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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姑娘今儿穿着身沉香色绣海棠纹褙子,配着玉色细纹缎裙,梳着灵蛇髻的发间斜插了一支银质鎏金点翠海棠簪,这一身妥帖至极的打扮,将她只算清秀的容貌硬是衬出了九分的高雅端庄来。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种优雅动人的高贵风姿。
跟在她身后的三姑娘严芷韵今年刚八岁,生的玉雪可爱,穿着一袭银红色团花白蝶玲珑缎裙,小脸粉嫩嫩的,笑起来的时候右边有颗尖尖的小虎牙,颇为有趣。
三姑娘其实是琴姨娘的女儿,琴姨娘本是世子夫人俞氏的贴身丫鬟,名唤琴儿,性子娴静温柔,几年之后由世子夫人做主收了房,可惜命不好,生三姑娘的时候难产,就这么去了。
俞氏念着十多年的主仆之情,也怜惜尚在襁褓的三姑娘,就将三姑娘养在了身边,贴身照顾。
因此打从三姑娘出生起,就是跟在俞氏身边长大的,这些年来,这两人倒也跟亲母女差不离了。
三人向老夫人行完礼,世子夫人俞氏坐到了老夫人身边,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齐楚楚和大姑娘、三姑娘还有表姑娘则是坐在下首的玫瑰椅上,表姑娘热络地拉着大姑娘说话,似乎亲热的很,不过大姑娘的态度有些冷淡。
三姑娘年纪小坐不住,在玫瑰椅上扭啊扭的,好像椅子上有什么东西似的,硌得慌。
齐楚楚无聊中扫了一眼,都还没笑呢,就被三姑娘圆溜溜的眼睛瞪了瞪,活跟只炸毛的小猫似的,一点威胁感都没有,反倒是有些傻乎乎的。齐楚楚这下终于没忍住笑弯了眼,对面的三姑娘眼睛都瞪累了,见她还在笑,小鼻子哼一声别开了脸。
片刻之后,老夫人忽然挥了挥手,长叹道,“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按理来说现在时辰还早,比以往提前了一柱香的时间,而且现在人都还没到齐呢。齐楚楚抬头看去,就见老夫人神色似乎比方才凝重了些,世子夫人也有些愁眉不展,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不过,这种家事,不是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能插手的。几人乖乖地应了一声,便一同退下了。
只有世子夫人留了下来,估计真的是有要事商量。
——
几人出了正房,齐楚楚慢腾腾地走在最后,直到走到分岔路口,大姑娘和三姑娘都往自己那边院子去了,她才快步追上前去。
“凝霜妹妹,且留步。”
“怎么了,楚姐姐?”
周凝霜扭过头,眼神疑惑地看向她。
“方才听凝霜妹妹说,你那儿有上好的人参,能不能卖些给我?”
“卖?”周凝霜轻叱一声,眼角微微上挑,语气有些轻慢,“我又不缺银子,卖这个做什么?”
“那凝霜妹妹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找来同你换可好?”
齐楚楚声音很温和,并不在意她的拒绝,只是继续提议道。
“想要的……”周凝霜歪着头看着回廊上的红漆木柱,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
“啊我想到了!”
“要是你肯拿那盒茗玉斋的胭脂来换,我就答应你。”
那可是茗玉斋的胭脂呢!据说一个月才能制出十盒,通常得提前好几个月甚至是一年预定,而且价格不菲,一盒胭脂比一只金簪的价格还要高几倍!当然贵也是有道理的,不同于一般胭脂的颗粒粗色泽浓艳,这茗玉斋的胭脂手感细腻色泽淡雅柔滑,敷在肌肤上几乎看不出痕迹,而且会让肤色看起来细腻白嫩,简直是女人梦寐以求的极品胭脂。
那个没眼光的大表哥,费劲心思弄来这么盒胭脂,居然送给了这个乡下丫头当作生辰贺礼,真是气死她了,给她的生辰礼都从来没有这么好!
