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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错-第3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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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苏往左看苏昱一眼,又往右看苏子斌一眼,声音平淡无波地说,“我没事。”
  苏昱道,“你从小到大说的最多的就是我没事,以前你说没事我就信你了,可这个时候你跟我说没事,那不是睁着眼说白瞎话吗?”他瞪他一眼,又道,“还是你觉得作为亲人,没资格去关心你?”
  云苏立马道,“不是。”
  苏子斌道,“心情不好就发泄出来,你老这么憋着会憋出问题来的,你若出了事,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你想让宋繁花开心,也不用这样吧?”
  云苏脸一冷,“我没为她。”
  苏子斌道,“那就好。”他顿顿,又道,“其实,结束这种痛苦的方法很简单,你娶个王妃就好了。”
  云苏一愣,掀眼瞪他。
  苏子斌任他瞪着,却坚定不疑地说,“有了王妃,你就更能体会到自己要尽的责任和义务,而不是幻想着一个不可能的女人。”
  云苏抿住唇,不言。
  苏昱瞅一眼苏子斌。
  苏子斌耸耸肩。
  苏昱对云苏道,“你刚在想什么?”
  云苏沉默不言,只眉头一直拧巴着,似乎有什么难以决定之事在眉尖萦绕不去,云苏在难以决断什么?上云门,上云门做什么?借兵。
  云门铁骑不出飞水不出黄沙,这是整个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可别人请不动云门铁骑,不代表他请不动。
  而他一旦去了,一旦去了……
  云苏狠狠地揉了揉眉心,沉沉地在心底里说,不行。
  可转眼想到苏项的骨灰,想到苏八公那一双失望悲伤的眼,他咬咬牙,终是无奈地做出决定,他说,“我在想,什么时候动身,去一趟云门。”
  苏子斌一惊。
  苏昱怔愕。
  二人同时出声说,“你要去云门?”
  云苏道,“嗯。”
  苏昱大喜。
  苏子斌跳起来拍手说,“好,你什么时候去,我随你一起!”
  云苏道,“先回去跟外公商量一下。”
  苏昱、苏子斌都说好,三个人往营帐走,进了营帐,看到苏八公抱着苏项的空骨灰盒仰脸躺在了椅背上,面色苍老疲惫,这么一刻,云苏本还有点动荡的心就不动荡了,他想,他没什么好遗憾的,宋繁花固然重要,可他的亲人们更重要,他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让他们寒心,苏八公说的对,但凡他对宋繁花仁慈一分,就会给他以及他的亲人们多增一分危险。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做的决定,只要把爱情撇出去就行了。
  他这一生,原本的轨迹里就没有爱情这个词,也没有爱情这条路,所以,路走偏了,就得改回来。
  云苏下定决心要把宋繁花埋葬在爱情的坟墓里,他选择了无情。
  在江山这条路上,覆了苏天荷,覆了苏项,不能再覆一个云苏。
  云苏、苏昱、苏子斌见苏八公睡着了,都没打扰他,三个人动手将苏八公抬到床上去,只是,刚动手,苏八公就醒了,他看着面前三张年轻英俊的脸,好半天目光都是涣散的,他大概一时恍惚,分不出眼前的人是谁,是他的儿,还是他的孙?
  云苏、苏昱、苏子斌见苏八公睁眼是这种状态,都被吓住了。
  云苏担忧地大喊,“外公!”
  苏昱、苏子斌晃了苏八公一下,大喊,“祖父!”
  这一喊就将苏八公出窍的灵魂唤回来了,他涣散的眼神一点点的凝聚,最后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是儿还是孙,他问,“怎么了?”
