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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一脸忧郁、疑惑与不解好似是我的一场幻觉。
我面无表情回绝:“师姐还是看话本吧!”
师姐:“。。。。。。”
我直白道:“以你的武功,作弊轻而易举!”
“小丫头吃不得一点亏!”师姐笑了笑,又道:“你去玩吧,师姐还有事要处理。”
我跑去找谢尘,顺便再看看他的伤势,走近他的居所,听到轻轻的咳嗽声,走得更近了,只见一根树枝横飞而来,我一惊,幸好在戳到我胸口之前,谢尘及时握住了它。
他低首狠狠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的左手收到背后,很艰难地道:“抱歉。”
我拍胸,真可怕,亏得他反应快,否则我不死也去半条命。
警惕心也忒高了。这云宫又不是在外面,还需要担心有人暗算自己?
“诶?怎么现在看你的脸色比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还要难看。”我巡视了四周,在他刚才坐着的地方看到大片血迹,又见他唇边的丝丝红色,惊讶:“吐血了?洛菱给你看伤后说你只是受了皮外伤,我看根本是内伤加外伤吧?师姐说洛凌菱的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是误诊了?误得也忒大了。”
谢尘抬手擦掉嘴角残留的痕迹,淡淡道:“请回吧。”
我挑了不沾血的空地坐下来,撑着下巴翘首望他:“不用这样生疏吧?整个云宫,我最先认识的,除了师姐就是你,之前你也照顾过我,礼尚往来嘛。”
“不过宫主之命难为,并无必要为此心生感激。”谢尘依旧是神色淡然:“你怕是好奇才来的……”
另一层来意被戳穿,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谢尘看着温婉,到底是混江湖的人,说起话来一针见血。
“便当我全是因好奇才来的。我兄长说,如果是你,定能成功救人。原以为与你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不会受什么伤,没想到这么严重。其实方才洛菱给你包扎手臂的时候,我总以为有些不对劲,他偏偏又只字不提。”
师姐混迹江湖多年,又是一宫之主,定能一眼看出谢尘受的不仅是外伤,更有内伤。以师姐的经验,甚至可能估出他内伤的程度。以前景池珩一眼估出韩喻所受内伤的严重程度。师姐一定也是知道了,竟一句话也没有讲。
这俩人也真奇怪,我估算不出谢尘受伤的程度,料想他必定尽心尽力救人才受伤。师姐若不信他的能力以及为人,不会派他去。可见,双方之间非常高的信任以及了解,可关系,怎么能这么冷淡?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谢尘嘴角又渗出了血,“你的的观察能力很好。”
我摸了摸下巴,疑惑,自己真的看起来很傻很傻吗?
在云宫住了数日,却越感日子索然无味,连打牌都提不起兴致,心情一天比一天不好,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平月安慰我说,大约是世子近来太忙了,您再等等。
明日复明日,我恹恹地趴在栏杆上,如今玩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甚至有些后悔,当日不该和景池珩争执,确切地说不该句句顶撞他,他一定很生气,生气到最近很不想把我接回去。
我接连懊悔了十几日,每日倚着栏杆数落叶,景池珩终于派谢钰来接我回流阙。
流阙建立于巍城正南偏东方向,地势险峻,亭台楼阁却是鳞次栉比,古书言,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大抵便是如此。上一次爬完近百级台阶后,俩小腿酸痛得两天两夜走不了路。
我体验过一次那样的痛苦,光是回想,觉得小腿又开始疼痛了。
谢钰明明可以用轻功带我上去,非要我走近百级的台阶,他这是摆明的公报私仇。
“您还走得动么?以现在的速度,恐怕没到正门天已黑了,过会天黑,可瞧不着台阶了。”
“。。。。。。”
我抬头正要继续走,上面走下来一人,一袭长袖儒雅轻袍,如水般澄澈的眼眸含着盈盈笑意,右手握着一卷书,另一只手负在身后,仪态典雅却带几分风流之味。至今为止,能握着书卷,握出风流味的,除了颜瑜,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他伸出负在身后的右手,“三年离别,我有没有想我?”
流阙在巍城有两处名下楼宇,一处是在巍城东边的武昭,教习武术。另一处在南面的学涯,教习古书。
颜瑜的生父曾是学涯的主事,去世后,主事的位置由颜瑜承接了下来。从前主事的职位是个琐事极多的职位,到了以懒惰闻名的颜瑜手上,闲来无事成了家常便饭。
我问:“听说你又植了两株频婆树,长得如何了?”
频婆树树种,长势极慢,三月一寸,五年一尺。我上回摘了些树叶喂小蓝,结果那树就死了,他差点跟我拼命。
至于小蓝是谁,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我不知他与凌似水就频婆树打了个赌,本来树已经栽得不错,眼看就要赢了,没想到被我随手一拔,费了两年零七个月的心血不说,还被凌似水嘲笑的满面无光。
于是那段时光我常见他在枯萎的频婆树边优雅地哀伤。
让一个素来风趣的人露出罕见的哀伤,我很愧疚,日思夜想要怎么赔他,或者怎样正是向他表示深深的歉意,可这厮根本不理我,每次都甩我个背影。
后来景池珩告诉我,不拔同样养不活,颜瑜只不愿承认事实,垂死挣扎而已。可见颜瑜受了很大的打击,而我则是压死他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听说他去年几经周转捣腾来了两株频婆树苗,不知道养得如何?
他跟我说:“滚!”
