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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没接话,她还顺着自己的呼吸,皇帝回过头打量了几番她的面色后颇为不愉:“怎么回事,出月子的时候还好好的,朕看你那时候养的唇红齿白精神气十足,这才一个月又是伤风又是气喘的,十天里有七八天都病着。”
这时候秋华端着药进门来,也虎着一张脸不声不响就把药搁在矮几上,蓁蓁闻见熟悉的柴胡桂枝汤的味道直接就扭了脸靠在皇帝肩上耍起赖来。
皇帝无奈朝秋华挥挥手,抚着她后背哄道:“德主子,生病不吃药像话吗?还没宝儿乖了?”
“不喝,难闻死了,本来没病多闻几下这个药也要气病了。”
皇帝本也略同医理,他举了药碗闻了两下的确觉得这药比一般的柴胡桂枝汤更难闻,他问:“太医是给你加了药了?”
“加了生地和丹皮。”蓁蓁脸都垮得端不住了,皱着鼻子朝皇帝哭诉,“本来里面的黄芩就够苦了的,现在更加没法喝了。”
皇帝通医理听到生地和丹皮以后脸色立马骤变,他抓过蓁蓁的手腕扣住把了一会儿后冷着脸把药碗塞到她面前吼了一句:“赶紧喝,要是病症入了里怎么办?”
皇帝好言好语哄惯了蓁蓁,她多久没见皇帝这样凶残的样子了,哆哆嗦嗦举着药碗小口小口地抿着,谁知皇帝在后头一抬手整碗药都灌进了她口腔,害得她呛了一口咳了老半天。正当她回过神要去抢水喝,皇帝却把她按在小榻说:“不许喝,药性冲淡了怎么办!”
蓁蓁气得眼圈发红,呜咽着说:“苦死了!”
“加生地和丹皮是你伤了阴血的缘故,你以为朕不懂?”
蓁蓁这下是理亏,她当然知道加药的原因,但不知道皇帝竟然知道这药方。她嗫嚅着认错:“万岁爷博学,万岁爷圣明。”
皇帝这才放她起身唤了人送了糕点进来让她清口,等她吃完了才说:“喜不喜欢这儿?”
蓁蓁环顾这内室以后嫣然一笑:“您藏私,修了这么好的地方。”
“走,咱们去瞧瞧。”皇帝拉她起来往外头走,蓁蓁在他身后问,“宝儿呢?”
“让奴才们领她去瞧小白马了,你说明明是公主,比阿哥们还好动,她和胤禛是不是生反了?”
胤禛好静,倒不是骑射不精,要是非要他和兄弟们一较高下也不会输,但若是在写字念书和骑马射箭之间选他一定选安分待在书房。
宝儿好动,腿脚长开以后整个紫禁城都被她的小腿晃了个遍,连平日里看蓁蓁最不顺眼的宜妃荣妃这些人听到小公主来敲门都能笑着迎她。没法,这丫头嘴甜又活泼,实在太会讨深宫娘娘们喜爱。
蓁蓁白了皇帝一眼让他别乱说话,皇帝则笑得轻快领着蓁蓁一路向北走去。蓁蓁本来停留的是正门内一处五进院落的尽头,皇帝领着她从后门穿出,一片水面便豁然开朗印在眼前。
水岸四周散落着亭台阁楼,不用黄瓦皆是苏州看见的样式,四周也没了巍峨的宫墙,反而是等人高的黄墙透着淳朴自然的气息。河岸上尚有三条堤岸未植花草,其余地方或是种上了柳树花草或是水面已经种上了莲花。
皇帝抬手一指说:“旁的没什么好种的,回头让他们在那里多种些牡丹花卉吧。”
“俗气。”蓁蓁掩住口鼻转头咳嗽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来看着皇帝。
皇帝被她一噎,脸略涨红了抬着下巴问:“那你说,种什么?”
“我想想。”蓁蓁歪着头就开始认真地想着。
皇帝见状无奈搂过她说:“种点桃花?”
