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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登枝-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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碛埃揪筒桓医锌唷
    人在水里的力量是极其有限的,傅百善其实也很累了。海水的咸腥刺痛着双眼,本来在海里就辨不清方向,手里还拖着这么一个沉重的负担。但是这个关口泄气无异于自杀,尽管她知道自己脚下踩水的力道越来越轻了。
    裴青站在赤屿岛北面的最高处,这里荒凉无比到处都是裸露的礁石。此刻天还没有大亮,他也顾不得被岛上巡逻的兵丁发现踪迹,举着单筒瞭望镜,惶急地在海面上搜寻着傅百善的下落。
    他们赶到时,富顺号刚刚拔锚起航。依他对傅百善的了解,那丫头见无人来援,肯定是先跳海自救。可是也不想想,这里是大海,不是广州乡下的小水溪,哪里能轻易做出这种举动。
    忽然,在逆光的地方恍惚有两个小黑点,还在不住地晃动。裴青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责骂,扯开身上的外套就往海里冲去。身后气喘吁吁赶来的潘掌柜急得直跳脚,“等等,我已经叫人找船去了!”
    然而,那人充耳不闻已经像滚石一样冲进了冰冷的海里。
    双臂机械地挥动,傅百善朦胧间感到一阵睡意。她心里明白这是极度糟糕的事情,但是此时无论她咬了几遍舌尖都不管用了,晕沉沉的感觉一阵阵地袭来。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感到身子一轻,一双有力的胳膊将她团团围住,一声声叫唤,“珍哥,珍哥……”
    是七符哥吗?傅百善混乱地想着,在这个时候怎么会遇见七符哥?
    她心里便忽生了极大的委屈,一向坚硬和刚强的外壳不觉融去,眼泪也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嘴里微弱地呢喃,“七符哥,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说过要跟我好一辈子的,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我全都当真了,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裴青抱着怀里的小丫头,心痛得一时无以复加。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脆弱的傅百善,双眼茫然无神,说完这几句话后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小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头发也胡乱纠结在一起。裴青知道这必定是人在海水里泡久了,又乏力过度开始产生短暂的昏迷。
    虽然不合时宜,裴青心里却有一丝说不出口的快活。如果不是这般糟糕的境地,自己又怎能听到这丫头心底的真实话语呢?
    裴青大力挥动手臂,才发现这丫头竟然将自己和早已昏迷过去的曾闵秀用衣服捆在一起,她竟然宁可昏迷过去也没有将这个累赘的女人丢弃。他不觉苦笑了一声,用手抚触了一下爱人的额头,低喃道:“珍哥,惟愿他日你对我也有一丝怜悯……”
    毕竟是体格好得多的男子,又向来熟悉水性,裴青半拥着傅百善,手里胡乱拽拉着曾闵秀身上的绳子,缓缓地向岸边游去。好在此处离岸边终究没有多远,加上天色已经蒙蒙亮,终于看到了黑魆魆的山崖。
    等在岸边的潘掌柜连忙蹚着水过来,帮忙把曾闵秀扶到一边。
    早已累得不行的裴青顾不得检视自己,先把傅百善的四肢细细摸索了一遍,见她呼吸虽然微弱但是平稳,身上也没有什么外伤,这才终于放下一颗心来。心想这丫头一出一出的,也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欠了她多少债没还,才这般时时牵挂!
    潘掌柜草草看了一眼曾闵秀,见她也还有气后才手脚酸软的瘫在地上,低声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是寻常人,你媳妇有不是寻常人。这么黑漆漆的海上,她敢从海船上跳下来,还把曾氏拖在一路。这份本事,我这个大男人都自叹弗如!”
    裴青温柔地拂开傅百善脸上的乱发,眼里是不容错认的缱婘缠绵,“我也自叹弗如!”
