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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之努力忽视长公主那调笑的视线,告诉自己镇静一点,长公主是不会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的。可奈何自己脸皮太薄,终是抵不住的讨饶。
“公主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姜思之这话说起来并不合礼数,可小姑娘的声音娇软动听撩人的很,就是周栩令听得也如春风拂过心头一般的舒服。
周栩令保持着姿势没动,笑眼盈盈的回答她:“当然是看你好看呗。”
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去的打着姜修能听不懂的哑谜。
周栩令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站了起来,双手推着姜修能的后背,把他一直推到殿外,然后“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对着门外喊道:“姜少将委屈您在外面待会,我有私房话要同袅袅讲 ,你可不许偷听哦。”
姜修能知道长公主是个没正形儿的,他不知道这长公主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先是把他俩叫来宫里,又是给妹妹一个轿撵的殊荣,而刚刚……刚刚又那般与自己开玩笑……
姜修能有些紧张,他害怕长公主把刚刚俩人相处的那些荒唐事儿告诉妹妹,便壮着胆子隔着门问道:“公主您要同袅袅说什么?”
周栩令哪里不知道这傻大个在紧张什么,笑的愈发得意:“要是告诉你了还叫什么私房话呀?”
姜修能哪儿经的起这般的唬弄,有些急眼,就想推门把袅袅带出来。
周栩令感觉到外面的人在推门,吓唬他道:“姜少将怕是糊涂了吧,连我的殿门都要闯,怎么?我长公主的话都管不了你了是吧。”
别说,周栩令这一板一眼的话,虽然一听就知道是糊弄人的,但是对姜修能这种呆板守旧的人来说,却是有用的很。
果然,刚刚还在用手推门的姜修能听完里面的话,立马站的笔挺,连声儿都变了个调,有些结巴:“长公主,那你可千万别欺负袅袅啊,袅袅还小不懂事。”
“我当然不会欺负她!至于你,现在给我往后退上二十步!确保听不到我们说话。”周栩令冲着外头下命令。
虽然看不到门外的景象,但周栩令知道,姜修能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后退二十步,一步都不会差。
周栩令回到姜思之的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神秘兮兮的问她:“怎么样?见到他可高兴?”
姜思之见长公主问的那么直白,虽然十分羞涩,但想到是长公主帮着他俩见面的,就也不遮掩,大方的点点头,轻声“嗯”了下。
这一下算是把周栩令给刺激着了,当下就撺掇着姜思之给自己出出主意,怎么才能撩拨一下她的木头大哥。
姜思之没想到长公主竟然真的倾心于自家的大哥。可她感觉大哥也是喜欢长公主的,有些搞不明白这俩人如今的状况。
她正准备开口告诉长公主自己的猜测,又转念一想,万一自己猜的不对呢,就哥哥那种性格,只会害的长公主伤心。公主多好的人啊,对自己那么好,还这样不求回报的帮着自己和宋景行。
所以她准备倾囊相授,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哥哥的喜好一股脑儿的告诉了长公主。但其实长公主也是从小就与姜修能相识的,基本上姜思之知道的,周栩令也差不多都已经摸了个清楚。
这下两人刚打起来的精神头又有些蔫儿了下去。
姜思之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手扩在嘴边凑到长公主的耳边,冲她叽里咕噜说了好一通儿。
周栩令听完,蹙眉有些犹豫的问:“这……有用吗?”
姜思之歪着嘴角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但你可以试试啊,万一有用呢!”
周栩令思考了一下,觉得也对,反正现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来,就叫了东拼西凑过来,冲他俩又吩咐了一通。这才唤隔三差五去开了门,又把姜修能给请了回来。
兄妹俩又留了一会儿陪长公主说了会话,见时间不早了,就准备出宫回府。
周栩令也不留他们,毕竟宋景行之前跟她交待过不要久留兄妹俩。宫里不可控的事情太多了,饶是宋景行也担心小姑娘多留一会儿便会横生枝节,如果不是自己太急切的想见她,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把人约到宫里來。
照来时那般,周栩令又叫人把轿撵安排在自己的琼珊殿外,正准备同姜修能兄妹二人走出主殿,就听见外边內侍的通传声唱起。
周栩令心里暗道一个糟糕。这个宋狐狸是生的怎样一张破嘴,这横生枝节的事儿怕是就要被他给说中了。
来人正是皇帝周煜。
周煜同这个大妹妹关系好,小时候没少帮着她偷溜出宫给打掩护,两个人虽是异母而生,却比和自己的同胞弟弟的关系还要亲近些。
周煜在兄弟情上冷淡,大约是想处于弥补自己的手足情,也不想自己迟暮之年时身边一个可以信任的亲缘都没有。所以哪怕之前北方阿蛮来势汹汹,他也从没打过要送这个大妹妹出去和亲的想法。
周煜不笨,相反他既敏感又精明,小时候还没生出那份心思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妹妹看上了自己身边的伴武姜家老大,那时候的他也是想的十分简单,只觉得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是自己的好妹妹,若是两人能在一起,是个皆大欢喜的事情。
是以虽然周栩令从未和他点明过自己的小心思,他也时常帮着她去见姜修能。只是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两人蹉跎了这么些年,一个成了老光棍,一个成了老姑娘,非但没有结亲,关系却愈是尴尬。
周煜不是没想过要是让姜修能尚了令仪的事儿,也许因着这份姻亲,姜家就会忠心耿耿成为自己结实的后盾。
可等他长大,真正坐上这个位置时,那些时不时想把他拉下来的人却让他生了越来越多的疑虑。他开始害怕,害怕若是妹妹和姜修能在一起,却让姜家长了心思壮了胆怎么办?
