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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闵秀大惊,赤脚跳起踩在装了土石的麻袋上向外张望。舱窗狭小,外面却是黑漆漆的一团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却清楚地传来海水击打在船身上的回荡声。一时骇得眼中几欲落泪,低头喃喃道:“我家中只有一个看门的小丫头,怕也是跟匪人勾结在一起的,才没有惊动左邻右舍。徐直得了新差事正在兴头上,一连在外几天都不曾落屋,等他晓得我被人掳往海外,只怕早已于事无补了!”
宽叔不晓得自家姑娘和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和干系,他性子又急,尤其见不得女人的泪珠子。心想这曾娘子虽有不堪又心狠手辣,却终究是个可怜人,见状不由低声叫嚷道:“你当我们是死人呐,你拿个信物过来,我往你丈夫那里跑一趟叫他亲自接你回去,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真的被人卖了!”
在人前惯装纯良软弱,是曾闵秀最擅长的手段。
听得宽叔的话她立时破泣为笑,赶紧含泪福了一礼。虽然时间场合不对,她心中还是不免生了一丝得意。摸索着要取下耳上的金丁香坠子,暗自庆幸那些匪人还未将这点物事拿走。转头却见傅百善似笑非笑地瞥过来一眼,面上就不由有些讪讪的。虽不知傅家大姑娘为何也在船上,但是这位可是最知道自己从前根底的人!
宽叔正要伸手接过丁香耳坠子,就见傅百善一个急旋半趴在地上道:“来不及了!”
曾闵秀惊疑不定间就清晰地听见头顶处传来嘎嘎作响的桅杆转向声,间或有船员在甲板上走动的大声吆喝,还有铁锚从水中拖起的声音。这时才不过寅时末,富顺号不知什么缘故竟要提前起航了!
宽叔也不由面色大变,立在船舱门口道:“珍哥,再不想法子出去,我们真的要跟着船到海外去游一圈了!不过即便此时出去,也难保不被人发现,船上一呼百诺数十号人,仅凭我们两人可带不走这位太太呢!”
曾闵秀从来都是识时务的人,否则当年也没胆量冒奇险将纠缠不休的李举人给杀了。听着外面的喧嚣,知道这是生死一线之际,当机立断噗通一声跪在两人面前道:“傅姑娘,求你救救我,只要出了这个虎口,日后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傅百善快速估算了一下船上的开工速度,低头道:“我原本打算来不及逃走的话,就从富顺号上抢条小船下去,此时看这阵仗必定是不成了。桅杆上的油帆全部张挂起来需要半个时辰,这里离岸上大概有一百五十丈,看起来不远,可是此时风高浪急,只凭人力游回去也的确是桩难事。”
甲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水手们之间的玩笑声。傅百善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心下做了决定后双眼直视过来,“……但若是此时不走,等海船开动起来势必会形成极大的内吸涡流,那时再跳海求生无异于自杀。还有,即便你丈夫得知音讯及时追上来,等闲小船也难以靠近大船。你自己考量好了,到底走不走?”
曾闵秀自小就是被老鸨子收养,虽出身贫苦但是十指纤纤只会绣花弹琴,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凌晨的海水里求生。闻言苦笑了一声道:“不走又怎样,难不成真让人一锅端?我孤身一人在这船上待上十天半月,即便是让我丈夫找到了,我的名声也坏得无须再做人了,岂不正中奸人的恶计!不过我也只会浅浅地洑水,还望傅姑娘不弃!”
这话说得干脆果断,傅百善眼里浮出一丝激赏,倒是重新打量她了一眼,“我们从船侧跳下去,在海船开动之前尽量快速地远离船身。若是一个大意被吸入海底,到时候不要说你丈夫就是神仙来了也难以救你上来。只要出了这个范围,我和宽叔就可以携你上岸,到时候你再想想你到底得罪了谁?”
