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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风一般地到了床边,紧紧地按住楚歌的手,一双幽黑的眸子里喜悦和怒气交织,怒喝道:"醒了为何不叫人来告诉孤?"
独孤紫袭站起身,朝楚歌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出去,将位置留给风城启难。
楚歌叹息一声,动了动自己的手,却挣脱不开。只得无奈地道:"陛下同上官小姐在一处,臣妾怎好打扰?人总归是醒了,告诉与不告诉又有什么关系?"
风城启难看着楚歌苍白的小脸,也不管她说了什么,只拉过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嗯,醒了就好。"
楚歌怔了怔,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这样任他抱着,像一支失而复得的珍贵金钗,被主人紧紧地捏在手里。
似乎是应了守幽的那句话,楚歌苦尽甘来了。风城启难像完全同变了个人一般,对她好得不像话。不仅每天留在凤鸣宫,亲手给她换药、陪她入寝。甚至还下了圣旨,保护凤鸣宫的一切。任何人,包括皇后,想进凤鸣宫都必须她同意。
并且,他恢复了她的贵妃之位,也还了她的专房之宠,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湖心小榭的日子。或者说,是更甚。
风城启难宠她,无法无天。挡了群臣意见,禁了后宫的口,似乎想将天下所有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楚歌望了一眼重新装饰过的凤鸣宫,无语凝噎。
风城启难更像是在补偿,补偿她为他受的这一箭。帝王的命,值得这样大的恩宠。
不过他在看她时,眼神里,似乎也带了些隐隐约约的温柔。她看得不真切,也懒得去深究。
"王上,今日是二月初二。"天刚刚见晓,楚歌便睁了眼,侧头看着躺在旁边的风城启难,小声地道。
帝王皱眉,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没多问,楚歌只得继续道:"臣妾今日可否请旨出宫?独孤紫袭今日要同步祈成亲,臣妾想去帮忙。"
星眸半睁,风城启难不悦地侧头看着楚歌,沉声道:"你见过哪个妃子可以跟帝王请假出宫料理别人的亲事的?"
楚歌沉默,对啊,她干嘛跟他说?直接翻出去不就好了?
风城启难看她一眼,道:"我增派了巡逻的人,若有人再爬宫墙,定是要抓回来拷问的。"
楚歌:"。。。。。。"
独孤紫袭与步祈拜堂成亲,她怎么可以不去!
"阿萧,我们一起去罢,总归大年刚过,还没开始早朝,你也就有时间。"楚歌眼睛一亮,抓着风城启难的手臂摇啊摇:"我就这么一个师姐,不去的话,会抱憾终身的。"
帝王睁开眼睛,总算是不太冰冷地看她一眼,起身唤了仇全进来。
"未时之前,必须回来。"风城启难扫了一眼一旁的红木雕花衣柜上的大包袱,道:"我同你去,你拿了自个儿的东西跟我走就是。"
???
新房之内,独孤紫袭第一次穿了广袖的红嫁衣,金凤展翅,光华磷磷。以前她嫌广袖不方便,都是一身窄袖紫色长裙,倒也轻便。如今穿着这厚重的衣服,还要戴沉重的凤冠,当真是如何都不习惯。
喜娘别扭地帮她整理着,紫袭却始终浑身僵硬。镜子里的女子黛眉如远山,朱唇绛日,一张清冷的脸被那胭脂粉儿一扫,也添了几分娇羞,只是紧绷的线条告诉着旁人,她很紧张。
"没关系,到时候老身搀着您,您跟着我走就没错的。"一个显然经验丰富的妇人走到紫袭身边,慈祥地道:"外人看不见小姐的脸,自然是不必怕什么。"
独孤紫袭点头,听着外面热闹的喧哗之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步祈显然心情很好,一向不怎么笑的人,今天却站在喜堂之中,笑得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愉悦。
凤盛骆坐在上位,他是扶摇楼楼主,而步祈和独孤紫袭都没有父母,便也暂时充了长辈,准备受新人叩拜。
门口处,一男一女并肩而来,身后跟着几个侍从。
那男子高大威严,一手护着旁边的女子。那女子戴了斗笠,不见容颜。却给人一种轻灵之感。
凤盛骆看着那身形,便知是楚歌。他早料到楚儿今日会来,可却不想,竟连帝王也一起拐了来。
"恭喜。"楚歌带着不情不愿的帝王,走到步祈面前,语笑盈盈地说了一声。
步祈微笑点头,道:"她应该一直在等你,娘娘,你还是去看看她罢。"
虽然对楚歌不熟悉,但这天下,能将帝王带到扶摇楼来祝贺他成亲的,只有一个左楚歌。
楚歌点头,示意风城启难自己找地方休息,然后便让人带她去喜房。
帝王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半晌,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选了一张单独的桌子坐下,守天和守幽都站在他身后。
若不是看在她那样高兴的份儿上,他何至于来这里找罪受。
喜房。
独孤紫袭见着楚歌,自然是万分激动,连紧张都忘记了一半,赶紧拉过她道:"你如何出宫了?"
