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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二十年的至亲夫妻,只一句“袅袅很好”就给姜正则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没有说话,深深看了妻子一眼,亲自扶着她上了轿撵,便唤两个儿子启程出宫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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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种日子,皇帝应该是要留宿凤栖宫的,可即使是皇帝,周煜还是对自己在皇后宫里做的事情感到心虚。
他对皇后借口还压着许多奏章未看,便逃一般的回了自己的太极殿里的休息。
皇后回到自己宫里,第一件事就去踏进偏殿去察看一番。
自己叫人在偏殿里准备的香料不多,此时早已焚烧完了,可不知当时这偏殿里的人是经历了多少次的翻云覆雨,也不知是不是郑氏的心理作用,她只一踏进偏殿里就感觉闻到了这满室的淫。靡之意。
像是不死心似的,郑氏不顾秋水与落霞的百般阻拦,就是要走进去到那床边看一看。
果然就看到这架子床的被褥上满是一片片的污渍,而原本挂在上头叫鲛纱都被扯了下来,可见当时这床上是怎样一番激烈的动作。
郑氏冷笑着骂道:“淫。妇!贱人!”
她突然勃然大怒,转身对着自己所有看得见的东西都尽数扫落在地,不断地发出叮铃桄榔一连串的声响。
直到再也没有东西动了让她摔,屋子里的小几,架子东倒西歪,满是狼藉一片,郑氏才体力不支的撑着桌子,鼻尖沁出汗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去!给我把这张床拉出去拆了烧了!烧的干干净净连灰都不许留在我凤栖宫!”郑氏说话的语气还是十分的激动。
秋水和落霞从不曾见过性子温婉的皇后这样大动肝火,也是怕再刺激到主子,连忙叫人来把床拉出去,也不敢多话。
郑氏的手渐渐失了力气,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滑落下来坐在地上。
“娘娘!”秋水看到皇后这样,惊呼一声,就同落霞上去想把她扶起来。
可郑氏犯起了倔,就是不肯动,双眼空洞的张着,失神的吩咐:“去,去把大皇子带过来。”
郑氏对儿子保护的厉害,一直以来都只想他简单健康的长大,甚至想过如果可以,不要儿子当太子。
知道今日太后要做的事情,也思及自己要使的手段,她不想叫儿子看到她恶毒的一面,就叫儿子老实的待在书房念书。
郑氏也不知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虽然偏殿里所有烛火都亮着,可她还是觉得眼前暗的很,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希望,看不到盼头。
落霞终于带来了大皇子周忞。
郑氏看见儿子来了,冲她张开双臂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声儿带着哭腔不住的唤着他:“忞儿,忞儿,母后的好孩子啊……”
周忞瞧见母后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竟叫母后如此伤心,问道:“母后怎么了?”
郑氏依旧不松手,慈爱的回答他:“母后没事,母后只是想我忞儿了,叫母后好好抱抱。”
周忞虽然小,但是他懂得不少,知道母后这是不愿意告诉自己,也不再追问,用力的点了点头,安静的由她抱着自己。
郑氏抱着儿子,在心里对自己发问,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是谁?她用郁氏曾叫说的一句话做了回答,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
“落霞。”郑氏的嗓子有些沙哑,“你去告诉那个女人,她之前说的,我同意了。”
☆、第 50 章
宋景行在宫里一直等到暗六来报说姜正则一家已经出宫后; 才拿着那卷赐婚的圣旨回了自己的右相府。
等他回到府里时已是亥时三刻; 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得偿所愿的在不久的将来将小姑娘娶进门,头一回的,他没有在回府后去自己房里沐浴更衣; 而是第一时间的冲到了祖父祖母的主院了; 把早已睡熟的两个老人从睡梦中叫醒。
宋斳住着拐杖扶着陈氏走进了正厅,向来儒雅的老头这时也忍不住在嘴里骂骂咧咧:“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个臭小子的,大半夜的发疯,苦了我和老婆子……”
毕竟任谁在睡的正香的时候被人大张旗鼓的吵醒都不会痛苦; 宋斳走进来都不抬头看一眼正站着的孙子,把陈氏先扶到圈椅上坐好后才自己也坐了下来。
他抬眼看了一眼孙子,也没给个好脸色; 虽然目光在瞥及宋景行嘴角的一大片乌青后停顿了一下,但他也没有询问,更没有半分讶异,只唤人去准备壶茶来。
宋景行早就为老爷子准备好了浓茶; 叫何安适时地端了上去。
宋斳接过茶杯; 抿了两口,也不说话。毕竟他真的对自己亲孙脸上的伤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也不知道这孙子今年是犯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自开年来; 脸上是接二连三的受伤,而且一次比一次惨。
头两回老婆子还问他来着,可他也只含糊其辞的敷衍了几句,根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宋斳自然也不会大半夜的再自讨没趣。
刚刚抿的那口茶的香味在嘴里漫开; 宋斳是个爱茶之人,虽然也想端着架子,可奈何这茶的味道是真的好,不喝总觉得是暴殄天物,他将刚放下的茶盏又端了起来,这回却是拿着杯盖刮着茶面,慢悠悠的吹着,品着茶汤的色泽,才放在嘴边准备再饮一口。
他刚把茶含进口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孙子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拿着一卷明晃晃的布帛,开口说道:“祖父,皇上给我下了赐婚的圣旨,与将姜正则的独女姜思之完婚。”
宋斳被他的话一惊的吸气,把嘴里的茶水呛进了气管,捂着嘴弯着腰猛烈的咳了起来,同时面上十分痛苦的样子。
这可吓坏了一旁原本还在犯迷糊的陈氏,她忙不迭的把自己的帕子送到他的嘴边,又不停的拍着他的后背,看着老头子咳的满脸通红,她忍不住的责怪孙子:“你个小兔崽子,没见你祖父正喝着水呢?这是要害死他不成,没人管你你就高兴了?”