  云苏看着他,见他没事,心口缓缓一松,冲他道,“外公要睡去床上睡。”
  苏八公道,“嗯,是困了,这折腾了一宿,没损敌,却把自己累的够呛。”他拂开他们的手,慢慢站起身,“我去睡了,你们也别再想事儿了,先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说。”
  三个人都嗯一声,送苏八公去睡觉。
  等苏八公躺下了,苏昱、苏子斌、云苏都退了出来,各自去睡觉。
  这一夜云苏没睡,他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帐顶,脑海里回忆着与宋繁花的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第三次见面,以及后来的种种……
  不想不知道,原来他把她记的那么清楚。
  第一次她在衡州跌进他的马车里,那么的狼狈,那个时候他看她就是在看一只渺小的蝼蚁,他要杀她,易如反掌,若非那天她忽然抽出了他腰间薄刃,她真的必死无疑了。
  还有第二次,在柳府,她与他讨价还价,搏得生机,抱着宋世贤鲜血淋漓的身子艰难匍行满脸脏污血渍,丑的令人作呕的样子,可那个时候,她丑的令人不忍直视,却让他无法忘却她一身坚毅为救宋世贤而不屈的心。
  第三次,琼州的临水小肆下,她穿着绿裙,那么毫无形象地斜倚板凳,拿着两根筷子打着苍蝇,明明行为粗野,可掩饰不住她满身的洒脱。
  第四次,杜府门前,她白衣若仙,奏弹江山笑的不羁倩影和不羁笑容,无可自拔的吸引着他,晚上,他对她大大出手,白天,看到她意外跌落合欢落,吓的冲下去抱她,后又对自己的行为很恼火,却更加反常地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养伤。
  第五次,颜华山她的设伏埋杀,她不顾倾心的照顾情义对她下死手,他愤怒地把她挂在了树梢,让她亲眼见着暗军如何败退,她失去信心一蹶不振,他在那天吻了她,那个他的初吻,真的是美好的让人沉沦,如果不吻,会如何?云苏想,不如何,他只会后悔。
  后来的长乐关、外山、玉刹阁、神境之地、九王府,到现在的松漠岭,她一路俘获他的心,又一路斩杀他的心,他不明白,她何以会那么恨他?
  她想置柳纤纤于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了,不然,她跟段萧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收拾不了柳纤纤的。
  宋世贤、宋阳安然无恙地在琼州活着,没他的吩咐,他们能那般安然地活着吗?
  可是,她只看到段萧的好,看不到他的好。
  她一心要帮段萧对付他,可他哪里惹她了?
  云苏想着想着就有股莫大的悲愤涌上心头,眼眶一热,泪又涌了出来。
  为她,他从天上坠入了尘埃。
  为她,他流出了一个男人不该流的泪。
  为她,他几度心软。
  为她,他几度仁慈。
  可她,不领情,不领恩。
  云苏想,像这种白眼狼,养不到怀里来,那就推到地狱,也让她尝一尝他所经受的痛,他所过的人间地狱一般的生活。
  一整夜没睡的后果就是云苏精神不太好,又因为晚上伤神了一晚,为了把宋繁花彻底移除心里,他把自己的心也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掉了,所以,面色很苍白。
  苏八公、苏昱、苏子斌看了,问他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只摇头,说是没睡好,其他的什么都不愿意说,然后就对苏八公说他要去一趟云门,借云门铁骑,攻破松漠岭。
  云门铁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当然,这只是传说。
  但,无风不起浪,而且,云门铁骑独霸一方,就算是朱帝、云帝,他们二人在统治了江山后,也不敢向这个地方说一句话,发一个兵,可见,云门是多么令人忌惮的存在。
  苏八公一听云苏这样说,简直是大喜啊,可是大喜过后,又是深深的忧虑,他说,“云门铁骑独居云门,从不外出,何以借得来?”
