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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愣了愣,瞧见萧谨言的脚步却没有动,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萧谨言小声道:“世子爷慢走,阿秀就不送了,明日再见。”
萧谨言只觉得心情再没有像今日这般没好过,只高高兴兴的就出去了。
果然不过等了片刻,那个叫初一的小丫鬟便拎了食盒进来,见阿秀已经起身,只送了东西进来道:“阿秀、阿秀,快把宵夜吃了,清霜姐姐说这是世子爷的宵夜,厨房的婆子们才肯另外准备,只等着世子爷吃好了,她们好收拾了盘子,回厨房交差去了。”
阿秀看了一眼食盒里头的吃食,果然是平素萧谨言喜欢吃的鸡丝粥和火腿烧饼。前世萧谨言也有吃宵夜的习惯,总是命厨房做上好几样,若是郡主不在跟前,便便宜了跟前的丫鬟们。
阿秀想了想,只拿帕子将那几块火腿烧饼包了起来,放在一旁,又端起粥碗喝了几口,才吩咐道:“我吃饱了,你把东西送出去吧。”
阿秀见初一走了,只起身擦了擦嘴,捧着手中的烧饼,朝着前头正厅的方向看了一眼。萧谨言只当她不知道呢,在宫里头能有什么吃食,跟着那些娘娘在一块儿,只怕他筷子还没动几下,如今又让人把自己的宵夜偷偷的送过来,只怕到了后半夜,他准要饿肚子不可。
阿秀越想便越觉得有几分心疼,只把衣服穿好了,捧着烧饼往前头去。这时候天色已晚,也没有什么人在院子里走动。正厅外头静悄悄的,这个时辰一般来说萧谨言会再右里间的书房看书,厅里头通常只有两个小丫鬟候着,多半在打盹儿。
阿秀挽了帘子进去,果然瞧见两个小丫鬟正趴在茶几上睡觉,其中一个还是她前世认识的,后来成了萧谨言房里大丫鬟的墨琴。
清霜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便从书房出来,才挑了珠帘,就瞧见墨琴和墨棋两个小丫鬟在打瞌睡,阿秀捧着绣帕站在那边,见清霜正要开口,只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上前在清霜面前略略福了福身子道:“清霜姐姐,这火腿烧饼留给世子爷当宵夜吧,他去宫里头也没什么吃的,仔细半夜饿肚子。”
清霜见阿秀这么说,只伸手接过了阿秀递上来的烧饼,笑道:“难为你想得到。”不过世子爷跟前如何会少了这么一顿吃食呢!清霜瞧着阿秀俊秀娇美的容颜,心里头只笑道:“没准世子爷和这个叫阿秀的姑娘还真是前世的姻缘,怎的两个人就能如此投缘呢?”
清霜只谢过了阿秀,送她到了门口,这才进屋,把两个只懂偷懒的小丫鬟给叫醒了,那碟子将烧饼装了盘子,送进去给萧谨言当宵夜。
萧谨言知道这烧饼是阿秀送过来的,当下只高兴的不成,一口气吃了两个下去。
※※※※※
阿秀走了,可兰家却并没有因此而清净起来。兰婉病势汹汹,所以一觉睡到了晚上才苏醒过来,原本她心心念念都想着去国公府这等好事情,谁知醒来就瞧见方姨娘正坐在她房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
兰婉那时候病情未稳定,且又睡得糊涂了,还以为是天还没亮,并不知是已过了一天,便张嘴问道:“娘,你哭什么呢,横竖爹也不会不帮自己女儿的。”
方姨娘见兰婉醒了,先是高兴,忙不及就上去探了探兰婉的额头,见烧也退下去了,便也安心了不少,只气愤道:“你别提你爹了,你爹也是个靠不住的,你睡了这一天一夜的不知道,那国公府早就派人把阿秀给接了进去了,他们宁可要一个丫鬟,也不愿意要你!你说说看,可气不可气?”
