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苻离站在廊下,望着姜颜生动的背影蹦跶着远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姜颜出了卫所的门,朝守门的锦衣卫躬身道谢,再抬身时便撞见内侍护送着一辆金辂车缓缓驶来。有宦官拉长声调道:“太子殿下驾到——”
周围的锦衣卫俱是出门列队跪拜,躬身迎驾。姜颜立侍道旁,无处回避,便也只好跟着跪拜。
车停,裹着一身玄黑狐裘的朱文礼撩开薄纱下车,道了声:“平身。”
路过姜颜身边时,他脚步一顿,目光在她身上有了短暂的停留,却并未与她相认,只微微一顿首,错身进了门去。
太子此番前来,应是探望受伤的苻离罢?毕竟,苻离可是替他挡了一箭呢。
如此想着,姜颜拍了拍衣裳上跪拜时沾染的泥水,转身朝国子监方向走去。
而此时,卫所待客的大厅内,朱文礼一身赤色圆领的常服,伸手虚扶起抱拳跪拜的苻离,温声道:“你身上有伤,我们之间便不要行这些繁文缛节了。”
苻离这才道谢起身。
朱文礼挥手屏退左右,待四周无人,他才放下一国储君的架子,如至亲友人般伸手锤了锤苻离的肩,责怪道:“你何时入了锦衣卫,怎的不也报备我一声!若不是那日你挺身而出护住我,我还不知要被瞒到何时。”
苻离皱着眉忍过腰腹间的疼痛,顺手给朱文礼倒了杯热茶,道:“当初离开国子监时应允过父亲,不再借助苻家过去的任何人脉和物资,故而不曾告诉殿下。”
“你是怕我徇私?”朱文礼拧眉。
苻离没有回答,只问道:“皇后娘娘如何?”
“受了惊,这几日卧榻休养中。倒是父亲知道了那刺客是为母后而来,颇为不悦,似乎对母后近年来的行为略有责备。”
“可查出幕后指使了?”
“刺客都死了。好不容易有个活口,昨夜也死在了诏狱中,线索全断。我有预感,这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朝堂之上看似安逸,实则貌合神离各怀鬼胎,所以,我需要能助我激浊扬清的帮手。”
说到此,朱文礼啜了口热茶,看着苻离郑重道,“你此番救驾有功,我已奏请父皇,提拔你为锦衣卫北镇抚司正六品百户,赐绣春刀。”
作者有话要说: 苻离(开心):今天阿颜对我表白了,看在她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也会加倍的喜欢她的。(悄悄准备礼物中)
姜颜(纳闷):不是苻离先说喜欢我的么?魏惊鸿说苻离的话时常要反过来理解,他以前说了那么多遍不喜欢我,难道不就是喜欢?
众人(嗑瓜子):……
第47章
今年应天府似乎格外冷; 短短一月之内,已是下了三场大雪。
酉时刚到; 天色渐渐晦暗; 灯火初明; 空中不时飘下两片柔软的碎白,是冬雪的余韵。道旁的灯一盏接着一盏挂起; 镀亮脚下的方寸之地,国子监的学生大多归家团圆了; 四周空寂,不一会儿便看见姜颜抱着一件玄黑的披风缓步走来。
苻离穿着一身墨色的束袖武袍; 正按刀倚在拐角的墙上。他身姿修长,逆着光像是一道暗色的水墨剪影; 沉稳英气。最后一段距离; 姜颜略微加快步伐; 气息不稳地走到苻离面前站定。
走近了才发现他肩上落着一层碎雪; 显然是已等候多时。姜颜将手中的披风抖开,踮起脚尖将其往苻离肩上随意一挂; 拍拍他的肩道:“祭天那日你给我的披风,我已浆洗干净; 还给你。”
下一刻; 苻离将刚披上的披风解下,顺手裹在了姜颜身上。
“哎呀,我不冷。”怎么看都是苻离穿得比较单薄,姜颜扭身想要将披风挣脱; 苻离却是不依,替她歪歪扭扭地系了个结。姜颜无奈,只好裹着这件快要曳地的长披风,问道,“你的伤可好了?”
