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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面圣去了; 马不是无缘无故受惊; 而是人为。
然后皇帝心情就不好了; 一张脸阴沉的能滴下水。一个两个都不安生; 是不是打算气死他。
皇帝隐晦地按了按腹部; 这一阵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他也越来越不安。
被传进宫的燕王挨了一通骂,一叠声解释,奈何皇帝不信,谁让燕王有前科,去年在围场他就用过这一招。
燕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围场那次是他干的,可这一次真不是他做的。肯定是老七贼喊捉贼。
被骂了一肚子火的燕王回到王府,咬牙切齿的砸了一屋子的东西,父皇不信他,这才是让他愤怒惶恐地真正原因。
父皇的心已经慢慢偏向老七,早知今日,就该趁他弱要他命,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燕王焦躁地在书房内来做踱步,告诫自己冷静,莫要自乱阵脚,这江山是他的,他才是天命所归。
片刻后,燕王冷静下来,传召谋士到另一间书房内议事。
“王爷,真的要坐以待毙吗?”谋士眼神闪烁,徐徐说道。
燕王紧紧捏着茶盏,手背上浮起青筋。此消彼长,再这么下去,他只会被老七压得越来越难以喘息。
……
陆见深有三天婚假,第一日回南康长公主府拜见父母,第二日二人去了紫阳观。
陆清猗的尸骨埋葬在西苑梧桐树下,但是陆夷光想若是母亲地下有知,应该不喜欢西苑那个地方,而是更喜欢紫阳观的吧。
紫阳观一如既往的香火鼎盛,陆夷光上了香,接着和陆见深去了息园祭拜一番,丑女婿也得见岳母,何况这女婿还不丑。
陆见深注视墓碑,无声一叹。
祭拜完,陆见深扶着陆夷光起身,提议,“既然来了,到处走走。”
陆夷光略有些惆怅,闻言打起精神道好。
陆见深便牵着她往松林走。
陆夷光想起了一桩旧事,“前两年,我在雪地里捡了一只小松鼠,辛辛苦苦把它养好了,开春送回来。之后来了几次,原以为它会回来报恩,哪想一次都没再见过它,小没良心的。”
陆见深失笑,“你是白狐报恩的话本子看多了。”
陆夷光幽幽一叹,“知恩图报事美德。”
“那下回遇上了,我和它说一声。”
陆夷光白他一眼,大哥学坏了,跟着胡说八道。不经意间扫到斜对面多了一道人影。
“镇北侯?”陆夷光略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了他,又想起当年她捡到那只小松鼠时彷佛也遇见他和温御医了,看来镇北侯颇为喜欢这片松林。
陆见深拱手见礼,“侯爷。”
萧琢含笑回礼,“恭喜公主和陆大人喜结良缘,祝二人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陆夷光笑着点了点头,“承侯爷吉言。”
陆见深道,“侯爷也是来赏景的?”
萧琢笑着说,“此处松海冠绝京师,左右无事,便来逛逛。”
“侯爷好雅兴。”
萧琢道,“公主和陆大人不也是。”
寒暄两句,两厢告别。
对方是功在社稷的将帅,还是昭仁公主的公公,遂陆夷光让他先行。
萧琢笑了笑,抬脚离开,走出一段之后,回首望了望,目露欣慰之色,他的女儿出阁了,嫁给她心悦之人。他和清猗的遗憾在孩子身上不会重现,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还会生儿育女,儿孙满堂。
谁也不能破坏,眼底脉脉温情逐渐被阴冷取而代之。
回去的马车上,陆夷光想起形单影只的萧琢,有感而叹,“大哥,你说为什么萧侯爷不找个伴呢?”就算年纪不小了,可就凭他的人品地位,想找位夫人轻而易举。萧玉锵住在公主府,偌大侯府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权柄地位再显赫又如何。连个一起赏景的伴都没有。
“许是找不到情投意合的,又不愿意将就。”陆见深漫不经心的说道,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她手上。
陆夷光歪了歪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吃了一瓣,“甜。”
陆见深:“多甜?”
