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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我是你的奶娘啊!”
“……”三娘和阿九面面相觑。
当局者迷,倒是旁人迅速反应过来。
三娘不是他们本村人,是十二年前他们村的苏大狗从山下捡回来的女子,倾尽家财请了镇上最好的郎中,买最好的药才救活,只是摔坏了脑袋,记不得事了,问什么都是摇头,连自己家在何处都不知道。苏大狗见她可怜,救人救到底,所以才收留了她。
有人想起来,当年苏大狗把她捡回来的时候,虽说是满身伤痕,但瞧着那身衣裳就知道是个富贵人家的姑娘。两人成亲的时候,还有人打趣,若是哪天她的家人寻上来了,苏大狗可是捡了大便宜,当上有钱人家的姑爷了。
果真,人家的家人真的找上门来了。只是可惜,苏大狗福薄,享不上姑爷的福气了。
三娘真是紧张极了,不知如何是好,茫然地看着村长,又看看那个哭得可怜的老妇人,只得说:“我……我是三娘,不……不是二小姐……”
老妇人拿着帕子擦擦眼泪,抽泣地说道:“小姐左手臂上是不是有一块圆形红印?”
三娘睁大了眼睛,结巴道:“你,你咋知道……”
“自打小姐生来,就是奴婢贴身伺候着您,奴婢岂能不知。”身边的小婢女将常嬷嬷扶了起来,后者步步靠近三娘,仍旧是泪如泉涌,擦都擦不干,当真是伤心,握住了三娘的手,满是心疼地看着她,“那么多年来,您受苦了。”
三娘也已经泪如雨下。
“娘,”阿九扯了扯娘的衣角,不管平时做事有多么伶俐,此时却是真的蒙了,茫然地问母亲:“是真的吗,你真是她们的小姐?”
常嬷嬷适才注意到了面前的小姑娘,喜笑道:“这就是小姐的闺女?生得真标致,真是像极了小姐当年。”
却说他们庄家的二小姐,容貌倾城,风采万般,说是京城最璀璨的明珠也不为过。而今不过二十有七的年纪,却远比京城同龄贵女看着老了许多。
这一身粗糙不堪、满是补丁的衣裳,一方灰色头巾裹着头发,原本娇嫩白皙的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黯淡,那双如柔荑的玉手也已经变得粗糙难看,这么一看,当真是不折不扣的农妇。
常嬷嬷看着自家那可怜的二小姐,却又忍不住抽泣起来,侯爷和夫人见了,该有多心疼啊。
“奶娘,您莫要再哭了……”三娘一面安慰老人家,自己又流泪不止。
她来到这杏林村一十二年,起初想过去寻亲,可是她对往事一无所知,谈何容易啊。后来与苏大狗两情相悦,嫁与他后生下女儿,她想寻亲的渴望便日渐消却了。
那么多年过去,她万没想到终有一日还能与家人再团聚。
常嬷嬷拭了把泪,笑着说:“小姐,您和姑娘今日就跟奴婢回去,可好?”
“不好!”说话的人是阿九。
常嬷嬷一瞬间笑容凝滞在嘴角边,不由慌了,疑惑道:“姑娘这是为何?”
阿九微红着眼,却是冷硬着脸,出声质问:“为何那么多年,你们没有来找过我娘?如今却要我们跟你们走?”
人人都说她娘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不记事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已。可,他们也不记事了麽?
“姑娘误会了,侯爷和夫人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小姐呀,当年小姐被仇家拐走,后来找到了仇人小姐却不知去向,全天下都快找遍了都没有寻着小姐的下落啊……”常嬷嬷说着又忍不住掉泪,“直到近日得到消息,侯爷立刻就派老奴亲自过来……”
阿九听言,方才心里尚存的怨气便消了大半,只是低着头,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回去?
回哪里去?
这杏林村,就是她们的家啊,祖坟在这儿,她爹还埋在这儿呢,她们要回哪里去。
阿九的心里,不愿背井离乡,离开杏林村去镇上她都觉得远,何况要去那不知在何处的外祖家。
“小姐,您是不知,自从去年侯爷生了场大病后便不见好,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病重在床,不知还剩多少日子,侯爷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再见到您呐……”
此番话,便是戳动了三娘的内心深处,潸然泪下。
“娘,”阿九拉了拉娘亲的手,抬头看着她,目光清明,“我们要走吗?”
走或不走,全听母亲的。
阿九明白,母亲虽然从不明说,但多年来从未忘记过她那个记忆中完全没有的家。
三娘握住了女儿的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跟娘回去,如果阿九不喜欢,咱们随时回来,好不好?”她摸了摸女儿的发顶。
阿九抿抿嘴,点了点头。
常嬷嬷喜道:“太好了,小姐,咱们即日启程罢?”
“现在?”阿九可不干了,她们家菜地里的香菇和胡萝卜就快熟了,还有稻子,今年收成一定比往年好,是她和母亲辛苦大半年的成果,她舍不得丢弃它们。
她以为她们说的走,是要再过些时日。
“是啊。”常嬷嬷叹了声气,说:“侯爷病重,耽搁不起呀。”
阿九便沉默了,三娘自是知道女儿的心思,不止女儿不舍,她何尝舍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父亲病重,她这个做女儿的也想回去尽尽孝道。
“娘,阿牛哥去县上了,让我们帮忙照看阿嬷和伯伯,我们明日再走,好吗?”