周凝霜话刚说完,就见对面的人眉间微蹙,一副犹豫不定的模样。
呵,她就知道,这乡下丫头肯定没见过世面,好不容易得到这种好东西,怎么可能答应。
她叹了口气,转身便要回院子去。
谁知就在这一刻,那乡下丫头开口了,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不舍和遗憾,“那好吧,我答应你。”
“真的?那可是大表哥费尽心思搜罗来送你的……那可是茗玉斋的胭脂……”
周凝霜睁大眼,回过头不敢置信地反问。
“嗯,要是凝霜妹妹更愿意要银票就好了……”齐楚楚无奈地苦笑,似乎还有些动摇拿不定主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凝霜当即拍板。废话,再这么犹豫下去,指不定她要反悔了,当然是趁热打铁了。
两人约好了换东西的时间,周凝霜笑盈盈地回了院子。
齐楚楚则选了条僻静的路往回走,周遭安安静静的,一个仆人都没有,路边靠着院墙的地方栽了一丛丛迎春花,浅黄色的花瓣坠在碧绿的枝条上,迎风而动。
“姑娘,那胭脂可是您的生辰礼物,您那么喜欢……”玉书跟在齐楚楚身后,犹豫道。虽然那位花心的表少爷不怎么靠谱,但这毕竟是姑娘今年收到的唯一一份生辰礼物。
“你啊,还真以为我舍不得啊。”齐楚楚伸出纤长食指点了一下玉书的额头,轻笑道。
“方才不那样犹豫一下,怎么显出这胭脂的珍贵呢。若是我立刻答应,这位凝霜妹妹指不定又会有别的要求呢。胭脂这东西再怎么极品,也不能当银子使,现在胭脂换人参,可省了一大笔钱呢。”
齐楚楚随手摘了一朵嫩黄的小花,放在鼻尖轻嗅了下,唇角微翘,“说起来啊,相比那些个没用的小玩意儿,我倒宁愿那位大少爷直接送银票,也免得我这么换来换去了。”
院墙另一边,几步之遥的地方,一身宝蓝色绣孔雀纹朝服的严青停下脚步,听着对面几不可闻的女声,轮廓分明的俊脸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冷若冰霜。
☆、第4章
严青拧着眉头,沉沉的目光望向那道阻隔视线的院墙。他刚从侄儿邵言那里回来,本是为了避嫌,所以才没有立刻出去,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段话。
其实她们谈论的声音很小,又隔了那么远,若是寻常人自然是听不见的。但严青自幼习武,又加上行军多年,警惕性极高,早已练得耳目聪颖,即使院墙外的人压低了声音,那几句话还是轻而易举地钻进了他耳中。
那道轻柔温婉的女音有些耳熟,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正是之前在祖母正房里见过的,叫他“小表叔”的楚姑娘。
只是这位楚姑娘,似乎并不如她看起来那样娴静文雅……
严青唇边勾起一抹嘲讽弧度,侧身准备往另一条路走去。
“奴才见过二爷!”
两个青衣小厮正好从夹道处走过来,乍然见到这位主子,忙跪在地上行了一礼。
齐刷刷地声音响起,恭敬又响亮,穿透厚实的墙壁,打破了这处僻静角落原有的平静。
——
院墙另一边,齐楚楚唇角笑意猛地一滞,脚下步子也顿时停住了。
二爷?侯府里除了世子爷这一支以外,哪里还有位二爷。对了,难不成是早上刚见过的那位面冷寡言的镇北大将军?
