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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目光眷恋地看着皇帝手里的丹书银劵。“当年先帝赐司马家丹书银劵,本是彰显司马家的肱骨之功,如今圣人的境地,司马家无能为力,实在有愧此银劵。不敢再放入祖庙居功,故而圣人就收回去吧。”
大殷始建,就有三种丹书,功劳最高的,赏丹书金劵。次之为丹书银劵,最次则是丹书铁劵。
丹书,彰显了光耀门楣,家族衰亡之际,只要不是犯谋逆大罪。还可用丹书豁免一次死罪。
而目下,司马家竟愿意将丹书银劵主动拿出来,可见真是到了穷图匕现的时候。
皇帝息潮生见好就收,他握着银劵,拍了拍老太君手背,叹息道,“朕,尽力而为。”
便是答应下来了,老太君略微感激。
当下息潮生便差人去与皇后支会了声,尔后遣了队禁军出宫。径直就往上官家去,美名其曰皇后想娘家人了,要接司马纤进宫住上几日。
上官家再是不同意,也不敢公然抗旨不遵,只得眼睁睁看着禁军带走司马纤。
如此,才算事了。
雒妃用着宫里头送过来的点心,听着宫娥回禀,她脸带冷笑,“司马也真是好算计,还了银劵。换回个女儿。”
“想要行中庸之道,独善其身,也要看本宫答不答应,本宫非的让司马家求着皇帝哥哥讨命活!”她说完这话,就让人递了折子入宫。
皇帝自然是准诏,雒妃便带着厚脸跟上的驸马一道进宫了。
她直接到的南书房,将司马家的那丹书银劵看了看,末了嫌弃的扔一边,“没金劵好看。”
她说着这话,还瞥着秦寿,用意再是明显不过。
皇帝笑着摇头,“你以为呢,整个大殷,也只有驸马那里才有枚金劵,旁的四大家族除了司马家的是银劵。上官与顾家皆是铁劵,凤家更是没有。”
雒妃扬起下颌,凑到皇帝面前,弯着眸子笑道,“哥哥,过几日蜜蜜想邀皇后一道上普陀寺逛逛,整日关在府里,闷的慌。”
皇帝看了她一眼,“莫忘了,你还在被罚,哪里能随便出去。”
雒妃可不管,她一把拉着皇帝的手,娇娇地道,“哥哥,那不是做戏嘛,哪能当真关蜜蜜半年,再说了哥哥也要心疼的不是?”
皇帝自来便拿着宝贝到心尖尖的妹子没办法,他遂挥袖道,“去吧,多带点侍卫。上官家吃了暗亏,怕是不安生。”
雒妃脆生生应了,当即就与皇帝挥手,“那蜜蜜去后宫找皇嫂去了。”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皇帝说其他,拉着秦寿就跑了,生怕慢上一步,她就忍不住将皇后的事说出来。
而眼下,真相未明,她也不想让兄长多有烦恼,故而只得瞒着。
一出了南书房,她便嫌弃地甩开手,还当着秦寿的面摸出帕子来擦了又擦。
秦寿挑眉,“九州出门之前,净过手了。”
雒妃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带着宫娥转脚就往皇后的凤颐宫去。
眼见凤颐宫在望,秦寿识趣的道,“公主自行进殿吧,九州在御花园等着便是。”
后宫多妇人,外男无诏不得入内,故而秦寿过去也不合适,雒妃点了点头。
秦寿是瞧着雒妃进了殿门,他这才转身,在御花园随意闲逛起来。
他微微闭起眼,脚下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无比的,上辈子,他同样在这座皇宫里过了三十年,后宫空无一人的三十年。
转过座爬满青苔的假山,他驻足,蓦地睁眼,目光刹那锐利如鹰隼地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小娘子。
第126章 公主:讲真,驸马就是个眼瘸的
司马纤心跳如鼓!
