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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甄弗-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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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娃儿止住哭声,哽咽道:“宝儿没有认错,你就是宝儿的娘亲!春姨给宝儿看过娘亲的画像,你和画里的娘亲一模一样,你就是宝儿的娘亲!娘亲你别不要宝儿,宝儿好容易才找到娘亲!”
  他说完,便伸出瘦骨伶仃的小手,朝我要抱抱。
  卫恒再次把他拎起来,丢到一个侍卫怀里,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你父亲叫什么?”
  那小娃儿似是对这个动不动就把他拎来拎去的人很没好感,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宝儿自然是娘亲的孩子,爹爹当然是叫爹爹了,你还是大人呢,连这个都不晓得!可是宝儿也只在画像上见过爹爹……”
  不等卫恒发火,他已然又哭了起来,“呜呜呜……宝儿长这么大,都只有画像上的爹娘陪着我,春姨说爹爹和娘亲是为了宝儿才不能陪在我身边,可是我想娘亲和爹爹……”
  他又朝我伸出小手,可怜巴巴地道:“娘亲,宝儿做梦都想见到你,好容易才找到娘亲,你抱抱宝儿好不好?宝儿要娘亲抱……”
  本是让人心怜的话语听到我耳中,却让我心间泛起一股寒意。
  我捏紧袖口,问那孩子道:“那你口中的春姨又是何人,她长得什么模样?”
  小娃儿见我不肯抱他,委屈地瘪了瘪嘴,忽然扭头嚷道:“春姨,我找到娘亲了,可是她都不肯抱抱宝儿!”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褐衣妇人,头上包着块青布,正立在不远处,盯着这边瞧,见宝儿喊她,不但不赶紧过来看看孩子,反而转身就跑。
  卫恒立刻吩咐道:“去将那个女人抓回来!”
  他递给我一面出入宫门的玉牌,“此事我自会料理,我命人先送你回宫。”
  话虽是同我说的,可是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硬梆梆地丢下这么句话,便转身离去。那抱着孩子的侍卫紧跟在他身后。
  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头的人海之中,默默转身上了马车。
  那马车虽极是平稳,却仍难免有些轻微的晃动,而我的一颗心更是如飘在冰冷的湖面上,浮浮沉沉,落不到个踏实的所在。
  方才那生得和岩弟有几分相似,抱着我喊娘亲的可爱孩童,还有那个头包青布的妇人,虽然当时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可那面目身形,依稀也是我曾见过的,竟似是我被章羽囚禁在零陵他那所宅邸时,被他派来贴身侍候我的一位婢女——逢春。
  当日,章羽兵败,零陵城破时,便是那逢春借口带我从密道离开,实则是想将我送到背叛了章羽的副将傅士仁手中,好换回她的情郎。
  恰好卫恒带着吴良赶到,将我救了回来。可事实上,傅士仁只是一枚棋子,是吴良为了在卫恒面前邀功,想了个救我出来的法子,故意说动傅士仁反叛章羽,借他之手将我救了出来。
  当时傅士仁和他的那些手下,全是被吴良带人料理的,我后来曾问过逢春的下落,卫恒说她被乱箭射伤,被吴良带了回来,我念在她照料了我一场,便求卫恒饶她一命,放她回去。
  可若是吴良阳奉阴违,并不曾放那逢春离去,而是始终将她抓在手心……,那么方才街头的那一幕便不是巧合,而是又朝我射来的一支毒箭。
  我自问从来与人为善,并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只有那吴家兄妹从一开始便对我有着隐隐的敌意。
  吴宛一心要分享我的夫君,做卫恒的妾室,卫恒却不肯纳她,吴良也因为假借我的名义去勾得卫玟犯错,而被卫恒严惩,罚他到边疆的苦寒之地去戍边。
  若说这世上有谁最盼着我早些死去,除了那些想将女儿姊妹送入宫中之人,便是这吴家兄妹首当其冲。
  之前几件针对我的阴谋多半也都是他们暗中谋划的,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如今竟然连这等毒计都想了出来。
  为今之计,我也只能静观其变,只看卫恒这一回还能不能继续相信于我。
  待得马车驶到宫门口,我推开车窗,将那玉牌在窗缝里给守门的卫兵看过,重又将玉牌收入袖中。
  我被送回椒房殿,可是侍奉我的宫人却只有采蓝和采绿她们二人,还有两名通传的小黄门。
  采蓝和采绿一见了我便迎了上来,俱是眼圈泛红道:“婢子终于又见到娘娘了,您这几日……?”