曾闵秀紧紧抿住下巴,眼里闪过一道狠厉。
这会不过是卯时一刻左右,天色还未大亮,甲板上只是影影绰绰地看得到几个人,但是想来一会就会积满了舵手水手。宽叔打头,曾闵秀居中,傅百善殿尾 ,三人鱼贯而出,趁着天色未明无人觉察之际迅速地跃入水中。
接连落水的响声终究惊动了船上正在劳作的人,大声的喧哗从后面传来。曾闵秀屏着一口气跟着跳了下来,不妨狠呛了几口海水,勉强睁开眼后只觉四周一片暗黑,手脚登时被冻得几乎僵直,就像秤砣一样笔直地往下坠。正在意识恍惚间,就感到胸口衣襟被一双手紧紧拉住,呼喇一声窜出水面。
曾闵秀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气来,就见傅百善皱着眉头看过来,冷声喝道:“不知道把手脚放松吗?你这样跳下来无异于自尽!”
曾闵秀不妨当年跟在自己身边爽直地唤“姐姐”的小姑娘气势竟然如此之盛,羞愧之下顾不得浑身发抖呐呐分辨道:“谁想这船竟然如此之高,差点没把我摔晕!”
傅百善这一向勤练水技,但是手上需要不时拖个人,还是觉得有些费劲。正在左右勘看时,海底有激流涌来将两女猛然推向侧边。甲板上火把成线人声渐沸,想是有人准备下来查看究竟。这船上的人是敌是友,谁都没有把握。但是负责接应掳走曾闵秀的就是船上的水手,难保这些人不会蛇鼠一窝。
两女相视一眼心中雪明,齐齐调头奋力往岸上游。
好在游了十几丈远之后,富顺号似乎打消了改变行程下船寻人的意图,水手们几声呼喝后拔锚起舵扬起油帆,巨大的船身缓缓驶离港口。排挤出来的大浪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曾闵秀只觉那看似不远的山头却越来越远,虽然在奋力游划,可是手脚却越来越无力,越来越僵软。
156。第一五六章 施救
坊肆里静寂无声; 街角潘记灯笼铺子店面前的招牌幡布在风里噼啪作响。一向浅眠的裴青忽地就清醒了过来; 胸口不知为什么一阵莫名心悸。大概是那回从马上摔伤之后,肋骨一直没有愈合好的缘故吧!他起身坐在简陋的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一般,让人心神难宁!
木门被轻敲了几下,潘掌柜举着烛台伸着脑袋神情张惶道:“大人,有急报!”
听了潘掌柜的几句低语,裴青惊得魂都差点散了。立刻将外衣胡乱裹在身上; 手脚尖都气得有些发抖,愠怒道:“这么大的事,怎么这会子才来报我?我不是早就吩咐过; 傅百善的事无论巨细,只要有异常立刻过来回禀,怎么拿我的话当耳边风呢!”
潘掌柜见他面色急得一时发白,心里也颇为懊悔; “大人从前晚上就时不时地发热,是我吩咐下头有什么消息全部先汇集到我那边。我按照你先前的布置; 使了一点银钱给毛东珠身边侍候的婆子,果然挑动她火冒三丈。悄悄使唤两个码头上的苦力将曾闵秀给绑了,谁知道好死不死地恰巧碰到晚归的傅姑娘。”
裴青知道这一向傅百善在东码头处寻了一份差事; 专门给往来海船上的货物计数。这个活计倒是轻省,又方便四处游走; 他就没有每天跟在这姑娘后面。再加上这两天一个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时时头重脚轻的; 昨晚喝完药后早早就歇下了。没想到,就是这一个疏忽竟演变成现时这种状况。
按照原来的计划,曾闵秀被顺利地弄上船,等天明之后再派人往徐直处送信。富顺号一般卯时末才开船,等徐直追上去后两边锣对锣鼓对鼓地一呛上,绝对是一场精彩的好戏。毛东珠做下这等大事,邓南是她的丈夫,毛东烈是她的兄长,个个都跑不脱,想来这场冤孽是越结越深了。
千算万算,裴青做梦都没想到这个计划会让珍哥给撞破,还一古脑地爬上富顺号去救人。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不知道那些人名为水手海员,实际上是赤屿岛的海匪吗?
