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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句,就把韦逸霜震的魂不附体。
“皇上,臣妾只是希望能改一改四公主任性的脾气。之前李芳仪的龙胎,就险些断送她手里。试问盛世的公主,怎么可以如此刁蛮。臣妾也是实在没有法子,才会着几个厉害的奴才,教一教四公主规矩……可臣妾并没有忘记,四公主的确是金枝玉叶。”
她红着眼眶,样子十分凄婉,尽可能的让皇帝看出她的好心。
“皇上,臣妾是怕再发生李芳仪那类的事情。淑妃贤惠温婉,却太过溺爱这个女儿。就如同昔日的苏贵妃那样。若不是太宠着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腾芽一直躲在太后身后,并没打算说什么。可韦逸霜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朝她戳过来。她低下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太后旋即转过身,朝腾芽看了一眼:“这里说着贵妃的糊涂事,怎么好好的把哀家的三公主也给招哭了?”
腾芽捂着嘴巴,做出拼命忍着的样子。
皇帝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当日苏贵妃宫里的事情,如今也就只有贵妃一人看清。”
“皇上,您这话从何说起……”韦逸霜含泪道:“苏贵妃宫里的事情,臣妾都是按您的吩咐处置的。那时候臣妾不过是妃位,怎么敢擅自刁难贵妃娘娘宫里的人。何况,三公主贪玩任性,又不是臣妾唆使,怎么能怪臣妾呢?”
一向要强的韦逸霜竟也开始在皇帝面前委屈的垂泪,尽管是委屈,却把苏荷的事情,责任都推给了皇帝。
腾芽只是在一旁抹泪,也不轻易开口。
太后知道她心里的顾虑,随即道:“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只说眼前这事便罢。哪个奴才为贵妃分忧,把四公主管教成这副样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拉出去杖毙。”
太后把威风先摆在了当下,就看皇帝怎么对付韦逸霜了。
韦逸霜的心抑制不住的颤抖,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畏惧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总之就是很难理智的去应对。“皇上,臣妾实在没想过,这些奴才下手会这么重……”
“少说废话。”太后清冷的声音听上去没有温度,眼尾的余光扫过妙嫦:“还是赶紧交出经手的那些奴才,处置了再说也不迟。”
妙嫦将方才先后赶来的宫人都跟擒获,紧跟着青依也被侍卫给拿住了。
“太后饶命,奴婢没有责打过四公主。奴婢真的没有责打过四公主,奴婢只是将四公主的情况禀告了贵妃……”青依惊慌的哭声听上去那么刺耳,惹得人烦不胜烦。
“闭嘴。”韦逸霜虚目看着青依:“好个大胆的奴才,本宫叫你把四公主关进柴房不假,可几时吩咐你将人捆成这副样子?显威风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的罪责,如今竟也敢推诿罪责道本宫头上!”
对上韦贵妃杀气腾腾的眸子,青依咬着唇瓣闭上了嘴。她不想死也得死,可若是说多了,那就是连家人都活不成了。
这种气焰,被皇帝沉默无声的看在了眼里。
“韦贵妃,你看看可还有遗漏的吗?”太后摆一摆手,示意先将人拖出去。
韦逸霜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即沉下头去。“奴才们不会办事,太后严惩也是情理之中。”
“奴才们不会办事,自然要严惩。可若是没有为尊上者的吩咐,岂会有如此的僭越?”太后将目光投向了皇帝。“腾玧伤成这个样子,想来没少受折磨。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吃这种苦,还是在母妃被禁足的时候,皇上,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皇帝抱着腾玧有些时候,双手早已微微发麻。听太后这么说,自然是要点头。“韦贵妃德行有失,纵容奴才损害龙裔,着降为妃,撤去协理六宫之权。于宫中禁足反省,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韦逸霜伴驾多年,还是第一次被皇上降位,第一次被禁足,第一次无力反驳。她伏跪在地上,半晌没有吭声。
“怎么?”太后冷蔑问道:“韦贵妃是不满皇上的惩治,所以拒绝谢恩么?”
“臣妾不敢。”韦逸霜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上,只觉得半个身子都凉透了。唯一那点温热,就是胸口囤积的怨恨。“多谢皇上开恩。”
“韦贵妃!”太后似是意犹未尽:“那柴房那么小,那么冷,你也去里头待上一日试试滋味,如何?”
“太后……”若是平时,韦逸霜肯定要和她理论一番。可如今这般处境,她怎么能为自己辩驳。皇帝微微抬眼,扫了那柴房一眼,道:“母后的提议甚好。德奂,你着羽林卫在外头守着。韦贵妃如何捆了四公主,便如何捆着丢进去。待明日此时,再放出来不迟。”
“皇上……”韦逸霜哽咽,想要求饶却拉不下脸。只能由着羽林卫就这么把她当着皇帝的面捆了起来。若不是心里还有恨,她真宁可咬断自己的舌头。
“等一下。”太后仍然不满意:“还有那几块破布呢。”
那几块破布,是塞进腾玧嘴里的。方才皇帝亲自拿出来扔在地上。这来来回回的奴才经过,踩了好几脚,上面不是灰尘就是泥污。看上去就让人恶心。
“皇上非要这么对臣妾吗?”韦逸霜泪落如雨。
“自作孽。”皇帝的声音没有温度,却也不愿意看着羽林卫作践她。遂将腾玧交给德奂,自顾自的走了。
太后拉着腾芽的手,往前走了好几步。特意看清楚那布是怎么塞进韦逸霜嘴里的。“芽儿,皇祖母今日就交给你一个道理。自恃恩宠就以为可以一手遮天,那才是最可笑最愚蠢的。”
韦逸霜听着太后讥讽的话,却完全不能辩驳。就那么被羽林卫抬着,给扔进了柴房里。
“皇上既然有旨,你们就好好看着。”太后眉心微动,对守在门外的羽林卫道:“走吧,芽儿,咱们回宫。”
“嗯。”腾芽跟在太后身边,心里畅快多了。韦贵妃,这只是第一回交锋,拿走你的位分和权力,不过是小惩,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还我母妃和皇弟的命,换青鸾宫上下数百条奴才的命。“芽儿。”出了华荣宫,太后抚了抚她的脸颊:“皇祖母知道你的心思。但你还小,凡事量力而行。懂么?”
