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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罢,她摇了一个签,拿起来一看,竟是一个上上签,沈茹禁不住十分的欢喜,将那签文好好的收藏。
她跟小茜一起出了天音寺,看到院子那头的大槐树下几个人围着呼呼喝喝的。
沈茹转头看,只见那几个人之间围着一个男子,赤着上身,肌肉劲实,手里舞着一把长剑,那剑招高妙,一舞之下,剑如飞花,几乎不见人的影子,惹得周围的几个大汉都拼命的拍巴掌。
沈茹看的呆了,心里惊叹,这人的功夫真好。
等那人站定了,那男子脸上斜斜一道疤,面色冷峻,不是陆歆是谁?
沈茹一惊,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他。
见他赤着上身,她也不好多看,立即转了身,打算回去,可是方才错眼一看,觉得他腰上挂着的东西有点眼熟。
沈茹禁不住再次转头了一眼,那锦囊不正是那只翠绿湘竹的绣囊吗?被他贴身挂在腰上,沈茹脸上一烫,眼眸抬起时,和一双泼墨般的黑眸对个正着。
脸颊上愈发的滚烫,沈茹不敢多看,立即转身走了。
陆歆看到她看过来,不知怎的,心口蓦地失了心跳一般。
他擦了一把汗,穿上了衣服。
再抬头时,看到她已经上了马车,车子迤逦而去。
陆歆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她不过偶然看了自己一眼,有什么可想的。
“大哥,再耍一次吧,你的剑术真是太棒了!”
“大哥,再耍一次吧!”
几个大汉求着他,陆歆伸手一人头上敲了一个爆栗:“耍什么耍!明日县里有活要干!我这就要回去了!改日有空再说!”
他拂了拂粗布袍子,目光落到袖子上时禁不住飘忽了一下,那袖子上原先一个破洞的地方绣了一朵梅花。
他伸出指头,抚了抚这朵银色的梅花,又抬头看向了在山路上已经变成一个黑点的马车,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一介戏子
沈茹到家的时候,才进了二门,就听到院子里头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那声音听在一般人的耳朵里,只是戏子的声音,可是听在沈茹的耳朵里,却让她的心口突突直跳。
“大姑娘,屋里头在唱戏呢!”小茜有几分小兴奋,探头探脑的想看。
沈家在后花园搭了个戏台子,请戏子唱戏价格不菲,一般也只有办大事的时候请那一台子戏子,今日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怎的大白天就唱起了戏?何况,母亲还病着,怎么受得住这样的吵闹。
沈茹脸色一冷,加快了脚步到了戏台子这边,只见春日里百花盛放,那戏台子围转摆了许多鲜花,一个戏子白衣绫袖,粉面红唇,正在那儿尖细的唱着,甩着水袖,那声音咿咿呀呀不知道多动听。
许姨娘同沈妙妙两个人坐在戏台子对面的亭子里,手里打着节拍,听得津津有味。
一句唱罢,沈妙妙拍掌笑着:“娘,赏吧!”
许姨娘点点头,只见丫鬟伸手抛出了一把铜钱,那钱洋洋洒洒的落在了戏台子上。
那戏子弯身谢谢。
沈妙妙站起来说:“他唱的这么好,赏几个铜钱哪够?”说罢,她跳下亭子,从钱袋里掏出几锭银子抛给那戏台子上,那戏子立即烟波流转,对她展露出一个勾人的媚笑。
“多谢小姐!”戏子殷勤的行礼。
沈妙妙得意的说:“你下次来,还赏你更多!”
沈妙妙话音刚落,却感觉一个人突然走到了她的身边,指着那戏子问:“我家姑娘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戏子一愣,抬眼看向花阴下站着的美丽女子,站在花阴之下,真是人比花娇,他不敢多看,忙回复道:“小人心侬。”
沈妙妙回头睨了沈茹一眼,怒由心起,怎么什么事都有你,这是我宠的戏子,关你何事?居然也巴巴的来问名字?
她冷笑:“怎么,大姐什么时候也对唱戏感兴趣了?”
沈茹缓缓走了过来,并未再多看心侬一眼,一个戏子,她还未瞧在眼底。
好在这不是当初的那个戏子,莫非那个人还没出现?想着那个随时可能出现的戏子,才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沈茹指着心侬手里的那锭五两的银子,道:“姨娘和妹妹每个月都有份例,妹妹一个月的零花也不过一两银子,什么时候发了财了,一出手就赏了五两?”
这话里带刺,沈妙妙恼了:“关你什么事?别以为你是长姐,就什么事都要参一脚!”
沈茹凉凉的看了许姨娘一眼:“姨娘月例银子五两,今儿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怎么还有钱请戏子?”
许姨娘面色尴尬,心里只觉得一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疑心什么?
她面上露出一丝假笑:“大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娘俩要是靠那几个份例银子过活,那怎么过日子?老爷爱护我们,多些贴补也是时常有的。就是今儿的戏我也是跟老爷说过的,老爷说了,从账房里拨银子,我虽是姨娘到底是你的长辈,你这样不分上下尊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还是说,你爹的话你都要反驳,都要质疑?不然,咱们一起到老爷跟前去对质可好?”
“姨娘多心了,”沈茹冷冷一笑,转了身就走,“只是给姨娘提个醒,当家的得稳着点,这个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主母还病着,别光顾着自己乐,吵着病患就不好了。”
看着沈茹离开的背影,沈妙妙狠狠的啐了一口:“真能扫兴!”
许姨娘握着双手,垂下了眼帘,眉端紧紧蹙起,莫非这大姑娘看出了什么?
沈妙妙转身对心侬笑道:“让你见笑了。”
心侬诚惶诚恐道:“小姐说的哪里话?”