“也好。”蓁蓁觉得这主意比满院子的牡丹花好一些,但还不够,“再弄些兰芝丁香如何?三四月桃花、五六月丁香、七八月芝兰,三堤时节不同各有飘香,哪个月都不闲着。”
皇帝无奈地呼了一口气,吻了下她额头说:“骄奢淫逸。”
“那也比满院子牡丹俭省吧。”
蓁蓁腹诽着皇帝的审美实在可怖,这时候还是要夸李煦在江南被熏陶得好了,要是皇帝选那些个杯子能全要工匠画成五彩牡丹配宝蓝大红,一个个闪花眼。
皇帝牵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五进院落后玉涧金流与林香山翠两景中的亭台楼阁,替她捂着口鼻穿过柳林后领她到一座太湖石堆成的假山前,从怀中掏出一块黄布说:“来,蒙上。”
蓁蓁自然不依,皇帝上回掏布条干了些什么她还没忘呢!
皇帝也知道自己过往“声誉”不佳,他故作严肃地说:“朕不干别的,就是给你个惊喜好不好?”
蓁蓁将信将疑由着皇帝蒙住她眼睛牵着她往前走去,感觉沿着堤坝一路向前,小石子不时让她走得扭扭歪歪,等她第三回绊到时皇帝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气息拂在她耳边,日光透过黄布让她看不真切,只能搂紧他脖子抱怨:“真麻烦。”
皇帝大步流星往前走着,直到走上一处小桥才放她下来,替她解开布条后一指:“到了。”
这是一座木制小桥,桥面一弯曲折后通向一道月亮门,门后隐约植有松柏,蓁蓁踏入月亮门后,松柏后是一座五开间的殿宇,并没有宫中的宫殿高大,却别生趣味曲径通幽。
松柏两侧还各植有梧桐,她本是惊喜,可还是忍不住回头打了皇帝一拳说:“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孔雀东南飞多不吉利啊!”
皇帝挨了打却知道她是高兴的,领着她又往右侧梧桐后的游廊走去,穿过游廊是一处倒坐的三开寝室,再侧是东坐朝西的一处穿堂,穿堂尽头则连着一处水榭。
皇帝带着她走进寝屋,右手边打开是一处砖砌的浴室,她红了脸退出来往左边去则是挂着珠帘的暖阁寝殿,朝北有一处小门连着穿堂通往水榭,而水榭和穿堂夹着一处院落还围着一圈屋宇,她张望后发现这是一处三面环水的小院,前后开窗后微风带着水汽穿过习习凉风透心凉。
“这样总不怕热了吧?”皇帝见她不由自主往窗外伸头,一把把她抱回来说,“后头还有呢。”
蓁蓁一时觉得自己如乡村野妇般无知无识由着皇帝带她“开眼界”,他们回到五开间的正殿穿到后院,后院是一处小山伴着两间亭子和几处小屋,拾阶而上可远望水面。此时正午天色开阔,映着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蓁蓁不由笑道:“天光云影共徘徊。”
“这儿都没起名字呢,这处叫天光云影倒是正好。”皇帝牵着她回到正殿,正殿除了宝座两边都是书房,一处书桌上已经铺上了纸笔。
皇帝提起笔先写下了“天光云影”四个字,然后问:“刚刚那处门想叫什么?”
蓁蓁摇摇头,但她问:“都给我了?太大了。”
皇帝一笑拉她坐在膝头环住她说:“你,老四、宝儿、盈盈,以后还有别的阿哥公主,朕还怕不够住呢。”
“什么别的,没有了。”蓁蓁抢过他的笔,略一思索写下了“憩云”二字。
“何解?”
蓁蓁搁下笔说:“您日理万机,跨过桥只当停云小憩,略略修整还是要忙的。”
“这就是抱怨朕了。”皇帝点点她鼻尖无奈道,“朕是劳碌命,没法子。”
“最近又是忙什么?”话一出口,蓁蓁却后悔了,她立马赔罪,“臣妾多嘴,不该问的,就是看您来这李园还要见一见臣工随口问。”
“无妨。”皇帝抱着她皱眉说,“蒙古不安呢,雅克萨那里还在打仗,河工也不安生,朕近日天天在前朝骂人,骂的头都疼了。”说着他把头搁在蓁蓁肩上说,“赶紧给朕揉揉。”
蓁蓁抬起一只手替他揉了眉心道:“今年还巡幸蒙古吗?”
