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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生水闭眼冷笑,应都不应他。
段萧道,“柳绍齐死了,你可知?”
木生水猛地睁开眼,稍后又慢慢地将脸别开,神情是看不懂的遗憾,却没有悲,没有痛,他只是冷笑着说,“你能杀了他,却未必杀得了我。”
段萧道,“不杀你。”
木生水才不信他。
段萧从袖兜里掏出一个葫芦瓶,在拔开盖子前将宋繁花拦腰一摔,摔到另一边,宋繁花毫无防备,被他忽然抛出去,吓的尖叫,叫声还没歇止,半空中腰被人接住,段萧抱着她,在风声夹裹的气流里低笑,“叫什么叫,等会儿回去好好叫。”说罢,人落地,抬手把她的脸一按,按在怀里,他冲烈火道,“木生水交给你了。”
烈火眼一瞪,“我现在都自身难保。”
段萧道,“我给他用了一滴千饮醉。”
烈火一怔,段萧将葫芦瓶摔给他,“别让他死了,他还有用。”说罢,搂着宋繁花就走了。
烈火接住瓶子,一脸郁闷地想,我跟你很熟吗?熟到要给你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程度?可想是这样想,他还是得给段萧擦屁股收拾烂摊子,谁让他们现在是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烈火脚尖一点,掠过望天壁,翻到另一边,将木生水拖了过来,拖过来后又给他下了失魂散,待失魂散印入额心后,烈火将一滴千饮醉的解药喂给木生水,然后在他还没醒来的空档,给他易了原本段萧混进云门秦卫队里那个男人的那张脸,易容好,他就等着木生水醒,等木生水醒来,他就带他回了玉刹阁专门为云门秦府的人安排的院子里。
段萧既恢复了容貌,也大敕敕地住了下来,无方和朱礼聪自然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段萧带宋繁花回去睡觉,无方和朱礼聪跟在后面。
回到小院,刚推开门,就看到华子俊坐在院子中央的那个石桌上,似乎是在等他,段萧想到下午的时候华子俊说他家祖传的药要饭前涂抹一次,睡前涂抹一次,他挑挑眉,松开宋繁花,笑着冲华子俊说,“华公子又是来送药的吗?”
华子俊道,“是啊。”
段萧坐过来,华子俊将药掏出来递给他,这次段萧没接了,直接道,“你给我抹吧。”
华子俊眉头一挑。
段萧对宋繁花说,“你进去睡觉。”
宋繁花唔一声,提步就往堂屋的大门去了。
华子俊笑着将药瓶打开,倒药粉,给他上药,上药的时候段萧问,“云苏那边你去了没有?”
华子俊道,“还没,都是以你先来的。”
段萧笑道,“因为我是客吗?”
华子俊道,“亲疏有别,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先顾着亲的,再顾着旧的。”
这话说的很奇怪,段萧没听懂,华子俊也没给他解释,只在上好药的时候说了句,“你未婚妻眼尾的那朵樱花很好看。”说罢,装好药瓶就走了,独剩下段萧品味着这句话,越品越不是滋味。
这个华子俊,不会也看上他的女人了吧?
段萧如今真是有点草木皆兵,有点儿看哪个男人都觉得在打他女人的主意。
华子俊若是知道他这么想,铁定会吓死,他打谁的主意,也不敢打宋繁花的主意。
段萧沉黑着脸进门,一进去就往卧室里走,看到宋繁花在脱衣服,他反手就将门关住,锁死,走过来,抓住她的手,把她掳进怀里,反身压在床上。
宋繁花蹙蹙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段萧脸一沉,伸手把她翻过去,对着她的屁股狠狠打了两下,打罢,见宋繁花还扑腾着踹他,他火气一起,伸手就将床幔扯了下来,拉开她的腿缠在腰上,攻了下来。
宋繁花大叫,“不行,你脸上有药,别吻我。”
段萧作恶地将脸往她脸上蹭。
宋繁花抓起一角薄被就往脸上擦,边擦边说,“你要是想明天顶着这张受伤的脸让江湖人耻笑,你就给我蹭吧,反正难看的又不是我。”
段萧气闷,忽地一下松开她,靠在了床头,对她道,“那你来,我今天哪里都不爽,你想办法把我弄爽了。”
宋繁花抱着被子,与他隔着分水岭,一脸我才不要的样子说,“我要睡觉。”
段萧眯眼,“等我爽了再睡。”
宋繁花看着他,慢慢的又笑了起来,见段萧的脸色都黑的要见锅底了,她摔开被子,咻的一下跑下了床,段萧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抓,没抓住,宋繁花像泥鳅一样溜了出去,他气极,“软软,回来!”
