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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叮嘱:“九哥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对方欣慰一笑,“我倒不碍事,明日宴客,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都看到了吧?你喜不喜欢?”
天黑前,婢女就把衣服给她送来了,是一件淡蓝色的交领襦裙,材质轻盈,她很喜欢,点头回答:“九哥每日所需处理的事已很多,以后这种事,不必亲力亲为!”
周仰知道,南昭心里顾忌些什么,为了不让她多想,他欣然一笑说:“明日宴请上来的都是泰州有身份之人,我怕下面的人做不好,当然要看仔细咯,你是否担心我个大老爷们儿,不会选女人家的东西?”
他开玩笑的时候,也温雅极了,令人接受起来,不那样拘谨。
“是呀,男人哪儿知道女子家家的东西!”南昭配合的浅笑了一下,不过那笑,怎样都带着些许苦涩。
因为沈如故不在了,她却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事,都能想起那个人来。
男人哪儿不懂女子家的东西呢?
沈如故当初为柳叶叶选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南昭所喜的,只是那时,她恨不得将那些东西通通烧了,而现在,却希望还可以回到当初。
她就算不在她身边,但至少她知道他在!
周仰又在说什么,她没有听见,双眼盯着一旁的夜灯出神。
“南昭?”
“啊?九哥说什么?”南昭回过神来。
周仰自然知道她又想起谁了,并不故意去提,语态如常的说:“九哥说,我十四妹阿鸢最是喜欢我挑的东西,她总说我眼光最好了,也只有你,说我不懂你们女孩家的事。”
次日,泰安王府,外面春光乍泄,热闹非凡。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可南昭却感觉脚底板直发凉,仿佛那脚底下,还踩在那阴寒的阴人路上。
宴会厅里坐着泰州的数位权贵,一个个面容富态,是她从前绝不会接触的人。
“恭喜恭喜!”州府陈大人抱拳上来祝贺道:“南昭出生虽比不上那些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却是女中一豪杰,王爷真是慧眼识珠。”
那天他被闹事的百姓堵在州府大衙里,若不是南昭前去,还不知会酿成什么后果,所以这句赞叹倒是出于真心。
“是呀是呀,还有南昭解了万凝膏案之急,虽最后让那凶犯逃掉了,却那之后,再无女子失踪,南昭真是帮了我们一大忙!”
这边,州府的几位大人说着客套话,周仰看出南昭应付得疲倦,便招呼大家入座,他特地为前来的宾客准备了歌舞表演。
南昭坐到离周仰最近的席位上后,身材妖娆的舞姬随着音乐步到中间的地毯上,众位宾客皆被舞姬婀娜的舞姿吸引,不时发出赞叹声。
南昭心不在舞蹈上,目光扫过周围的宾席,没见那元武。
想那厮也不会来,不知此刻正在背地里谋划什么,她近来总觉得不安。
“好啊!”宾客赞叹的声音,将南昭的注意力拉回到身前的舞台上。
只见那领舞舞姬,一身单薄水红色舞衣,身姿轻盈如鱼,舞技超群,且脸上虽戴着薄纱遮面,也能隐约看出,薄纱下的面容绝色,难怪会引起宾客这般轰动。
不过,南昭怎么觉得这舞姬跳这段舞时,目光朝她这边看了好几次。
她又不是什么美男子,要看也该看上方的九哥吧?
所以她就多留了个心眼,果然,这舞快要尾声处,那舞姬突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短匕,直朝她扑来。
“小心!”周仰也早发现舞姬有益,同一时间从案前惊起。
而南昭见舞姬扑过来,因早有准备,所以冷静自若,抓起面前的盘子往身前一挡。
舞姬的短匕刺在盘子上,不免有些恼怒,继而收回重来,南昭经过这段时间的苦练,功夫早已张进不少,应对起来十分轻松,且她还看出,这舞姬虽然身手敏捷,却毫无力道,一点儿都不像个杀手,她很快就发现破绽,不待王府卫上来,她便打落了对方手里的凶器,将此女摁在了地上。
寻龙听见宴会上有刺客,拔刀冲进来时,已失去了大展身手的机会,便带着其他几名王府卫围在周围,避免宴会上还有其他杀手存在。
“给我放开,你知道我是谁吗?”被南昭摁在地上的舞姬吃痛的喊道。
南昭冷声回答:“我管你是谁,就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功夫,也敢行刺?”
这时,周仰推开挡在前面的寻龙,面色有些暗沉的道:“阿鸢!你简直是胡闹!”
听到这个名字,南昭心头一惊,她前一夜才听到过这个名字,不是周仰的十四妹周鸢吗?
她低头问身下的女子:“你就是阿鸢?”
“正是本公主,你以下犯上,本公主要杀了你!”
“阿鸢!”周仰动了气。
南昭慌忙将周鸢放开,这位十四公主一爬起来,恨恨的瞪着南昭,但看她皇兄动了气,忙撒娇的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说:“九哥怎么会认这么个野丫头当妹妹,阿鸢不准!”
众人看到此,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周仰为了避免再闹笑话,将二人叫到后堂,南昭得体的站在一旁没说话。
周鸢则是一直又哭又闹的。
“九哥久不回天都,你都不知,皇后有多烦人,也没人带阿鸢玩!阿鸢都快闷死了!”
“我以为九哥不回去,是父皇不准,原是九哥在外面有了野妹妹,忘了宮里的亲妹妹,呜呜呜!”
野妹妹……南昭一头黑线。
见过女人抢男人争风吃醋的,还是头一回撞见抢哥的。
周仰等她闹得差不多了,才温声问:“你是偷偷跑来的?”
