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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嬷嬷有些忧心,舜国的太皇太后只有姑爷一个孙子,肯定希望姑爷早日有个后嗣,这胎若是个小公主,也不知太皇太后会不会变脸为难郡主。
金嬷嬷心里焦心不已,面上还不敢显露出来,生怕惹得元安心情不快。
倒不是金嬷嬷心思狭隘执着于男女,实在是金嬷嬷浸淫内宫几十年,深知对于后宫女子而言什么宠爱都不可靠,有子傍身才能挺直腰板,金嬷嬷隔窗看向元安,元安正低头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眼中都是期待,金嬷嬷叹了口气,好在郡主和姑爷还年轻,先开花再结果,总不至于花朵满枝一个果没有吧?
庄煜处理完政事回到含光宫时,元安已经枕着一室花香睡着了,也许是怀着孩子辛苦,越临近产期元安越能睡,有时吃着饭都能瞌睡过去。
庄煜问过小茴知道元安睡前用过膳,这才放心,草草用完晚膳,在浴房里沐浴后轻手轻脚爬上床,小心翼翼地将元安搂在怀里,手掌轻轻贴着元安鼓起的肚皮,心里荡漾不已,他将脸埋在枕头里咧嘴笑得十分得意,他和元安很快就要有个漂亮的小闺女了!
庄煜激动的一夜没睡,满脑子都在琢磨要给即将出世的闺女起个什么名字。
元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今日沐休庄煜不用上朝,一直陪她睡着,元安一睁眼就看到眼下微微发青但是一脸兴奋的庄煜。
“你怎么了?”元安伸出拇指摩挲着庄煜眼下,心疼问道:“你昨夜没有睡好吗?”
庄煜将元安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得意洋洋地邀功:“我花了一整夜功夫终于想出了女儿的名字,你觉得蛮蛮怎么样?”
“蛮蛮……”元安沉吟片刻:“崇吾之山 ,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元安侧身窝在庄煜怀里轻声笑道:“我觉得挺好的。”
蛮蛮又名比翼鸟,只有两只蛮蛮在一起才能展翅飞翔。
“乳名叫蛮蛮,那大名呢?”
庄煜轻抚着元安的肚子:“就叫长乐吧,咱们的女儿一定会长乐未央,娘子觉得呢?”
“嗯……”元安声音有些颤抖:“看来女儿也很喜欢你取得名字,迫不及待要出来了。”话音一落元安就痛呼了一声,突然弓腰捧着肚子,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样子。
“元安!”庄煜有些慌了手脚,他忙掀开被子,元安两腿间隐隐见红。
“来人!”庄煜连滚带爬滚下床,朝外嚷道:“快让人请许院首,皇后见红了!”
说完又回来搂着元安安抚道:“别怕别怕,夫君在这,别怕……”庄煜说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了,元安瞧他慌手慌脚的样子,刚要嘲笑几句,肚子突然一阵闷痛,元安蛾眉紧皱,看起来十分痛苦。
庄煜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拍着元安的后背,心疼不已,恨不得孩子是在自己肚子里,痛也痛在自己身上。
庄煜是真的慌了,许院首不是说还有七八日 才会生产,怎么这么早就见红了?听说早产对母亲和孩子身体损害都很大,他的元安会不会有事?
庄煜现在有些后悔有这个孩子了,刚刚的满心期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现在只希望元安少受些苦,平安无事就好!
两位嬷嬷和小茴等人一窝蜂地拥到床前,两位嬷嬷看了一眼元安的出血量,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陛下莫要着急,娘娘这是要生了!”
庄煜焦心不已:“不是还有七八日吗?”
金嬷嬷忙道:“回陛下话,怀氏夫人生产本就难以预测,早个七八日也是正常的,陛下放心,娘娘这一胎极稳,胎位又正,定会母子平安。”
“不是早产就好,不是早产就好!”庄煜看着元安紧紧皱起的蛾眉,心疼地伸手想抚平元安脸上的痛楚,但是元安看起来却越来越难受,庄煜忙问金嬷嬷:“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皇后好受些?”