她揪着手里的丝帕,面颊发烧,目光游离并不敢抬头。
她本是在远处,瞥见这边,想也不想提着裙摆就跑了过来,身后的宫娥都跟她不住。
她垂眸瞧着对面那双玄色锦缎素纹金线镶边的男子软靴,红着脸,行了一礼小声的道,“公子莫不是在御花园迷了路?”
秦寿薄唇抿成直线,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从前那些不安分的宫娥来。总是有意无意堵在他的必经之路,凭的惹人厌烦。
再后来,他干脆仗杀了几个宫娥,就再没人敢造次了。
司马纤心头忐忑,她悄悄抬眼,瞄了秦寿紧绷的下颌,又赶紧低下,“公子若是不认得路,小女子可引路一二。”
秦寿对不入眼的路人,从来都不甚有耐心,他眉心丹朱色一皱,转脚就要绕开。
哪知,司马纤一急,竟伸手去拉他衣袖。
秦寿反手一扬,宽袖拂风,那力道扇的司马纤不禁后退好几步。
她大吃一惊,又隐隐觉得难过,“公子,这是为何?我……”
“滚开!”秦寿低斥了声,像他这样身手的,本就很是忌讳被人碰触,特别还是不认可的人。
司马纤睁大了眸子,眼眶里瞬间就溢出了湿润。
她自来也是被司马家娇养长大的,且作为司马家的娘子,往常走哪不是受人追捧。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
更何况,她还先入为主,挂念上了秦寿的好相貌。
再没比上了心的人对自己恶言相向还难堪的事了,司马纤羞愤的简直想自尽。
然而,还有更让她觉得没脸的。。。。。。
“果然是司马家教出来的好女儿,青天百日的,就如此轻浮,竟敢抢本宫的人,真是不知羞耻,看来与上官家的小公子结成阴亲都是抬举你了,不然,即便是一同到了地下,上官家的小公子头上也是注定要被戴绿巾子的。”
雒妃捡着毒辣的话说,她与皇后说妥,定好时日,一出殿,就见着司马纤正欲伸手去拉秦寿的那幕。
纵使她再是不待见秦寿,自个也没身为容王妃的自觉,可这在京城,她雒妃的一亩三分地。若都让人挖了墙角,出去还不被人笑话。
且,她哪里敢让秦寿与司马家沆瀣一气,加之还有皇后那档子不清不楚的事摆着,她便很是气恼。
司马纤面色发白,纤纤娇躯摇摇欲坠,很是有一番我见犹怜的楚楚风姿。
与雒妃一道出来的皇后,面色也是沉了,她盯着司马纤喝道,“还赶紧过来!那是公主与驸马。也是你能随意搭话的?”
这话便是隐晦的在提点司马纤了。
果然,司马纤低下头,赶紧向雒妃屈膝,“公主,是民女逾越了,民女见……驸马在园中晃荡,以为是迷了路,故而才上前一问。”
雒妃冷哼一声,她再没好脸色,“皇嫂,看来司马家的规矩历经三朝,也是不严了,皇嫂何不与外家带个话,族中小辈也是改好生学学。”
皇后自来便晓得皇帝宝贝雒妃的不行,当下不敢挡其锋芒。只得接连应下称是。
司马纤还想说什么,让皇后一掐臂膀,拦住了。
雒妃这才冷眼看了秦寿一眼,就见他居然眉目舒展,稍有柔和地站边上看着,也不吭声,随雒妃发作。
雒妃目光在他脸上晃了圈,就觉果真是个祸害,就是站那纹丝不动,都能招蜂引蝶。
她从秦寿面前过。要擦肩之际,她重重一踏,瞪了他。
秦寿顺势捉住她手腕,嗓音有醇厚的道,“公主莫醋了,她没你好看,丑的很。”
这句话声音不大,可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一应宫娥太监都听的清清楚楚。
司马纤当场就差点没晕厥过去,她再忍不住。埋头进皇后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雒妃头皮乍开,整个的发起麻来,她瞥了眼哭的伤心的司马纤,虽心里暗自有一种隐隐欺负了人的爽快,但她还是平眉一竖。就板着脸道,“驸马自来就是个眼瘸的,皇嫂莫要信以为真。”