楚歌一笑,两人同坐在凳子上,她才继续开口:"我同阿萧一起出来的,他就在外面。"
独孤紫袭点头,紧紧握住了楚歌的手,低声道:"我太紧张了,你来得正好。陪我去拜堂罢。"
楚歌轻笑一声,看着独孤紫袭道:"哪有陪拜堂的道理,我只不过是来带你出去,可不能替你成亲啊。"
下意识地想咬唇,却突然记得嘴唇上有着颜色,独孤紫袭叹息一声,任由她们将自己最后拾掇一遍,然后跟着楚歌走出了门。
扶摇楼人很多,但大多都是杀手,平时来往也不深。不过是为了天下第一杀手结亲的盛事,才会纷纷回来参加。
锣鼓突然响了三响。
喜娘牵着一身红衣的独孤紫袭,出现在门口。慢慢地,朝大堂之中站着的步祈走去。
第六十四章 一步错,终难成正果
一袭缠龙绕凤的锦绣红绸盖头,一身曳地鸾凤和鸣大红嫁衣。玉带束腰,盈盈一握。长裙遮足,步步生莲。女子总是如花的,而出嫁,便是由花苞绽放为花朵的最美丽的一刻。
看着那走来的人,步祈眼里一片温柔,这一身鲜红的嫁衣似血,却可以净化他满身的杀戮。他此刻倒似一个不懂情爱的少年,忐忑地看着心爱的女子步步接近。
红绸挽的喜结递到了步祈的手上,他握好,轻轻地将她带到喜堂中间,面朝凤盛骆。
楚歌拉着帝王走到喜堂里站着观礼。喜堂里都是扶摇楼的长老以及几个伏羲宫的高手。
紫袭出嫁,月流离没有半分表示,并且不同意伏羲宫的长老去观礼。以独孤紫袭以前那冰冷的性子,懂她的人自然不多,来的也就是真正欣赏她的几个人。
"一拜天地?"
独孤紫袭深吸一口气,同步祈一起转身,朝外面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高堂凤某人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打算享受这二人的叩拜。今生他可能不会有子嗣了,所以也难得经历一次被新人叩拜。
可哪知,还没有拜下,一道人影伴着剑光,飞速地刺向步祈。那凛然的杀气,使得在座的人都纷纷警觉,上前护着这两人。
"阁下,何必要扰了这大喜之事?"凤盛骆冷了脸色,捏住那人的剑尖,语气有些阴霾地道。
那人容颜半毁,狰狞着脸看着凤盛骆,状似疯狂地道:"大喜之事?一个杀人魔头,哪配有大喜之事!我今日来,是为着我家无故惨死的二十口人,找步祈填命!"
凤盛骆皱眉。他倒不好奇这人是谁,他好奇的是,这人如何进得这扶摇楼?并且,若真是步祈灭的门,怎么可能还有活口?(您想的是怎样的重点啊?)
楚歌微微掀开斗笠上的白纱,想看那人是何模样,却被风城启难给挡在了身后。
"难看,回去会做噩梦。"帝王面无表情地道。
那人武功也没有多好,被凤盛骆派人关了起来。楚歌觉得,他并不像真是为了杀步祈而来。开玩笑,在场有这样多的高手,他怎么可能杀得了步祈?不过这样一闹,原本喜庆的婚礼,倒是沉郁了不少。
礼官看着凤盛骆,以眼神问他要不要继续。凤盛骆刚想说继续,便见独孤紫袭自己掀开了盖头。
明珠垂于眉心,凤冠璀璨精致,独孤紫袭看着众人有些惊讶的表情,淡声道:"步祈,对不起,此次拜堂可能很多麻烦。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娶我么?"
步祈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女子,笑道:"我自然是愿意,再麻烦,只要命还在,我都会娶你。"
独孤紫袭看着步祈,微微一笑,握紧了手中的喜结。
"啧啧,还真是一往情深。"有人踏门而入,面沉如水,声音却带着戏谑:"分明是朝三暮四,倒也称用情成痴。独孤紫袭,你好生问问你自己,这个人,可是你真心想嫁的?"
听得声音,楚歌皱眉。
月流离来了。
依旧是一身张扬的红衣,月流离走到喜堂之中,看着独孤紫袭和步祈之间的喜结,冷冷地道:"不请自来,还要请楼主见谅。"
凤盛骆无奈地挥挥手,回到了主位之上,有些惋惜。看样子,他今天是注定受不了这高堂之拜了。月流离太缺德,一般抢亲,不是都该在最后一刻夫妻对拜的时候么!
步祈沉默,独孤紫袭轻嗤一声,看着月流离道:"我若不是真心想嫁,谁又逼得了我?朝三暮四?这个词被你用在我身上,宫主,你不觉得可笑么?我对谁一往情深,与你再无半分关系,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感情之事?"
月流离一窒,脸色万分难看,忍不住低吼了一声:"独孤紫袭!"
"属下在。"紫袭淡淡地抬眸,道:"忘记告诉宫主,与步祈成亲以后,我便不再是伏羲宫的人,副宫主一职,宫主可以让其他人担任。"
言罢,转头对步祈道:"我们继续罢。"
月流离沉了颜色,周身浮起淡淡杀气。
步祈微笑着看着她,却没有动,只轻声问:"紫袭,你可还记得湖心小榭上的事?"
"你指哪一件?"独孤紫袭疑惑地看着他。
"那时我知道你在附近,所以一剑刺向了他。"步祈看了月流离一眼,对紫袭道:"那一次,你用你的白绸阻了我的剑,所以其实到最后也不知道,我是否能杀了他,抑或是月流离是否能自己躲过去。"
紫袭沉默。步祈侧头看着流离,道:
"我想,紫袭愿意与我成亲,定是被你伤透了心罢?不若今天正好,我便再与月宫主比一场。你若赢我,便可以带走紫袭。若不能,那么生生世世,永远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好?"
月流离冷笑一声,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允?"
"就凭你今日出现在了这里。"
楚歌忍不住伸头看向步祈。这个男子,可当真是为独孤紫袭算尽了心思,无论输赢,她都能好过。轻易到手的东西不会珍惜,那么自己拿命搏来的人,会不会多在意?
其实月流离喜欢独孤紫袭,步祈也知道。但是流离死不承认,还偏生多番伤人,岂是良人?
如今一战,要么让月流离明白自己为之一搏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