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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场,是西厢记,这一场戏里头的人还未出来,锣声才响,下面就掌声如雷,沈妙妙的手都要拍红了。
沈茹只听到人群里头有人说:“是心侬和墨离要出场了!他们两个是如意戏班里头台柱子!”
“就是,没瞧见吗?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追着两个人跑呢,尤其是墨离。”
“要说墨离啊,追的最带劲的还不是沈家的二姑娘吗?瞧,坐第二排的。”
“沈家有的是钱,你操心什么?”
“沈万银要是知道他闺女把钱全扔在这戏子身上还不气死?”
沈茹听到这些话,禁不住紧紧的握紧了五指,捏成了拳头。
墨离……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墨离,沈家被烧成了灰烬。
这个墨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竟能让沈妙妙如此神魂颠倒?
☆、是个魔星
随着锣鼓声响起,只听得一道柔媚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绣鞋儿刚半拆,柳腰儿够一搦,羞答答不肯把头抬,只将鸳枕捱。云鬟仿佛坠金钗,偏宜髻儿歪。”
唱曲的人甩着水袖,俏生生的从后来款款而来,果真是柳眉杏目胭脂面,生的婀娜动人。
沈茹细看,这装扮成旦角的人她认得,就是上次在她家里唱戏的那个心侬,长得男生女相,扮起来却是妖娆。
心侬这一出来,底下的观众就骚动起来。
紧接着,只听到一个清越而动听的男子声音响起:“我将这纽扣儿松,把缕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咍,怎不肯回过脸儿来?”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走了出来,底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墨离!墨离!”
沈茹听到人群里有人叫着,第二排沈妙妙激动的挥舞着手帕子,差点没站起来。
原来他就是墨离!
沈茹定睛看去,只见这叫墨离的生角生的身姿挺拔,身段修长,只看背影,便觉得恍如玉树一般,那人转过头来,恍然星眸如灿,墨眉修长,鼻梁高挺,眼眸含情时带着一股勾魂夺魄的气度,果然是个出众的美男子。
她大概明白沈妙妙神魂颠倒的原因了。
这样一个男子,对着一个青春少艾的女子暗送秋波之时,估计也没几个能挡得住他的魅力。
台上墨离正唱着:“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这调调一听,沈茹禁不住脸都红了,心里啐了一口,什么银词艳语?
再看二排的沈妙妙,早就满脸放红光,双眼放狼光,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男子的脸,生怕错过一秒。
沈茹抚着额角,觉得头疼的很。她恍惚记得,前世那个时候,沈妙妙也是沉迷这个墨离,有一日失踪没有回家,整个沈府都急了,四处派人去找。她那时已经嫁在段家,很多事情不知道原委,只是在段家着急,结果有人传言说是沈妙妙被墨离劫持了,待得沈妙妙回到家中时,面如死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晚,沈家的大宅子起火,烧的只剩下几个耳房,损失了不知多少财产,父亲气的大病一场缠绵病榻半月有余,自那以后,沈家便渐渐败落了。
沈家去告状,官府着人去捉拿墨离,哪只如意戏班当夜就撤走了,再也不见踪影。
想起那些事,沈茹真是心有余悸,那场大火因墨离而起,究竟是不是他放的?至今还是个谜团。
如今沈妙妙还是这样迷恋墨离,她一时倒是想不出多好的法子。
她再抬头看戏台上那深情款款的男子,只觉得背心里冒出了一股冷气。
一直看到戏散,坐在第二排的沈妙妙已经将手头的几个大银子都赏给墨离了,还是意犹未尽。
戏子散场,沈妙妙已经到了后台,左顾右盼不见墨离,一把抓住了心侬的袖子,问:“墨离呢?墨离呢?”
心侬看着她,微微苦笑:“他先走了。”
沈妙妙失望极了,垂着脑袋往外去了。才走几步,心侬却叫住了她。
“是墨离回来了吗?”她迅速的问。
心侬摇摇头,手里拿着一件薄纱斗篷,道:“沈姑娘,你现在回去更深露重,你穿的这么单薄,不如带上这件披风吧,新的,我未曾穿过的。”
沈妙妙失望的瞟了一眼那披风,便接了失魂落魄的出去了。
心侬看着她的背影,呆呆看了几眼,也转去了。
这时,却从镜台后面转出一个俊美的男子,妆容未卸,眸底冷冽,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冷声道:“好一个缠人的大小姐!”
心侬看他这样轻视的表情,禁不住劝道:“沈姑娘其实很单纯的女子,她不过想跟你多说几句话,你何必这样冷她?”
墨离哂笑一声:“单纯?你该知道,我最讨厌没脑子的女人!”
心侬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你呀,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别人求不得的,你却当做垃圾!”
墨离哼了一声,没有做声。
这时,班头走过来,对墨离说:“墨离,有位姑娘点名要找你。”
“不见!”墨离双手环胸,看都没看班主一眼。
“那姑娘说了,你若是不见,她便让咱们如意班子明天就滚出春陵县,你还是见见吧?拜托拜托。”班头央着他。
墨离修眉蹙起:“好大的口气!那我就会会她,看看她到底要怎样将我们赶出春陵县!”
戏台上,几个孤零零的灯笼吊着,人群早已散去,越发显出热闹后的清冷凄迷。
沈茹站在台下,看到玄衣男子掀开帘幕从后台走到前面来,她樱红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他果然被她激出来了。
墨离本以为说出那话来的该是个盛气凌人的大家小姐,此时可见到她袅袅娜娜的站在台下,一袭月白襦裙外面披着洁白如雪的锦缎斗篷,乌发如云,转头时,一双桃花眼中仿若流波轻漾。
墨离一怔,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的看她,语气依然清冷:“就是你要见我?”