裴青气得一阵肝疼,更气的却是自己谋算来谋算去,竟然把挚爱之人给谋算了进去。他顾不得头目森森踉跄地奔下木梯,深吸了一口气强制镇定下来,旋风一样奔向东码头。潘掌柜连连顿足,少不得也腆着肚子跟了上去。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遥远的天边还散落着几颗星子,依稀有了几缕鱼肚白的模样。入眼四周却依旧是一片茫茫漆黑,人在无边的海里只会感到卑微和渺小。
曾闵秀扒着一块好容易才拣到的浮木,牙齿开始打颤神志开始模糊,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海水的寒冷和令人畏惧。正要陷入无边无际的虚无当中,脸上被啪啪地几声轻搧,睁开几乎要黏在一起的眼睛,就见傅大姑娘有些恼怒地瞪着自己,愤然道:“要睡回家睡去,谁耐烦背你!”
曾闵秀望着这个一直给自己冷脸却始终不离不弃的姑娘,勉强一笑道:“好妹妹,这里风高浪大,你自己游回去吧,姐姐我是游不动就不拖累你了。反正是个死,还不如让我松快一下,到时候喂给王八了也心甘情愿些!”
傅百善忍着海水的冰冷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心里暗暗叫苦。
先前只顾逃离富顺号,又被海底的暗流一激,此时竟然偏离了港口分不清南北,也不知道被海水冲到哪块地界了。更糟糕的是宽叔也被海水冲得不见了踪影,眼前的女人面色煞白双唇乌紫,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曾闵秀恍惚间就听到那姑娘靠拢过来,附在耳边大声道:“你死都不怕那就且活着,回去看看究竟是谁做下这般恶毒事绑架了你,还起意要将你卖到番国?要我是你不把那人寻出来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是啊,怎么能如此简单就去死!让恶人逍遥法外,让亲人痛哭流涕。要是自己死了,徐直大概是要哭上几日的,那般冷心冷肠的男人,自己把他的心揣在怀里捂了好几年才算捂热乎了。可是自己这一死,至多不过一年两年他身边就会有更年轻貌美的红颜知己过来陪着。
不——,曾闵秀浮沉在无边的海水里深吸了一口气,忽地就平生了勇气,手脚也有了力量,重新加大了划水的力度,眼睛也渐渐有神。抬头就看见傅百善似是嘉许一笑,将身上套的水手衣裳脱下,草草扭成一股绳子递了过来,轻声吩咐道:“抓紧了!”
曾闵秀心生感激,接过绳子牢牢地套在手中。
傅百善虽然安慰得了别人,自己的心里却是毫无根底。她踩着水往四周望去,到处都是水天一色,到底哪里是陆地?哪里是赤屿岛?这里连标识都没有一个,会不会越游越远?
天上只有零星的几颗星辰,傅百善努力回想昔日里和父亲在一起时只言片语。
夜晚有星星的时候,可以寻找北极星的位置。在北斗七星斗口延长处可以看到一颗亮星,这颗星就是北极星。再有在海上可以根据风向判断方向,大海有时候会根据季节刮风。夏季的风会从海洋吹向陆地,冬季的风会从陆地吹向海洋。
傅百善闭着眼感受了一下风向,只能大致判断赤屿岛的位置。她紧抿下唇开始划水,心中企盼老天爷保佑不会出错。身后的曾闵秀不敢大意,连忙挥动手臂紧紧跟随。她折腾了半宿,其实早已是筋疲力尽。但是看着前头那个坚定的身影,根本就不敢叫苦。
人在水里的力量是极其有限的,傅百善其实也很累了。海水的咸腥刺痛着双眼,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