“不是!”周鸢一口咬定,好像怕他九哥追究下去,又拉开话哭道:“九哥,我不准你认这野丫头为什么义妹!”
“阿鸢!”周仰不免责备道:“你来就来,竟当众行刺,若伤到人怎么办?”
这位公主撇撇嘴,“哪儿有伤到人,就算伤到人,也是本公主受伤了,九哥,你瞧,阿鸢的手都被她给抓青了,她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呀,劲儿那么大!”
周仰叹了一口气,也是心疼,便叫人拿来外擦消肿去淤的药,亲自帮她用上。
南昭见眼前一幕,从来不知,那种出生好命的女子该是那般模样,现在终于见到了,羡慕不已。
可她也知,自己羡慕不来,默默从内堂里退出来,遇见寻虎过来找她。
“南姑娘!”
“怎么了?”
“有客人找您?”
她有些吃惊,“找我吗?”
“对,人我已带过来了,就在前面的花园中。”
南昭不知来者是谁,但步伐却下意识的走得很急。
到了花园内才发现,来的人是念婆。
“少夫人!”念婆风尘仆仆从青州赶来,身上还背着包袱。
“念婆!”南昭走近,眼眶已红,“如故他……”
“老身知道,老身便是为此而来!”念婆埋着头,布满皱纹的脸上皆是悲伤,她说:“半月前,少爷带着柳姑娘来泰州前,便与老身交代了一件事!”
“如故他——对您交代了何事?”
第069章
念婆从袖囊中取出一块叠好的锦帕递给她,南昭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凛冬已过,泰州梅山的梅也该谢了!
“梅山?”南昭抬头看念婆:“这是如故留给我的东西吗?”
“是的,大少爷说,此物对少夫人将有大帮助。”念婆说时,老眸已含泪花,“大少爷还说,若他有何不测,日后,老身便留在夫人身边佐助,就如曾经佐助他一样……”
南昭听得这一句,不禁泪如雨下。
若不等到这一刻,她根本不知,沈如故竟早为她打算这样多。
而她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过,便失去了他,心中悔恨不已。
念婆见她如此伤心,摸出自己的手绢为她擦泪,安慰道:“少夫人要珍重身体啊,大少爷已不在了,老夫人、老爷年岁已高,沈家这上下可都指望着您呐!”
南昭哽咽着,眉眼也清亮了些。
自她嫁进沈家之后,一直就是个清闲之人,从不过问沈家之事。
都快忘了,沈家还有那样一大摊子事儿要管,而这些从前都是沈如故一个人亲力亲为的,她恐怕不及他一毫。
“爹和娘现在知道如故的事了吗?”南昭问。
念婆摇头,“他们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这样大打击的,所以我暂且瞒着。把原本定下的亲事推迟,哎——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将目前的境地仔细讲了一遍,包括为何会留在泰安王府的原因,念婆也很能理解,只说:“有泰安王的帮助,自然是件好事,可却并非长久之计,少夫人你应该有所打算才是。”
南昭点头,这一件又一件的事不断压上来,她连为沈如故难过的时间都没有,唯有将对他的情感,转化为激励自己走下去的力量,使自己强大。
她深知,如今她再不是孤身一人,也不再是为自己一个人活着,她身后还有一个沈家,这曾是沈如故的所有,在沈如故不在以后,便也成了她的所有!
还有许多沈家的事务需要念婆去操持,念婆交代完毕之后,便回去了沈府。
入夜后,春夜微凉,一轮半月挂在夜空之中。
南昭坐在廊下,细细打量着沈如故留给她的这张锦帕,低声念着上面的话:“梅山的梅花该谢了……”
这到底是指的什么呢?
才将周鸢打发睡下的周仰轻步迈入院内,见她娥眉轻锁,便走近来问:“南昭,为何事烦恼?”
如今,她与周仰已是兄妹之意,发誓要互相扶持帮助,便没有那样多忌讳,她将那锦帕递过去:“如故给我留下这个,必是能为我解惑的重要之物,可我近来为事烦心,竟不能理解这到底代表什么。”
周仰接过去细看之后,出声说:“泰州的梅山离这儿就百余里,梅花虽谢了,不过山里的景色倒是不错,哪日得空,亲自去看看,也许能破解沈公子埋下的谜题?”
南昭点头。
周仰又说:“我已派人看着沈府和潮源那边了,你也不必太担心!”
“九哥帮我实在太多,而我却不能帮九哥做什么!”虽为兄妹,可毕竟不比周鸢那是血脉之亲,她总是希望能偿还些的。
对方听她这般说,却不太开心,“你呀,又是与九哥客气起来。”
南昭解释道:“不是客气,是九哥明明也身陷困顿,却事事都在帮我。”
“你既知九哥也有烦心事,便更要为自己好,只有你变好了,才可以为九哥解决问题,不是吗?”
“嗯。”她点头,看天色不早了,她还要去练剑,便先行告辞。
次日天才刚亮,南昭正在房中翻阅《庄视秘录》,被婢女的敲门声打断思路。
这时辰还早,婢女通常不会这么早来的,南昭打开门发现与婢女一起的还有另外个人。
“念婆,发生了何事吗?”
“少夫人,出事了!”念婆神情凝重的说。
南昭心头一紧,“终于还是来了!”
这边,她临危不乱的问:“发生什么事儿?”
念婆虽年纪大了,但身上自有一股一般婆婆姑子没有的利落,她口齿清晰的说:“潮源和府上其他的杂事,裴掌柜与老身都能处理妥当,但昨晚潮源的仓库那边,出了件祸事,还出人命了,所以不得不来请你。”
南昭听到出了人命,就已站不住了,急问:“到底怎么回事?念婆?”
对方便细细道来:“昨夜里进仓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