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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娘唤徐书同,是安排住处,因为北屋以前是徐书同的住处,现如今租给孟夏和芦花了,梅娘便安排徐书同与方南一起住南屋,方南立刻大为不乐意。
徐书同走进方南的房间,没一会就走出来了,说什么也不住那里,宁可住柴房。
孟夏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等徐书同从梅娘房里搬来被褥放进了柴房,不由得关心地问:“三哥,有屋住,为什么要住柴房?”
“他那屋臭得跟猪圈一样。”
孟夏一想那方南的各种不良嗜好,被徐书同形容成猪圈,估计是赞誉了,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一大早,孟夏依旧是让磨声吵醒的,她伸了个懒腰,穿上衣服,这件夹衣在六月已经厚了点,好在京州的天气比长州要凉爽一些,不管在不在京州盘桓下去,都应该去给自己和芦花做两身夏季的薄衣。
孟夏走出门就看见徐书同在推磨,梅娘在一旁一边看着徐书同一边往磨口添清水,显然徐书同已经干了一大早,豆子都磨完了,这会儿在清洗石磨。
梅娘用清水把那磨盘冲净,徐书同就把磨好的豆浆端到厨房。这些都是力气活,孟夏刚来的时候,都是梅娘和张婶早起,两人轮流推磨,然后一起把那豆浆抬进灶房,然后再由梅娘碘豆腐,张婶收拾装豆腐的担子,今儿看样子徐书同一个人就把所有的力气活搁平了。
梅娘赶紧进灶房做豆腐,没一会满头大汗的徐书同端着一碗豆浆走出来看见孟夏问:“起得这么早?”
孟夏有点不好意思,人家豆腐都做好了,居然说自己起得早,徐书同又把豆浆递过来问:“要不要喝碗鲜豆浆?”
孟夏在这梅娘家住这几日,自然知道这里最不缺的东西就是豆浆,梅娘碘豆腐前都会煮一盆豆浆,让家里人当水饮用,于是点点头,徐书同便给孟夏舀了一碗,递给孟夏问:“芦花好点没?”
孟夏点点头,两人在屋檐下坐下来,徐书同又道:“我在京州认识些人,说不准可以帮点忙。”
孟夏又摇摇头道:“在送我嫂嫂与阿兄见面之前,我得先与阿兄见一面。”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先弄清楚大茂的想法,再让芦花与大茂见面,总比见着大茂,大茂直接说什么不妥的话,好得多。”说完徐书同又叹口气道,“真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孟夏没见着大茂,毕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想,难道认为跟着布王可以混出一条光明大道,便抛弃芦花,但没见着,她也不想早下定论,好奇问:“三哥还长过我阿兄,庆祥叔倒帮我阿兄说了亲事,却没给三哥说们亲事。”
“我?我爹讲了我的亲事,他不着急,我要真相中哪家闺女,他只管去提亲就是。”徐书同说这句话时略有腼腆,孟夏就算小也听明白庆祥叔这话的意思:徐书同太过于优秀,他要相中哪家闺女,那就是哪家闺女的福份,欢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不答应这亲事呢!
孟夏明白了,就笑了,徐书同更不好意思了。
孟夏很想和徐书同开玩笑,问他有没有相中过哪家闺女,但孟夏又生怕他真说出有相中哪家闺女,自己好象…好象挺无耻的,挺不希望徐书同真的相中哪家闺女,如果真相中了,徐书同还会不会象现在这般地照顾大茂和小全。
见徐书同盯着她,孟夏生怕徐书同看中她的心事,赶紧岔了话道:“那我想见他,又不想让布王知道。”
徐书同就笑了道:“你以为那些王爷一天很闲,下面人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
“我的意思是不想在布王府去找我阿兄。”
“那…,让我去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把他约出来。”
“多谢三哥。”
“和我还要这么客气吗?”徐书同说完,那张婶也起来了,一起来就赶紧去拍北屋的门叫方南起床。
方南在屋里猪不是狗不是地叫了一阵,终于极不情愿地起来开了门,然后一直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寻王府
孟夏见徐书同的眉一直蹙着,这个家里显然缺少劳力,而方南是这个家唯一的劳力,可他这么猪不是狗不是的,是人都看得出他可能为这个家出多少力。
孟夏再看那昨日那空空的柴房门口,这会已经码好了劈完的柴,不知道徐书同起了多早,不仅磨好了豆浆,连柴都劈好了,前两日张婶偏头疼犯了,芦花每早就主动来帮着梅娘劈柴、挑水、磨豆腐,梅娘和张婶都喜欢芦花,冲孟夏不止一次地夸她娶了个能干好媳妇,弄得没芦花能干的孟夏挺不好意思的。
昨儿的会芦花象得了臆症,死活就说她看见了大茂,而大茂看见她,不肯认她,极度伤心,今日没有早起。
那方南本来就不想干活,一见有人把活都干完了,双手一抄就到一旁偷懒去了。
张婶赶紧抓根扁担递给方南道:“你看你阿兄一大早做了这么多事,娘去装豆腐,那水缸的水用了大半,你赶紧挑两桶去。”
方南不满地道:“娘,凭什么是我去,就算他起来早点,干了点活,不过才这一天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这些事,我干了多少年,一会还要挑豆腐担子上街,卖豆腐,一去就是一整日,你怎么不体贴体贴你亲儿子。”说完方南扔下扁担,躲回北屋。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张婶捡起扁担,徐书同便走过去道,“舅母,我去吧!”
“书同,南儿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舅母,没事,就挑半缸水,又不是多累的活。”徐书同拿着扁担,把两个桶穿在上面,往肩上一扛便走了。
孟夏见了,更不好意思,赶紧也拿起扫帚,打扫起院子,好在侍候过二小姐,所以做样子的活还不算手生。
徐书同趁梅娘做早饭、张婶装豆腐、孟夏打扫院子那会子功夫就挑了两趟水。
端着早饭从灶房出来的梅娘不由心疼地道:“三更不到你就起来了,没停着,快来歇歇吧!”
