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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花走出去,站在院子里,问打头的小厮,“是不是抬错了地方,我们没买家具。”
领头的小厮道:“没错,王爷吩咐叫抬到曲风苑,王爷说曲风苑的家具旧了,该换新的了。”
魏昭在屋里听见,走到院子里,“家具还是五成新,不用换,你们回王爷,府里那个屋里需要添置抬去用。”
屋里没几样家具,她凑合用,如果想添置,自己掏钱添置,魏昭不想张扬,惹人嫉妒。
小厮对魏昭甚是恭敬,“姑娘,奴才等奉王爷命送来,可不敢抬回去,王爷怪罪,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魏昭不能为难下人,就不拦着他们了。
不出一个时辰,正屋里焕然一新,一色红木家具,亮堂堂的,玉屏左看右看, “窗纱太旧了,不配。”
“那日得闲出去扯几块窗纱换上。”
魏昭把几本书摆在书案上。
东院正房里,离夫人手里拈起一颗葡萄,樱桃小嘴微张,送入口中,她吃葡萄喜欢连皮一起吃,有嚼头,“今年的葡萄不如往年的甜。”
曹凤琴看这个月王府开销的账目,曲风苑的家具换新的了,整套家具床、柜厨、妆台、书架等都是上等红木材质,“那是你心里作用,王爷这个月去你屋里了吗?”
离夫人不满,“姐姐这不是明知故问,王爷除了曲风苑,去过那个姬妾屋里。”
曹凤琴把账页捏出褶皱,“以前王爷每个月进后宅都要去你屋里一两回。”
离夫人突然道;“冷姐姐放出府去了,王爷还算对她有点情义。”
“冷妹妹毕竟侍候过王爷,因为这样一点小事,赶姬妾出府,王爷可真护着哪位。”
曹凤琴对萧重不满,后宅她当家,萧重越过她,招呼都不打,直接处置,落了她的脸。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小丫鬟隔着帘子看见,“玄公公来了。”
萧重的贴身太监小玄子走了进来,尖细的嗓音,“奴才给侧妃请安。”
曹凤琴对萧重跟前红人很客气,对丫鬟说;“给公公看座。”
“奴才不坐了,王爷那里还有事,王爷叫奴才来告诉侧妃一声,魏姑娘是北边的人,饮食习惯跟南边不一样,王爷说以后一日三餐,叫厨房按照北边的口味单独给魏姑娘做,另外,魏姑娘处一应待遇按照安平郡主的规格。”
前面说的是饮食,魏姑娘不习惯吃南方菜,告诉厨房单独做,也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关键是这后面,魏姑娘处的待遇按安平郡主的规格,安平郡主的待遇规格比两位侧妃都高,安平郡主是嫡出,皇帝亲封郡主封号,魏昭跟安平郡主一个规格,高出两个侧妃。
王府里没有正妃,曹侧妃做大,曹侧妃认为魏昭的地位比她低,其实,心里没把自己当成信王的妾室,魏昭是客中,还是安平郡主的师傅,跟信王的妾一个标准,看低了魏昭。
当然,这个理曹氏不能接受。
小玄子传了信王的话就走了,离夫人嗤地笑了一声,“这是要入主王府,王妃没了几年,是该有新王妃了。”
离夫人故意说;“我们是王爷的侍妾,谁当王妃,不挨着我们什么,可是姐姐管了几年的家,不说别的,挨了多少累,操了多少心,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曹凤琴顺手抓过一颗葡萄,攥在手里,用力捏碎了,染了一手紫红。
北地一行人马来到西南信王封地,章言骑在马上,明德城主要的官道一直通往信王府,一行人来到王府门前下马,下人通报入内,家下人引着章言进王府。
前殿,太监程笠走出来,客气地对章言说:“信王请先生觐见。”
章言一人上殿,朝上施礼,“章言拜见信王殿下。”
“章先生请坐。”
萧重对燕侯这位谋士有所耳闻,无事不登三宝殿,猜出他的来意。
章言撩袍坐下,朝上恭敬地道:“信王殿下,在下奉燕侯之命而来,燕侯夫人是否住在王府里?”
