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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萧笑道,“柳纤纤还没进宫呢,我操这么多心做什么?等她进了宫再说,现在愁的可不是我们,而是柳纤纤,她此刻大概正在左右为难,因为一旦入了皇上的后宫,她与云苏就形同陌路背道而驰了,但不入皇上的后宫,她就再没有出路可走。”
所以,这是一道死题,但看柳纤纤要怎么破解了。
段萧想到这一招借刀杀人的方法后就不再忧愁怎么灭云程了,只要柳纤纤进了宫他就有办法让云程死在她的手中,如果柳纤纤不进宫他就再去寻别的法子,这事急不来,他也就不再多想,多想无益,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办好为紧,他叮嘱温千叶说,“别忘了今晚你要做的大事。”
温千叶面色一僵。
无方问,“什么大事?”
段萧哈哈一笑。
温千叶瞪着无方,“跟你的主子滚。”
无方摸摸鼻子,表情很无辜,他问错什么话了吗?
段萧带着无辜的无方走了。
温千叶回到寝室,一回去就看到冬青坐在床上,他眼皮一跳,脚步硬生生地像钉子一般钉在那里不动了,冬青不想再被验身,主动跑过来将他一抱,温千叶很想推开她,可想到现今的处境,只得闭闭眼,一把抱起她走向床铺。
柳纤纤坐在小院里看着云京上空的夜色,红央和月离守在两侧,柳绍齐死了,柳元康死了,虽然柳府没有被抄家灭族,可对柳纤纤而言,这两个人一死,柳府就毁了,她目色悲凉地坐在那里,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她弟弟那么出色,为什么会死?她爹爹那么低调谨慎,为什么会遭暗算?她不明白为什么柳府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明明一开始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走,可后来为什么就变了呢!
宋繁花,段萧!
柳纤纤咬牙切齿地想,都是这两个人,都是他们,毁了她所拥有的一切!此仇此恨,她若不报,枉为人!柳纤纤忽地出声喊,“月离!”
月离上前一步,“小姐。”
柳纤纤看着黑色月空,低问,“我娘呢?”
月离垂眸低头,“奴婢不知。”
柳纤纤忽然悲笑,“爹都死了,她都不来看看吗?如今我身陷囹圄,她也不闻不问吗?”
月离抿紧嘴角死活不言。
柳纤纤一阵大笑,笑罢眼泪滚了下来,她伸出胳膊就擦,擦着擦着想着云苏也弃她而去了,她越发的委屈,这个男人,她一生渴慕,一生念想,她知道他看似慵懒,漫不经心,对女人温柔似海,却是个骨子里凉薄的男人,但那个时候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她自认自己能匹配上他,所以,步步为营,可最终,她还是被他舍了。
柳纤纤掩面痛哭。
红央看着柳纤纤这个模样,眼眶也红了起来,她走上前,抱着柳纤纤纤细的肩膀,说,“小姐,你不要哭了。”
柳纤纤哭的伤心绝望,眼泪流了一地。
红央心疼极了,一边拿帕子给她擦泪一边也跟着哭。
月离站在那里,看着这对主仆哭,不声不响。
柳纤纤大悲大痛地哭了很久,眼睛都哭红肿了她才止息下来,止息下来后她非常冷静地冲月离吩咐,“打盆冷水来。”
月离二话不多说,下去打水,水打好,端过来,柳纤纤挽起薄袖,弯腰,任裙摆落地成灰也不管,兀自低头,把手伸入盆中,一点一点地清洗着手指,洗罢,她看着水盆中那双冰清玉洁的手,想着今天皇上看她的那种眼神,她魅色无边的眼尾勾出阴冷的弧度。
金盆洗手,洗的到底是罪过还是往昔?
柳纤纤将手收回来,拿帕子擦干,去找沈寒。
沈寒没睡,正在书房里给云苏写信,柳纤纤来到他的院子里,敲门进去之后直截了当地说,“明日你再带我进宫,我要面见皇上。”
沈寒想到今天皇上看她的眼神,蹙眉,“不行。”
柳纤纤问,“为何?”
