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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叶琉涟缓转现身道:“好吧。”
慕暖见她终于出来了,也不怕她耍诈,径直就把石子扔掉了。
真正的比试,这才开始。
延尉府。
“大人,内侍总管来了!”
商景正在审阅案文,听到下人来禀立刻放下手下的文简出门迎接。
“内侍大人。”商景上前,见他并没有持召,便无需行大礼了,不过他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客气的。
“商大人。”内侍总管回礼欠身,“您递上的东西陛下看了,正是那物,不知犯人此时被关押在何处,你可有审讯过了?”
“未得陛下旨意,下官怎敢贸然审讯,现下正关押在牢。”商景示意犯人被关押的位置道,“既然已确定她就是那贼人,内侍大人可是要与下官一同审问?”
内侍总管摇摇头:“不必了,皇帝口谕,让我把人带去宫里,毕竟丢的是陛下宫内的物件,也想听听她作何解释。”
商景行揖道,“我瞧那老妇大把年纪了,也不至偷窃至陛下头上去,此事定有内情,还望陛下详查。”
“那是自然,商大人辛苦了。”
“为陛下效劳乃本官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语毕商景也不再多言,吩咐人把老妇押出来交递了。
“内侍大人慢走。”
出了延尉府,内侍总管却并没有随着押运人等一起回往皇宫,而是反向而行,拐入深巷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商景(廷尉):主管刑法和监狱以及审判案件。
☆、水翻涛覆浪起卷 (3)
“大人。”一守卫衣着的人自巷内而出,对着内侍总管就是一礼,抬头间赫然就是那被皇帝命为巡城守卫的黑衣者。
内侍总管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方长形铁盒拢进袖中:“可有什么消息?”
自从被陛下任命为巡城守卫后,他便勤殷在城中巡视,终是发现了杀他伙伴于瞬间的那一人,回禀后陛下便让他严密盯防,注意李国源的动向。
“奴下无能,他似有所察觉。”
“废物!”内侍总管此言一出,他即刻跪下了。
“禀总管,我虽被他所察觉,但按先前所勘,他每日接见不少人,看样子大多是他的下属,司雪阁的日常事务应是由他处理的。”
内侍总管沉吟半晌:“如此,他应就是司雪阁新任阁主无误了,看这样子,他们是想东山再起啊。”
“那我……”
内侍总管白了他一眼:“你能干什么,既已打草惊蛇就别多事了,巡城守卫该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有什么消息再知会到宫中来。”
“是!”
“没什么事你就先撤了吧。”内侍总管说完见他犹豫着未动问道:“怎么?”
“听同伴说,今日要刺杀叶御史的女儿?”
“不错,你现在在明,多有不便,这事就无需你参与了。”想想上回为了保险起见陛下还特令他去雇了擅长水性的杀手组织“夜鹰”去袭击,怎奈阴差阳错没成功,这回可不能再失手了,“此事可有异?”
“未,不过……我方才巡视至城门处看了一眼,太尉府的小姐竟和她结伴出城了!”
内侍总管闻言皱眉,慕大小姐怎么跟她在一块了,这要是误伤到了恐怕陛下是要怪罪的,遂道:“你速速跑一趟,知会他们等慕小姐和她分开后再动手。”
这叶琉涟可是要去三皇子的私宅,那里戒备不比外面,能下手的机会便只有今日了。且不说慕暖与叶琉涟交恶,就是素无交情之人,想来也是不会送她至宅邸门口吧。
“明白!”
言谈结束,内侍总管迅速出了巷子,回宫复命了。
城郊。
绿裳掐指算着时间,二人入林已有好一会了,还是时不时听的到武器交接的声响,遂壮着胆子上前喊道:“小姐!小姐!”
叶琉涟与慕暖已过了不下百招,听得绿裳呼喊各自退开歇了口气。
“你个小丫头,好没眼力劲儿,我这打的正痛快呢,突的来扫兴!”
“我喊我家小姐,怎的是你回答,你把我家小姐怎样了!”绿裳一听是慕暖回话更急了,提步就要入林去。
叶琉涟撑着剑歇了气,这才开口道:“我没事,你且在外头等着吧。”
慕暖亦是喘息,一把抹去额头的汗,好久没打的如此酣畅淋漓了。她还真是小看了这叶琉涟,别看她一副纤弱的身骨,竟也是个个中高手,在这长安城中还从未有女子在她手底下能走过十招呢,今日竟与她过了百招仍未分出胜负。
叶琉涟亦是打的十分痛快。慕暖的武功,果真是名不虚传,虽然招式不多,但招招狠厉直逼要害,这在沙场中练就出来的剑锋,她可是片刻都不敢轻心。
“还打吗?”二人都歇够了,叶琉涟开口问她。
慕暖先是低低笑了两下,而后越笑越大,整个空地都回荡了她的笑声,叶琉涟被传带地嘴角也沁了笑。慕暖的笑声不同于一般女子,以帕掩唇,不露余齿,而是放肆张扬的笑,豪爽不做作,但是这恰恰是最真实的。
慕暖笑够了,干脆直接躺倒在地,脸上的笑容也余留着,大声回道:“不打了!”
叶琉涟收回雪淬,顺带把她的剑鞘拾起,递过去坐到她旁边:“其实,若是上来就直接较量我倒未必能与你打平。”
“哦?此话怎讲。”慕暖接过她递来的剑鞘,仰躺着伸直胳膊利落收剑,剑入鞘时发出清脆一响,似乎也映韵了主人的好心情。
“我不过用了些小聪明罢了。”见慕暖略抻了抻胳膊,似乎有兴致的样子便问道,“你可知鲁庄公十年春,齐师伐鲁的典故?”