之前先是忙着北方的战事和谈,后来又是忙着科举选才,周煜也是许久没有来见自己这个妹妹了。今日听到妹妹把姜修能给叫进宫来,多少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着许久没有三人一起坐下来好好聊聊,就在御书房处理完政。事就直接过来了。
周煜走的快,內侍刚通报完没一会儿,他就踏进了琼珊殿内。
可等周煜进了正殿,却让连带他自己在内的四个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面见圣上虽然不是姜修能这趟进宫所预料到的,但他本就是做臣子的,最先反应过来给皇上请安。
“臣姜修能恭请皇上圣安。”姜修能规规矩矩的行礼。
看见大哥行礼,姜思之也回过神来,第一次面见圣容,还是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她多少有些手足无措。万幸的是昨日母亲对自己叮嘱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当然也包括了遇见圣上。
她照着记忆中母亲昨日教导的样子,也有模有样的行了个万福礼,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臣女姜思之给皇上请安,祝皇上万福。”
“给皇兄请安。”周栩令私下在周煜面前并不讲太多规矩。
“都起来吧。”周煜示意跪着的两人平身,可注意力却全在那个叫姜思之的丫头身上。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姜思之不就是姜修能的亲妹妹嘛。他是知道姜家有个小女儿的,全家人一起宠着护着,他跟姜修能认识这些年,也曾去过几次将军府,但也从没见过这个神秘的小姑娘。
“你是姜大将军的女儿?”周煜直接问道。
姜思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圣上是在问自己,下意识的抬头朝他望去:“啊?”
可她又马上想起母亲千万遍叮嘱过的不许直视主子的这件事,立马垂下头。想到自己做的蠢事,声音也有些唯唯诺诺的:“是,正是臣女。”
周煜见这小姑娘慌张的很,到显得自己跟只凶恶的老虎似的,而眼前的小姑娘就是只小白兔,上头两只耳朵耷拉着,一双眼睛急怯怯的微微泛红。
“你不必如此紧张,朕就如此可怕?”周煜也是少见有人将对自己的恐惧表现的如此明显,觉得好笑的同时,多少又觉得有些寂寥。
是了,帝王这身份,谁人不怕呢。
姜思之本来就有三分恐惧两分着急,如今听见圣上这么说,心思单纯的她又完全没听出话里打趣的意思,只觉得皇上是生自己的气了。这下姜思之心里变成了十分的沮丧,觉得自己怎的这般没用,不就面个圣嘛,还弄成这般上不得台面。
她气得不想说话,可又不能真的不去搭理圣上,有些认命般的抬起头,说:“不是的,不是皇上可怕,皇上不可怕,是我太蠢笨了。”
可刚说完,她又有些懊恼的用手捶了一下脑袋:“不对。不是我太蠢笨了,是臣女太蠢笨了。”
刚刚姜思之一直低着头,眼下抬了起来,殿里烛光也照的亮堂,周煜总算是能好好打量了这小兔子一番。
穿着一件鸭黄色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除了头上一支金累丝的嵌宝石簪,身上竟再也找不出第二件配饰来。一张小脸看上去未施粉黛,却让人觉得清丽动人。
周煜多少有些怀疑,虽然是见过姜夫人的,但是这小兔子俨然就是个标准的娇娇女,怎么都不像是从将军府里长大的姑娘。
他转过头看着姜修能问:“这是你的亲妹妹?”
这话别说是傻不愣登的姜修能听不明白了,就是一旁的周栩令也听的直敛眉。
周煜知道自己问了个傻话,也没等他回答,又自己圆上了话:“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周栩令只想赶紧把姜思之这个小祖宗给送出宫,就抢着回答说:“皇兄,我正要送兄妹俩出去呢。”
姜修能也随之附和道:“回皇上的话,家父家母还等着我们回去用膳呢。”
周煜听完这两个人的话,大方的摆摆手,朗声笑这说:“你们难得进宫,不若留下一道用了晚膳再回去吧,正好我们三人也许久没有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姜思之可一点儿也不想留在宫里用膳,娘亲说了今天会亲自下厨做葵花大斩肉吃的,就悄悄伸出小手扯扯哥哥的衣袖。
她自以为动作做的隐蔽,却殊不知殿里就这么几个人,周栩令和周煜都把她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这和明着驳皇上的面子有什么区别。周煜觉得自己帝王的威严收到了挑衅,心底竟然生出一分同小白兔扛上的想法。
“这有什么关系,朕派人马上去将军府里说一声,你们就安心留下来同我和令仪用膳,晚些我再叫人送你们回府。”周煜说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他不是在询问兄妹俩,只是在知会他们。
姜思之心里不高兴,可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天大地大,皇帝老儿最大呢。
这话说出口,周煜心里多少也有些埋怨自己这事做的小家子气了,跟一个小姑娘较真做什么呢。更何况原先他是打算来看过令仪后就去淑妃宫里用晚膳的。
可话已出口,君无戏言,周煜只好叫了李公公过来说:“你去合欢殿里同淑妃说,叫她别等我了,且自己用膳吧,晚点我再过去。”
而最后,今夜琼珊殿里的这一顿晚膳,四人皆是食不知味。
周煜在担心独自用膳的淑尤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姜修能担心皇上会不会把今日妹妹失礼的举动放在心上。
周栩令在想着要怎么跟宋景行交待今日之事。
而姜思之一面想着自己的狮子头,一面在心里腹议皇上真是个无情之人,娇滴滴的美人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