。不像斐儿,虽然不是圣上表哥的亲儿子,可跟他皇上叔叔亲近的不行,您又是您他的亲姨婆,这怎么说,斐儿的血缘都是跟咱们这边更亲近,若是他能有个子嗣,岂不比颖川王那支的要好得多!”
早在四年多前,孙太后就听她这外甥女说过差不多的话。可这差不多同样的话,四年前听得她怒火中烧,而四年后再听,她却不再愤怒,而是有一些心动了。
因为四年前,她虽然一下子死了两个孙子,可儿子麟德帝却还没患上那不举的隐疾,还有再生出孙子的指望。可现在,她请来了天下所有专精男科的名医,给她儿子治了三年,却依然还是一点儿动静没有。若是自己儿子当真命中无子的话,秦斐的儿子确实比秦旻的要好得多。
“唔,你这话说得倒也有些道理,荣嬷嬷,去太医院吩咐一声,就说传本宫的令,往后让给圣上诊病的那几位神医也去临川王府给临川王瞧瞧身子。”
见孙太后终于答应了这事,金太妃欢喜得跟什么似的,急忙往地上一跪给她姨妈磕头谢恩。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快起来吧,方才你说安远伯府吞了你儿媳的大半嫁妆银子,到底让他们吞了多少,你们又是什么打算?”孙氏虽然贵为一国太后,但对于和嫁妆相关的种种八卦,还是挺有兴趣听上那么一耳朵的。
“回娘娘,我们一共让那伯府给贪去了五万两现银,还有正阳大街上的一间绸缎铺子,两间铺面,只给我儿媳留了不到一万两银子的嫁妆。那伯府的人真是坏透了,又是把黄铜做的首饰冒充金子做的送过来,真房契换成假房契,又是打欠条,各种的以次充好,以假做真的想赖了这笔银子过去。这真真是欺人太甚,也不睁大他们狗眼瞧瞧,我姨妈是谁,他们连太后娘娘您亲外甥女儿媳的嫁妆都敢侵吞了去,这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太后娘娘?”
“我昨儿刚上那府上去闹了他们一回,把他们骂了个灰头土脸,让他们在三日内把侵吞了的那些产业银子统统给我还回来,少一个子儿我也不依。”
金太妃义愤填膺地说完,又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对孙太后道:“太后姨妈,回头若是这安远伯府还是不识抬举,没把嫁妆银子给我送过来,还求姨妈帮我说句话儿,让圣上表哥哥狠狠发落他们一顿,最好把他们的爵位给夺了才好呢!”
孙太后笑笑,随口说了句,“那是自然,本宫不站在自家亲戚这边,难道还会去帮外人不成?”
孙可心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竟敢在秦旻选妃一事上跟她对着干,把她自个的女儿给送上了颖川王妃的宝座,这笔帐她还没和那贱人好生算上一算呢?她侄女不是就嫁给那伯府做了世子夫人,她现下一时半会找不着孙可心的错处,倒是不妨先拿她侄女的婆家来开开刀,给她一点儿教训尝尝。
☆、第一百五十四回
三条胡同位于燕京城西北角,虽然地方并不甚大,但是朝中唯二的两位郡王,颖川王和临川王的王府却都建在此处。
因这些时日,颖川王又卧病在床,便有不少朝中的勋贵前来探望,门前虽说不上车水马龙,但是一个上午,已先后来了五、六位登门的客人。
而对面的临川王府,门前可就冷清多了,只有两辆马车停在大门外,有那街边无聊的闲人见这两辆马车从辰时起就到了临川王府门前,却直到午时也没能进去王府,仍是在外头候着,便有些奇怪,互相问了起来。
有那消息灵通的便道:“你们没瞧见那马车上挂的名牌吗?像是安远伯府的马车,听说安远伯府的表小姐嫁给了临川王做了正妃,这是来上门走亲戚吧?”