兰婉原本只以为她这一觉醒来,必定是会有好消息的,谁知道竟然迎来了这么大一个消息,一时也有些接受不了,还不及反应过来,那方姨娘便只哭着道:“你爹还认了那阿秀当干闺女,你是不知道,她们一家人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别提有多高兴了,我这千里迢迢的跟他来京城,没想到尽要受这些嫌弃。”
方姨娘的话还没说完,兰婉忽然间就眼皮上翻,嘴角吐出了白沫沫,身子瘫倒在床上,一个劲的劲挛了起来,只吓的方姨娘连哭都忘了,吓破了胆一样的大声嘶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姑娘不好了呀!”
朱氏睡在前院,听见这叫声也是吓了一跳,一边让柳妈妈去方姨娘院子里看看情况,一边只派人去兰嫣的院子里说一声,省的吓坏了兰嫣。
兰嫣住的地方和方姨娘住的地方靠得最近,自然是最早听见喊声的,那时候正巧兰嫣还尚未睡着,所以一早就派了锦心进去打探,锦心也从没见过这种病,只吓得出来道:“大姑娘,奴婢看着二姑娘那病实在怕人的很,一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一样,奴婢都快吓死了。”
兰嫣这会儿也强做镇定,只站在门口,瞧见兰老爷穿着衣服过来,只迎了上去,兰老爷便问:“请大夫去了吗?”
兰嫣忙回道:“请门房的人去了,应该快来了。”兰老爷正欲进去,兰嫣只拦住了道:“爹还是等大夫来了,再一起进去吧!”
兰老爷见兰嫣脸上带着几分镇定,便也稍微点了点头,只在门口等着。约摸过来一炷香的时间,里头方姨娘的哭声忽然又高了起来,只厉声喊道:“婉儿啊!我的婉儿!你快醒醒,你不要吓唬娘好不好!”
39|第 39 章
外头兰老爷等的火急火燎,听见方姨娘那哭丧一样的喊声,也忍不住后背发冷,正打算走进去,便瞧见外头小厮已经领着大夫进来了。兰老爷急忙就领着大夫进去。兰嫣也跟在身后,才进兰婉的闺房,便闻到一股子酸臭的气息。兰嫣只屏住了呼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全无知觉脸色青白的兰婉,被褥上一大滩的水渍。
兰嫣反射性的拿帕子捂住了口鼻,那边方姨娘只拉着大夫上前去,兰嫣纵使平常对兰婉恨之入骨,看见她成了这个模样,也不禁皱了皱眉头。方姨娘还在那边哭哭啼啼,兰老爷呵斥了一声,吓得她也不敢大声哭闹,只满含着期待的看着大夫,一双眼珠子在大夫的脸上转来转去。
这时候朱氏也已经赶了过来,进来就瞧见兰婉那床上的一滩,心下也是一阵惊吓,便小声的问兰老爷道:“老爷,婉姐儿这是什么毛病,怎么就这样了?不是说只是风寒吗?”
兰老爷这时候也是面色沉重,从兰婉这来势汹汹的表现来看,只怕不是风寒这么简单了。丫鬟们端着盘着站在门口站成了一排,这时候大夫在,也不方便给兰婉擦洗,大家只都神色肃穆的候着。
大夫诊过了脉,习惯性捋了捋山羊胡子,只蹙眉道:“从小姐的症状来看,只怕是癫痫症了。”
兰老爷一听,顿时就惊道:“怎么会?我家从来也不曾有人得这个毛病,便是祖上也从未听说过,小女从小也算康健,如何会得了这种病症?”
那大夫只劝慰道:“这种病症除了家族有遗传之外,若是心智收到刺激,痰迷心窍,也会容易引起,从小姐这病情来看,应当是受了什么刺激。”
方姨娘闻言,只咬着丝帕不说话,兰老爷顿时就怒火上涌,只开口问道:“你们在姑娘跟前都说了些什么?姑娘怎么会如此?”
