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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蹊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怔神,随即凤眸眯了眯:“放开!”
即便不悦她这般居高临下的语气,虞应战还是缓缓放开了手,心中莫名有些焦急,他需快些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李言蹊自是感受到了小刀的僵硬,但随着他的放手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她确实该与小刀保持距离了,他们已经不是小时候了,想到这里李言蹊有些失落,她怎么总控制不住自己呢?暗暗咬唇,不行,她素是目的明确,神思清明理智之人,小刀不懂事她必须更懂事才行,她该承担起照顾小刀的责任。
暗暗下定决心,神思清明、理智从容的李言蹊,一手提起自己的裙摆,一手拉着自小刀脖颈延伸下来的铁链,肃容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她莫名穆然严肃却又故作谨慎明智的模样让虞应战默然,却还是在她要踩到身后狐裘时自后替她提起了狐裘后摆,见她顺利迈出门槛仍旧未放手。
然而刚刚还想着要承担起照顾责任,理智精明的李言蹊一出门便将自己下定的决心抛之脑后。
走在李言蹊身后的虞应战看着动辄被其他事物吸引的女子,嘴角松软,若他有幸活着,她便是他要娶的小妻子,他该哄着她些。
这是李言蹊回淮南后第一次出府走动,因为冬末她便要回京,离开前必须将李府一些琐碎处理干净,需得与爹爹生前的好友,曾经照顾过她的叔伯们正式拜别。
从一家府门出来,李言蹊便又去了城西的知府府邸。
牵着铁链,李言蹊与小刀由门前的下人引着走入府门,然而刚刚绕过门内的照壁便看到了被各色衣裙的小姐们簇拥而来的女子。
那女子也是一身红裙狐裘,妆容艳丽,然而腮间的红脂蹭到了白狐裘的领口却仍不自知,自顾笑的灿烂:“喃喃,好久不见你了,我们几个巧着在后院说话,听闻你来了,都想过来瞧瞧你,怎么?你不是要嫁去京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哎呀!莫不是……”
那女子话未说完便故作歉意一笑:“瞧我这嘴”,然而身侧的几个女子却已经了然一般纷纷掩帕一笑,女子间一人含笑:“魏姐姐嘴怎么了?甜着呢,对了,喃喃你还不知道吧,你不在淮南时魏姐姐与赵知州的嫡子定亲了。虽然咱们没见过,但听说那人一表人才呢,日后魏姐姐说不定也要去京中呢。”
闻言,那名唤魏琳的女子回身含羞推搡那说话的女子,几人玩闹笑作一团。
提着裙摆的手放下,李言蹊凤眸眯起看着眼前的众人,勾唇笑道:“啊,那个快要调任京中的赵知州啊,这不是巧了吗,我在京中巧见过他家公子。”
似想了想那人的模样,李言蹊赞叹点头:“那人确实是一表人才,只不过有些胖。”眯起凤眸,上下扫了眼那魏琳,耸了耸肩:“大概比你胖出个四个人吧。”
见几人面色僵住,李言蹊心中得意,风轻云淡的提起裙子便要继续向前,然而似又想到什么,蹙眉侧身:“哦,对了,我忘了你不喜欢胖人了,那真是可惜了,那人真是一表人才博学多识呢。”
再不理众人,李言蹊轻快离开,她哪里见过那赵家公子,气气魏琳罢了。
几位小姐神色各异,失了颜面的魏琳咬牙切齿,正要将人拉住,不顾她颜面嘲斥时,蓦地对上一双阴沉的黑眸,那披着黑色斗篷的短发男人面若寒霜,眸光凌厉,魏琳身上一寒,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再抬头时那两人已经离开了院前。