  云苏道,“我自有办法。”
  苏八公听他这样说,也不多废话了,大力赞同。
  如此,爷孙四个人就坐在营帐里商议着后续之事,云苏去云门,自然要秘密,不能被段萧他们知道,然后等云门铁骑来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再者,云苏走了,这里的对战要怎么安排,若是段萧突然出兵要怎么应对,还有云门离京城挺远的,是一个人去,还是带一些帮手去,这都是问题。
  四个人就这几个问题讨论了大半天,最后留苏八公坐镇枫林凹,与松漠岭形成对峙,苏昱统领东西虎军,随时迎击段萧的突袭,云苏和苏子斌二人轻装简行,往云门而去,墨砚留下,协助苏昱,弥月和倾心随云苏一起,去往云门,水英去耸山,打听苏进、吕如宁的情况并随时汇报。
  所有一切安排妥当,云苏当夜就带着苏子斌、弥月和倾心一起,四人快马出城,而在去之前,云苏先以一封信发往云门,到秦暮雪之手。
  秦暮雪拿到信,从上到下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看完,看罢,她将信纸一合,去了秦陌的宅院。


  第233章 云门铁骑


  宋繁花在以一个假的苏项的骨灰盒解除了城门口的危机后,又以暗军王七的异力操控树叶击退了东西虎军,松漠岭就彻底解除了危机,等东西虎军彻底从眼前消失不见,一行人也都收了兵,又聚集在了后殿的大厅里。
  其实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已经到了五更天的第四更,而且四更天快过了,这些人却都没有睡意。
  被动防守,损敌快一半,那么,在敌人狼狈收兵之迹,是趁胜追击还是鸣旗息鼓?
  这是一个战术问题。
  薛少阳说,“刚刚就应该派兵追击的。”
  韩廖说,“虽然敌人溃败了,可王七却不能再使用异力,东西虎军看似狼狈,但退守的很有技巧,不是随便乱退的,这些士兵不是虾兵蟹将,他们是云苏手下最强的兵,我们若在当时开了城门,趁胜追击,谁知道会不会被他们反用其利,反攻上来?”
  薛少阳觉得以云苏的诡诈心思,很可能真会发生这种反杀情况,他抿抿嘴,不说了。
  肖雄道,“现在追击也来得及。”
  肖璟道,“东西虎军伤的不轻,又值这么个大半夜,他们定然要养伤休息,就算还有一大部分的人没有受伤,连夜突袭,他们也吃不消。”
  段萧听着,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之后他问宋繁花,“你刚拿的是苏项的骨灰?”
  宋繁花摇摇头,“不是,那是假的,是我用来混淆云苏的视听用的。”
  段萧眉头一挑,心想,你倒是知道云苏一定会中计,他抿抿嘴,哼了一声。
  宋繁花没理会他那一声不是滋味的哼,转而朝肖雄问,“苏项有骨灰吗?”
  肖雄道,“有的。”
  宋繁花问,“在哪儿?”
  肖雄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爹娘的灵位是从哪里拿来的?”
  宋繁花道,“从一个灵位柱里拿出来的。”说罢,扬手往桌上一拍,大惊道,“啊,不会是苏项的骨灰就埋在那个灵位柱里面吧?”
  肖雄笑道,“正是。”
  宋繁花蹭的一下站起来,笑道,“太好了!”她扭头冲段萧说,“你去把苏项的骨灰拿过来。”
  段萧看着她脸上的笑,简直都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带上肖雄,去到那个灵位柱前,将苏项的骨灰取了出来,不是一个盒子,而是一个瓷瓶。
  瓷瓶不大,也不是埋在土里面,就放在灵位柱最中间那个顶天的槽里。
  大概因为苏项死的最憋屈,所以才把他的骨灰摆在最顶头也最中间的位置,以方便他第一个极乐登天,忘却人间的恨,早生极乐。
  这是云淳对苏项的期望,又何尝不是云淳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
  他以为他为苏项建了灵位柱,让他往生极乐,苏项就不会再来找他报仇了,是,已经死去的人,哪可能还会再回来,但死人不会回来,活人却会来。
  段萧修长的手指扣在那不大不小的瓷瓶上,瓷瓶通体漆黑,外釉一层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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