宋景行把陈氏的话给听进去了,像是真怕宋斳有个三长两短似的,竟也破天荒的走到他身边,有些笨拙的替他顺着背说道:“是孙儿的不是,望祖父海涵。”
可宋斳深知自己孙子的气性,听见他的话非但没感到半分的欣慰,甚至还一脸见鬼的样子看着他。
宋斳想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可这一着急,又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咳的他老泪纵横。
等他终于顺过了气来,也全然不在意姿态的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一副瘫在圈椅上的样子。
宋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总算是开口问:“怎么突然就给你赐婚了?之前不还说是看上姜家的丫鬟吗?就姜正则这个女儿奴能同意?”
他连发三问,语气却都还算平静。
他并不询问孙子对这婚事是否满意,因为这小狐狸算是他这个老狐狸一手教出来的,孙子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若是他不愿意,这婚定是赐不下来的。
而且如果是姜家丫头的话,那孙子脸上接二连三出现的伤就也不足为奇了。
宋景行找了侧首的位置坐下,尽量挑拣了些重要的片段,将他和小姑娘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下。虽然已经是长话短说了,可加上祖父祖母其间偶尔的发问,这也耗去了大半个时辰,才让宋斳夫妻俩终是把事情听了个七分明白。
“所以你叫我们来是为何事?”宋斳问他。
宋景行把圣旨展开递给他,才说了自己把二老叫起来的目的:“今日这赐婚仓促,也没时间看日子,是以皇上这只说了于今年完婚,并未定下具体的时日。”
“古往今来,六礼成婚,虽说皇上赐婚,可省去纳采纳吉这部分,但是姜正则本就与我不合,今日我又违背他的意愿贸然求婚,只怕他心里还是气我,是以想请祖父祖母出面,再去姜府走上一回儿,就当去纳采纳吉了。”宋景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宋斳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这孙子如今二十有一了,的确该要成婚了,自己替他跑上这么一回也是应当的。
他侧头看了陈氏一眼,以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陈氏接到丈夫的目光,想到这些事明明可以明日再说,而自己的乖孙却这般等不及的把他们拉起来,可见是十分中意这姜家丫头的。
她是巴不得孙子早点成亲,好叫自己快快抱上曾孙的,正好也给府里添点生气,所以自然不会拒绝:“我会与你祖父商量下日子再去将军府的,你且放心。”
也是明白孙子着急,陈氏又含笑的补上了几句:“我知你心急,可我听说这姜家老大与长公主的婚事定在了九月,这样一来,你与这丫头的事儿必定是要在九月以后的了,你这再着急也是没用的。”
宋景行对这类事情并不清楚,原以为自己得了圣旨就能早早的把小姑娘抱回来,却不想这里头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礼节规矩要循,听完祖母的话,他只觉自己被一盆凉水从头顶泼下,透心凉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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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宋景行因着祖母的嘱咐告假未去,就怕姜正则怒气未消,想过两日等他彻底接受现实后才与他照面。
而姜正则经昨夜后,面色依旧不佳,周身都是黑气弥漫,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朝堂上同往常一般例行公事的由各部的官员汇报着日常,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商议的,周煜就准备要早早地退朝。
这时,姜正则往殿中央大步一跨,单行跪地行礼,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冲上头的周煜说道:“皇上,承蒙先帝抬爱,在先帝在世时得虎符带兵平定西南,至今已有二十余年。此间,不负圣望,共收边境城池一十二座,附属国有三。如今西南局势稳定,大部分重兵也已收回,这虎符也该归还于圣上!”
姜正则的话讲的十分响亮,字字清晰,可连成的这些句子在周煜听来,却像是乱语一般叫他摸不着头脑。
姜正则竟然主动把兵符交上来了?不是做梦的吧。
周煜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有些口干,伸出舌尖把上下唇都舔了一遍,才开口,声音不大但带着质疑:“姜大将军这是要交兵符?”
“正是!”
周煜总觉得不可置信,多疑的性子叫他根本不敢轻易接下这虎符,他回想着刚才姜正则说的话,又对他说:“虽说西南已是平定,可是近些年我们同北方部落却是大小冲突不断,只怕过些年恐生战事,将军何故这般着急的交还兵符。”
“北方蛮夷之事一直都是有王副将带着两个犬子在周旋,微臣鲜少参与其中,而且正是考虑到北方战事,微臣才要把这二十万重兵交还与圣上,好将叫圣上交给可用之人调度。”姜正则将理由说的很充分,叫周煜也没理由拒绝。
这二十万的兵权一直是周煜的心头病,说起来要不是为了这个,他也不会忌惮姜家,虽然姜正则这事来的突然,但能把兵权收回到自己手里,对自己而言总是件好事。
周煜叫人从他手里接过兵符,下意识的拿在手里摩挲着,恨不得拿到眼前好好看上两眼。
他象征性的又赞赏了姜正则几句,就退了朝,又留下了姜正则去书房,准备同他聊上几句。
周煜先到了书房,将虎符翻来覆去看了许久,确定是真的无二才安下心来。可转而一想,姜正则既然敢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将虎符交出来,自然是做不得假的。
姜正则的理由虽然充分,但要真说合情合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