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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幔低垂的床塌上,徐玉芝陷在锦绸缎绣的华美被褥里,被徐琨紧紧地压住了身子。太监是去了势的,对于男女之事本就是力不从心。但是他们从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是非正常的男人,于是便会想着法子折磨人。
或掐或啃或打或扎,反正要在女人身上找补些雄风回来,无时无刻不想证明自己尚有男人本色,证明自己依旧是个完整的男人,让人忽略他们受过宫刑。为了取得心理上这种虚幻的慰藉,太监娶妻成家或是豢养妾室就慢慢成了常态。
徐琨之后终究上了岁数,身上气味浑浊难闻,好象随时都带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尿骚味。白日里重重香料掩饰下还不觉得,夜来在密闭的帐幔里,那股子令人作呕的臭气便显得犹为明显。徐玉芝怔怔地望着绣了长寿万代吉祥纹的帐顶,由着男人抖着一身松散的白肉在自己身上摸索蹂~躏,心里慢慢涌起滔天的恨意。
所有人,所有对不起我的人,我都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第二天早上起来下雨了,徐玉芝坐在妆镜前梳妆,半敞的衣襟遮不住她脖颈处的青青紫紫。镜台上照例新放了一副首饰,是一套红宝镶嵌的赤金头面,璀璨华美熠熠生辉,在阴雨天的室内也难掩其光华。
看着铜镜中浓妆艳抹的女人,徐玉芝抿起嘴唇微微一笑。她知道,这是徐琨对她的补偿,或者是对她听话的奖赏。
打开雕了灵芝如意纹的四门顶箱柜,里面是密匝匝的匣子,放的全是这样那样的珍贵首饰。从前的自己拥有一件已是奢望,而现在这些自己一天戴一样,一年都戴不完。她抚着精美的匣面,兀自咯咯地笑了起来……
屋子外的仆人像木桩子一样听着女人近乎夜枭的笑声,良久才低低地禀道:“青州有人过来拜访,老爷吩咐小姐还是见见的好!”
常柏被仆从引领进守备太监府时,几疑是在做梦。槅扇响动间,一个衣饰精美的女子走了进来。一双美目含泪未语先流,泣不成声哽咽不已,哀哀戚戚地唤了一声:“表哥……”
常柏双唇翕动,呐呐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昔日常府的一场大火让表妹一夜之间杳无踪影,尽管父亲拿了这样那样的证据出来,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徐玉芝,常柏心里却是一直隐隐不肯相信的。他一直坚定地认为,在柴房里被烧死的就是不堪权贵凌~辱的表妹,是对自己情根深的表妹,是纵有些小心思也对自己痴心不改的表妹!
那么,此时亭亭玉立于堂前的丽人又是谁?
徐玉芝红着一双眼睛缓缓地叙述事情的经过,“……大丫头紫苏情高义重,主动提出替换。谁料得她愚忠至此,竟想出以死替之的法子让我逃离,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她的恩情!”
女人的哀切的呜咽声时断时续,哭得狠时连连抽噎不已。常柏可以想见那日的惊心动魄,心里已然全信了,一时不由怜惜大盛,从衣袖里掏出手帕道:“我已央求父亲将她的尸身厚葬,只是用了你的名讳。”
徐玉芝捧了帕子哭道:“那秦王仗着位高权重,逼迫我不成便反诬赖我攀附于他。表哥我对你的情意可昭日月,如今紫苏惨死,可怜我连自证清白的人也没有。整日惶惶不安生怕他又来逼迫于我,一连好些天都不敢出来见天日。若非心里还存有见表哥一面的念想,我早就一头入了黄泉……”
常柏扎着手又痛又悔,想劝又不敢近身,“切莫想不开,秦王也以为你死了,不会再来逼迫你,后来还派了他贴身的侍卫送过来几百两银子。不过那日过后,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还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徐玉芝就有些羞赧地展颜一笑,“我漏夜逃出来后,不知何方才是我的去处。正在走投无路时,恰好遇着刚刚上任登州府守备太监的徐琨徐大人,他见我孑然一身孤苦无依,就大发恻隐之心收留了我。偏生我也姓徐,他说也许是前世的缘份,就收我做了他的螟蛉女。”
常柏虽觉不妥,但见徐玉芝华服金钗,衬得往日的三分颜色变成了七分,终究叹息了一声:“难得你碰到了好人!”