徐书同放下扁担道:“娘,那井离得也不远,我不累。”
张婶也不忍,不由得对着北屋念了起来道:“你阿兄才回来,你看他一大早没歇,你看看你,再看看你!”
那方南在屋里哼了一声道:“娘,你干嘛和姑一起向着这个刚回来的私生子!”
孟夏吓了一大跳,见徐书同的脸一下苍白,张婶立刻恼了,拿起个扫把疙瘩冲进南屋。
没一会把方南打得从南屋抱头鼠窜出来,闹得院子鸡飞狗跳的,最后方南被张婶打出了院子,张婶大吼了一句:“有本事,饭都别回来吃,你个长不大的东西!”
方南在院外气着跳着叫:“不回就不回,你以为那个私生子比你亲儿子还靠得住吗,你们做梦吧!”
方南一句话把张婶气得扫帚疙瘩就飞了出去,梅娘也气得手打抖,孟夏真没见过这么混的,她见徐书同的脸一直惨白着,好一会才快恢复正常,走过去拉回梅娘道:“娘,你再撵孩儿,孩儿也不会走的。”
梅娘握住徐书同的手一个劲打抖,好一会才坚定地道:“行,不走就不走,娘给你说房媳妇。”
张婶扔完扫帚疙瘩极气地道:“梅娘,他只要敢回来,我非扒他的皮。”
梅娘的起伏慢慢平定下来,摇摇头道:“嫂嫂,算了。”
“什么算了,他这个口没遮拦的东西,我…真想扒了他的皮。”
梅娘摇摇头,走进灶房,徐书同也赶紧跟着走了进去,好一会梅娘才红着眼睛走出来叫着:“嫂嫂吃饭了,小官人叫你娘子吃饭了!”
孟夏摇摇头道:“她不肯吃。”
“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得罪了,还不赶紧陪个不是。”梅娘给芦花舀了碗豆浆,在豆浆里加了些麦牙糖,拿了个馒头和一块咸菜送进了屋,把芦花好生劝慰一番。
徐书同从灶房走出来,在桌边坐了下来,见孟夏拿眼偷瞅他,伸手拿了个馒头咬了一口问:“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孟夏赶紧收回目光问:“三哥,你没事吧?”
徐书同摇摇头道:“如果这就有事,我就真的没法回来照顾我娘了。”
“方南这么大个人,说话怎么比小孩子还不如!”孟夏恨恨地道,徐书同苦笑一下道,“他是我舅母的寄托,所以家里再穷,都惯着他。”
“你也是你娘寄托,怎么没惯成他这样。”
“刚才听我娘讲,以前也不这样子,就算惯,也还能帮家家里做些事,只是去年年初,给他说了门亲事,本来也订下来了,不知道怎么临了要成亲的时候,对方家又反悔了,他才变成这样的。”
孟夏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因为贫富的缘故,想安慰,徐书同却道:“一会,我把豆腐给舅母挑到集市上去,就去布王府。”
“我也一起去!”
“好吧!”
“对了,书同哥,还有件事,我得麻烦你。”
“你讲!”
“我想给娘捎个平安信,你能不能找人帮我捎?”
徐书同点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
孟夏早就饿了,挺馋梅娘给芦花那碗加了麦芽糖的豆浆的,只是大家都没加,知道那东西也不是穷人家想吃就吃得到的,心欠欠的,又不得不忍着,怎么喝都觉得眼前这碗豆浆没那加麦芽糖的豆浆好喝,心里委屈,小嘴巴不由得就表现出来了,噘了好多次,徐书同好奇地看着,没弄明白孟夏的意思。
梅娘不由道:“这个小倌人,生得真是精致,如果不是这身衣服,跟个女人一般。”
这话把孟夏和徐书同都吓了一大跳,两人赶紧都把心思放在吃早饭上面。
吃过饭,徐书同就把豆腐挑集市上,孟夏托了梅娘照顾芦花,就和徐书同出了门。
按徐书同所讲,这布王府离这儿不远,他知道一条近路可以很快到布王府,偏那条近路被堵了,两人只得绕另一条街,这一下就远了。
而这一绕,去布王府一定要经过寻王府,如今和寻王府可非昔日可比,那些新旧官员的马车不是往皇宫去,而是都停在这寻王府,寻王府虽比寻常百姓人家大得多,但院子也不够这么多官员的车停马驻,好些马车不得不停到王府外面,把大街堵了半条,好在寻王府不是在什么繁华地段,否则,孟夏想那就是京州的拥堵也算眼下一景了。
孟夏看着近在眼前的寻王府,眼不由就红了,代嫁的时候,是用轿子抬进来的,没看清寻王府的大门,这会经过只觉得那门楣都崭新的,和她待过的那个破旧的院子很不相衬。
徐书同见孟夏在打量寻王府,便道:“这就是寻王府,谁也没想到这位花名与义天侯世子齐名的王爷,居然十多年前就在长州城经营着,这次是兵精粮足地杀了回来,把所有有野心的人都杀个措手不及。”
孟夏想想贺中珏的各种娇气,各种无赖,怎么也没法把他和那种霸气十足的帝王气势联系起来,和徐泽仪倒是挺匹配的。
好一会孟夏才问:“徐三哥,那你说寻王会做皇帝吗?”
徐书同好一会才回答:“不管他们会不会做,做皇帝却是他们的使命。”
孟夏觉得这话深奥,徐书同看了一下又道:“怪说不得刚才那段路堵上了,应是寻王府大建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