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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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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给摔着了,秦老爷与袁氏二人疼她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让她受这种委屈,却未曾料到现如今成了个当娘的人了,还被人生生领到祠堂里头罚跪。
  赶明儿若是传开让旁人知晓了,她的脸面该往哪儿搁?脸面便也罢了,关键是···这块朽木,简直是要气死她了,生气便生气,甩脸便甩脸就是了,为了这些个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有必要逮着她来见祖宗吗?
  竟然还要惩罚她跪祠堂?
  秦玉楼胸腔里的气老不顺了,她发誓,她今儿个还真就不起了,有本事让她在这里跪上一夜。
  虽心里头这般高风亮节,可实则方一跪下后,便有些悔了。
  那一下尚且还在气头上,力道没控制好,膝盖给磕着了,又加上她本身细皮嫩肉,打小娇生惯养长大,便是身子里的每一根骨头怕都是软乎乎的,这还没跪多久,便觉得腰也痛,背也疼,尤其是那膝盖骨,膈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咯得慌。
  秦玉楼只咬牙硬挺着,可越是硬挺,心里的怒气便越大了,马上就要过年了,白日里她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又是府里,又是孩子,夜里还得扶着腰伺候他这个精力充沛的,她容易么?
  她替他掌家,伺候他们一家老小,不过是因着那样一封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信件,便要罚她跪祠堂?
  呜呜,丈夫变了,竟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了。
  秦玉楼红着眼,心里一阵委屈。
  约莫过了一刻钟,或许远没有,戚修瞧着妻子挺得直直的背影,板了好几日的脸总算是微微撕开了一道口子,心里一阵纠结踟蹰,明明是惩罚妻子,缘何他这个发号施令的反而更加煎熬。
  犹豫了半晌,总算是忍不住了,只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不好收回,且大丈夫一言九鼎,这才不到一刻钟他便反悔,往后威信何来?
  犹豫半晌,只见戚修背着双手,从前头老祖宗的牌位下捡了一个蒲团轻轻的递到了秦玉楼跟前,踟蹰良久,方低低道着:“用···这个垫着吧,地上凉···”
  秦玉楼咬着牙,一动未动。
  戚修抿着嘴,弯着腰放到了秦玉楼身前。
  秦玉楼咬牙别过了脸。
  戚修动作微顿,一时整个人顿在原地,瞧着妻子难得倔强的样子,戚修只有些不知所措,他难道做错了吗?军营里那些个莽汉时常说,他们一立威,摆出一家之主之势,家中的婆娘们准能消停老实了,娘们不能老惯着,惯着惯着便无法无天了。
  戚修觉得这几日妻子便有些无法无天了。
  不将他放在眼里不说,竟然还收了外男的信,他通通都未曾与她计较,不过是想借机轻轻的罚一下,不都说,罚过后,婆娘们都更加老实,更加贤惠,更加听话顺从了么?
  他不求她老实、贤惠、听话、顺从,只求她···多陪陪他罢了。
  还想着待会儿等她腿麻了,他便抱她回去,然后她乖觉又感动了,这事儿便就此揭过去了。
  却未想,妻子身板挺得直直的,脑袋别了过去,未曾发出任何声响,祠堂里静得出奇。
  戚修却敏锐发觉情况有些不对,戚修紧皱着眉忙绕到了秦玉楼另一边,便瞧见妻子面上两行清泪直不断往下掉落,眼已红了,泪水默默的往下流,却是一脸倔强的咬着唇,未曾发出声响,只闷声垂泪,瞧着无比委屈、无比难过。
  这还是戚修第一次从妻子脸上瞧见过这幅神色,往日里妻子比较闹腾,生气了,便是手脚并用,直接狠狠的朝他砸来,便是哭定也是哭得抽抽搭搭、梨花带雨,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默默垂泪。
  戚修只有些慌了,隐约觉得自己行事似乎过头了?