宋繁花百里冲刺,冲出去之后大声说,“我今晚跟莞丝睡,你一个人好好躺着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跑了。
段萧气死了,虽然知道她跑出去不是不让自己碰,而是怕他因为她让脸上的伤没法养好,可即便知道,此刻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他想抱着她,她跑什么跑?
第174章 天下红颜
宋繁花一路跑到杜莞丝的住处,跟她说,她要与她一起睡,杜莞丝稍稍讶异了一下,可能觉得段萧来了,宋繁花今晚不会与自己睡了,但她还是来了,杜莞丝没说什么,只看一眼宋繁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问,“一路跑来的?”
宋繁花点头,“嗯。”
杜莞丝笑道,“想来就来,跑这么急做什么。”说着,不等宋繁花回话,她冲外面吩咐,“素音,去打桶热水进来。”
素音应声,下去打热水。
宋繁花抚了一下额头,坐在桌边,拎起茶壶,拿一个扣下去的杯子出来给自己倒杯水喝,喝罢,伸手又拎茶壶,却见杜莞丝闷闷不乐地坐在了她的对面,宋繁花提茶壶的手一顿,出声问,“你看上去不大高兴,怎么了?”
杜莞丝想到晚上华子俊给云苏上药,她要上前帮忙,被云苏拒绝的一幕,惆怅地说,“我这一生没渴望过什么东西,从小到大只渴望一样,可如今,却是怎么渴望也得不到了。”
宋繁花蓦然一惊,心底跟明镜儿似的清楚杜莞丝说的是什么,她不动声色,想着如何来应承杜莞丝的话,她得把杜莞丝拉到韩廖的怀抱去,又得让杜莞丝对云苏慢慢冷淡,还得让杜莞丝听不出她的刻意,宋繁花放下茶壶,想了想又提起来,从茶座里再拿一个扣着的干净的玉瓷杯,摆在茶壶底下,倒了一杯,推到杜莞丝面前,佯装不解地问,“你想得什么?”说罢,蹙起眉头道,“以你的出身,这世上应该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啊?”
杜莞丝艰难地扯唇笑了下,笑的不怎么好看,有点悲苦掺杂的意味,她伸手接过宋繁花推过来的茶杯,没喝,只两手捧着转着圈玩,一边转一边看着茶水顺着她转的方向打着旋,清澈的水流旋转成盘,变成了一面时光镜,时光镜把她带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她极喜欢跑到苏府玩,那个时候苏天荷还没上京,苏府每天都很热闹,不像她们杜府,杜府因为只有她一个女儿,时常都是空寂的,除了琴,她再没有可玩乐的人可玩乐的地方,弹琴乏味之后她就喜欢往苏府跑。
那时候的苏府有苏戈,有苏喜、苏颜、苏欢,这三个丫头都与自己年龄相仿,最能玩到一起,还有苏进、苏墨、苏昱,他们虽然长了自己一些,却如大哥哥般对自己宠爱有佳,杜莞丝亲近他们,如同亲近自己的家人,尤其,在认识了苏戈之后,她就把苏府视了自己另外一个家。
她那个时候还小,不知道那种潜意识把苏府当作家的思想是什么,后来,苏天荷进了京,云淳即位了皇帝,云苏被封了王,却不住京城,住进了苏府。
杜莞丝那个时候是不知道云苏背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弃京归苏的真正用意,她只知道她很高兴,一逮到空就往苏府跑,虽然有十之八九跑到苏府找不见云苏,她也还是高兴的,因为总有那么几次,她能见到他,与他说话,看他明灿的眸子对着她露出亲切温暖的笑。
杜莞丝觉得,那是她生命中最为幸福的时光,虽然短,却足以让她的生命鲜活起来,后来渐渐长大,她明白了她的感情,读懂了自己的心思,她就给苏戈表白了情意。
在她及笄礼宴上,她给苏戈写了情诗,苏戈当时看着,用他那好听迷人的嗓音一字一字地念着,念罢,抬头看她,笑问,“给我的?”