信王为人磊落,不屑说谎,“是,魏姑娘住在我王府里,本王受魏姑娘师傅所托,照顾魏姑娘。”
章言求人,又是求的信王爷,把姿态放低,“我家侯爷素来敬重王爷,特地派在下觐见王爷千岁,有一事相求,我家夫人住在王府,承蒙王爷照顾,在下这次前来接我家夫人回侯府,多有打扰,在下替我家侯爷叩谢王爷。”
章言说完,站起身,行大礼。
信王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魏昭在他王府里,他有责任保护魏昭的安全,且这个女子又是他心底里想保护的人,“章先生,据我所知,魏姑娘已经不是燕侯夫人了,既然她跟燕侯没有任何瓜葛,她师傅把她托付给本王,本王又怎能轻易让人带走她。”
一路上,章言已经料到见信王是这个结果,他又不能不来,夫人手里有燕侯亲笔休书,无法抵赖,这事太棘手,只好硬着头皮,朝上拱手,“王爷千岁圣明,提到燕侯休妻,这其中有点误会,燕侯与夫人伉俪情深,因为一点小事闹了点矛盾,夫人赌气要休书,这原本是小女儿家矫情,我家侯爷为哄夫人,写了休书,原想着等夫人气消了,把休书要回来,夫人大概是误会了,不告而别,王爷素来仁义,自古道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恳请王爷让我家夫人跟在下回去,夫妻团聚。”
燕侯反了朝廷,与信王未有过节,皇帝萧弘下旨,朝廷催促信王进京勤王,萧重置之不理,当年与皇位失之交臂,他皇兄手段卑劣,江山社稷存亡,谁人造反,与信王无干。
信王无意与燕侯为敌,燕侯的家事,他不十分清楚,他如果硬拦着,落得个拆散人家夫妻恶名,道:“燕侯夫人虽然住在我王府里,她有人身自由,跟不跟先生回去,燕侯夫人自己拿主意,我派人请燕侯夫人来。”
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扇照进来,春困秋乏,魏昭躺在香妃榻上小憩,屋里寂静无声,玉屏坐在外间屋做针线,玉花把姑娘的绣鞋刷干净,下午太阳足,晾晒在窗台上。
一个小太监走进院子,玉屏做针线一抬头,看见王爷跟前太监吴顺朝上房走来,赶紧放下针线,掀帘子走出去, “公公是找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刚睡着了。”
吴顺道;“玉屏姑娘,北安州来人,王爷让咱家来找姑娘。”
魏昭没睡实,隐约听见,喊了一声,“玉屏,谁找我。”
玉屏走到西窗下,“姑娘,北安州来人了,要见姑娘,王爷叫姑娘去一趟。”
北安州几个字钻到耳朵里,魏昭顿时睡意全无,坐起身,拿过窗台上的菱花宝相纹镶宝铜镜,照了照,拢了拢头发。
章言看见魏昭提裙迈过前殿门槛,站了起来。
信王的身影消失在帷幔后,萧重走了几步,顿住步子,没有离开。
第116章
大殿上只有一个人; 魏昭步入大殿; 章言看见她; 站起来; 躬身施礼; “章言拜见夫人。”
魏昭径直走到上座,示意章言坐下; 毫不吃惊,面色平淡; 没什么起伏; “章先生; 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章言对说服夫人没一点把握,夫人淡淡一瞥; 似乎就能看穿他的心思,谋士具备三寸不烂之舌,在不利于己情况下; 扭转乾坤,他看见夫人的一瞬间,决定以最坦诚地方式谈。
“夫人; 您跟燕侯夫妻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应该参与,燕侯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亲自来给夫人负荆请罪; 接夫人回去; 在下说句实话; 夫人离开侯爷,能把日子过得很好,可是侯爷离开了夫人,这辈子都不能安生,侯爷对夫人心怀愧疚,处在侯爷的位置上,很多时候两难的选择,理智上章言认同侯爷的做法,人情上亏欠了夫人,夫妻本当互相成全,感情的事谁付出多少,不能计较太多,夫人只要知道燕侯心里只有夫人一人,就没什么可纠结的,毕竟男人跟女人不同,背负的责任,身上的担子更重。”
