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迷蒙的眼中似乎看到她曾经的舞姿。对他而言,那美丽的舞姿永远都触不可及,甚至多想一下都是罪过。她是皇帝的女人,他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宫廷乐师,他除了一身的技艺什么都没有。
“呜呜……”她任凭泪珠儿滚落,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身上。她怎么会不知晓,背后总有一双默默关怀的目光跟随着自己。然,她只能装作不知道,她给不起这份情。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微不可闻:“离兮,你……你要好好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
tang活下去,我知道这很难,可是,这是我最后的心意,你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你真美……”他虚弱地说道,声音逐渐变小:“我…我其实一直都在喜……”
他眼眸中的光亮越来越黯淡,最后终于停止了呼吸,‘喜欢你’三个字,始终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沣年、沣年……”她狠狠抱着他的身体,用力贴在自己的身上,仰面失声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在苏离兮的心中翻涌着,全部转换为深深的内疚和对自己的痛恨。都是她连累了大家,若不是为了留下来陪自己,他们早就可以逃出京都城了。
现在沣年死了,为了她而死了,就死在她的眼前,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呀!等清醒过来,一起都恢复了美好,小九没有走,沣年没有死,他们大家都是好好的。
“沣年、沣年!”苏离兮搂着李沣年的肩膀,泪如雨下:“我宁可死掉的是自己,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她的哭声痛彻心扉,双手上沾满了李沣年的血,门外吹来冷风阵阵,吹得她发丝乱舞,吹得她泪水飘飞。
往事如烟,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他轻狂随意的身姿,嗜酒如命的醉态,犹如天籁的琴音,畅快淋漓的笑语。
“你等着瞧好吧,苏离兮。”记忆中的李沣年满不在乎地笑道:“练习个几年,我…我李沣年还是天熙第一乐师!”
“你跳舞,我弹琴,咱们再次合作……”
“咱们两个合作,打败那些前来挑战的各国舞者,称霸天下。哈哈、哈哈!”
她伏在他的尸体上,周围的一起变得天旋地转着,思绪模糊起来。
“沣年,你不是还想看我跳舞吗?我现在就跳给你看。”她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在他的尸身前边跳起了舞蹈,展开双臂挥舞衣袖,窈窕的身影随风舞动,踮着脚尖的鞋子上沾染着血迹,宛如飞蝶扑火般艳丽而绝美。
“沣年,你看,你睁开眼睛再看一次……”她哭着、笑着、跳着:“离兮给你跳舞了!”
人世间,生死别离之痛,原来是这般的撕心裂肺?
李沣年,这辈子我注定要辜负你。我欠你的,无以为报。
若是有来生?但愿,叫我们先认识。
~~~※~~~※~~~※~~~※~~~※~~~
寒风瑟瑟,呜呜吹着,光秃秃的树枝发出簌簌的声响。
京城里几处施粥的棚子前,天还不亮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如同一条完完全全的长流,绵延了一整条街。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们,手里捧着破碗,默默无声地站着。他们冻得不想多说话,仿佛一张嘴就有冷气钻-进体内。
苏离兮站在队伍里,一身脏乱不堪的棉布袍子,看不出是男是女?她乱糟糟的头发上沾着雪花片儿,脸颊上涂抹着灰灰,她的牙齿不受控制的上下打颤。她的一双手冻得几乎要失去知觉,连交握着磨搓都是一种困难。
连续两天了,她混杂在无数个乞丐中等在这里吃米粥。如今的京都城里,最寻常的,最多见的便是乞丐们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这些随时都会死去的蝼蚁。
城里收尸队的木板车上,叠放高高的一层压着一层,都是乞丐们的尸体。尽管大齐国已经开始推行所谓的惠民之策,依旧难挡大量的平民们流离失所。战乱造成的伤害,要用上几年来逐渐安抚恢复,而人心受到的伤痛,永远也无法抚平了。逝去的亲人和朋友,永远不能相见。
现在的苏离兮,根本无处可投奔,只能沦为乞丐了。上一次挖野菜的时候,虽然遇到了郦师傅,可并没有询问她们的住处。何况,她是杨氏皇族余孽,城墙上都挂着她的画像,赏金一千两黄金。她已经连累了李沣年和昶蕞,何苦再去连累别人?
自从那一夜,昶蕞为了救她,独自引开了齐国兵士,就再也没有音信了。苏离兮在城里转悠了两天,一点点消息都没有探听到。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昶蕞还能平安活着。蕞儿身怀不凡的武功,不知道能否逃出去?
苏离兮悄悄摸了摸腰间藏着的那一把儿匕首,那是昶蕞走之前留给她防身的物件。她随时带在身上,一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二是对蕞儿的想念之情。
蕞儿,就算我们无法相遇,也求你好好的活着。
☆、第三百一十章 流落街头
每到夜里,苏离兮寻找了一处城隍庙居住。这破庙四下里通风,北风吹得屋顶摇来摇去,像是随时都能倒塌,勉强能够遮挡风寒。里面住着很多的乞丐,横七竖八地歪躺着。
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排队讨饭了。天色,终于全亮了死!
“开门了、开门了……”前边的队伍,人们开始***-动起来,原本无精打采的脸色都变得期待。
厚重的大木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几个粗鲁的男子,他们费力抬着大木桶走出来,里面盛放着满满的米粥,混着绿绿的菜叶子,在寒冷的空气中冒着丝丝白烟,刺激着人们的眼球,饥饿的人们吞咽着口水。
乞丐们眼冒精光,贪婪地看着前边,脚下纷纷挤着挪动小步子,忍不住向那一边儿拥挤过去!
