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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请说!”南昭恭敬的回答。
对方便直言道:“柳叶叶是我儿带回来的,虽说出生不好,可论样貌才能性子各方面,都胜你百倍!”
“是!”她不否认,甚至早就有这样的觉悟。
也正因为深知这一点,被别人这般直接的摆在面前比较,心头多少有点难受。
“最重要的是——沈家传宗接代的问题!”沈老夫人提道:“我儿虽与普通人不同,但他还是有那个能力的,据我所知,你们拜堂以后,我儿就没有碰过你!”
这事儿对方怎么知道,南昭不清楚,老夫人讲得这般明白,她有种被扒光了凌迟的羞辱感由心而起!
老夫人欣慰道:“还好,我儿是有分寸之人,他不碰你,是对的!你也该知晓,自己是个怎样的身份,你想想,若有一日,你真怀有身孕,再生个煞物出来,如何是好?你自己的命都这般苦了,那孩子呢?”
南昭心头像猛被扎了一针,她轻轻闭上眼睛,话虽伤人,却是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而沈老夫人来此,就是警告她,让她更加清楚的看明这些,她问:“你可知道,柳叶叶住的那间院子,叫什么名字吗?”
“竹院!”刚到沈家没几日,她便将这府邸大致的院落了解清楚,以备逃跑。
此刻老夫人专门问她这个,是为何意?
“其实在此之前,竹院不叫竹院,是前年,如故突然有了兴致,决定对那院子大肆改动,那时,每一瓦每块砖头,如故都要亲自过目,并且特意从别处用货船长途运来蜀山竹,他对每一株要种在何处,咫尺间的偏差他都检查得仔细,耗费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将竹院建好,我们都知道,这竹院是他之最爱,当时我们还以为建好了,他要搬进去与这院子长相厮守,却并没有,所以那精心修建的竹院一只空置着。”
老夫人说着停下来,细细打量南昭的神情,瞧她眸子越来越黯淡,老夫人才继续说:“昨夜柳叶叶一搬过来,直接住进了那院子,你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南昭不答,但她十分清楚的知道,沈如故将最心爱之物,赠给了柳叶叶。
她从未见过,俗世中的爱是何样,也不懂如何去表达心中所喜,所以,无论如何,她想象不到,那个对她说要逆天改命、那个一心要做自己的天的沈如故,对别人好时,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有些出神。
“南昭——”沈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当初我儿要娶你,因为什么,我们不去计较,也应允了他,如今他再选择叶叶,我们同样应允。但你要清楚,并非你占着那个少夫人的位置,你就真是沈家的少夫人,叶叶,才是要为我们沈家产下孙儿的那个人!”
叶叶,才是要为我们沈家产下孙儿的那个人……
这句话在南昭耳畔久久响着,沈老夫人瞧她不专心听,特别强调的问:“你现在,对自己的在沈家的身份,可明白了?”
“明白了!”她答得很快,生怕对方不满意。
老夫人确实不满意,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她:“若是以后,叶叶再出点儿什么事,别说我容不容得下你,我儿如故,也不一定容得下你,到时候你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清楚!”
沈老夫人离开了,南昭还跪在地上,她以前觉得自己惨,现在她觉得自己很可怜。
好想抱着自己,大哭一场。
可她望着这一块块沈家祖宗的牌位,麻木得犹如也变成了其中一个。
她就这么听话的跪着,直到眼前模糊,黑暗侵袭,意识随之远去,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沈如故坐在身边,就这般看着她,还问她:“南昭,你难过吗?”
我难过,与你何干?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身边只有阿碧。
阿碧眼睛红肿,前夜见她晕倒,她心疼得很。
南昭自己倒没心没肺的,只虚弱的问:“阿碧,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她这种命数,能活到今日,已是幸运的了!
阿碧哭得越发伤心的说:“阿碧无父无母,自小就被大舅给卖出来做丫鬟,做牛做马的,没少受过别人闲话和白眼……呜呜呜!”
南昭还以为,阿碧是发现与她同命相怜,所以才哭得如此伤心,却未想到,阿碧又哭着道:“可……可……是少夫人,为何你的命比我还苦啊!都苦出花儿来了呜呜呜……”
她躺在床榻上,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般躺了半天,她能起床了,一刻也未闲着,就拿着拐杖去外面练习走路。
她早就想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也要死皮赖脸的活着,但光活着不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连沈如故都要娶妾了,她得给自己谋条生路。
一直躲在沈如故身边苟且偷生的日子,哪天能活出个人样儿呢?
她手心的灵花一天比一天大,潜在的能力就越大,只是这种能力,她无法自主使用。
但她亲自经历了杨家祸事,那背后真凶仅用她一束头发,便将死了十几年的婉儿给唤醒,回去找杨家复仇,如果,她也可以这样做,不害人,用来自保,绝不成问题。
可是,那是茅山道术中的,师父若在,是决不允许她触碰这一块的。
且现在师父也不在了,她毫无头绪,要从何处开始下手呢?
正想得出神,从院门外走进来一艳丽女子。
“昭妹妹!”
南昭回过头来,见是柳叶叶,不久就来到了她身边。
“昨日之事,是姐姐还得妹妹被娘亲罚跪,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所以今日一定得来看看妹妹!”柳叶叶满脸诚心的说。
南昭不太想离对方太近,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柳叶叶这回也不擅自拉她手了,只是看了她的腿脚以后,关切的说:“妹妹不会怪我吧?”
“什么?”
