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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黄桃连忙召唤了小川子,一行人急火火的往外走。
刚出门,就看见裕王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
“告辞了。”腾芽只对他说了这三个字。
“芽儿。”裕王自然是伸手拦着她:“你才刚来,茶都没喝上一口,就要这么回去吗?你方才不是说累了又饿了吗?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膳食,再说,还有好些宫里的事情没和你说呢。”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听。”腾芽没有看裕王的脸,是因为她真的觉得很失望。凌烨辰娶了宛心,抛弃了一直等着他回来的自己,她无话可说。毕竟她没办法保证,他对她,能和她对他一样的好。
可是对于裕王,腾芽总觉得他应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了。有责任,肯承担,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皇叔宽厚的肩膀,给她最有利的支撑。哪怕是父皇,都不及皇叔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然而,山在顷刻间崩塌的滋味,原来会让人这么痛。痛的不想承受,也不愿意再看下去。
“芽儿,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裕王拦着她,皱眉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慢慢的讲给你听。”
“我不想知道。”腾芽拧着眉头,不愿意再说下去:“怎么样都好,那是你的事情。你的事情犯不着向我交代。我只是个已经嫁人的公主,即便没有出阁,你几时听说公主可以管王爷的事情了。时候不早了,夜路难行,告辞。”
腾芽推开了他的手,兀自走出了门去。
裕王知道腾芽的性子,即便是再要阻拦,恐怕也根本就拦不住。
“等你气消了,我再去你宫里解释这件事。”他站在原地,凝神看着腾芽远去的身影,不免叹气。“其实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芽儿,你不要用你的感觉去衡量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是对是错。因为每个人的境遇都不一样。”
“我哪里敢衡量你的对错。”腾芽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你是对是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上了马车,黄桃放下了垂怜。“婕妤,我这里有水,你要不要喝一口?”
“不必了。”腾芽冷着脸:“他的水我才不要喝。”
“婕妤生气伤的是自己的身子,不上算。”黄桃微微一笑:“等下路过市集,不如让奴婢去买点什么东西给婕妤填饱肚子可好?”
“吃不下。”腾芽觉得胸口窒闷的厉害。
“婕妤是怎么了?”黄桃看着她眨巴眨巴了眼睛,泪珠子就掉了下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裕王殿下惹您生气了?”
“我哪里有资格生他的气,从我被送到邻国来,盛世的事情又与我有什么关系。”腾芽就是觉得心里特别的不舒服。“父皇是这样,他是这样,连皇叔也是这样。为什么所有的男人,总是这么让人失望。明明就是历经生死,并肩作战产生的情感,那种非你不可的坚决,怎么忽然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为什么一个个都是得陇望蜀,一个个都叫人这么失望……”
黄桃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只是不时的递过绢子,静静的陪在一旁。
“有没有带如常的衣裳?”腾芽忽然问了一句。
“出门急,倒是没有带。”黄桃皱眉道:“只是婕妤这身衣裳看着也还好。只要把头上的配饰和发髻换一换,也就不显得突兀了。”
“那好,你帮我重新梳个发髻。”腾芽胡乱的摘下自己头上的配饰:“等下前面的集市,找个小酒馆,包个雅室,咱们好好的吃点东西。”
“是。”黄桃为腾芽梳了个很普通的发髻,脱去了贵重的饰物,看着面前的滕婕妤就像个城中富家的千金,到底是美艳的。
来的时候,腾芽一心惦记着裕王,竟然没发觉集市上这样热闹。现在细细来看,倒是有几分像盛世的街道。
下了马车,腾芽找了个看着不错的小酒馆,领着一行人走进去。
要了个雅室,又吩咐人喂马。
小川子和几个奴才留在雅室外面的大厅里吃东西。
腾芽则带着黄桃走进了雅室。“这里没有别人打扰,你陪我喝一点吧。”
黄桃有些尴尬:“奴婢怎么敢和主子同桌。何况主子一天没吃东西,上来就喝酒很容易醉的,不如先吃些东西吧。”
“东西当然要吃,酒也一定要喝。”腾芽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这不是在宫里,你没有必要这么拘谨。来,坐。”
拗不过她,黄桃便再她身边坐下:“主子,您尝尝这里的小菜味道如何。也不知道您吃不吃的习惯。”
“还好吧。”腾芽吃了点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脑子里总想着她看见的不该看的一幕。“有时候人活着,就不能太清醒了。太清醒太克制,什么都看的太清楚,什么都一目了然,还有什么意思。就是要稀里糊涂的,反而少些烦恼。不用去想根本就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那有多好。”
她说完这番话,连着干了三杯酒。
黄桃吓得不轻,连忙握住了她要斟酒的手腕:“主子,不可,烈酒伤身,何况您还喝的这么急。”
“无妨。”腾芽觉得三杯酒下去,从喉咙里到胃里,一股脑的暖起来。好像心就不那么冷了。“黄桃你知道吗?我从前最信任的就是母妃,母妃说的话,从来都是对的。母妃去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的人心险恶,并不是说陌生的人,而是自己身边的人才最危险。可我还是固执的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信每个人都在算计自己身边的人。至少,我身边有真正待我好的人。却原来,一切都是我自己以为的罢了。很多事,根本就由不得我做主。”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黄桃,脸颊扑扑的红起来。“我知道,裕王也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没有不花心,不三妻四妾的。父皇是这样,凌烨辰是这样,他裕王自然也就是这样。可是……英乔姐和他出生入死,他答应过我,会好好的照顾她,会择个好时候提亲,会娶她进门。可是英乔姐的父亲去世还不足三年。英乔姐守丧还不能出嫁,但是算算日子,也就不足一年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却……却喜欢上了一个背叛了我的婢子!”