  卫恒是秘密送我出宫去照看岩弟,我岂可多言,便道:“我无事的,怎么这宫中只有你们几人?”
  “其余的宫人还在掖庭里关押着,只我们几人查验过后,被陛下又送回到这椒房殿里。”采绿道。
  “那便好。”我微微笑道。
  卫恒肯放她们回来,可见我身边的贴身之人当不是我椒房殿中的内鬼。对我而言,这是眼下唯一能让我欣慰的事了。
  接下来的半日时光似是无比漫长,又似是转瞬即逝。
  到了晚间,卫恒果然没有过来我的椒房殿,我想去九龙殿寻他,却发现我连椒房殿都出不去了。
  那两个守在宫门前的小黄门愁眉苦脸地同我道:“陛下有令,为了娘娘的安全,请您这几日先待在椒房殿里,不得外出。”
  其中一个小黄门似是怕我会硬要他们打开宫门,还补了一句,“陛下还派了一队羽林军守在宫门外,就是奴婢们把这宫门打开了,娘娘您也还是出不去的。”
  我笑了笑,我其实从没想过硬要出去的。我不过是想借此试探一下,看看卫恒如今对我的态度。
  我慢慢朝寝殿走去,许是殿中冷清,我又是独守空房,被衾之间触手所及,皆透着股子凉意。
  不过几个时辰之前,他还俯首在我耳边亲热地低语,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宫同我醋海兴波、被翻红浪。
  我自然知道他当时话里所指并不是真的醋海,而是戏言罢了,可如今怕是一语成谶,不会再有什么被翻红浪,有的只会是这醋海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第二天傍晚,眼见已快到三更时分,我以为卫恒又不会再来了,正想就寝,忽听那小黄门尖细的嗓音高声道:“陛下驾到!”
  我忙披上一件外袍,快步迎了出去。
  刚走到外间,便见卫恒缓步踱了进来,尹平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昨日抱着我腿,喊我娘亲的那个小小孩童。
  那孩子似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缩在尹平怀里抖成一团,咬着拇指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我朝卫恒躬身行礼,他再不像往常那样亲手将我扶起,只是冷淡道了一句,“免礼。”
  见他让尹平放下那个叫宝儿的孩子,去门外守着,我才开口道:“陛下为何将这孩子带了过来,难道没有寻到他的亲人?”
  卫恒冷声道:“正是因为寻到了这孽种的亲人,朕才会把他带到这里来。”
  不知是这殿内的烛光太过昏暗,还是怎的,卫恒此时的面色看上去阴沉无比,如黑云压城,比起夏日电闪雷鸣前的阴霾天色还要更晦暗几分,一双憔悴的眼眸中布满红丝,瞧着更是吓人。
  他口中那“孽种”二字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我心中。难道他已然认定这个孩子当真是同我有关的孽种不成?
  我颤声问道:“不知陛下何出此言,难道我这椒房殿里竟有这孩子的亲人不成?”
  他满是血丝的双眼直直瞪视着我,话音颤抖的比我还要厉害,“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竟还不肯承认这小崽子便是你和朕的好弟弟卫玟私生出来的孽种吗?”


第109章 证据
  他的声音并不高; 可是那语气喑哑,太过可怖,小儿又对周遭的气氛最是敏感,立刻被他吓得小声抽咽起来。
  明知会惹他不快; 我仍是走到他口中的“孽种”身前,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卫恒气得吼道:“果然……果然是母子连心啊!”
