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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方皇后暗暗一叹,对这个儿媳妇,除了不能生孩子之外,她很满意。可没用,皇家的媳妇,最要紧的是能生,还得是生儿子,坐在她这个位置,子嗣更是重中之重。
太子夫妇感情甚笃,太子多半宿在太子妃处,冷落了旁的姬妾,这是方皇后所不乐见的。十年了,她对嫡子已经不抱希望,只求能有个庶出的孙子。
“前一阵,陛下闲谈间又说到了你,”方皇后看着太子,“你父皇也替你担着心,他叮嘱我拨两个人给你,堂堂一国储君,岂能无后。这两个人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父族母族往上三代皆子孙昌盛,是有福气的。”
太子妃面白如纸。
太子嘴角阖合,看一眼太子妃,讷讷道,“儿子知道了。”
方皇后扫他们一眼,“你知道就好。”
太子夫妇带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告退。
方皇后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揉了揉眉心,不是她想为难儿媳妇,而是她也爱莫能助,同是女人,岂不懂她的苦楚,哪个女人心甘情愿把丈夫拱手于人,可谁叫太子妃自个儿肚皮不争气。
思及此,方皇后眯了眯眼,真没想到陆清猗居然还生了个女儿。
惠妃的八公主,也就骗骗那些不知情的外人,当年她可是亲自见过八公主尸体的。
能让皇帝费心安排一个光明正大身份的,除了陆清猗的女儿还能有谁。
幸好,只是个女儿。
宫内都知道了,宫外达官贵族便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一声脆响,庆太妃失手打碎手中茶盏,浑浊无光的眼里涌出震惊,“你说什么!”
明知道太妃看不见,可菊月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复述,“外面传郡主是陛下的八公主……”
庆太妃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下,“快,快让南康过来。”
这丫头不是说是救命恩人的遗腹子,合着都是骗她的,她要是早说,自己怎么会,怎么会那样对阿萝。
庆太妃又惊又怒又后悔,猛地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急糊涂了,南康根本就没有怀双胞胎,哪来的幼女早夭顺势李代桃僵,阿萝她不是八公主。
她是皇帝和外面女人生的,一开始就存了让南康养的主意,为什么不能带进宫,是那女人身份不方便公开?
为什么又是南康,论亲疏,不该是顺阳嘛。因为顺阳太不靠谱,所以选了南康?
怪不得南康那么自信,一点都不担心欺君之罪,她是在替皇帝养女儿,陛下怎么会怪罪。
……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层出不穷,搅得她头疼欲裂。
南康长公主赶来时就见庆太妃脸色难看的歪在榻上,不等她出声,庆太妃劈头盖脸一句,“你瞒的我好苦。”
南康长公主脚步顿了顿,“母妃见谅,皇命不可违,我岂敢抗旨。”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庆太妃知道后,一定会替她保密,可架不住万一,阿萝身世大白的引子不就是因为母妃没提防住李莹玉。
庆太妃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她运了运气,“这次,陛下突然公布阿萝身世,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莹玉?”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是原因之一,但也是皇帝早就存了这个心思。南康长公主知道庆太妃担心什么,她母妃最在乎的就是庆王府,“陛下早就想认回阿萝,这事刚好成了契机。”
庆太妃稍稍定了定心,“那陛下可是恼了莹玉?”
南康长公主道:“有点恼,不过母妃已经严惩莹玉,陛下贵为九五之尊,岂会和一个小辈斤斤计较,陛下更不会因此迁怒王府。”
被直击心思,庆太妃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难言的羞恼,硬邦邦道,“陛下宽宏大量,我们却不能理所当然,我已经派人去宗人府报莹玉得了失心疯以致于言行无状。”
南康长公主一愣,不敢置信地望着庆太妃。
庆太妃自然看不见南康长公主的惊色,她这也是逼不得已,李莹玉以身世要挟陆夷光,等同于威胁皇帝,皇帝能不膈应,尤其陆夷光刚认回去,皇帝肯定一心想补偿,为了不牵累整个王府,她只能弃车保帅。留着李莹玉,对恪儿,对王府有弊无利。
庆太妃捻了捻佛珠,“我这也是为了她好,也不看看她闯的什么祸,陛下可不是……”庆太妃摇了摇头,“反正是要关在庄子上,对她也没什么妨碍,却能让陛下消消火。”
怎么可能没妨碍,关在庄子上就还有全须全尾出来的可能,以庆太妃的偏心眼,过上三年五载,气消了,十有八九会接李莹玉出来。可一旦烙上失心疯的名声,李莹玉的前程彻底毁了,衣食无忧却犹如坐牢。
南康长公主嘴角动了动,觉得眼前人越来越陌生。
察觉到南康长公主的沉默,庆太妃也静默了会儿,“别觉得我心狠,我都是为了庆王府。但凡你弟弟争气些,我都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
南康长公主平静道,“母妃大可不必如此,阿弟虽然在政务上没有建树,但是安分守己,陛下向来厚待他。”
“厚待他却未必会厚待你侄子他们,我不得不想的长远些。”
“老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南康长公主道,“您也该享享清福了。”
庆太妃扯扯嘴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女儿比她命好,有两个出息的儿子,还替皇帝养了十六年女儿,让皇帝欠了一份大人情,只要外孙们不造反,前程差不了。
庆太妃心里一动,压低了声音,“阿萝她生母?”