几个维持秩序的兵士们挥舞着鞭子一阵儿猛抽:“站好了、站好了,谁敢不守规矩,立刻拖出来打死!”
果真,有几个来不及后退的倒霉蛋儿被人揪出来,扬起皮鞭狠狠一顿抽打,打得他们满地打滚、嗷嗷直叫。苏离兮瞪大眼眸,庆幸自己没有站在前边。
鞭打声,呵斥声和怒骂声音,以及兵士们的凶狠残酷,促使饿着肚子的人们逐渐安静下来。大家老老实实的排好队,遵守所谓得规矩。
乞丐们一点一点跟着队伍向前挪动着,他们翘首以盼,步履艰难。苏离兮缩着脑袋低头,不敢四处张望,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若不是为了生存,肚子实在是太饿了,她也不敢冒着被人抓到的危险来这里领粥。
领粥的人实在太多了,施粥的人却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用一个大木勺子搅和着米粥,一边和身旁的人说说笑笑着,全然不顾有几百双饥饿的眼睛正渴望着盯着他竟。
半勺子米粥舀到了破碗里,那蓬头垢面的乞丐陪着笑脸:“多给一点呗,军爷,家里还有几个老人家快饿死了!”
“滚!……”那伙夫模样的兵士,用木勺子敲打着大桶,大声地言道:“再敢啰嗦,一点都不给你了,滚一边儿去!”
那中年乞丐慌忙捧着碗离去,后面的人再往前跟上,伸出手中的碗!
苏离兮从怀里掏出一个破瓷碗,这是她前两天在路边儿捡到的。她用雪水好好的摩擦清洗一番,祛除碗边的污垢,勉强还能使用。她鼻子里嗅到米粥特有的香味,暗暗吞咽着口水,为了能占到靠前边的位置,她几乎是半夜里就等待了。
每天有两次施粥的机会,清晨一次,傍晚一次,她都不会错过。来晚的人什么也领不到。最近,她的肚子总是饿的很快,整天都在找食物吃,可能是太久没有油水了。站队靠后边的人很心急,都害怕今天的几桶米粥发完了。
“噗通……”一声,后边有一个人身子晃动几下,闷头栽倒在地,又一个人饿晕了?乞丐们默默地看着,没有人去管他,这种事情每天都有发生,大家自顾不暇,谁也救不了别人。
两个兵士懒洋洋地走过来,一把儿拖起晕倒的人,直接丢到了一旁的街角处,只怕用不了多久,那人就算没有饿死,也会被寒雪冻死了。
苏离兮悄悄转过身体来,她的神态悲伤,用不了几天她自己也会这般饿晕过去了,这个寒冷的冬天,什么时候才能熬过去。
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伍,她的双脚都快冻得麻木了,总算是轮到她了。她的运气很好,或许那伙夫聊天心情不错,随手给她舀满了一碗。苏离兮捧着米粥找了一处墙角,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这一碗米粥还散发着温温的香味,捧着手心里暖洋洋的,苏离兮小口小口喝着粥,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温暖起来,就算是山珍海味也赶不上这一碗普通的米粥。
“呃…呃…”不远处传来低低的呻吟声音,苏离兮抬头看去,才发现那里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刚才她只顾着自己喝粥,竟然没有发现旁人。
那个老婆婆像是饿的不轻,有气无力的喘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渴望地看着苏离兮手中的碗。她大概是来晚了,根本排不上施粥的队伍。
苏离兮迟疑了片刻,便端着碗走过去,将剩下的米粥递给那位老人:“吃吧!”
老婆婆慌忙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
“谢谢,谢谢!”她吃光了碗中的粥,恨不得将碗舔干净了,那苍白的脸色才缓和一些:“小伙子,你真是一个好心人,好人有好报,菩萨会保佑你的!”
苏离兮苦笑一下,她其实也没有完全吃饱,但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可怜的老人饿死。
“无妨!”苏离兮将破碗要回来,傍晚还要接着使用呀!
“你?……你是个小娘子?”那老婆婆从她的声音中辨识出来。苏离兮一愣,后悔自己不该随便开口,以后一定要多注意些。
老婆婆怜惜地言道:“丫头,你可要小心一些呀,莫被人发现你的女儿身,像你这般年少青春的小娘子,唉…逃不出他们的糟蹋…你家父母呢?”
“……
tang”苏离兮低头默不作声!
那老婆婆哀叹道:“唉,这是什么世道呀?叫人有什么活路?小娘子,你的施粥之恩,老身是无以为报了,不知道老身还能活多久?”
苏离兮摇摇头,拿着破碗走了。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一天一天这般熬下去,饥一顿、饱一顿的,真不是个办法。苏离兮决定寻找一条活路来。她首先想到的还是逃出去。
她走到城门口,见到守卫城门的兵士们手提长戈,严格检查来往的行人,他们对照着画像一个一个审视容貌,发现长得有几分相似之人,就立刻抓捕拷打。就算是小乞丐,也会被要求用雪水清洗脸颊,唯恐漏掉一个杨氏余孽。她躲在远处观察了老半天,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出城。
苏离兮想了一会,就去了水韵坊,那里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看能不能找一间遮风挡雨的小屋子,躲藏几天?然,整整一条街都被烧成了废墟,竟然看不出原先的建筑形状来?
她站在残垣断壁中举目四望,心中的悲切无以言述。脚下,一块烧焦的木头房梁差点儿将她绊倒,这里大概是濯缨楼吧?一旁破败的小池塘上,小亭子倒下半个,还有一半浸泡在水中。
曾经,她们若干个十四、五岁的童舞伎们手执洁白的鹭羽,在池塘的亭台上跳舞。清风一吹,银铃叮咚脆响,层层雪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