  “夫···夫人···”
  戚修一阵心慌意乱,探着手便要去给她擦泪,可他手还未曾触碰上去,秦玉楼便先一步将脸转了过去,只一动未动、一脸认真虔诚的看着头顶上的排排祖宗们,似在认真悔过。

第152章 一五二章

  戚修见秦玉楼认真了,反倒是有些慌了; 悔了。
  “别别跪了; 起来吧···”
  戚修权衡一阵; 终于将“一言九鼎”的原则给抛下了; 他其实也没真气,不过是想强留着妻子在这里; 两人单独处一阵子而已; 顺便给妻子一个下马威。
  那什么; 关于那姓薛的; 自颜邵霆一事儿后,戚修早早便将有关妻子在元陵的一切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除了那姓薛的,还有个姓刘的,邻城还有个姓袁的表哥,戚修心里头门儿清。
  今儿个这一遭,要怪自然只能怪那姓薛的,当年将他的夫人害成那副模样; 现如今居然还有脸找上门来。
  虽心里头门清; 仍旧有些不爽快,觉得妻子惹的风流债委实太多了; 自然有些言不由衷。
  而眼下,甭管什么风流债; 甭管什么下马威; 戚修只有些悔不当初了。
  秦玉楼由始至终就当没有听见似的; 也不说话,面上也无甚表情。
  许久,这才抬手径自擦了擦眼泪,垂着眼语气平平的道了句:“既然妾德行有失,今日便在戚家的列祖列宗面前长跪请罪,以求宽恕,夫君···请回吧···”
  细细听来,那语气有些清冷,且其中还残留着一丝哽咽声,令人听之怜惜。
  德行有失,或许戚修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诸不知这一罪证对秦玉楼而言,是被扣下了多么大的一顶帽子。
  她虽历来云淡风轻,甭管旁人对她如何判定,无论是妖艳风骚,还是卖弄风情,亦或是水性杨花,此类种种批判于她而言,不过皆是旁人嘴里的碎言碎语罢了,伤不了她分毫。
  可是这话从她丈夫嘴里说出却到底不同了,就像是打蛇打中了七寸,正重她的要害,怎能不令人气愤、受伤。
  戚修听了一时微怔,好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急急道着:“不不用跪一整夜的,一···一个时辰就够了···”
  话刚说出口便觉不妥,见妻子抿着唇,戚修立马紧紧的闭上了嘴,好一阵这才睁着眼说瞎话道:“一个时辰已经到了,可以起了···”
  秦玉楼嘴角几不可闻的抽动了一下。
  戚修并不太擅长认错,也不太擅长哄人,翻来覆去也就只有那么干巴巴的几句。
  说了好一阵见妻子仍不言不语,像是铁了心了。
  戚修无甚法子,过了好一阵,只低低道了句:“要跪也别跪地上,咯得慌···”
  见秦玉楼不肯用蒲团,犹豫了一阵,戚修来到秦玉楼面前,盘腿坐在了她的对面,忽然伸手去挪她的膝盖。
  秦玉楼双腿麻了,只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戚修手臂微顿,然后忙将他的两只结实宽厚的大掌垫到了她的膝盖下。
  因他的身形比她高大魁梧了一大截,眼下只能微微佝偻着身子,一座山似的大块头缩在她的面前,姿势有些别扭,有些奇怪。
  许是这个动作有些累,不久后,只见戚修头一点一点的,然后偷偷瞄了她一眼,随即只不漏痕迹将脑门轻轻地靠在了她的肩上。
  秦玉楼:“······”
  秦玉楼对戚修,脾气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丈夫将手掌垫上去的那一瞬,心里的气便早已不争气的消散了,不过是嘴硬罢了。
  可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他此刻表情似乎有些享受似的,秦玉楼顿时一阵久久无语。
  她忍了忍,忍了又忍,依着这趋势,怕是当真得在这里待上一整晚了。
  这般想来,终究忍无可忍、有气无力的开口闷声问着:“夫君当真觉得楼儿德行不佳,有失妇德,是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子么?”