说完这话,她带着人扬长而去,懒得多理司马家的人。
出宫上了金辂车。雒妃这才多看了秦寿几眼,将他上下打量了,觉得这人这阵子好似越发有恙,还病的不轻,一言一语都不若平常。哪里还有与她洞房花烛夜之时的针锋相对。
这样的秦寿,让她颇为不适应,总觉得他像是在算计什么,心里特别不踏实。
秦寿惯常靠在暗紫迎春花的迎枕上,他屈起一条腿,单手搁上面,整个人随着金辂车而晃动,自有一派风流写意的迷醉。
他瞧着雒妃的小眼神,就仿佛是在看着一只渐渐落入网中而不自知的蝴蝶,待被束缚了双翅。想再飞出去,那便是不可能的事了。
雒妃背心一阵发毛,就像是有被猛禽给盯住了一样,偏生她还不晓得拿猛禽藏身何处,想要干什么。
她实在受不得这样的气氛,遂开口道,“本宫邀约的明日上普陀寺,会在寺里住上一晚,所以那与皇后熟稔的僧人是谁?”
秦寿嘴角暗影深邃一分,烟色的凤眼只望着她。也不说话。
雒妃继续道,“上辈子,皇后是何下场,也是与……”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金銮殿的那一场大火,时常出现在她梦中,经久不熄。
秦寿略一思量,就道,“我烧的是空殿。”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雒妃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她愣愣看着他,不明所以。
秦寿暗自叹息,瞧着她那懵愣的模样,有些想像皇帝那般拧拧她的鼻尖。
他指尖动了动,又说的详细了一些。“上辈子,一直到最后,你兄长与太后都活着,我烧的,只是一座空殿,麻痹世人罢了。”
对自己做过的事,他一向都是懒得解释,总是做都做了,多说也是无益,故而他鲜少提及,可在这点上,今个,他忽的就想说了,想让她晓得。
雒妃猛地一下抓住他袖子,她垂着头,不太看得清神色,只能听闻她微微发颤的声音,“别骗我……”
秦寿目光落在袖子边,那蜷曲的葱白细指上,他伸手勾起她下颌。让她正视他的眸子,面无表情的道,“息宓,你扪心自问,我何曾与你说过一句假话,嗯?”
第127章 公主:本宫的妹妹来历非凡
普陀寺,位于京城外郊,骑马不过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雒妃出公主府的时候,没用金辂车,秉着她还在受罚,轻易不得出府,故而只用了辆很是普通的黑漆马车,先是出了城,在城外,皇后的鸾驾正等着她。
她也没带几个人。鸣蜩与季夏,再是顾侍卫,还有跟来的驸马秦寿,外加今日老是在她面前晃的千锦公主息芙,再没多的人了。
皇后倒也识趣,身边只留着贴身宫娥,与一队侍卫,司马纤却是没有来的。
皇后司马初雪见着雒妃过来,她笑着朝着她招手,并与驸马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哪知雒妃并不愿与她同乘。婉言谢绝了,与息芙呆在略逼仄的马车蓬里,一行人趁着晨间阴凉,就往普陀寺方向去。
雒妃左右坐着不舒服,也没外人。干脆拖了水红牡丹绣纹的软枕来靠着,她神色有些恹恹,昨日秦寿与她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响。
秦寿是不说假话的,他这人性子也是极为高傲,且又有那等实力,故而待人接物,最是不屑用欺骗,是以他说的话,还是比较可信的。
晓得母后与兄长在江山破碎之际,还保下了一条性命,她倏地觉得松口气的同时,又微微觉得不着落。
就像是某个长久的目标,原本以为很艰难,可突然就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