蓁蓁心里皇帝去一去蒙古也好,皇帝是好动之人在塞外和蒙人喝酒围猎远胜于在宫内和朝臣纠斗,她暗暗觉得皇帝出塞时候脾气心情都比要在宫内好上数倍。
一听这话皇帝却更郁结,“去不了了,老太太这身子骨,朕不敢走远啊。”
蓁蓁听得也黯然,她去慈宁宫看过几回,太皇太后如今下地也抖抖索索,每日流水般汤药针石往里送,可都只是在拖日子。
“七月中去一个月,朕带裕王恭王去,让蒙古诸部都到喜峰口附近见一见就回来。”皇帝握住蓁蓁给他揉头的手说,“不见不安心,走远也不安心。北边不消停,南边又决口,朕今年大概是犯太岁的厉害。”
“瞎说什么呀。”蓁蓁见他真心丧气起来决定和他打岔一番,“宫里不是刚刚有好消息吗?这也叫犯太岁?”
“什么?”皇帝抬起头来见蓁蓁衔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个激灵,“你生气了?”
“说实话?”蓁蓁认真问他,皇帝点点头,她认真回,“没有。”
“为什么不生气?”皇帝不知怎么见她这样淡定却自己有些气恼。
蓁蓁笑说:“那我气一气好了,那套月令杯都归我,谁宫里要有一样的我就全去砸了。”
“你啊!”皇帝无奈地叹道,就如他和老太太抱怨那样,如今的蓁蓁大概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懂进退太识趣知礼了。
“您安心去蒙古吧,苏嬷嬷年纪大了,我找秋华多去搭把手。皇太后那里我把宝儿接回来不扰着她,哈日伊罕那里我也熟悉,都能照料。”
蓁蓁深知太皇太后对皇帝有多重要,去岁太皇太后病重后,向来闲不住的皇帝破天荒的几乎一年没怎么出门,连南苑行猎都顶多两日,巡幸京畿都不过十天且驻跸之处一定要离京城半日脚程之内。
皇帝的疲色显而易见,他低着头埋进蓁蓁怀里说:“好,你也要乖一点,好好喝药。”
蓁蓁没接口,皇帝等了半晌抬头一扫阴霾满脸恨意地说:“你造反了是不是?女人家热伤阴血是小病吗?你忘记之前疼成什么样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盈盈怀的多不容易?你再这样以后可怎么生?”
“不生就是了嘛……”蓁蓁这句话刚出口就被皇帝瞪了回去。
他碎碎念着:“反了你了反了你了,你等着,朕再给秋华找一道金牌,朕出门的时候让小顾子也杵在永和宫里,你要是不喝就让他们给你灌下去!”
“顾问行一敬事房总管大太监,您把他当什么了!”蓁蓁笑着说,顺带胳肢了皇帝一下问,“您这回出行怎么没让他来了?往日臣妾宫里您不都让他去布置么。”
“他去景仁宫办点小事。”皇帝漫不经心地说着对蓁蓁动起手来。
“小事?”蓁蓁笑了,“您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一挑眉,肃着脸吩咐道:“朕叮嘱你一句,景仁宫、承乾宫的事情你少管,听见没有?天塌下来你也把眼睛闭起来。”
蓁蓁不肯,拢着衣襟说:“您越这样臣妾越好奇,要么说清楚要么别拦我。”
“别不听话好不好?”皇帝急躁地拉下她的手也不知道说的是刚才嘱咐的话还是没能脱的衣服。
皇帝咬着她的下巴一下一下挑起她的欲望,呢喃着:“这么多屋子呢,你先挑一个,朕好办了你。”
“您知不知道,唔……”蓁蓁撑着手从他身上微微抬起身子离他半寸,“房劳损……”
皇帝扣住她抬起的下颚问:“你是不是今儿准备气死朕?”
蓁蓁眨眨眼,小手指挑过皇帝的耳垂说:“万岁爷通医理啊。”
皇帝眼神一暗,接着就把她按在身上不让脱身,一时间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摔了一地,那张“憩云”和“天光云影”飘出三丈,满室只剩下旖旎红云。
等云收雨散,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