  我淡淡道:“即便他不是妾的亲生孩儿,妾也做不到对一个无辜稚子的啼哭无动于衷。”
  “你还敢说他不是你的孩子?”他嘶声道。
  “妾有何不敢?陛下莫非是疑心病又犯了不成?”我亦冷声回道。
  卫恒深吸一口气; “朕倒是希望这回是朕在疑神疑鬼,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你让朕怎么说服自已?”
  “敢问陛下; 是何人证、物证能证明这孩子是妾所生?”
  卫恒抖着手指着我怀中的孩子; “你看看他那张脸,像不像你?像不像你那弟弟; 人都说; 外甥长得像舅舅,难道他不是……”
  “陛下可是昏了头; 这天底下不乏长像相似之人; 单凭这孩子眉眼同我有几分相像; 如何就能断定他是我的孩子?”
  卫恒自嘲道:“朕是昏了头,若朕不是昏了头,又怎么会被你瞒在鼓里这么久?”
  “朕昨日抓到了那个想跑的女人; 她就是这孽种口里的春姨; 也是你的旧识; 你被章羽囚禁在零陵的时候,不就是这个叫逢春的贴身服侍你吗?”
  “你被关在章羽府中的那个月,是她一直陪在你身边,见你呕吐不来月信去给你请大夫的是她,得知你有孕在身精心照料你的也是她,后来你怀胎七月动了胎气早产,替你接生的也是她,替你隐瞒将这孽种偷偷送到府外藏起来的也是她!”
  “难怪当日,你要我饶她一命,因为这几年一直替你偷偷抚养这个孽种,拿着你和卫玟的画像教他认爹认娘的春姨也是她!”
  “她已经全都招认了,朕还搜出了你们这一对儿爹娘的画像,全是出自卫玟之手。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我坦然道:“逢春会这样同陛下讲,妾一点都不奇怪。为何昨日那样巧,这孩子撞到我身上,她又一见我们便跑,显然是故意要引陛下生疑,她早就被人买通了,在陛下面前做伪证来陷害我。至于那两幅画像,找人仿着卫玟的画风亦可以假乱真。”
  “妾是您的枕边人,同您无数次肌肤相亲,妾这副身子有没有过怀孕生子,难道陛下就感觉不出来吗?”
  卫恒双拳紧握,“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朕点了安眠香,已经按照稳婆说的查验过你的身子了。虽然看不出有生产过的痕迹,可是逢春在供词里说,因为你是早产,胎儿甚小不足月,因此生起来极是省力,并不曾将宫口撕裂,那稳婆也说,若是遇到这种情形,单从宫口是看不出来是否生产的。”
  “何况你手里又有仓公的《苇叶集》,逢春说那里头记载了一套导引之术,只消月余便可使经产妇人的身体恢复如初,宛如处子一般,你生产完后每日早晚都会各练一遍,自然将那些生产过的痕迹全都抹掉了。”
  我心中苦笑,想不到这逢春的口供竟是如此滴水不漏,将所有可能的质疑之处全都提前堵上。
  就听卫恒又道:“若不是你身上亦有几点可疑之处,朕又如何会信那逢春的一面之辞?”
  电光火石般的,我忽然想到我同他圆房之后那个清晨,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看着我时眼底都有的那一抹晦暗,似是愤怒怀疑,又似是伤心失望……
  此刻,那一抹晦暗又出现在他的眼中,他的眼里似盛着刻骨的伤痛和愤恨,唇边却挂着笑道:“怎么?终于变了脸色,看来你也想到了,心知肚明终于心虚了!”
  “你从仓公那里得来的功法虽然玄妙,可那功法再是厉害,再是让你宛如处子,也并不能让你真的恢复如初,重新变成处子之身!”
  我涩声道:“原来你怀疑我,你竟怀疑我同你圆房时已不是处子?”
  “你那时宁肯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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