众丫鬟只吓得连连下跪,低着头不说话。朱氏知道这些丫鬟们素来惧怕方姨娘,只怕这会儿便是知道些什么,当着方姨娘的面儿,也是不敢说出来的,便上前劝慰兰老爷道:“老爷,事已至此,你再骂她们有什么用呢,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咱们还是好好问问大夫,这病究竟应该怎么治呢?”
这时候大夫已经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从药箱中拿出了纸笔,抬起头道:“这种病一旦病发,很难有根治的办法,眼下我也只能开一些镇定心智、温补脾胃的药来调养一番了。”
大夫只说着,提笔将药方写了下来,兰嫣亲自走上去接了,又问:“那若是下次她再犯起病来,我们应当如何?”
“若是再犯,切记拿一方干毛巾让她咬着,不然的话她咬断了舌头,可就要出人命了。”兰嫣只默默点头,只又忍不住朝着兰婉的床上看了一眼,瞧着她现在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是比以前张牙舞爪的时候,看上去还让人觉得舒坦点。
兰老爷这会儿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见朱氏要送了大夫出去,忙不迭就亲自送出门去,只走到门口的时候,才从袖中拿了一张银票出来,悄悄的递给了大夫道:“大夫,我家里头还有几个哥儿姐儿,若是让人知道我兰家有人得了这种病症,只怕他们以后也要受到连累,还请大夫代为保密。”
那大夫收了银票,只笑着点头道:“兰老爷放心,我们当大夫的,是靠手上的本事吃饭的,必定不会将这事情走漏出去的。”
兰老爷只点点头,心里头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朱氏站在一旁,顿时也明白了兰老爷的心思,只想了想道:“老爷,这京城里头人多嘴杂,广济路上也都是外来的商贾,总有那么几个和老爷不对盘的,想着法子要看我们兰家的笑话,难保这事情就不传出去。老爷不如送婉姐儿去别处静养,一来也有助于她神智恢复,二来只要她人不在了,这事情也就慢慢淡忘了,婉姐儿如今年纪还小,等过个三五年,再把她接回来嫁人也不迟。”
兰老爷听朱氏这么说,倒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兰老爷虽然自己念不进去书,可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是寄予了几分希望的,兰家总不能一直靠着姑娘家的姻亲关系过日子,将来的门楣,还是要让儿子撑起来。若是被人知道兰家人有这种恶疾,两个儿子以后的婚事,只怕是要打折扣的。兰老爷虽然喜欢兰婉,可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狠心起来。
※※※※※
阿秀在国公府的第一晚睡的很安生,兴许这里是她前世生活过八年的地方,骨子里就有一份很熟悉的感觉。再者,和萧谨言住在一个院子里,让阿秀觉得很安心,即便不能像上一世那样肌肤相亲,可这种心里头暖洋洋的感觉,还是忍不住让阿秀在睡梦中都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阿秀睁开眼睛,看见床顶青色的帐子,才确信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切切的回到了国公府,回到了萧谨言的身边。外头传来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声音,一大清早的,声音便听着特别的清晰。
“初一,你以后真的就来服侍这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小丫鬟了吗?”一个小丫鬟的声音传入阿秀的耳中,听上去还带着几分奶声奶气。
那叫初一的小丫鬟只笑着道:“可不是,清霜姐说,服侍好了她,我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另外几个小丫鬟就捂嘴笑了起来,“早知道世子爷喜欢年纪小的,我们就应该在前院多晃悠晃悠,没准也能让世子爷看上了,如今平白便宜了一个外来户了。”
其中另一个小丫鬟赶紧开口道:“快别乱说,仔细清瑶姐姐听见了,又要挨一顿训。”
这时候一个稍微听上去年长一些的声音从前头传来:“还不快去打水,难道要让姐姐们亲自担水去?”众人一哄而散,那人又叫住了初一道:“世子爷说了,若是阿秀没睡醒,就不用让她过去服侍了,她头一天来,让她好好休整休整。”
阿秀听见自己的名字,便急忙翻身从床上起来,瞧见一旁的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