沈妙妙眼眸转动,欲言又止,终于问:“墨离公子最近怎么样?”
心侬一愣,看这姑娘看着个子小小,到底也是要及笄的姑娘,情窦初开倒是对墨离上了心。
心侬微微笑道:“墨离一介戏子,哪里当得起公子两个字。他挺好的,在戏班了唱戏练功,糊口而已。”
“那他这次为什么不来?”沈妙妙急切的问。
“这个……”心侬一顿,心道,墨离是个骄傲的性子,最厌恶被姑娘缠,眼看着这姑娘要缠他,他还不躲得远远的?
心侬只得编了一个理由说:“城外的一个员外请他去唱戏,一早就已经走了。”
“哦。”沈妙妙十分失望,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
沈茹先去看了萧氏,看到她恹恹的神色,只恨自己不是个郎中,不能替母亲把病治好。
她取出了今日求的上上签给母亲看,萧氏看了签文也笑了起来:“的确是个好签,难得你有心了。”
“母亲今日想吃什么?我亲自去替母亲准备?”
萧氏摇摇头:“只觉得口里淡,也不想吃些什么。只是想着如果能有点桑椹果子尝尝倒好。”
桑椹?
沈茹看向小茜:“家里有桑椹吗?”
小茜摇头:“这个时节哪里有桑椹?街市上都没有的,就连桑椹干都没有。”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只不过我想起了在天音寺附近的山村里头,有一棵十分古老的桑椹树,听说那棵树与别的不同,好几个时节都能结果子呢,结的果子又比一般的好吃。说什么赛过蟠桃,延年益寿之类的,我想着这大概是胡说的,不过好吃那一定是比别的好吃些。”
萧氏脸上露出向往之色,可若是为了几个桑椹劳师动众终归不好,落到了许姨娘耳朵里又少不得一番冷嘲热讽,便摇头道:“算了,不吃也没关系。”
这时,大丫鬟欣儿端着茶盘走进来,沈茹问她:“娘今日吃了什么东西没?”
欣儿摇摇头:“夫人一直胃口不好,今早连粥都没吃,就喝了几口水,一个时辰之前还吐了,呕了一些酸水,我求夫人吃点,她却说吃不下去。”
沈茹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倘若那桑椹真能让母亲的病情有所缓解,又怎能不去找找?她打定了主意明日再往山里头去一趟。
出来时看到桃儿在扫地,想起昨晚她让小茜给她送了药膏,今日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伤势如何了?”
沈茹冷不丁的问一句,桃儿吓了一跳,抬起眼来看到是姑娘,急忙带着笑意道:“好一些了。”
“我看看。”
桃儿撸起了袖子,昨日有血迹的地方今日都结了痂,变成了深红色。
沈茹放心下来,对桃儿说:“但凡有事,就对我说,姑娘替你做主。”
桃儿眼眶红了红,点头。
沈茹转身打算走,却听到身后桃儿叫了一句。
“姑娘……”
沈茹立住脚步,回头看她。
“桃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她提着扫把有些犹豫。
“有什么话你就说。”
看到桃儿为难的脸色,便说:“你跟我过来。”
两个人到了一侧的耳房,让小茜在门外守着,桃儿这才开口。
“不瞒姑娘说,从前家里的事情姑娘从不过问,所以奴婢原先也不打算说什么。只是如今夫人生病了,掌家的变成了姨娘,姑娘又对奴婢这般关切,奴婢不能不说。”
“你说便是了。”沈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自姨娘掌家后,主子们的东西,原先是三分的,扣成了两分,因老爷时常不在家,夫人又病着,所以不容易察觉,所以姨娘才敢妄为。我们下人看着也多是不敢开口的,姨娘掌家,得罪她谁都没有好日子过。主子们的东西也还罢了,只是我们下人可苦了,我的饭菜常常都是馊的,发下来的衣服都是旧的,不晓得是哪里捡的,包括月银,姨娘说要扣了饭食钱,足足扣掉了三成。想我本来就份例十分单薄,这样一扣,就连寄回家的钱都不够了。可是下人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老爷总是不在家,姨娘一手遮天,都不知道跟谁说去。”
沈茹一听气的直咬牙,一手拍在桌上,怒道:“好一个掌家的姨娘!”她原先就隐隐约约知道她克扣了不少钱,没想到她就是用这种法子干下的好事。原先她什么时候都不管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她没打算嫁人,要在沈家好好的待下去,就绝不能由着许氏母女两个胡作非为肆意败家!
她拍了拍桃儿的肩膀,安慰道:“既然你对我说了,这件事我早晚料理了,你先别吱声,我自然有法子让她交出掌家权。”
桃儿听了一惊,震惊的看向沈茹,原先什么事都不管的主儿,如今要动手了?
她立即跪下叩头:“只要姑娘有吩咐,就是刀山火海,桃儿万死不辞。”
沈茹狡黠的笑笑:“放心,终归有用到你的时候。”
☆、长线大鱼
第二天,沈茹打听到许姨娘母女两个要出去做客,不到晚饭时间不能回来。
沈茹听到这个消息,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她今日要去天音寺下的山村看看,是不是真有那棵古老的桑椹树,不过她会提前回来。
主意已定,为了快去快回,她换了骑马的男装,独自一匹骏马,便直接奔向了城外。
天音寺的道路她认得,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天音寺山脚下的村落。
她向村民打听桑椹树,发现果真有这棵树,她大喜过望。即便是她,也想亲眼瞧瞧那棵传说中神奇的古树。
不过照着村民的指点,若是想找到那棵树要往山里头走好一程路。
到了山口处,沈茹只得把马系在山脚下,她拍了拍马背,“马儿,我待会回来找你,好好的在这儿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