    潘掌柜一边躬着身子絮叨,一边手脚不停地收拾留下的脚印,务必不能让巡逻的岛丁发觉有生人来过这里。
    远处忽地响了一声鸟雀叫,那是负责警戒的人传来的信号。潘掌柜猛地站了起来道:“应该是有人过来了,我们快些离开此地。如若让人看见我们此时和徐直的老婆在一起,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绑架她的嫌疑了!”
    裴青一愣神,眼中犹有不舍,“再等一会,我要看珍哥醒过来再走……”
    潘掌柜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见她眼睫在微微颤动,已经是要清醒的征兆了,连忙走过来拉住裴青道:“以后有的是时间你俩慢慢看,不过你这副模样要是让人看到,我们在岛上布置的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潘掌柜知道这位上司对傅家姑娘的心思,以为还要苦劝几句,就见裴青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两下噗通一声就栽在了沙地上。骇得他一个箭步窜上前,才惊觉这人浑身滚烫,竟是生生晕了过去。想来刚才竟是强撑着一路将人救起,如今见人安好了心头才松了劲道。

157。第一五七章 滑胎

  
    时日已近九月; 夏日初升的和暖阳光撒向地面,眨眼工夫就变得炽热难当。平静荡悠的海水泛着淡淡的蓝绿色,一派温柔恬淡,几个时辰前的冰寒刺骨仿佛梦境一般。有虾蟹裹着泥沙从手边飞快地爬过; 傅百善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坐起身子查看四周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赤屿岛的北面; 因这边礁石巨多又没有成片的海滩,并不适宜停放船只,所以一向人烟稀少; 妇孺们赶海子都不愿往这边走; 没想到一时慌乱又辨不明方向竟被海水冲到这里来了。
    双脚终于踏上了实处的感觉真是美妙至极,傅百善手脚依旧酸软; 却恍惚记得在冰冷的海水里; 身边一直有一个温热的躯体半拥着自己不离不弃。那人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轻唤:珍哥; 珍哥……”
    傅百善摇头苦笑,怎么又想起了从前?
    大张着四肢瘫软在沙地上的曾闵秀缓缓醒过来时; 看到的便是神情有些茫然若失的少女。她长舒了一口气; 从未感到脚踏实地是一件如此让人心悦的事,良久之后侧过头认真承诺道:“你救了我的命; 尽我所有此生我都会报答你!”
    傅百善大半夜没睡,还拖着一个人在海里走了一个来回,早累得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半晌才淡淡回道:“不用谢我; 此次救你也是有缘由的。我爹失踪已经一年了; 此次我就是为寻他而来。你若是真有心,就叫你男人帮我找到他吧!还有为行走方便,我改名叫宋真,现在是个男儿身!”
    曾闵秀记得傅家老爷虽是海商出身,但是在广州衙门口挂了一个官职,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失踪,还劳烦这么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地到处寻找?她望着身边那年轻女郎有些不耐烦的冷峭侧颜,不知为什么心里便软柔了一块。
    傅百善先时悄悄探查赤屿岛的地理时,记得这边不远处有一个渔民出海捕捞用的小码头,就是不知此时有没有人在。正要爬到高处仔细看看,就听身后女人发出一声急促地骇叫。急忙一转身,就见坡下几步远的曾闵秀半撑着身子面色惨白,身下衣裙血红一片,雪白细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被血渍浸污。
    傅百善再稳重也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踉跄扑过来惶急问道:“你哪里受伤了,是水里的鱼咬的吗?”
    曾闵秀心里一片悲怆冰凉,闻言歪头惨然一笑,手掌抚向肚腹,“傻妹子,水里有这么大的鱼我早没命了,是我肚子的胎儿滑掉了。我盼了好几年的孩子,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我最弱的时候来了。这下倒好,我还没怎么着他就要走了!”