苻离‘嗯’了一声,说:“好了。”
“听闻你护驾有功升了百户,赐了绣春刀?你才入锦衣卫半年,便连升两次,可见前途无量。”说着,姜颜眨了眨眼好奇道,“绣春刀是何样?”
苻离将腰间的佩刀解下,递给姜颜。
面前的这把刀刀鞘暗红,包裹着镂空花纹的银边,刀身呈略微的弧度,刀柄刻着古朴的兽纹,看上去有着凌厉且厚重的质感。姜颜下意识接过,却一个不稳险些坠落在地,咋舌道:“好沉!”
她把玩了一番,看够了,便将佩刀还给苻离。
不经意间垂首,姜颜看到墙根摆着一排形态各异的雪球,不由弯腰打量道:“这是什么?”
方才光线昏暗没注意,现在仔细瞧了才发现那是用利器雕出来的雪人,每个巴掌大小,一共雕了十二个。
见姜颜看得入神,苻离抬起手背抵着鼻尖,清了清嗓子,顿了一会儿才说:“方才闲着无事,给你堆了几个雪人。”
姜颜一怔,回忆的大门悄然开启。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苻离暗吃飞醋,也是在学馆的门口给她堆了一个又奢华又滑稽的雪人的,后来还没等到雪化她便回兖州了,也不知那些珍贵的宝珠去了何处。
“你还记着堆雪人的事呢?”姜颜端详了一阵墙根的雪人,发现这些雪人虽做工粗糙、只有人形轮廓,但姿态却是活灵活现的,或伸手或踢腿,没有一个重样,也是极其费心了。
姜颜有些感动,伸手戳了戳其中一个雪人,问道:“为何要堆十二个雪人?”这么冷的天,手该多冷啊!
“这是一套刀法。”
“?”姜颜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茫然道,“哈?什么?”
“这些雪人的姿势,是我最近在练的一套刀法。”苻离微微抬着下巴,又很认真地解释一遍。
“……”
有谁送心上人礼物是送一套刀法的?
去年有钱时就以黑珍珠为目、红玉珠子为嘴做了个又华丽又滑稽的雪人,今年成锦衣卫了就直接堆了一套刀法?
见姜颜一脸古怪,苻离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问道:“你,不喜欢吗?”
“喜、喜欢呀。”姜颜拍拍手起身,眼睛里倒映着碎雪夜空,又无奈又好笑道,“小苻大人辛苦了。”
苻离松了一口气,淡淡颔首道:“不早了,带你去用膳。”
“那,你的‘刀法’怎么办?”
“……下次落雪再给你堆。”
姜颜‘哎’了一声,跟上苻离的脚步,墨黑的披风垂至脚跟,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连手心都在发烫。
清冷的月光下,两人背映着国子监的灯火并肩而行,不多时,苻离问道:“何时归家?”
姜颜想了想道:“大约明日罢,要等阿玉家的嬷嬷来接,我顺道和她一起回去。”
苻离应了声‘好’,遂不再言语。
这次两人用膳的地方,仍旧是上一次来的食肆。姜颜看着满桌子的菜肴,不由扶额:“真不用点这么多菜的。”
苻离将拭净的碗筷递给她,冷冷道:“无碍,这顿算魏惊鸿的。”
“魏惊鸿?”
“上次你为我准备的升官宴被他吃了,他心中有愧,自愿还我一顿。”
闻言,姜颜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该不会,是找他算账了罢?”