  问这话时,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受伤与悲切。
  戚修闻言嗖地一下抬头,又忙不迭摇头,他怎么会这样看她呢?
  在所有人眼底,妻子贤惠、端庄、知书达理,行事做派间颇有股子当年祖母的风范,便是连一向喜怒难辨的祖母都对她甚是满意。
  虽然,在他眼中,妻子变脸有些快,喜欢生气,也有些爱计较,但是大部分时候妻子对他还是十分温柔体贴的,他喜欢她温柔贤惠,也喜欢她计较恼怒,她的所有喜怒哀乐,他都爱看。
  他从未看轻过她。
  她为了他生儿育女,且忍常人之所不忍,一连着生了三,他心疼都来不及,哪里会看轻及嫌弃?
  似乎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发觉妻子生气、伤心的原因了,戚修有些后悔,有些怜惜,想要伸手去抚摸妻子脆弱的脸,可手还在妻子膝盖下垫着呢。
  于是,只将脑袋一点一点的凑过去,轻声喃喃的如实道着:“你这几日忙里忙外,不是忙活府中的事儿,就是忙着陪着孩子,已有整整五日未曾与我好生说过话了,为夫统共回京才不过十余日,夫人便失了新鲜将为夫撂一旁了,方才···方才不过是口不择言,胡言乱语罢了,将你领到这儿,实不过是想要与夫人单独处会儿···”
  语气中似也有几分委屈。
  说着,说着,见妻子双眼一红,戚修忙不迭急急将额头凑过去,贴着她的额头蹭着,道:“夫人,莫要再气了,为夫知错了···”
  秦玉楼眼泪便又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这个呆子。
  死呆子,臭呆子。
  有什么话明明可以直说的,偏生跟个小姑娘似的闷在心里,来拐弯抹角的折腾着她。
  她权当是因着薛钰那事儿呢。
  哪里知道竟是这些弯弯道道。
  当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她这几日确实是冷落他了,可马上便要过年了,京城不比元陵,侯府不比她们秦家,规矩大着呢。
  春节期间有大的祭祀,三个小的要上族谱不说,初七戚家打头一回设宴,桩桩件件皆是大动干戈的场面,皆得提前准备着,且屋子里又添了三个正直闹腾的小兔崽子呢,一时忽略了他也是难免的事儿。
  未曾想,这呆子竟然——
  他还委屈上了。
  这都叫做什么事儿,秦玉楼是又气,又乐,又伤心,又暖心,见丈夫使出了浑身解数在哄着她,心里一时五味陈杂,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见戚修脸贴着她的脸,面上小心翼翼,双眼巴巴瞅着她,活像一时可怜兮兮的小狼狗似的,秦玉楼委实是受不了了,终于语气松软了几分。
  嘴上只不情不愿道着:“戚家的老祖宗正瞧着呢,正经点儿,还不赶紧起来···”
  历经多次被原谅的戚修,此番敏锐的从妻子松软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原谅的意思,顿时心下一松,只觉得提得高高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结果人一激动,动作便有些大,却未想,就这般僵持着身子,竟一下将后腰给扭到了。
  而秦玉楼跪了这么久,双腿麻了,腰也痛,背也痛,膝盖也疼,面上不由呈现出痛苦之色。
  戚修只小心翼翼的抽回了手,去揉他的腰,末了,便立马要去扶秦玉楼起来,只舔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道着:“来,咱们别闹了,为夫扶夫人起来···”
  心中气虽消了,可一想要自个白白受了这样一份罪,心里还是有些意难平,于是,秦玉楼只咬牙道了句:“夫君历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在这戚家列位老祖宗面前说过的话,怎能轻易收回···”
  言外之意便是今儿个势必要将这一个时辰给跪满了。
  戚修皱眉道着:“可是夫人的腿已经麻了···”
  秦玉楼轻轻抬了抬眼,微微挑眉道:“不然呢,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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