沈茹抬头看他,这男子一身玄衣,身姿高大修长,卸了妆容的他竟给人一种高贵冷冽的压迫感。
一个戏子?不大像,倒是像个世家公子。
见沈茹不说话,他讥讽的说:“就是你要把我们一夜之间赶出春陵县?好大的口气,我倒要问你,你怎么做到?”
沈茹微微一笑:“你们戏班要走要留,又岂是我一个女子能决定的?只是我如果不这么说,你墨离公子又怎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墨离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个激将法!他居然上当了。
他不怒反笑,半蹲在她的面前,目光跟她一般平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说:“姑娘这么晚还不走,难不成是想跟我花前月下?”
沈茹不想这厮居然敢调|戏她,啐了一口,嗔道:“我可没那个闲心思!我来找你有事。沈妙妙是我的妹妹,我是为她的事情而来。”
“哦?”墨离的眸子意味深长的在她身上打转,“原来是你沈大姑娘!虽然我不是春陵县人,但听闻沈大姑娘同段公子订婚退婚,似乎和破落户纠缠不清,如今,是打算跟我一个戏子也纠缠不清?沈姑娘好风|流哦。”
沈茹脸色微红,没想到墨离说话如此直白刺耳,她吸了一口气,语气镇定的说:“谣言止于智者,我想墨离公子应该不是蠢货,我选择相信这一点。”
墨离冷笑一声,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我来,是想说一个要求。我希望墨离公子不要再和我妹妹沈妙妙见面,不要和她有任何纠葛。公子是否可以答应我?”沈茹直接说明了来意。她知道解决这件事不容易,如果墨离答应这个条件她可以给银子,只要在她接受的范围之内。如果墨离不答应,她再想别的办法。
她第一眼看到这个墨离,便知道他是个刺头子,绝没那么好对付,这一次会面她就当个投石问路,并未抱太大希望。
“我答应你。”
男子的话音落下,沈茹怔了一怔,他答应了?如果他答应了,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沈家就不会遭遇大难,这么简单?
“不过有条件。”墨离又道。
沈茹眉头微蹙,斜眼看着他:“公子请说。”
“你不让我见你妹妹,那么我就换一换,我见你可好?”他幽深的凤眸向她送了一个秋波,看的沈茹心尖儿一颤。
“什么意思?”她犹疑的问。
墨离站了起来,依旧居高临下的看她,玩笑似的说:“作为补偿嘛,很公平。我可以答应从今往后跟令妹无任何纠葛。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同我见三次。”他弯下腰,对她眨眨右眼:“是私底下,两个人面对面,幽会哦。我不贪心,三次,足矣。”
沈茹咬牙切齿,心里恨恨。
“你说话算话?”她目光灼灼的看他。
墨离扬眉:“我墨离一言九鼎!时间地点嘛,我来订。”他勾唇邪魅一笑。
沈茹深吸了一口气,她蓦地想起了陆歆,万一陆歆知道,该怎么办?
墨离脸色一冷:“你如此犹豫,莫非有了心上人?”
沈茹瞪他:“要你管?”
墨离冷笑一声,没有做声。
“好!我答应你!不过见面之时,你不得有任何越轨行为,否则算你违约!”
墨离见她答应了,眸子流光闪过,清雅一笑:“好,我答应你!”
“击掌为盟!”沈茹一双明亮的双眸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墨离勾唇,伸出了手掌,只感觉手心一股柔软,是她的手轻拍了一下,竟还一股豪气的样子,心里禁不住好笑。
桃儿在梨园门口等着,看到沈茹出来立即迎了上去,见到姑娘眉端紧蹙,试探的问:“姑娘,事情可解决了?”
“哪有那么简单,那人我看简直是个魔星!”
桃儿听了着急,问:“那可怎么办?”
沈茹冷笑一声,看了她一眼:“能怎么办?凉拌!”
他说见,那就见好了,她就不信,他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他一个戏子,若是在春陵县作奸犯科,就是衙门也饶不了他。她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出场,高能预警!
☆、桃花之约
沈茹回到家中,想起墨离的那个三次之约,觉得心中很是不安。
当晚,她收到了一封信,是一个孩子送到沈家来,指明要送给她的。
沈茹拿到了信,信封粉白色,不是生意信函,封面是淡淡的梅花,她隐隐的感觉到这应该是来自墨离的信笺。一想到这里,她心口蓦地一跳,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看周遭无人,立即拿回了房中,关了房门,这才慢慢的拆开那封信。
里面是一个方胜的菱形,双菱相叠,寓意同心,沈茹看的一呆,方胜?方胜同心?写情书才这样叠吧?
她眉宇间显出几分恼色,恨恨的拆开了这个方胜,只见宣纸上是龙飞凤舞的行书墨字,写的神采飞扬,隐隐的仿佛看见那人飞扬而邪佞的脸。
信上写着:“明日傍晚,日落之前,渭水湖畔。”
渭水湖是城西一大湖,春日里风景不错,但是到了日落之时那边肯定人烟稀少,这厮约在那里是个什么意思?
沈茹的眼底浮出犹疑之色,洁白的贝齿咬了咬唇,显得有几分苦恼。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一早,东街上敲锣打鼓,只见百姓们让出一条道,道中间几个捕快押解着一个戴着镣铐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