这一段插曲李言蹊没有放在心上,魏琳也算与她自小一起长大,从小便是那样一张不饶人不讨喜的嘴,魏伯伯与爹爹交好,可她却与她玩不到一起去,小时候她年纪小总赖着脸跟在她们几人身后,但后来她说她没有娘亲,出言嘲讽后她便甚少与她们来往了,再后来她有了小刀,懂事了,独当一面了,也会呛回去了,几人关系便也越来越差,见面必互嘲一番。因着魏琳,她也再没有同龄的女性友人了,与她们嘲笑互呲看着几人跳脚便也当个趣儿。
李言蹊全不在意,然而身后继续为她提着狐裘的虞应战却面色阴寒,他决不能接受有人嘲讽他的小妻子,这一段插曲让虞应战心头震怒,也多了些考量,他之前一直想喃喃与知微退亲,但她若退亲再嫁他,虽然无人敢多言,但传出去旁人诋毁的定是喃喃。
亲不能退。
随着管事一路进入堂内,看到许久不见的魏伯伯,李言蹊面容含笑,端端正正的拜了一礼,随即优雅落座,全然不似那个李府娇软妩媚,动辄撒娇的李小姐。
两人寒暄半晌,李言蹊才缓缓开口:“伯伯,喃喃这次来除了拜访您,与您辞别,便是想将府中商船的船籍提出。”
每支商船都要有船籍,依靠船籍来进税,李言蹊想的清楚,自己既然要去京中必须将所有商船的船籍改成京址,一来奉税她好看的清楚,二来嘛,便是威慑那些窥视自家商船的人,她李家入税在京,若想占便宜也要掂量些。
听到李言蹊提起船籍之事,魏明抚着胡须的手顿住,随即长叹一声,颇为遗憾的开口:“侄女当真要提船籍?”
李言蹊自知他为何如此为难,面前的这位知府在淮南并无出色政绩,若要强说,唯一算的上政绩的,便是他一个知府每年向朝堂缴的税比附近七省加在一起都多,他这政绩哪里来的,大家心知肚明,他不肯放船她理解,李家最大的财源便是海运行商,入税的大头便是从商船上来。她带走了商船,便是将他日后唯一的政绩都带走了。
可她必须带走,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嫁去京中,若不将商船迁走,日后爹爹的商船或许在她不在意时便被人占去。
凤眸敛下,李言蹊故作羞涩垂头:“姑姑说我嫁去了京中,船籍若是迁去,入税在京也方便些。”
李言蹊的姑姑是虞国公的继室,托着那长公主也算半个皇亲,魏明闻言心头更是沉重,看着面前那烂漫不知的女子,心头连连可惜,实在不甘,可对方是国公府,当下也只能肉疼叹气:“那好吧,既然世侄女坚持那我也不好再出言阻拦,等将船籍提出,我自会命人送去府上。”
又多言几句,端庄拜礼,李言蹊才带着小刀离开。
坐在堂中上座的魏明却始终未能舒展眉头。
实在不甘心啊。
第30章
从知府府邸出来,上了轿子李言蹊便歪在了小刀怀中; 全然没了刚刚那端庄机灵的模样; 懒洋洋开口:“去酒庄吧。”
靠在小刀怀中; 李言蹊手指无意识的抓着小刀袋子里的豆子,凤眸眯起,这两日她便把一切处理好,再不能出府了; 她带走商船牵一发动全身,难保不招人恨。
看着懒懒歪在他怀里的人,虞应战神色莫变,他的小妻子实在多变,心思太多; 他也该做好提防; 看着她眯起的凤眸; 再看因着她歪斜着动作而从领口露出隐隐的饱满; 虞应战额头青筋骤起; 他除了提防她的小心思,必须对她严加管束!
她怎么能在里面穿的这样单薄 ; 这个身体的主人全都能看到!
头疼归头疼,愤怒归愤怒; 虞应战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第一步还未走出去的事实; 所以在李言蹊与酒庄掌柜查账时; 他便端坐在一处桌席。
他端坐的坦然; 然而刚刚在这处桌席说笑吃酒的几人声音却随着那隐隐袭来的气压而越来越低; 到最后几人则变为互相趴着耳朵说话。
这个身体耳力不行,虞应战听到关键处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沉了脸开口:“我难道不能听?”