没多想的陆夷光顺手塞了一瓣到他嘴里。
舌尖一卷,扫过指尖,陆见深点了点头,“是挺甜。”
指尖发热的陆夷光望着他意有所指的目光,唰的红了脸。
陆见深笑意更深了,“再给我吃一瓣。”
陆夷光,陆夷光全部塞自己嘴巴里,腮帮子鼓鼓的。
陆见深戳了戳她一鼓一鼓的脸颊,“这么护食,我又不会跟你抢。”
陆夷光凶巴巴瞪他一眼,人前圣贤一般,人后却越来越不正经,就会欺负她。
……
三朝回门,陆夷光和陆见深入宫拜见帝后,得了一堆赏赐。
只不过三天未见,陆夷光觉得皇帝似乎更加憔悴了,不禁忧心忡忡。
“思行待你可好?”皇帝温声询问。
陆夷光掩下忧色,笑着道,“他怎么可能对我不好。”
望着满脸幸福的陆夷光,皇帝徐徐笑了,这女婿他仔细考量过的,想来也不可能薄带阿萝,尤其还有清猗的情分在。
皇帝叹了一声,如此便好,他日见了清猗,他也能向她交代了。
“父皇放心,我好的很。”陆夷光见皇帝咳嗽起来,连忙过去抚背嗔道,“倒是您,国事重要可都比不上您的身体重要。”
这一年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国事倒没怎么上心,反倒是对求仙问道的更加热切了,自古哪个帝王不想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夷光觉得丹药这东西玄乎,委婉劝过一次,见皇帝变了脸之后,也不敢再多嘴。皇帝是疼她,可显然求仙是他的逆鳞,她也触不得。
平缓下来的皇帝点点头,“你过得好朕便放心了。”
在宫里用了膳,陆夷光和陆见深方离开。
回到公主府,陆夷光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父皇身体越来越差了。”
在感情上,皇帝对她着实宠爱有加,人心肉长,陆夷光并不愿见此。在利益上而言,龙椅上坐的是父亲和兄弟,其中区别大了去了。
陆见深何尝不知道,他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敛去眸底深色。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谁也没想到燕王竟然会逼宫; 燕王的发难来的猝不及防; 以致于皇帝毫无准备。
皇帝目眦欲裂,难以置信地瞪着燕王; “孽障; 你想弑父!”
燕王两只眼睛亮着惊人,“不是儿臣想弑父,而是父皇不给儿子留活路; 老七是个什么东西; 凭他也配跟我争。父皇偏心老七; 可曾想过我; 待老七做了太子; 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 这些年儿子兢兢业业; 凭什么要被老七后来居上。与其等他上位对付我; 儿臣只能选择先下手为强。”
“一派胡言,老四,朕对你寄予厚望,抬举老七不过是想磨砺你; 念你初犯,朕不与你追究。”
“哈哈哈哈哈; ”燕王笑得猖狂又讽刺; “不追究; 是父皇的天真还是以为我这么天真; 我今日既然来了; 就不可能这么离开。”
燕王抬了抬手,王保带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张案几走来,上面放了圣旨和玉玺。
“王保!”皇帝狠狠瞪着自己的大总管。
王保瑟缩了下。
燕王一扯嘴角,“良禽择木而栖,父皇,识时务为俊杰。”铺开圣旨,面朝皇帝,“还请父皇速速写下禅位诏书,父皇放心,儿臣继位之后,您就是太上皇,儿臣定会一如既往地好好孝敬您。”
“孽畜!”皇帝一巴掌抡过去。
燕王扣住他的手腕,脸色阴沉,“父皇,您不为自己想想,也为这我那些弟弟妹妹想想。”
皇帝勃然色变,声若冷雨,“你威胁朕!”