金嬷嬷和方嬷嬷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齐齐摇头。
庄煜急了:“那皇后还要疼多久?”
方嬷嬷回道:“女子生产本就辛苦,娘娘这只是开始,等真的开始生产只怕要到晚上。”
庄煜倒吸一口凉气:“那皇后一整天都要这么难受?”
元安觉得肚子沉的很,一直往下坠,肚子有些麻麻的疼,背也开始发疼,但是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
“你别为难两位嬷嬷了,”元安咬着唇忍着不适道:“女子生产都要经历这一遭,嗯!”
孩子突然在肚子里翻腾了一起,元安猝不及防下惊叫出声,吓得庄煜脸都白了,紧紧搂着元安,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还是方嬷嬷提醒道:“陛下让娘娘用些膳食,走动走动,活动开了生产才能顺当。”
庄煜手忙脚乱把衣服套在身上,然后亲自为元安穿衣,又抱着元安用了一碗燕窝粥,又吃了几块金乳酥,然后在方嬷嬷的指导下扶着元安绕着院子慢慢散步。
太皇太后听说元安已经出红,早膳都没用就直奔含光宫,稳婆和奶娘早就找好了,稳婆是金嬷嬷从镇国公府带来的,沈明哲三个儿子都是这两个稳婆接生的,没有出过一点差错,沈家十分信任这两位稳婆,四个奶娘奶娘则是太皇太后让护国夫人精挑细选的,奶娘身体健壮,身上一丝疤痕都不能有,祖上八代都清清白白,还得是头胎生产,奶水丰沛,预备等孩子出世后,自己亲自挑合口的奶水,孩子爱喝谁的就留下谁。
许院首也匆匆忙忙赶来,诊过脉后说孩子胎位正的很,想必生产时不会太受罪,饶是如此元安也吃足了苦头。
起先是隔一个时辰阵痛一次,渐渐的阵痛越来越紧密,变成半个时辰痛一次,再后来是一刻钟痛一次,等到晚膳时间,已经是一炷香痛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痛的厉害,疼的元安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元安什么都吃不下,就嚷着要吃庄煜亲手做的蜂窝糕,庄煜忙将元安交给太皇太后照顾,然后以最快速度蒸了一屉蜂窝糕,元安就着蜂窝糕喝了一碗参汤,刚喝完肚子突然像是被人用刀子劈开一样。
“啊啊啊!”元安疼的打翻了参汤碗,脸上涕泗横流,站都站不稳。
“快扶元安去产房!”
众人一片慌乱,还是太皇太后沉稳些,指挥着没头苍蝇一样乱蹿的众人将元安送进产房。
产房是一早就备下的,产房里的被褥枕头都用沸水煮过的,稳婆也早已在产房等着了,凡是进入产房的人,身上都穿着纯色没有染色的棉布衣裳,所有人的衣裳也都经过高温煮过。
庄煜也要跟着进产房,却被方嬷嬷拦下了:“陛下这一身衣裳没有煮过,多多少少带着些尘土,为了娘娘安危,还请陛下在门外等候。”
“方嬷嬷说得没错,你跟着进去也没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元安强忍的剧痛,对庄煜道。
庄煜听到自己跟着进产房可能会带不干净的东西进去,忙停下了脚步,他紧紧攥着元安的手:“娘子别怕,夫君就在这里,你要是疼的厉害就喊夫君,夫君就在外面。”
元安点点头,庄煜松开元安的手,元安立马被扶进产房,小茴趁着元安羊水还未破将元安身上的衣服也换成煮过的棉布衣裳,又和方嬷嬷一起搀扶着元安在产房里慢慢走动。
庄煜几乎是趴在殿门上,听见元安时不时的喊痛声,他手指不自觉颤抖,元安喊一声他的心就跟着咯噔一声。
亥时元安的羊水便破了,阵痛也越加剧烈密集,但是孩子却生的十分不顺利,直到天边出现一线紫气,孩子也没有生下来,而元安已经疼得意识模糊了,喊痛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庄煜在门外听不见元安的喊痛声,吓得魂飞魄散,不管不顾就要往里闯,吓得福旺抱住庄煜的大腿:“陛下!您可不能进去,产房污秽,对您龙体有害!”