几人互看一眼,这一身黑袍的男子这样正经端庄,实在不是像爱听风流的人啊,倒是……倒是像抓·奸的人……
这话没人敢说出口,咽了咽口水一人试探开口,眼睛看向好友,余光却不放心的瞥向那黑袍男人是否因着他的话有异动。
“说……说……说到追女人,那个品秀你知道吧,上琅苑的那个,前个儿要死要活的跟我,还有那个梨花,见我去都要跟着我。唉,没办法只能耽搁了酒席,我这里自罚一杯。”说话的人暧昧一笑,啄了一口酒。
众人闻言呲笑他作假吹嘘,虞应战却蹙眉听的云里雾里,见人都笑开,便不悦的叩了叩桌子,直挑重点的沉声道:“她为何要死要活要跟你?”
那人说到得意处无人捧场反被呲笑,面上难堪,见虞应战问询便心生亲近,低笑开口:“兄弟我看你也是个识趣人,嘿嘿,你身材这样高,那儿也不错吧?这便是女人喜欢我的原因。“
看着这人暧昧不明的神色,陡然明白他口中的意思,虞应战英眉蹙起,女人喜欢?
倘若真的喜欢,那……
面色仍旧严肃,耳朵开始泛红,沉声:“嗯。”
心中万分为难,英眉却又是一蹙,可他不能再婚前便得了她,这么想来这些人的话皆是无用之话,这些人莫不是与薛定洲一般吹嘘胡诌?
这时耳侧传来另一桌的闲谈,虞应战肃容瞥这桌人一眼,冷哼一声,不忘拿着桌上装着豆子的袋子起身。
半晌又落座在了另一处,黑眸幽深的看着桌上同样因他到来而面容僵硬的几人,沉声道:“但闻其详。”
……
在李言蹊与管事上二楼查账时,搅和了一圈的虞应战还是得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讨好女子便给女子买裙子首饰?
片刻,解开脖颈项圈的虞应战看着这处那些男人口中淮南最为有名的成衣坊,蹙眉沉眸。
太单薄,领口太大,太过艳丽……
失望沉怒的走出,然而却看到对面铺子里的裙子时顿住了脚步。
门可罗雀的店掌柜正支着下巴小憩,迷糊间只觉头上一层阴影,睁开眼眸看到那沉冷似罗刹的男人时吓的就要跪地告阎王老爷的饶,忽听到头上传来生冷:“红的,花的,厚的。”顿了顿,补充道:“裙子。”
……
彼时,酒庄二楼,就着鸿雁的手李言蹊缓缓走至楼下,然而那明明答应她会好好坐着等她的人却不见了。
心中蓦然焦急,里外看了两圈,李言蹊急的眼眸泛红,小刀不识路的,若是走丢了怎么办?着急的时候发病了怎么办?伤了人怎么办?所有的担忧一股脑的涌上。
鸿雁安抚着自家小姐,酒庄的伙计们也正要四散开去寻人时,那身披黑色斗篷,脖颈带着黑色项圈,阴晴不定的男人目不斜视的大步走入。
看不到周遭人是何等焦急,虞应战沉着脸走近,看到李言蹊时便拿出手中的包袱,理直气壮的伸出手:“给。”
李言蹊眼眸微红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面色苍白,垂眸暗自平息了心中的惶恐,回身拿过掌柜手中的铁链,不去看他手中的东西,素手轻抬去为他系链子,淡笑的转身与掌柜伯伯们拜别,拉着铁链便向门外走去。
虽不像来时那般依靠在他身侧,但李言蹊一路端坐并无异色,直到回了府中才凤眸眯起,端坐上位看着面前的小刀。
她这副审视的模样让虞应战疑惑,她没有因为自己给她买了裙子而开心,反而与他置气,她又不说为什么生气,要讨好她委实有些难,攥了攥手中的包袱,虞应战眉头蹙紧。
虞应战这厢思索间,脖颈骤然一紧,因着拉力猛俯下身来,与那凤眸相对时,便看到端坐的人凤眸妖冶眯起,精巧的下巴轻抬,水润的红唇不自觉的微启。
与她这样的近,鼻间竟都是那馨香,虞应战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