沈寒抬眼看她,“你为什么要见皇上?”
柳纤纤柔弱的脸显出凄色,“能为什么,我爹爹被问斩了,我弟弟也不在了,如今王爷也不管我了,我进宫向皇上求一条死路。”
沈寒震惊,“你!”
柳纤纤抬眸看他,稍顷,又把视线落下来看向他压在手中露出半截白浅的纸面,轻声道,“你是要给王爷写信吧?那就把我刚刚的话也加进去,就说柳府已亡,柳纤纤已没能力再效忠他了,请他谅解。”
沈寒忽地站起来走到她身前,眼中压着沉痛,对她道,“虽然没能救下柳公的命,但你要好好活着,王爷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我若是没看好你,王爷回来会怪罪我的。”
柳纤纤听了,越发凄婉一笑,托付?呵,这就是他的最后温情吗?把他赐给他的手下?
柳纤纤掩下眼睫暗影,往后退开一步朝沈寒行了一个标准衡州感谢礼,“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不过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劝了。”说罢,转身就走。
沈寒脸色一冷,在柳纤纤走后他立马将信写完,写完后就用信雁传了出去,只不过,这只信雁被方信逮住了,方信把信雁拿给了段萧,段萧看着信里面的内容,微微笑道,“三天后再把信雁放出去。”
三天,足够一切成为定局,云苏就算赶回来也无力回天了。
当然,也许云苏收到信不会赶回来,但段萧不会冒险,所以信推迟了三天,等真正到达云苏手上的时候已经是在五天后,而那个时候柳纤纤成功得了圣宠。
于此同时,韩廖也收到了段萧的来信,只不过,信封上写的名字是宋繁花,而且还加重了一排批字:宋繁花亲启。
也就是说,这封信韩廖不能看。
韩廖撇撇嘴,心想,你就是让我看我也不看,他将信一揣,去了苏府,有了第一次被苏墨领进苏府的先例,这一次再来,那看门的家丁竟是不拦他了,韩廖轻轻松松地进入府中,将信交给了宋繁花。
宋繁花接到信就拆开,等看完,面色一沉,与第一次看信的神情截然不同,韩廖哼笑,“怎么?难道段兄在京城有了新欢?”
宋繁花默然沉声,将信纸攥在掌心用内力震碎,震碎后碎屑顺着指缝流下来,又经风一吹,不见烟云。
韩廖一愣,蹙眉看她。
宋繁花却不看他,沉声喊,“杨豹!”
杨豹立马跑过来,“六姑娘。”
宋繁花道,“把王七召出来。”
杨豹眨眼,“我不知道七哥在哪里啊。”
宋繁花看着他,挽眉轻笑,“你若不去,那就我去。”
杨豹一噎,心想,你知道七哥在哪里嘛你去,他努努嘴,梗了一下脖子,最后还是听话地去了,宋繁花对韩廖说,“我们去杜府找莞丝。”
韩廖心口一动,想也不想的点头。
宋繁花看他那傻样,抿嘴轻笑,可进了杜府,得了通传,上了碧海青阁,宋繁花嘴角的笑意就慢慢的敛了起来,眼前,杜莞丝正与云苏在下棋,二人之间的氛围很温馨,女的国色天香,男的倾国倾城,两个人静静而坐,一红一白的影子交相辉映,一白一黑的棋子游走玉盘,画面美好的让人不忍打破,可,前一刻她才收到段萧的来信说柳纤纤入了皇宫,成为云淳的枕边人,宋繁花不信云苏没有收到这消息,可他还能无动于衷地坐着,她该说他定力太强大还是该说他太凉薄无情?