“滚!”庄煜狠狠踢开福旺,直接踹开门闯了进去。
太皇太后坐在椅子上转动着手里的念珠,丝毫没有阻拦庄煜的意思。
庄煜刚走到屏风处,就听见一声婴儿哭声,孩子出世了!
此时天边露出一线光亮,隐隐有紫气东来之象。
“恭喜娘娘!恭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产房里忙成一团,庄煜挤到床边刚看了元安一眼,就被金嬷嬷推了出来:“娘娘平安诞下小皇子,母子平安,陛下且先去外面等着,娘娘刚生产,您身上沾了夜里的寒气,别惊着娘娘。”
刚刚生产完的元安,一身冷汗,脸色更是白的吓人,连抬手地力气都没了,她只能虚弱的朝庄煜笑了下,示意庄煜听金嬷嬷的话。
庄煜脑中一片空白,稀里糊涂被推出产房,他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又关上的房门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孩子出生了。
庄煜心里没有一丝欢喜,他脑中只有刚刚元安脸色惨白冲他笑得模样。
他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原来生孩子竟然这么疼吗?元安那么娇弱,怎么受得住的
产房里元安浑身酸痛昏昏欲睡,等顺利娩出胞衣,她只来得及看一眼包裹好的孩子就昏睡过去了。
门外的庄煜还在心疼元安,方嬷嬷已经抱着孩子出来了。
“恭喜陛下!恭喜太皇太后!娘娘顺利诞下麟儿,母子均安!”
阖宫大喜!太皇太后的心终于又放回了肚子里,她攥着手里念珠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然后笑眯眯地上前看孩子。
“玉郎你瞧瞧,你儿子!你当爹了!”
太皇太后欢喜地抱着孩子,像是抱着宝贝疙瘩一样。
庄煜却顾不上看孩子,他忙问方嬷嬷:“皇后怎么样了?朕怎么听不到皇后的声音了?”
“陛下放心,娘娘平安无事。”方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娘娘生产耗费了极大的精力,现在已经睡下了。”
庄煜这才顾得上看自己刚得的儿子,他小心翼翼从太皇太后手里接过孩子,终于有了做父亲的激动和欣喜。
他十分僵硬地将孩子抱在怀里,生怕稍稍一用力就捏疼孩子了。
刚出生的孩子其实丑的很,浑身红的像是在红色染料里滚了一圈,庄煜看了一眼孩子,直皱眉:“这孩子怎么皱巴巴像个猴子一样?”
太皇太后气得捶了下庄煜的肩膀:“你生出来还不如你儿子好看呢!等孩子长开就好看了。”
桂嬷嬷笑道:“小殿下日后肯定是个十分俊朗的男儿,陛下和娘娘的相貌都是世上一等一的好,小殿下必定不会差!”
庄煜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俊朗,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好好的闺女怎么变成儿子了?
白费了自己一夜没睡想出那么好的名字。
庄煜一撇嘴:“都说男孩子要取个贱民才好养活,我看就叫二狗吧。”
太皇太后气得倒仰,直翻白眼,孩子可能也察觉自己重女轻男的偏心父亲给自己取了个十分不靠谱的名字,咧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陛下,小殿下估计是饿了。”奶娘上前接过孩子:“让奴婢带小殿下去隔壁喂奶吧。”
庄煜忙将孩子交给乳娘,太皇太后和方嬷嬷桂嬷嬷也跟着去了隔壁看孩子。
庄煜则偷偷溜进了屋里,产房里已经收拾干净了,但是因为刚生产完不敢开窗,屋里充斥着脑浓重的血腥气。
小茴和金嬷嬷看到庄煜进来,忙行礼后悄声带人出去了,产房收拾干净了,也不怕娘娘受邪了。
庄煜蹑手蹑脚摸到元安床前,元安正在昏睡,大概是生产损耗太大,元安额头上不停地出着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