苻离夹菜的手一顿,而后才垂下眼说:“没有。”
“好罢,我知道这两个字该反过来理解。”姜颜咬着筷子看他,忽然有些可怜起魏惊鸿来。
一顿饭吃得安静且温馨,磨磨蹭蹭地消食完,苻离执意送她回去。
国子监前,姜颜总觉得苻离有什么话要说,然而直到分别,也等只等到了苻离的一句:“路上小心。”
第二日午后,阮家的车夫和嬷嬷赶来了国子监,姜颜便收拾了衣物,跟着一同回乡。
马车轱辘摇晃,姜颜掀开车帘朝后望去,只见繁华的应天府城郭渐渐远去,远去,最终成了官道上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她这才放下车帘,倚在车壁上叹了一口气。
相比去年回乡时的兴奋,今年似乎添了几分不舍和怅然。
“看样子,你和苻大公子进展得很顺利?”一旁,阮玉抿唇笑着说道。
“还行。”姜颜笑了声,托着下巴问,“阿玉呢?”
阮玉一愣,视线有些飘忽,细声道:“……我?”
那一瞬的迟疑,姜颜便已察觉到了端倪,伸手将阮玉圈在马车角落里,凑近道:“有情况?说,被哪家公子看上了?”
阮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歪在一旁打盹的嬷嬷,压低声音道:“没有的事,还没定下呢!”
姜颜眯着眼:“是‘没有’,还是‘没定’?”
阮玉有些支吾,脸臊得能煎熟鸡蛋。姜颜揉了揉她的鹅蛋脸,也挺为她开心的,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家公子啊?”
阮玉躲闪了许久,最后在姜颜的审问般的视线中败下阵来,很小声很小声地说:“礼部侍郎之子,谢进谢公子。”说完,她怪不好意思的,‘哎呀’一声转过身去,用手捂住了燥热的脸颊。
“谢进?”姜颜摸着下巴想了会儿,“这名字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阮玉瓮声道:“就是祝神之乐时,负责敲编钟的那个……”
她这么一提醒,姜颜恍然:“就是那个斯文白净,嘴唇上有一颗小痣的太学生?”
阮玉捂着脸点头。
“挺好的呀。”姜颜欣喜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不知道。谢公子说他年底会回去请求他父亲准备提亲,若是他家长辈同意,兴许明年八月乡试之前,我就会回兖州待嫁了。”阮玉嘴角泛起一个羞涩的弧度,又细声问道,“阿颜,你呢?若你与苻公子成亲便无法参与科考,八月乡试之时就该离开国子监了罢。”
这倒把姜颜问住了。
明年八月之后该何去何从,这是她从未细想过的问题。如果苻离和科考之间只能选择一样,她又该如何平衡呢?
这个问题一直伴随着姜颜回到宁阳县,依旧未有一个完善的结果,偏偏姜知县还在饭桌上提及。
“苻离成了锦衣卫?”听了姜颜的话,姜知县手法娴熟地给夫人盛了鸡汤,面容看不出喜怒,“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胆量,竟愿舍弃苻家大公子的荣耀与财力,自己打拼官运。”
姜颜‘唔’了声。
姜知县瞄了女儿一眼,忍着笑意试探道:“他既已不再是苻家大公子,那两家的婚约……”
“阿爹,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就别拿这事来打趣我了。”姜颜丝毫不受威胁,自顾自扒了一口饭,含糊道,“婚约是你们长辈定下的,你们若想收回便收回,我想要的自个儿会去争取。我和他之间的事,凭什么要被你们左右来左右去?”
闻言,姜知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放下筷子对一旁的姜夫人道:“娘子你听听,听听,我儿说话多有气势。”
姜夫人掩唇低笑一声,揉着女儿的发顶道:“阿娘支持你。只是若有机会,我倒想见见那苻大公子,不知是怎样的神仙人物,竟让咱们的阿颜动了凡心。”
“长得比爹好,身手比爹好,脾气没爹好。”姜颜言简意赅,叹道,“凑合罢。”
夫妻两于是笑成一团。片刻,姜知县敛了笑意,询问道:“既是心意相通,那接下来的路阿颜要好好考虑清楚。再过两日你便十七岁了,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嫁为人…妻,总是要有所取舍的。”
“我知道。”姜颜扒饭的速度满了些许,想了想才轻声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