三娘一愣,险些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亏得女儿提醒。
于是跟常嬷嬷说明后,决定明日再启程。
三娘和阿九只知常嬷嬷所说的侯爷是她们的父亲和外祖父,却不知侯爷是为何。
而在有些人听来却不得了,尽管都生活在乡村里,从未见识过什么世面,但侯爷一听起来就是个大人物啊,能见到皇上的那种。
也就是说,原来在他们村守寡十年的三娘,竟是侯府的小姐。
明天……就要回京城去了。
第4章
林家阿嬷上了年纪,手脚也不方便,伯伯多年前摔断了腿后,便一直卧床不起。
家里人太多,还有丫鬟做饭,母亲在房里和常嬷嬷说话,阿九便去林家给阿嬷和伯伯煮饭。
阿九在炤台忙活半个时辰,总算是烧出了一盘猪肉和炒茄子,还有一道鸡蛋汤。
“阿嬷,伯伯,吃饭啦。”阿九把菜都端到炕上,又给两位长辈盛了饭。
阿嬷和伯伯看着她,却都偷偷红了眼。
多年来,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两位老人却都心照不宣,把阿九当作儿媳孙媳来看待的。
他们也都知道,他们家阿牛对阿九的心思,本想着再过几年,孩子们都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再给他们说亲。
只是如今,人家外祖家找上来了,原来三娘竟是京城贵族小姐,她这个做女儿的身价也定当高涨百倍,哪还敢奢望人家来做他们家的媳妇呢。
“九丫头,别忙活了,你去歇着吧,明儿还要赶路呢。”老阿嬷别头擦了擦泪,哽咽道。
阿九本不想哭,可是看见阿嬷这般,鼻子也酸了,在她心里,早就把他们一家人当作亲人了。
何曾想过要分开。
“阿嬷,我还会回来的,我娘说等外祖父身子好些了,我们随时能回来。”阿九这话不止是安慰阿嬷的,京城的外祖家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阿嬷只当九丫头是在安慰她这个老婆子罢。只是可怜,她那孙子还在县里,怕是还不知道九丫头就要离开杏林村了。
侍两位长辈吃好了饭,阿九收拾完后,又去喂了骡子和鸡鸭。
翌日。
三娘和阿九都是习惯早起的,这两人一起床,马上便有几个小婢女分别端着水进去伺候。
“……”阿九浑身不得劲,连忙摆摆手,连声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们出去吧。”
两个婢女互看了眼,面露难色,说:“姑娘,还是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阿九坚持摇头,把两个小丫头赶了出去。
自己简单洗漱完后,阿九准备出去做饭,刚才那两个小丫头又进来了,说:“姑娘去和二小姐用早膳吧。”
阿九狐疑,早饭做好了?
不止做好了,还一大桌子菜。阿九看着这满桌的鱼肉,不禁吞了吞口水。
“老奴昨日便派人去镇上采购,做了这几道菜,小姐姑娘尝尝如何?”常嬷嬷边说着边给三娘和阿九夹菜。
“奶娘,您也坐着吃,还有你们,都坐下,大家一起吃。”三娘看着大家。
屋里除了常嬷嬷还有四名侍候的婢女,婢女们微垂着首,岿然不动。
常嬷嬷坐了下来,目光慈和,笑着道:“我看着小姐和姑娘吃。”
阿九目光一一扫过桌上的,除了一些素的,还有猪排骨,鸡鸭鹅,鱼。每一样都是她们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且份量不多。
“给阿嬷和伯伯送一半去吧。”阿九说着要动身,三娘忙叫住她说:“娘已经给阿嬷他们送去了。”
阿九点了点头,问:“娘,阿牛哥回来了没?”
“还没。”
他们已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中午启程。阿九却想等阿牛哥回来,跟他道别了再走。
她听说京城很远,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她不能跟阿牛哥一起去塾里念书了。
其实阿九心里在打一个小算盘,她们回来的时候,那个传闻中很有钱的外祖父外祖母总会给她们一些钱,到时候她还是能去镇里最有学问的先生那里求学。
“姑娘,咱们还是趁早赶路吧,老侯爷和老夫人惦记着你们呢。”常嬷嬷苦心劝道。
三娘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道:“阿九去给爹上柱香,咱们就走吧,好吗?”
见不到阿牛哥,阿九心里多少有些遗憾,但还是选择听娘的话。给她爹苏大狗烧香,在他的牌位前拜了三拜。
又去林家跟阿嬷和伯伯告别,这才上了马车。
苏家母女俩终于在乡亲们的注目下,坐着马车驶出了杏林村。
香车宝马,数十名护卫护送,浩浩汤汤。大部分的村民估计这一辈子才能见这么一次华丽壮观的仪仗。
浩浩汤汤的马车经过哪一处,都难以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车子经过青江镇大道的时候,街上行人纷纷注目,无不好奇。
“那是什么人啊……”
“听说是杏林村的。”
“胡说呢吧,杏林村哪有这么有钱的人家,县大爷都没有这么大的架势!”
“杏林村当然没有,这车是从大京城来的。”
“啊?京城?那不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吗?”
“……”
却说林阿牛,刚从县上回来,一路上心里都是欢喜的。
今年庄稼和果蔬收成不错,有人推荐他给县上的大老板,他昨天特地去县里和大老板当面谈。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老板愿意高价收购。
这些钱,足够他们家生活半年的了,还能把院子修缮一番,阿牛如是想道。
他满心欢喜地进入镇上最好的成衣铺,给阿九裁一件好看的衣裳,光滑柔软的料子,光彩鲜艳的颜色,尤其那上面绣的花纹,真真是极美。
他又去药铺子,给奶奶和父亲抓了些上好的药材,接着又转去了卖猪肉的孙大娘那里,要了一只猪蹄。
“哎,阿牛,听说京城大户人家来接他们家失散多年的女儿了,好像是你们村的。”孙大娘如是说道。
林阿牛愣了愣,问:“可是刚才过街的那辆马车麽?”
“是啊,这就要回大京城去了。”
阿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