慕暖一甩胳膊,借力坐起歪头看她道:“那是什么?”
叶琉涟解释道:“两国起战,交于长勺。庄公欲击鼓进军,曹刿曰‘不可’,至齐人三鼓之后方曰‘可矣’,你猜最后齐国赢了还是鲁国赢了?”
慕暖歪着脑袋眼睛转了一圈:“你既举了这例子,自然是要鲁国赢咯!”
“是,那你猜是为何?”
慕暖白了白眼:“你这是特意在回击我说你读书无用之事吗?”
“聪也。”叶琉涟笑的欢快。
“啧啧。”慕暖叉腰挑眉,“我真是被你良善的外表所欺,你竟是一点亏也吃不得的人!”
“在比试中我讨不得好处,还不准我在口头上讨回来吗?”叶琉涟边笑边道。
慕暖不满了:“行了行了,你快说说,那鲁国用了何妙计打败了齐国的?”
叶琉涟止了止笑意道:“既克,鲁庄公亦问他缘故,曹刿答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哈哈,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一开始扮弱打断我并不是想让我小瞧于你而卸下防备,而是借鉴这个典故的道理咯?”
“正是。”叶琉涟点头,“恐怕你当时一股气憋于心中又不得不施展很是抑郁吧。”
“何止是抑郁,”慕暖嗔视她道,“我可是抑郁的不得了!”
叶琉涟低头浅笑复又言道:“你那手下功夫可都是实打实的,若趁你体力充沛之际与你接招,我还不定能接几招呢,只得仗着轻功的优势带你多兜兜圈子了。”
“好哇,你使诈,如此说来应算作是我赢了!”慕暖一听,登时一个精神。
叶琉涟得意地对她晃晃手指:“这是计,不叫诈,凡事与好计谋相称,便能相形得彰,事半功倍,光凭武力而动,可是不行的。”
“我算是长知识了。”慕暖憋嘴,也是心服。
“那赌约……”叶琉涟有意提示,今日事既如此,也不能拖着,当断则断。
“就作罢吧,难得你能入了我的眼。”慕暖故作高高在上的姿态,此时看来却是带了几分可爱,“不过……”
“不过什么?”
“照你所说,等下回,你我都缓过劲儿了再行比试,那你可是极大可能要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的!”说到这慕暖顿了顿,特意吊了会儿她胃口才继续道,“不过要我放过你也不是没有可能。”
“嗯?”叶琉涟巧笑待闻。
“就是……”慕暖拖长了音,表情不明显地带了些微的不自然,但出口的话依旧说的理所当然,“你要成为我的朋友,这样我们过往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噗。”叶琉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看她瞪得大大的眼睛又赶紧将手呈拳状,抵在唇前咳了两下以作掩饰。
这个慕暖,突然觉得她更可爱了怎么办,何况除了头两次见面时她们有些冲突,哪里还有什么恩怨,想必是她自己私下想多了吧。
“就这么说定了!”慕暖瞧她笑的促狭,不自在站起来,丢下一句话提步就走了。
这还是她第一回主动交朋友呢,居然敢笑她,哼,等叶琉涟习礼出来,定要再好生与之较量上一番!以前光恼她和苏公子关系好,没想到,人还挺对自己胃口的,罢了,反正她已和三表哥有了婚约,和苏公子亲近就亲近了吧。
绿裳见慕暖心情甚好地一步一踮地出了来,还以为自家小姐输了,赶紧跑入林中,刚穿过林子,就看见叶琉涟躺在草地上望天。
“小姐!你没事吧?”绿裳以为她伤着了匆忙跑过去查看。
叶琉涟看着绿裳担忧的神情心中一暖:“没事没事,让你担心了。”
“小姐,您莫不是真要应了赌约……”
绿裳后语含糊又小声,叶琉涟自然知道她是以为自己输了,好笑地反问道:“你就对我这么没自信啊!”
“啊?”绿裳苦着脸呆呆的,不怪她对自家小姐没自信,是她想信也信不起来呐。虽然柳先生教习小姐时以独门功夫不可外传为由,不让人侍立在旁,是以没人能瞧见他们习武的景况,但就以柳先生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
叶琉涟看她啊了一声就没了下文,自然猜到她在心里想什么了:“放心吧,我没输。”
“啊?!”绿裳又啊了一声,这会不是呆愣,而是惊吓,小姐没输,那就是慕暖输了?不对啊,刚刚明她明看见慕暖十分好心情地出去了,莫非……想到这,绿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您使诈了?”
叶琉涟一听登时作恼意:“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绿裳蔫了下去,低头不语。
真是,没想到在绿裳心里她居然是这样的人,叶琉涟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她也没输!”
绿裳见叶琉涟撂下一句话就起身拍拍泥屑往外头走了,忙跟上去:“小姐,等等我!”
虽然步子跟上去了,绿裳却是委屈的很,在她心里,哦不,应该说是在整个叶府婢女和家丁的心目中,小姐就是会使诈的,经常耍的他们一愣一愣的,不过近些年收敛了些,还不准人说了!
叶琉涟自从玩够了柳先生教给她的那些耍人用的小东西,便把他们压入了箱底,自然忘了自己和师父曾把府里人几乎戏耍了个遍的黑历史。还一路纳闷,她到底做过什么,绿裳居然会这么看待自己,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绿裳认为会耍诈的是师父,自己不过是被牵连的而已!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恼气了,因为,她们被伏击了!
☆、水翻涛覆浪起卷 (4)
密密麻麻的箭雨没有任何预兆地朝着马车汹涌袭来,马儿受惊,顾不得方向撒开蹄子狂奔,车夫竟直接被颠下了车!
“绿裳,你快进来!”叶琉涟一手扯住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