呵,应该是凉薄无情的。
前世柳纤纤入了他的眼,而今生,大概再没有一个女人能入了他的眼的。
宋繁花看着下棋的两人,不出声打扰,径自找了一方角落坐下,顺着碧海青阁的阑干往下望,欣赏着满地的莞丝花。
韩廖坐在她身侧,不时地看一眼那两个下棋的人,幽幽地问,“那男的是谁?”
宋繁花道,“苏戈。”
韩廖一惊,小声道,“那个差点儿杀了你的人?”
宋繁花点头,“是他。”
韩廖蹙蹙眉,“他看上去跟杜莞丝的关系很好。”
宋繁花道,“不是看上去,是本来关系就很好,莞丝所爱的男人就是他。”
韩廖心口在滴血,他瞪她,“你能不能不要说后面那句话。”
宋繁花轻轻看着他,“那是事实,我不说也存在的。”
韩廖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宋繁花冷冷勾起唇角,笑道,“你不用气馁,杜莞丝虽然喜欢苏戈,可苏戈不喜欢她,你肉眼所看到的二人之间的情意不是爱情,只是友情,你想抱得佳人归,就要想办法让苏戈不成为你的障碍。”
韩廖眯眼,忽而冷笑,“你倒算计起我来了!”
宋繁花咦一声,十分无辜地道,“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在帮你,你倒说我算计你,你也太没良心了!”
韩廖轻哼,“苏戈要杀你,我本是置身事外的,如今你把杜莞丝扯进来,我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你很清楚我对杜莞丝的心思,所以,知道我绝对容忍不了一个情敌的存在,尤其这情敌看上去很危险,让我很有压力,而我一向不服输,定会比个高低,那么,我与苏戈必然就站在了对立面。”
宋繁花瞠目,“你想太多了。”
韩廖冷笑,“是你心思太多!”
宋繁花瞪眼,心想,我就是故意把你推向云苏的对立面,让你再也不能受韩老太婆的影响背叛段萧,这一世,你只能帮着段萧对抗云苏。
宋繁花抿抿嘴,“随便你怎么想,我本是好心,你若觉得我是歹意,大可不必听。”
韩廖哼一声,仰头看天,忽然就有一种错觉,从一开始他就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了,可上了贼船,再下船不是淹死就是换船。
换船?
换谁?
韩廖抚着额头,叹道,“你再算计我,我就在段兄面前狠狠告你一状。”
宋繁花轻笑,“你想告就去告,我还怕你了不成?”
韩廖咬牙。
宋繁花看他气哄哄的,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韩廖不喝,宋繁花就取笑他,韩廖气的端了杯子就喝,喝罢又发觉自己中了这个女人的计了,简直努不可遏,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惹得宋繁花捧腹大笑,这笑声惊动了远方在下棋的两人,云苏眉头一拧,侧脸看了过来,当看到宋繁花笑的发颤的身子,飞扬的眉角,发丝乱颠,唇色生香,他眼又一眯,当看到韩廖坐在宋繁花的身侧,用一种又怒又愤又恨又气的眼光看着宋繁花时,他将手中的棋子一丢,冷冷地站起身。
杜莞丝立马问,“还没分出胜负呢,你不下了?”
云苏看她一眼,轻轻柔柔道,“累了。”
杜莞丝立刻宣了婢女过来,让她们搬个榻让云苏休息,云苏摇摇头,“不必了,我回去休息。”他瞥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韩廖与宋繁花,又道,“你好像有客人,我先走,你待客。”
杜莞丝只好应声。
云苏离开之后杜莞丝就接待了韩廖与宋繁花,宋繁花来找杜莞丝其实就是为了给韩廖穿针搭线,意外撞上云苏,倒让她毫不费力地将韩廖推到了云苏的对立面,宋繁花与杜莞丝谈琴,其实宋繁花在上一世的时候不喜欢琴,不喜欢书,她那种坐不住的性子哪里受得了那些枯燥的东西,可是后来,当她孤独难眠,当她夜夜相思的时候,琴和书竟成了她唯一可排解之物,曾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