夺过酒壶,腾芽抱着仰脖咕嘟咕嘟的往下灌。她从不喝酒,这时候却觉得酒是琼浆玉液,喝下去了,整个人都跟着暖起来。那种暖意,还轻飘飘的,就如同睡在云端,被柔软的棉絮般的云包裹着,什么东西都在飞舞,天旋地转的,这种感觉,当真是奇妙无穷。“你说男人们喜欢喝花酒,喜欢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
“主子,您别再喝了。”黄桃担心的不行。她眼里的滕婕妤,清醒克制,冷静自持,什么时候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里毕竟是宫外,未必安全的。咱们不如赶紧吃点东西,回宫去吧。这里里宫里,至少还有一个半时辰的路程呢。”
“回去如何,不回去又如何?”腾芽不想看见凌烨辰那张冷冰冰的脸:“他说过,就是要我在他面前一点一点的慢慢往上爬……其实有什么关系呢,是常在还是婕妤,又有什么不同?左不过我还是我,他也还是他罢了。”
“主子,您喝多了。”黄桃夺过她手里的酒壶,皱眉道:“您喝的这样急,又是空腹,明早酒醒,必然是要难受的。奴婢还是让这里的厨子赶紧给您熬点醒酒的汤,您喝了也好舒服一些。”
“也好吧。”腾芽微微点头:“你去吧。”
“那主子,您在这里可别乱走。”黄桃微微蹙眉,道:“奴婢很快就回来。”
“嗯。”腾芽眼巴巴的看着她把酒壶一起抱走了,却软的没有力气去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黄桃走了出来,不安心的叫了小川子一声:“主子心情不好,你们看着点。可别让主子出来走动,也别让谁拿酒进去。我去吩咐厨房给主子熬一碗醒酒汤,片刻就回来。”
“知道了。”小川子点头应下,眼睛就没有再离开雅室的那道门。
果然片刻之后,黄桃就回来了。见小川子仍然瞪着门的方向,才踏实不少。“我也叫小厨房给你们加了菜,等下吃饱了,咱们就带着主子回去。”
“多谢姑娘了。”小川子十分的高兴。
黄桃说话的功夫,就往雅室去。只是站在门外用力的推了门一下,才发现门居然推不开。“主子,您怎么把门锁起来了?奴婢回来了。”
里面鸦雀无声,根本就没人答应。
黄桃不禁心慌:“主子,您是不是睡了?您听见奴婢的声音就吱一声。”
可是里头,仍然没有动静。
小川子看到这里,也觉得不对劲,便连忙走了过来。“主子,您听见奴才的声音了吗?您开开门啊!”
“不行,这样也不是办法,你赶紧去叫店家来,设法把门打开。”黄桃的心扑通扑通的跳,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
店家来的时候,也发现不对劲。戳破了雅室的门纸往里看,才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且还有一张桌子抵住了门。
“赶紧把门踹开。”黄桃气鼓鼓的说:“门踹坏了,我们照价赔偿你就是。可是我们主子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恐怕赔偿不起。还不赶紧的!”
掌柜也看出来人不善,赶紧依言照办。
雅室里,当真是没再见到有人。黄桃吓得赶紧往窗棂边去看,生怕是滕婕妤喝多了,从窗子跳下去了。毕竟这里可是二楼,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真是要命了。
然而,窗棂下面,并未看见人影。“赶紧着,让人去找,主子喝多了,一定在附近走不远。”
“是。”小川子连同几个奴才,迅速的奔了出去。
黄桃则继续在雅室里找线索,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不见踪影?既然门不能走,肯定就是从窗子里出去的。可是婕妤喝多了,不可能还有本事飞檐走壁,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人把婕妤带走了。
“小川子……”黄桃在楼上朝楼下的小川子招手:“马车,马匹,总之附近的一个都不要放过,每一个都要找。”
转过身,黄桃对那店家道:“人是在你们这里不见的,若有什么闪失,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还不赶紧吩咐所有人去找,还做什么生意。”
“可是姑娘啊……”掌柜面露难色。
黄桃顿时就冷了脸:“若我们主子有丝毫闪失,保证一日之内,你们这家店就会被夷为平地。所有人都要身首异处。我说的话,一字一句都算数。”
“姑娘饶命啊,姑娘饶命。”掌柜吓得趴在地上连连叩头。
“少在这里做没用的,有这功夫,赶紧去把人给我找回来。”黄桃急的跳脚,也是真的恨自己怎么那么笨,就不能让小二进来吩咐一声,干嘛非要自己去厨房。这不是没事找事么!“主子啊主子,你可千万别出事。老天保佑!”
“那些人,看样子挺着急的么!”已经走的有些远的马车上,男人的声音还是很温柔。
腾芽酒气上头,双眼迷离的看着那男子的背影,心里少不得犯嘀咕:“你是谁?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
他转过脸来,轻柔一笑:“芽儿,是我。”
腾芽摇摇晃晃的起身,倾了身子凑过去细细的看:“薛翀?”
“是啊。”薛翀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仁:“做好,咱们要出发了。”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腾芽揪了揪自己的脸,居然不觉得疼。“怪不得呢,不然也不会看见你了。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