什么叫斯文败类,指的就是这种人。
爬完百级台阶,比起两条再也动不了的腿,此刻的饥肠辘辘让我几欲昏厥过去,暗暗发誓势必给谢钰好看,但绝不是现在。
平月支撑起我大半个身子,“您是饿了?奴婢先扶您去楼上休息,再给您拿吃的来。”
我:“……”
“您还能走动几步么?要不奴婢直接扶您去厨房吧?”
我:“。。。。。。。”
流阙还是原来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一路都寂静得可以听到自己清晰的脚步声。
突然,眼前掉下个黑乎乎的东西,我实在提不起力气揉眼睛,只能努力睁了睁,才发觉,那不是个东西,是个人。
身穿着沾满泥水的黑衣,因脸上也沾了泥水,看不清脸,身形看起来很瘦,并且凹凸有致,是个女人。我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前的机关已经启动,暗箭嗖嗖嗖向前快去飞去,把我吓了一跳。
对面黑乎乎的女人利索躲过暗箭,咬牙喊道:“是我!宁娴!”
两月不见,她竟落魄至此。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29号更新^O^
☆、宁娴
她运功向我飞来时,我想起第二波暗箭就要接着飞出,惊动守卫不说,还可能把她射成马蜂窝。慌忙凭借脑中记忆,摸到墙壁细微凸起的地方,按下,停止这一出的机关。
请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机关所在,因为我以前差点被这玩意儿弄死!
“啪!”
我以为她是飞到我身边来的,谁知竟把我压倒了地面上,撞得我浑身疼。
平月吓了一大跳:“宁小姐,您要压死郡主了!”
宁娴勉为其难支起身体,一手抚了抚额头,尴尬地看着我:“不好意思,一时没看准。”
我才发现她满手都是血,腥味很浓重。
宁娴扶着墙站起来,暼了眼平月:“别扶你家郡主了,我就快死了,扶我一把。”
我让平月去扶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手上怎么会有多血?以前没听说过你有仇家?你这是在帮左柘办事?左柘不是在岭南忙着叛乱吗?你不是在帮着他叛乱吗?”
“叛你大爷的!”宁娴揉了揉耳朵,说:“能让我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回答你成么?”
“好的,等我拿点吃的……你饿不饿?饿的话,我多拿点!”
宁娴瞅了瞅我已然满满的双手,皱眉嫌弃:“你自己吃吧!”
我“……”
忘了她不吃甜食,而我手里却抱着两罐蜜饯。
待回到我的住处,宁娴脱了外衣,我又发现除了泥,衣衫上还沾着血。
宁娴看了我一眼,全然不在意道:“不全是我的,衣襟上面是楚随的血,下面部分是我的血,你看,”说她撩起里衣,左腹处一个森然明显深深的口子,正在淌血。
我瞬间觉得腿疼什么的都不算什么事。看她左腹的伤口,一下子没了食欲。
“你俩又打架了,可楚随的武功不是比你高么,他流什么血?”忽然想到什么,我双手托住下巴一阵惊诧:“你被他打成这样?以往打架不都是让着你的么?这回真闹翻了?你们到底怎么搞的?”
“这次没打赢我!”
我撑着下巴的手一倒:“最近你武功进步了?闹叛乱还有心思修功夫,这么厉害!”
宁娴冷哼了一声:“我给他下了毒。”
我彻底震惊,虽知晓她做事一贯果决狠厉,却没想到对楚随更狠厉。不管怎么说,楚随从来不伤害宁娴,从他俩矢志不渝地打架开始,就没见宁娴受过伤。这次宁娴下毒,或许存了要杀了他的心思,楚随内心绝不止一万点深深的伤害。又想到那日在玉陵楚随与我说话时的神情,我竟然产生了一丝同情。
经过她的描述,我才知道她这次回巍城的路上遇到了楚随,他明显四处派人寻找她的踪迹已久,并且得到消息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最先说的话,如我预料中的一样,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把你强制带走之类。宁娴对他的话,从来没有耐心听半个字,俩人如往常一样开打,宁娴身上有伤,趁着楚随失神之际,便对他下了毒,这才逃走。但楚随的手下却不依不饶地一路追踪,最后逃着逃着她想到流阙是最近的地方,就进来了。谁知运气很好,恰好看到我。
“幸好你遇到我,要不然惊动了守卫,你这身血得翻几倍流!”我感慨她这一路的遭遇,又问:“哪里弄来的毒,你还学会制毒了?”
“有人给左拓下毒,被我杀了,那人身上有备用的,便顺手拿了。”宁娴思索着道:“以前怎么没想到给他下毒呢?白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竟忘了下毒这种常见事。”
我抓住重点,问道:“这么说来你不知道是什么毒,也不知道怎么解毒,手里也没有解药?”
宁娴平静道:“那是自然。”
我暗吐一口血:“那你还把下毒的人杀了!”
“……手误……”
我:“。。。。。。”
宁娴道:“怎么了?是高手也会有手误的时候?”
我:“。。。。。。”
宁娴拿起边上的衣裳,十分娴熟地扯出来一条布,在伤口涂上我让平月拿来的药,把布条缠在腹部,打了个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你还有用剩下的么,给我点,”我不能说是想给楚随解毒,只能掩饰说,“左拓不是也中了毒?解了没有?南郭先生的医术很好,对毒也有点研究,明日找他看看是否有解毒的办法。”
宁娴皱了皱眉头,凝重道:“我此番回来正是为了给左拓找解毒的办法。剩下的么……。”她翻了翻脏兮兮的衣裳,从内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晃了晃:“有一点点。”
我接过她手里的瓷瓶,想打开看看,她眼疾手快按住我的手,“门外汉别碰这东西,万一不小心中毒,景池珩不得杀了我。”
我俩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