另一个撇撇嘴道:“走亲戚?你见过到了亲家门口的亲戚,却被关在门外半天不让进去的?这两辆马车刚到的时候,我曾见车里有人去门房递了帖子,没一会儿功夫,门房从里头出来跟她们摆了摆手,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进去替她们传话,再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就不大好看了,凶着一张脸撂下一句话后就把门“砰”的一关,之后任那伯府的人再怎么喊门、敲门都不理会了。”
有那旁听的人就奇怪上了,“这两家刚结了亲,就这样给亲家没脸?这临川王府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又有人凑过来道:“听说昨儿,本该是新王妃去安远伯府三朝回门的,可是正主儿没去不说,听说是临川太妃替了自己儿媳去的安远伯府,这倒也罢了,要命的是她是带了五箱王妃的嫁妆去的伯府。”
“这不可能吧?这嫁妆从来都是从娘家往婆家抬,哪有都抬到了婆家的嫁妆又抬回去给娘家的,伍老二,你怕是看错了眼吧,只怕那是人家王府送给伯府的礼呢!”
伍老二立刻直着脖子叫道:“我怎么会看错了眼,昨儿从王府抬出来的那五只箱子和前几天抬进来的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箱子一模一样,都是黄杨木做的,雕着百子千孙的花样儿,上系着大红绸子。伯府送嫁妆那天我就立在这街上,看得是清清楚楚,再不会错。”
有一人疑惑道:“这新王妃不会是被休了吧,这才抬了几箱嫁妆回去?”
“瞎扯什么,人家才嫁过来几天就休妻,好歹也是郡王的王妃,哪能那么轻易就休掉啊?我有个亲戚就在临川王府里头做事,听说啊,是那临川王妃的嫁妆出了些纰漏,少了好些银钱。前两天被她婆婆领着一堆婆子清查了个遍,昨儿怕是抬着那几箱嫁妆到安远伯府去上门理论了。”
那几个闲人一听顿时来了劲儿,七嘴八舌地问道:“这事当真?”
“那临川王妃少了多少嫁妆?”
“可理论出来什么没有?”
先前说话那人一摊手,“这我哪儿知道呀,只听说昨儿晚上那位惹不得的王爷,”他指了指临川王府的大门,“跑到王妃房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气,打坏了不少东西,闹得动静极大,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王妃那笔奁产起了争执?”
这几个人只顾自己口沫横飞地说得痛快,全然没留意到一个青袄蓝裙的丫鬟从他们身旁经过时刻意放慢了步子,慢慢走到停在临川王府门前的两辆马车那里,再不见了身影。
素云上了马车,先将篮子里的茶壶茶盏取出来倒上一盏茶,递到罗太夫人跟前道:“老太太,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吃些点心,这都已经快午时了,好歹先垫一垫吧!”
原来太夫人今儿早上出来的匆忙,如今府里头的下人又都有些惫懒,马车里茶水点心之类的什么都没备下。她原也不在意,想着从安远伯府到临川王府也并没多远,可谁想人家居然连门都不让她进去,让她们在门外一等就等了好几个时辰。
陪着老太太一道来的二太太见都快到午时了,怕婆母万一饿伤了胃,毕竟太夫人昨儿才刚昏过去一次,今天可说是抱病强撑着身子过来这里。便让素云去买了些茶水点心回来。见婆婆已饮完了一盏茶,忙将手中打开的点心递了过去。
“母亲,素云丫头不愧是服侍了您多年,买得是您最喜欢吃的芙蓉金丝卷,您快尝一尝。”
太夫人此时满心的焦虑,哪还有心情吃得下东西,她摆了摆手,掀起车窗一角,见临川王府的大门仍是紧紧闭着,连门房的人也不见一个,不由重重叹一口气道:“难道咱们今儿是真的进不去这临川王府?”若是进不去,不能见到薇丫头的话,她后天哪一下拿得出那么多银子去赔给那金太妃?
素云自然知道老太太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想了想,便将她方才听到的那几个闲人所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