齐楚楚想通这一点,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这位大将军不声不响地在院墙另一边,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方才她可是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也不知刚才的话有没有被听去。
虽然她的声音比那两个小厮声音小多了,但齐楚楚还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严青本想装作不知,然后绕远路离开,谁知这里会突然冒出两个小厮来。
他眸光沉了沉,轮廓分明的脸庞依旧没什么表情,修长的手往上抬了抬,示意两人起身。
既然如今都已经被发现了,再刻意避开反倒是让人奇怪,严青拂开衣摆上的碎叶,索性直接从院墙旁边的夹道走了出去。
——
齐楚楚正站在原地心神不宁地思索着,就见前方绕出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来,剑眉入鬓,目似寒星,不是那位大将军是谁。
虽然说这人年纪看着和大少爷差不多,辈分却是比她高了一辈的。
齐楚楚缓步上前,浅笑着俯身行了一礼,状似无意地询问,“小表叔,您怎么也在这儿?”
这后院是女子所居之地,除了世子夫人所生的小少爷和天生体弱的表少爷周绍言之外,男子都是住在外院的,平日里也少往这里走动。
是以发现这位大将军在的时候,齐楚楚着实是有些意外的。
“看完绍言正好经过此处。”严青唇角微勾,眸光落在齐楚楚皎洁莹白的脸上,“没想到楚姑娘也在。”
这位楚姑娘眉目婉约,身段袅娜,款步姗姗间,恰似出水芙蓉,清纯柔美至极。如果没听到方才那番话,严青大约会像其他人一样,认定这只是位天真单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
正好经过?
这话的意思,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齐楚楚微微低下头,细密的长睫轻敛,掩住了眸中疑惑的亮光。
方才她和玉书的声音很小,又隔了那么厚一堵墙,就算贴着墙也不一定能听清吧,而且这位大将军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听墙角的人。
这位大将军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古怪的,或许真的只是恰好经过吧?
对着这位只见过一面的小表叔,齐楚楚其实也不知道能聊些什么,方才出言询问也只是为了试探一番。
还好严青也无意多说,沉声道,“我还有事处理,就先告辞了。”
“嗯,小表叔慢走。”
齐楚楚语调微扬,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紧绷的双肩也放松下来。
而走在前方的严青,回想着那句柔声细语的小表叔,莫名觉得自己又老了好几岁。
——
几日之后。
“姑娘,这茗玉斋的胭脂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丫鬟思晴站在自家姑娘身边,十分惊奇地看来看去,“姑娘你用了这个,脸上简直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又嫩又白。”
“那是!要不然你以为这茗玉斋的胭脂为什么有钱都买不到啊!”
周凝霜嗔了她一眼,坐在圆凳上,倾身向前,对着梳妆台上的那面金漆菱纹铜镜,喜滋滋地照个不停。
只见镜中人肤如凝脂,粉腮红润,肌肤莹润地好似能掐出水来,完美地简直不似真人。
要说周凝霜对于自己的脸唯一不满的,就是肤色了。虽然她五官长得明艳动人,可肤色据说是随了父亲,稍微黑了点。
往那些天生肤色白皙的贵女堆中一站,就越发显得突兀了,简直跟一只灰天鹅落进白天鹅堆里似的,扎眼的很。
可惜肤色这个是天生的,即使重活了一辈子,她也没法子改变。不过现在有了这茗玉斋的胭脂,她总算也能体会一次变白的滋味了。难怪别人都说一白遮百丑呢,她现在这模样,可比原来好看了两倍都不止。
“姑娘,大少爷过来了,说是给咱们公子带了几本书。”思烟从外头撩了帘子进来,轻声禀告道。
“是吗,我去看看。”周凝霜整了整衣服,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出了门。
——
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站着一个身着月白色团花织锦缎袍的男人,身量中长,白净面皮上是一双含情带笑的桃花眼。正是威远候世子的长子,也是威远候府的嫡长孙,大少爷严嘉明。
“大表哥”,周凝霜迎上前,开心地唤了一声。自从十多年前,娘亲拖着大肚子同父亲和离之后,就一直住在娘家威远侯府。她和孪生哥哥周绍言在侯府出生,在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