“父皇要这么想的话,儿臣也没办法,”燕王强行塞了一支笔给皇帝,“请父皇下笔。”
恰在此时,再次响起兵戈碰撞之声,燕王脸色骤变,皇帝面露希望。
萧琢带兵平叛,燕王逃出西苑,萧玉锵带兵追击。
脸色苍白的皇帝靠在龙床上,温御医神情凝重的扎针,皇帝脸色略略好转,“宁王如何?”
萧琢回道,“燕王派兵攻击宁王,幸而宁王府侍卫精悍,五城兵马司又及时赶到,眼下已经安全。”
皇帝神色变幻不定,没有传召之意,刚刚出了燕王这个逆子,现在他对宁王也生出戒备来。只令人好生保护宁王,无他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宁王府。
接着皇帝下令传内阁众臣见驾。
陆徵应召赶往西苑,他与去年加封文冤阁大学士,入主内阁。
刚进殿,传来噩耗,燕王在追击过程中不幸中流矢身亡。
皇帝闻言,脸颊抽搐几下,忽然眼皮一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陛下!”殿内文臣武将猛然跪下。
温御医急奔上前,扎下金针,额上滴下冷汗,被边上的小药童连忙擦去。
温御医脸上冷汗越来越多,殿内众人凝神屏息,一眨不眨地看着面无人色的皇帝,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良久不见皇帝醒来,束手无策的温御医跪倒在地告罪,“陛下几番受激,微臣实在回天……乏术。”
诸位大臣如遭雷击,哽咽出声,“陛下。”
站的最近的萧琢扬声,“陛下似乎想说什么?”
龙床上的皇帝嘴唇开合。
陆徵向前垮了一步,跪在床前,倾身倾听,双目含泪不时点头,“老臣遵旨。”起身冲到西墙,掀起一张骏马图,打开墙上机关,取出一卷圣旨。
期间,皇帝的嘴角一直在颤动,似乎还有话要说。
俞阁老心念一动,就要凑上去。
萧琢比他动作更快,俞阁老一个文臣自然不是久经沙场的萧琢对手。
萧琢俯首,后背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眼中担忧换成刻骨铭心的憎恨。
皇帝一怔。
萧琢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清猗我的妻子,阿萝我的女儿。”
皇帝两只瞳仁几乎要蹦出来,浑身的血涌上头。清猗,阿萝!奸夫□□,他被耍了十七年。
瞬息之间皇帝想通了一切,就凭老四怎么可能调动这么多兵马还轻而易举拿下西苑,是萧琢,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能耐。
还有陆徵,温御医,他们坑瀣一气弑君。
鬓角的筋不断抽搐,皇帝想咆哮,他要揭穿他们的真面目,将他们碎尸万段。
萧琢冷冷看着他,师兄亲自出手,狗皇帝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再开口。
“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辅佐新君。”
皇帝五脏俱焚,极力想说什么做什么,可眼前一阵白蒙蒙,连萧琢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
呼吸越来越困难,皇帝大张着嘴,窒息中,她听见陆徵影影绰绰的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八皇子李昀钟灵敏秀,甚肖朕躬……”
皇帝惨白的嘴唇剧烈一颤,大睁着眼,彻底没了动静。
温御医伸手一探,“陛下驾崩了!”
几个对陆徵手中圣旨有异议的大臣暂且放下疑虑,放声悲哭。
方皇后就是在这如丧考妣的痛哭声中抵达的,怔怔望着了无生息的皇帝,方皇后心里一片迷茫,无悲无喜。
被大宫女推了一把,方皇后才扑过去失声痛哭,“陛下!”
恸哭片刻,方皇后彷佛才想起正事,看着陆徵手上圣旨,眼角不觉紧绷,“这是?”
陆徵双手奉上遗诏,“陛下遗诏,传位八皇子。”
八皇子,八皇子好啊,只要不是燕王宁王便可,晖儿,你听见了,老四老七都输了。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