    傅百善心头狂跳,知道这女人要是还没有人救治,迟早要死在这里。抿紧了嘴把半干的外裳一脱,将女人的腰部一缠,跨前一步紧紧缚在背上,径直向记忆当中的码头奔去。幸得她身高腿长仗着一把好气力,曾闵秀又生得纤长瘦弱,一鼓劲竟然比在水中还要行得快些。
    血迹一点一点地滴淌在地面上,曾闵秀心中倒没有几分在记挂腹中即将流失的孩子,只是漫无边际地胡乱想着:真是个嘴硬心软的丫头,这下人情可又欠大发了……
    岛上的山路崎岖,傅百善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奔走,鞋子早已丢在了海里,荆棘的尖刺在她赤~裸的脚踝上划出道道血痕。她只顾盯着前方,手臂上一片温热湿滑黏腻,她怕再不快点那女人身上的血就要流干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眼前终于有了人影晃动。跌跌撞撞的傅百善颊上汗水盈睫,只恍惚看得见宽叔一张渐渐放大的脸,嘴巴不断张合,焦急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烈日当空,徐直猛地将一桶水从头到脚淋下来,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卢四海擦着额上的汗水笑道:“今年的天气真是热得邪乎,五当家没见过这等阵仗吧?这海边的天气就是这样,一晴起来没完没了,一下起雨来就跟把天捅了窟窿一样,也是没完没了。”
    徐直拿了干棉巾搽拭着身子,肃声问道:“那个犯事的新丁如何了?”
    卢四海恭敬答道:“遵照您的吩咐,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皮开肉绽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送回家去后立刻请了杨大夫过去给他瞧伤,又另拿了十两银子给他瞎眼老娘!”
    徐直点头,“我初掌差事为立威行事难免严苛,那个新丁虽是一片孝心,可是当值的时候私下回家探望亲人,此情可悯此风绝不可涨。等他伤好之后,你寻摸一个轻省的地方安置他吧!”
    卢四海一一记下,他原本是岛上不受人看重的外围值守,徐直喜他知进退特意要了过来帮忙。
    卢四海人生得壮实心眼却不少,知道这新来的五当家迟早是个人物,两个人一个敬重一个赏识,几番磨合之后就渐被徐直倚为臂膀。两人正低头细声议事,就见远远飞奔过来一个少年,正是伤势才痊愈不久的徐骄。
    少年苍白一张脸颤声道:“干爹,才有人过来传话,说……说秀姨出事了,来人说得不清不楚的,好似秀姨伤了身子已经不行了!”
    徐直猛地站起来,厉声呵道:“报信的人在哪里?”
    赤屿岛北面的小码头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徐直进来时就见昏暗的屋子里一片忙乱,一个婆子从挂着粗布帘子的里屋端了一个大铜盆出来,满当当的一盆还散发着腥气的血水。
    被急匆匆叫来的周大夫掖着手站在一边,丧眉耷眼地叫人把熬好的汤药端进去。
    一个错眼见着肃了一张冷脸的徐直跨进门,尽管心里打鼓却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来简单地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太太身弱宫寒,一直没有将养好身子。此次胎体附着不力本就不稳,滑掉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偏偏今天受惊受寒,又在海里泡了许久,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了!”
    徐直面色铁青,眼睛里几乎射出几把刀子,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她怀孕多久了,我记得大半个月前还请你给她开过调养方子吧,你也只是说她需要静养却没说过别的,那会怎么没有诊出她怀有身孕?”
    半吊子水壶的周大夫终于尝到昔日谎言的苦果,知道自己多少要负个失察之罪。冷汗顺着老脸滴落也顾不得去抹,战战兢兢地道:“太太的脉象时日尚浅本来就不好把握,也是老朽学艺不精……”
    徐直恨不得给这蒙古大夫几记窝心脚,狠吸了几口气才没有继续发怒。掀起帘子走进内室,就见一个身板宽厚的妇人带着一个年青丫头扎着袖子在收拾,曾闵秀头上绑着额帕,煞白着一张脸仰躺在床上,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那妇人猛见屋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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