徐玉芝却有些不好意思,揉着手里的帕子垂头道:“义父虽是个中人,却生得一副怜贫惜弱的肠子,最是见不得女孩儿受欺辱。他又疼惜我,就打听了从前的旧事,对姨父姨母便有些迁怒。我苦劝了数日,义父偏偏一意孤行,往京中递了书函,姨父这才……丢了官职!”
常柏呆了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其中的意思,腾地站起身子急道:“终究是我负了表妹,有什么冲我来就是。我父我母纵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却还有十年的养育之恩,如何让他们受此磨难?”
徐玉芝忙不迭点头,急得眼泪又要往下淌,“我劝了又劝,偏偏义父是个孤拐性子,又心疼我从前受到的苦楚,无论如何都不肯听。表哥莫急,我已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义父,他必会让姨父官复原职的!”
常柏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忽然想起一事,掏出随身荷包里香囊道:“从前我一年里不知要收到多少你给我绣的东西,那天在茶楼收到此物,看到里面的字条时,我还以为是在做梦。”
徐玉芝眼神蓦地一厉,转眼就变得温文,低头垂泪道:“有一回我在外面无意看到你和新嫂子走在一起,郎情妾意好不亲热。本来我明面上是个死人,早就不该争这些,偏偏总是想不透。就特意寻了你的踪迹,写了这张纸条,就是想吓唬与你,好让你过来见见我,谁知我从正午等到日落,都没有瞧见你的身影……“
常柏脸上便有些尴尬,嗫嚅了半天才道:“委实不是故意,只是乍然看到你的针线,心里骇着了。你看今日我得到你的确切消息,不是立马就赶来了吗?你且好好的,日后我们再慢慢打算!”
徐玉芝低下头,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脸上的神情,只听得她低不可闻的叹息,“还有什么打算,如今我过得一天便是一天罢了……”
听见这自厌自弃的话语,常柏头脑一热站起身子抓住女子的双手道:“我新娶的妇人粗俗不堪,每日回去后我和她说不上十句话。若非我父亲逼迫,我何至于要娶这样浅薄的女人!”
徐玉芝猛地抬头,眼中泪光闪烁脸颊上一抹奇异的绯红,“表哥,你是不是说,你是不是说如今你还要我?”
看着女人一脸地不可置信和惊喜,常柏心底充斥有一种隐秘的骄傲和满足。这样一个对自己情深义重又贞烈无比的女子,却对自己一往情深痴心不已,只要是个男人都要自得吧!青年男女情热之下紧紧拥在一起,仿佛天地之间再无任何阻力可以将他们分开。
无人瞧见的廊梁角落里,一只细小的飞蝇因为雨天不辨方向,一头撞在一挂细细的蛛网上。飞蝇越是挣扎被缠缚得越紧,终于蛛网的震动惊醒了沉睡的蜘蛛。狩猎者吐着银丝挥动着前爪,开始一步步接近鲜美的猎物……
201。第二零一章 诏令
傅家二房宅子的大堂上; 傅满仓扯着手里的文书一脸的不可置信。
堂上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小宦官倨傲地抬着头道:“宫中采选是何等大事,接了诏令之后任是何等人家都不能推辞。我家守备大人闻听贵府千金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罗绮文秀貌婉心娴,正适合入选,说不得这位姑娘日后还有大造化呢!“
傅满仓压了心头的火气分辩道:“实不相瞒; 我女儿刚刚定下亲事。明年三月就要成亲了,如何能位列采选名单,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小宦官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可见你是个乡下棒槌; 多少人家碰到这等攀高枝的天降好事只怕欢喜得要晕过去; 偏你家像是碰到了为难事一样!莫不识抬举,你家姑娘只要没入洞房; 接到诏令五日内务必要上往京城; 冬至之前在太和门前领铭牌进宫候选。逾期不到,等待你们的是什么处置; 就用不着咱家替你说了吧!”