不愧为门客,推心置腹一番话,确实挺能打动人的,怎奈魏昭心意已定,不留一分余地,果断决绝,“章先生,请你回去转告燕侯,我们今生的缘分到此为止,如果他觉得对我有愧疚,就请他放过我。”
说完这番话,魏昭站起来往外走。
听身后章言唤了声,“夫人。”
魏昭继续往前走。
“侯爷听说夫人走了,当场吐血昏厥。”
魏昭的手在衣袖里紧了一下,没停住脚步,快走到殿门口。
“侯爷身上的毒已经侵入五脏。”
章言的声音在殿里回荡,魏昭走到殿门口,殿门敞开,阳光驱散大殿里的阴凉,沐浴阳光,魏昭身体些许的暖和。
章言扬声道:“夫人,在下不准备离开西南,夫人有充足的时间考虑,不必急着答复在下。”
魏昭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又收了回来,转过头,“章先生的去留,我无权干涉,我的话已经说清楚了,不需要再重复。”
信王萧重站在帷幔后,透过帷幔缝隙看见魏昭逆着光如梦如幻的背影,走到大殿门口,离去的脚步没有一丝迟疑。
心底有莫名的欢愉。踱着轻松的步子离开。
玉花站在大殿门口,朝里张望,魏昭走出来,赶紧跟在主子身后,忍不住悄声问;“主子,章先生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走时留信,告诉我在信王府。”
两人走在王府巍峨红墙投下的阴影。
玉花不解地追问,“主子为何要告诉侯爷在信王府?”
两人从廊庑下走出来,穿过月洞门,沿着夹道往后院走,魏昭抬头看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晃眼,眼睛微眯,“我如果不告诉去了哪里?新北镇金葵、宋庭,还有马家窑的兴伯、常安他们能安生吗?”
前面垂花门口两旁放着两个盛水黄铜大缸,里面蓄水,清澈见底,水面飘着一朵洁白的荷花。
信王府的建筑风格,仿皇宫,大气恢弘。
曲风苑,玉屏坐在堂屋里绣花,一不小心扎了手,她赶紧把手指放入嘴里吸允,索性放下不绣了,这一下午频频走神。
昨家里叫人稍信来说,母亲病了,不是什么大病,想见一见女儿,玉屏犹豫却不敢跟主子请假,她一个卖身的奴婢,跟家中没什么关系了,她生是主子的人,她几次想张口,没说出来。
看见魏昭跟玉花穿过庭院,赶紧起身打起珠帘,玉花走进屋,“还没出五月,天气闷热。”
魏昭坐在竹榻上,玉屏赶紧倒了一盅凉茶,端给魏昭,魏昭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下肚,凉爽宜人。
茶盅空了,魏昭把茶盅递给玉屏,玉屏却没什么反应,魏昭抬头看一眼,玉屏呆呆地走神,“你这丫头今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玉屏这才回过神,就着话头,仗着胆子说;“奴婢求主子恩典,奴婢的母亲病了,想奴婢,奴婢想告假回家看望母亲。”
她说出来,惴惴不安看着魏昭,魏昭关切地说:“你母亲病了,你做女儿回家探望母亲,尽点孝心,我这里没什么事使你,你在家里住两日,我派人告诉曹侧妃一声。”
玉屏大喜过望,屈膝道:“谢谢主子。”
玉屏回屋收拾一下,出府去了。
萧节从王府外回来,一个小太监迎上前,看四下无人,趴在他耳边说几句什么,萧节拿着一把折扇,叩击了一下掌心,“我知道了,有消息告诉我。”
小太监一溜烟地走了。
萧节朝后宅东院走来,一进东院,看见母亲站在院子当中,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