杜莞丝羞红着一张脸点头,“嗯。”
苏戈将信折起来,不知道是没看懂信里的意思,还是故作不知,唔了一声,说,“写的不错,只不过这几个字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凤凰花我倒是真喜欢。”
一句话,婉拒了她,又给了她面子,他说他确实喜欢凤凰花,也就是说,他确实喜欢她的诗,但也只是喜欢诗而已。
杜莞丝从往事里回神,端起茶杯将那旋转着的水流喝进了肚里,喝罢,她说,“心。”
宋繁花笑问,“心?”她道,“谁的心?”
杜莞丝觑她一眼,将空了的杯子往桌上一掷,转身躺到床上去了。
宋繁花轻轻地低笑,却不动,等素音提了热水进来,她隔着屏风脱衣服,脱罢衣服就洗澡,洗罢从衣柜里翻了一套干净的里衣出来,这柜子里的衣服全都是为杜莞丝准备的,宋繁花随便拿一件出来穿,没穿上,又换,换了好久才换一件妥贴的,她不由得心想,真该减肥了吗?
穿好里衣,她往里看一眼躺床上的杜莞丝,伸手将烛灯熄了,躺在床边。
杜莞丝平躺在床上,等到宋繁花也躺下了,她问,“你与段萧从小就在衡州长大,你是打小就喜欢他了吗?”
宋繁花撇嘴说,“不是。”
杜莞丝问,“是后来喜欢上的?”
宋繁花想了想,说,“算是吧。”
杜莞丝睁着眼,夜色虽沉,却掩不住她眼中的璀然华光,她盯着帐顶,一字一句道,“我打小就很喜欢云苏。”
宋繁花静静地哦一声,说,“他那样的人,心中大概装不下女人。”
杜莞丝微微垂下眼睫,片刻后出声问,“他在你心中是怎样的人?”
宋繁花笑道,“你确定你要听?”
杜莞丝道,“要听,你说。”
宋繁花嘴角的笑慢慢隐匿,藏着一抹锐利,锐利中又透着冰冷的讥俏,她说,“我与云苏接触不深,就单单这几个月的接触来看,他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他倾心,更不值得你为他伤神,我倒是觉得,他会孤苦一生。”
杜莞丝蓦地一怔,险险被宋繁花的话给吓着了,她倏地侧过脸,看着宋繁花的侧脸,说,“你是这么想他的?”
宋繁花也侧过脸,看着她,“是啊。”
杜莞丝无语之极,想到云苏那般喜欢她,可她竟把云苏说成孤苦一生,杜莞丝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宋繁花笑道,“我这般说你是不是不高兴?”她叹一声,摆正脸,看向帐顶,“就算你不高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说他之前几次三番要杀我的事了,就单他与我未婚夫之间的恩怨,我也对他没好感。”她伸出手,拉住杜莞丝的手,“莞丝,我不想因为他而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我很喜欢你。”在上一世,我就把你当姐姐了,虽然不是亲的,可在那个失去亲人的前世里,你就亲的。这句话宋繁花没说,她只是强调道,“我不会喜欢他的,你放心好了。”
宋繁花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云苏,不会跟你抢男人,叫杜莞丝放心。
可杜莞丝听了之后那是一万个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