“母妃,”南康长公主靠近,抓紧庆太妃的手,“这不是您该打听的,难道您忘了,李莹玉是怎么知道的。再要出了纰漏,就是我也保不住您。”
庆太妃颤了下,李莹玉就是从她这知道阿萝非陆家亲生,她眼角跳了跳,强压下好奇,皇帝费心隐瞒,内里定有乾坤。罢了,难得糊涂,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万一再说岔了嘴,后果不堪设想。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陆夷光使人打听外面的消息; 发现比她想象中好一些; 大概因为她不是男子的缘故,不然恐怕得炸了锅; 几位皇子肯定会往里头泼冷水。
她托腮望着窗外的桃花; 明天她就要正式搬进芳鸾宫,那是未出嫁公主居住的住所。然后拜见后宫诸人,接受册封; 再搬至西苑。
已经过去好几日了; 可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总觉得做梦一般; 偏偏怎么掐都醒不来。
翌日; 王保亲自前来公主府迎接陆夷光。
“去吧。”该说的话早就说过了; 南康长公主温柔地拍了拍陆夷光的手背。
陆夷光抱住南康长公主的胳膊; “娘; 我过两天就回来。”至今,她也没改口。
南康长公主柔声道,“好。”
陆夷光福了一福,随着王保离开。
南康长公主目送她离开; 轻轻的叹了一声,应该没事吧; 宫里都是人精; 犯不着针对阿萝。可皇宫终究不是公主府; 只怕阿萝待得不甚舒服。
“陛下昨儿就回了宫; 一直等着公主殿下呢。”王保满面笑容; 册封礼未行,已经唤上公主了。不合规矩?皇帝就是规矩。
陆夷光笑了笑。
门口停着的马车雕龙画凤,是公主规制,王保笑容满面的站在车前,“公主,请上车。”
陆夷光上了马车,忍不住叹了一声,叹完了,皱起眉头,这几天叹的气都快赶上前面十六年,不好,叹气容易老。
陆夷光拍拍脸,按着嘴角往上提。高兴点,以后是公主了,可以为所欲为了,应该高兴啊!
陆夷光颓废往后一靠,高兴个鬼!
半夏和川穹面面相觑,她们二人会随着陆夷光进宫。
马车辚辚,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前。陆夷光正准备下车,王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公主无无需下车,只是例行检查。”
哦豁,待遇提高了。
陆夷光把抬起来的脚又缩了回来,以前马车都是停在宫门外,然后换上轿子,到了后宫就得步行了。
车帘掀起,御林军站在马车前看一眼马车内,还不敢多看,抱拳行礼退下。
马车继续前行,中途换了轿子,一直到乾清宫前才停下。
陆夷光见礼,还是没能把父皇两个字叫出口。
略有些失望的皇帝没话找话,“一路累了吧,歇一会儿再去后宫。”
一路都没正儿八经走过路,哪里累了,陆夷光摇摇头,“不累,不敢叫娘娘久等。”
皇帝点点头,一个眼色下去,王保便待了一名嬷嬷和太监进来。
王保笑着道,“殿下,这是方珍和三喜,陛下亲自给您挑的大宫女和总管太监。”
方珍三喜下拜行礼,“奴婢见过公主。”
陆夷光打量一眼,两人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容貌端正,瞧着都挺能干的模样。
皇帝含笑道,“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他们去办。”
陆夷光福了福,“谢陛下。”
皇帝看看她,到底何时阿萝才肯唤他一声父皇,皇帝心里一叹,“那这就出发吧。”
皇帝没有传车辇,而是慢慢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颜悦色地陆夷光道,“这几日你暂且住在芳鸾殿,还能与阿奚做做伴。”
陆夷光应景的弯了弯嘴角。
“住的不习惯的地方,莫要委屈自己,尽管说出来。若有人胆敢对你不敬,也无须顾虑,只管教训,父皇为你做主。”
字字句句慈父心肠,若说不动容是骗人的,可陆夷光就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说话间就到了坤宁宫,坤宁宫里十分热闹,各宫有头有脸的嫔妃赫然在列,听闻皇帝也来了,连忙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扶扶发簪整整衣服,让自己笑得更加温柔。心里则在想,陛下这是给这位失而复得的八公主撑腰呢,看来陛下当真宠爱的很。
陆夷光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陆玉簪,不知道是不得宠还是皇帝特意避开。
不在也好,真遇上了,她会尴尬,堂姐……表姐成了生父的妾室,还是因为模样肖似生母,真是想想都尴尬。
不经意间对上昭仁公主带笑的眼睛,陆夷光回以微笑。
一旁德妃看在眼里,笑容更深了些。这几日有几个不长眼的在女儿耳边挑拨离间,她特意把女儿叫过来叮嘱,“这宫里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若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陛下疼阿萝不疼你这些话,你莫要往心里去,她们就是想撺掇你和阿萝争宠,她们就能看戏了。”
昭仁公主哼了一声,“我才没那么傻,想拿我当枪使,想得倒美。”
德妃欣慰地笑了,“人生在世,能有个谈得来朋友不容易,这朋友还是姐妹就难能可贵,且珍惜。”
昭仁公主歪了歪头,笑开了,“母妃,我省得,以前我和阿萝怎么样,现在我们还是怎么样。”
女儿和阿萝处好关系,对她们母子三个只有好的。
有皇帝陪伴,气氛自然是无比和谐,还有人睁眼说瞎话,“以往觉得八公主面善,今儿可算是明白了,原来眉眼间肖似惠妃姐姐。”
陆夷光僵了下,理论上惠妃是她生母,她应该难过的吧,于是陆夷光垂下眼帘。
“好孩子,这宫里就是你的家,莫要拘束了,有什么不习惯的话,不要不好意思,只管告诉母后。”方皇后一派慈爱地看着陆夷光。
陆夷光笑笑,“谢谢娘娘。”
方皇后似乎没留意到她的称呼,含笑点头 ,看向皇帝,“母后那边应该等急了。”
于是,一群人又前往慈宁宫慈庆宫,同样的一派和谐,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