在屏风后听得一团火气的傅百善听不得这样阴阳怪气的揶揄,甩了帘子直接走了出来朗声道:“用不着你详说了,只是烦劳公公回去禀报你家守备大人,就说青州傅百善冬至之前一定在太和门前相侯。我倒要看看,是谁费尽心思给我谋划了这个攀高枝的机会?”
小宦官从未受过这般直接的抢白,想他这一路上宣读诏令; 受到了多少奉承笑脸; 暗地里收了多少封红荷包; 怎么这傅家人就这样与众不同呢?正要大怒; 回首间就见一个身穿红绫地绣五彩串枝莲花纹褙子的女郎大步走了进来,修眉杏眼顾盼生威,令人望之生畏。
小宦官在宫中行走惯了的,见过无数嫔妃贵女,从未见过这般……这般杀气腾腾的女子。一时间就有些惧了,不由自主退了一步道:“你想干什么?”
傅百善睥睨望了一眼,冷哼道:“这文书里不是说我罗绮文秀貌婉心娴吗?只是我一贯只爱舞刀弄枪,生怕你们守备大人弄错了,所以特地现身让你瞧上一眼,省得日后在京城太和门前朝了面,还说我是冒充的!”
小宦官翘起兰花尾指气得直打哆嗦,索性犟着头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狠话为自己充面门。刚要拂袖而去时,就见那姑娘轻轻巧巧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立时半边身子就不能动弹了。
小宦官心头大骇,抬眼就望见那姑娘眼里明明白白地透着一股子杀意。他却不知道傅百善突然闻知此事又惊又怒,心里早猫了一团戾火,又见着着这人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嘴脸,嘴皮子也不干不净的,已经恨不得将他立时毙命当场。
还是宋知春瞧出不对,立刻上前伸手将女儿的手势一把牢牢架住,附在她耳边低声呵道:“没到最后关头,怎么能先乱了阵脚,这人不过是个传话的 ,你把他杀了也无济于事!”
母亲一出手,傅百善就已然冷静下来,紧抿着下唇站在一边不语。
傅满仓见状僵笑了两声,赶紧叫了一边的仆从奉上厚厚的封红,又亲自将人送出了大门。
那小宦官此时才感到后背一身冷汗,他绝对没有看错,刚才那姑娘怒极之下分明已经起了杀心,刚才自己在阎罗殿门口耍了一转。暗恨自己运气不好又嘴巴贱,接了这趟倒霉差事差点丢了性命。于是连封红都不敢伸手拿,屁滚尿流地爬上马车回去复命了。
傅满仓回到厅堂上时,就看见那母女二人张着极相似的一副神情齐齐望过来,不由有些好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劫法场的事,一股脑上去抢了人就跑!我思量了半天,寻思是不是又是那个什么秦王打的鬼主意?他拿咱们珍哥无招,就支使守备太监出面说什么宫中小选?”
回来青州日久,傅满仓也早就了解大房兄长这般汲汲营营,最初的起因便是因为有这位秦王殿下在前面利诱。虽然吾家有女初长成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这些贵人的不择手段也让傅家人更加不齿。
宋知春拉着女儿的手恨道:“除了他还会有谁,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囡囡莫心急,只要你不愿意,谁也不能逼迫了你去。更何况你已经定下亲事,那皇家再不济也不敢强抢民妻吧!”
她一心急,连傅百善当奶娃娃时的称呼都出来了,心里却明白自家的这番话有几分底气不足。自古以来皇宫和朝堂便是天底下最为龌蹉的两个地方,大凡为了利益没有什么不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