“我知道,昭妹妹这腿脚不方便,所以我未通知妹妹,就去请了一位旧友过来,她医术了得,兴许有法子可以治好你的腿!”
南昭不怎么信,沈家请了不少名医来了,若真能治好,早该治好了!
“此刻,那位旧友就在我那边,妹妹,你随姐姐去看看吧?”
前一晚上,沈老夫人才特地警告过她,她现在是生怕跟这女人再弄出点儿什么事来,所以想拒绝。
对方也看出她防备着自己,劝道:“昭妹妹,这个人,即使有钱也请不来,现在人我给你请来了,这腿是你的腿,至于治不治,你自己决定吧!”
南昭迟疑起来,人家都这样来请了,要是拒绝,回头沈老夫人必得说她不识抬举。
那就去吧,反正看看,不一定非得让人治,到时候觉得有问题,再改变主意也来得及,所以她当即带着阿碧朝竹院而去。
她第一次来竹院,进了门,便看见满院的青竹。
阿碧搀扶着她,感叹道:“在这种季节,也只有竹子才能长青不衰了!”
南昭未说话,她仔细的看着周围这一草一木,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且越往里面走,这种感受就越熟悉。
但她确定,自己没来过这里,也未在多想,一路跟着柳叶叶来到竹院的一处竹亭之中,此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早已等待多时。
“三婆!这就是我说的昭妹妹,您帮看看吧?”
柳叶叶客气的与婆婆说。
婆婆年岁已高,那双老眸已不再清晰,此刻,婆婆目光朝南昭移过来,停留在她脸上的时间,比残腿上的还多。
南昭被盯着看得有点不自在,很多次,就是别人这么看她后,便开始大骂她煞物,所以她生怕这位三婆也如此。
但三婆很快就将目光移开,让南昭躺在旁边的椅子上去,让她脱了袜子看腿上的伤。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下去,将伤腿露出来给三婆看。
当她那还留着针孔的腿一露出来时,旁边的柳叶叶面惊色变问道:“昭妹妹怎会受这样重的伤?”
见南昭不答,她也不多问,领着丫鬟出去了,留南昭和三婆二人单独在里面。
柳叶叶走后,三婆看着她的伤腿道:“白莲观的封骨针,七针断人命,夫人好命,竟能挨过十二针!”
南昭心头一惊,这三婆看起来普普通通一妇人,竟然能一眼看出是白莲观的封骨针,看来,她来对了!
“三婆,我这腿可有得救?”
“废了!”
这话与那天沈如故说得一模一样,南昭如被泼了一桶冰水,眸子瞬间黯淡下来。
“我可以试试医治你这条废腿,也许能好转,不过也许更糟!”
其实来之前,想到此人是柳叶叶找来的,她还不放心,但见过本人之后,听人将利弊说得这般坦然,她反而不觉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现在这样了,更糟会多糟?”
三婆不带半点儿情绪的回答:“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全身瘫痪!”
南昭听着都觉得害怕,怎么想,都觉得冒险给其医治的风险太大,正要拒绝,梁三娘突然问她:“你信命吗?”
“不信!”她一口回答,几乎是带着恨的。
三婆说:“总是祸事缠身是命,但能逢凶化吉,也是命,无论你信与不信,它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话,让南昭改变了主意,她问:“你既知道我的腿是被封骨针所伤,那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这里是沈家府邸,青州城谁人不知,沈家娶的媳妇是煞物!”三婆不看她,转身摆弄着自己的工具。
“既然知道,你还敢为我治腿?”
对方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下来,背对着她,反问道:“怕?”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突然流出一丝稀少的光亮,“你还是婴孩时,你师父就请我去帮你施过针,若是怕的话,那时我也不会上青云山!”
“你说我师父?”南昭听到这话,十分震惊!
已有许多日,没再听到有关师父的事,而眼前这位婆婆,竟是师父生前故人,她突然觉得十分亲切。
三婆面无多少表情,缓缓转过身来对她说:“你师父惨死,十二仙道上都传遍了,是你之所为,我当日也在青云观中,亲眼见他们给你钉上的封骨针!”
难怪,婆婆只看一眼,便知她腿上之伤源自封骨针。
三婆叹道:“老婆子活了一辈子,这十二仙道里,什么怪事儿没见过呢,披着道袍的贪妄之人比比皆是,倒是你这小丫头,缄口不认的坚定,垂死后的挣扎,还在你师父棺前立誓的决心,让我看到了这十二仙道中,最先存在却也最快缺失的道法初心!”
“哼!”婆婆冷笑,颇有几分嘲讽之意说:“你总有一日会明白,这世间,从无好坏之分,有的,只是成王败寇!”
不知为何,听到三婆说这些,南昭丝毫不怀疑她所说的,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三婆,你帮我医治残腿吧!”
三婆抬起那双布满皱纹的眼,再问她一遍:“你不怕我是来害你的?”
南昭被最亲近的人背弃过,她自然害怕。
可是啊,真正害人的人,是不会说出来的,她点头回答:“三婆不怕我害您,我自然也不怕三婆会害我!”
若是沈如故在这儿的话,又该说她愚蠢了吧,竟对一个初次见面,还是柳叶叶请来的怪婆婆如此相信。
即已说好,三婆便帮她施针,用时一个时辰。
三婆虽年纪已高,但手力稳而准确,每一针都施得准确,完毕之后,南昭感觉脚踝有细微的感知了!
正要道谢,三婆提醒:“这还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