“嗯。”腾芽微微一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透着光亮,明亮如初。
“好了,让妙嫦姑姑送你回青鸾宫去。”太后把腾芽交给了妙嫦,随后上了凤辇。
妙嫦牵着腾芽的手,慢慢的走在积雪的宫道上。“三公主的手倒是暖暖的。只是往后在雪天可别掉泪了,脸皴了就不好看了。”
“多谢姑姑。”腾芽随着她慢慢的走。脚下的雪咯吱咯吱作响。
从华荣宫到青鸾宫也还算近,只是这么走了一段路,耳朵都冻的凉了。
“好了,奴婢就不进去叨扰了。”妙嫦温和的抚去腾芽身上的雪花:“三公主有事情,就来福寿宫告诉太后。”
“多谢姑姑。”腾芽愉快的点点头。
小皮子看她回来,额头上的冷汗才算是不冒了。这大冬天的,一直在这里等着,也够他受。“三公主,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腾芽皱眉:“你不去陪着世子,反而有功夫在这里偷懒?”
“您可冤枉死奴才了。”小皮子故作苦相,实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大公主在里头呢,奴才怎么能不在这儿待着。再说,是世子吩咐奴才在这里候着您的。”
“世子找我有事?”腾芽好奇。
“世子说等你回来,就去书房找他。好似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说。”小皮子凑近她耳畔,低低道:“说不定是不想大公主陪着,才让三公主您赶紧去解围。”
腾芽白了一眼:“去你的,别乱说。”
“是是是。”小皮子给她带路,经过凌夫人的厢房时,他还特意往夫人的房里看了一眼。
“凌夫人好些了吗?”腾芽少不得关心一句。
“御医来瞧过,绿沫说夫人服了药睡了。期间徐丽仪也来过,可夫人并没有见。”小皮子纳闷的不行:“昨个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夫人就病了呢。方才世子也来看过一眼,只是在窗外看看,到底也没进去。”
“哦。”腾芽点了点头,心想着这对母子之间也是有矛盾的。就好比父皇和皇祖母一样。
说话的功夫,书房就到了。
腾芽正准备进去,就听见腾玥银铃般的笑声。
“烨辰哥哥,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么难的题目,你都想到了。”
“玩玩而已。”凌烨辰的声音有些尴尬。
“那你再教我做一个好不好?”腾玥讨好的声音,透着乖顺。
“要不……改日吧?”凌烨辰心不在焉的说:“我还想去看看娘。”
“也好。”腾玥倒是一点不生气:“我也想去陪一陪姨母呢。要不我推你过去?”
“那怎么好意思?”凌烨辰心里直抓挠,腾芽怎么还不回来。他真想这个时候她能在自己身边。“长姐。”腾芽笑眯眯的走进来,朝凌烨辰微微点头:“世子。”
“三妹回来了?”腾玥热络的走过来,握着她的手拉坐到自己方才的位置。“你回来的正好,烨辰哥哥说想去看看姨母,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宫了。不如等下你陪着他去可好?”
她这么懂事,还故意让自己陪凌烨辰,让腾芽很有些意外。“可是长姐为何不陪着去?”
“外头还在下雪呢。”腾玥温和的说:“我早些回去,准备明早的粥。我记得芽儿最喜欢吃红枣粥对不对?我多熬一些,端来给你尝尝。”
“劳烦长姐记着。”腾芽笑容明媚:“那就多谢了。”
“说什么客套话。”腾玥尽量显出柔和的样子:“那我就先走了。烨辰哥哥,我先走了。”
“好。”凌烨辰如释重负的勾唇而笑。
待腾玥出门,他才长长吁了口气。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要天天过来?”凌烨辰迫不及待的问。“我真是快要被她烦死了。每天都要在这里待上一整日。想躲都不行。她自己宫里没事情要做吗?”
“你这话说的。”腾芽嫌弃的白他一眼:“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好。成日里顾不得添新衣,顾不得涂脂抹粉,连蔻丹也好久没染过。睁开眼睛就来陪着你,你还嫌烦。”
“要是你陪着我还差不多。”凌烨辰冲她一笑。
“得了吧。”腾芽撇了撇嘴:“我可没长姐那么有耐心。”
“你的烧退了?”凌烨辰担心的问。
“我几时发烧了?”腾芽莫名的看着他:“我这不是好好的?”
“过来。”凌烨辰的口吻有些霸道。
腾芽愣了愣,还是走了过去。
他伸手往她额头上摸。
腾芽连忙后退了一步:“世子还是多关心一下凌夫人吧。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呢!”
凌烨辰伸出去的手并没有缩回来,而是忽然抬起身子,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腾芽猝不及防的歪坐在了他怀里。“你干什么呀!”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凌烨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以及外头回来染上的寒气。“你想不想把事情做的再好一点?”
“什么意思?”腾芽不大明白她指的什么。
“忽然拉着太后去韦贵妃宫里,韦贵妃想必已经遭殃了吧?”凌烨辰在她耳畔低低的问。
“你倒是耳聪目明。”腾芽早就怀疑他和凌夫人在宫里安插了眼线。且这些眼线都是极为厉害的角色,神出鬼没自是不必说了,还都在宫里要紧的位置上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