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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见他没有其他的吩咐,带着满肚子疑问就退下了。
这读书人,莫不是连来书斋都讲究个第一?
过了两刻钟,伙计就拿着一个雕花红木盒走了出来,恭敬的摆放在宋景行一旁的桌子上。
“相爷,这是您先前定下的东西。”
“何安,收起来吧。”宋景行甚至没往旁边看一眼,便吩咐道。
何安上前打开盒子,查验了一番,没问题后又盖上了盒子,拿给跟着来的仆人收着。
等东西拿了下去,也不见宋景行起身,只是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双眸盯着外边街上人来人往。
伙计见宋相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办好,赶忙问道:“相爷可是还有其他的吩咐?”
“并无,很好。你们自管忙自己的去,不用招呼我。”宋景行淡淡的说道。
“这……”伙计一时手足无措的很。
“怎么?我们相爷还不能在你们这儿坐着休息会儿喝口茶?”何安出口替主子质问道。
“怎么会!怎么会!”伙计一听何安所言,吓坏了,连忙赔笑:“相爷能在咱们店里休息是咱们店的福气。这不是怕相爷坐在这外间多有怠慢嘛。”
宋景行放下茶杯,终于转头看着伙计:“里头闷的很,今日天儿好,我更愿坐在这外头。”
这贵人都这么说了,他们做下人的还能说什么呢。伙计便行礼告退。走到后头,赶紧找来一人,把情况一说,让人带话去东家那里,问问意见。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东家那边才派人来回话,只说宋相想干嘛应下便是,其余不必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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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之今天整个人都懒懒的,明明早早就醒了过来,但就是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不愿意起来。
而主院的钟氏早早就起了,知道女儿的脾气,也不着急叫她起,只叫身边的陈妈妈又去清点了一遍要带去钟府的东西。
眼见己时已过一刻了,漪澜苑也没人来传话。钟氏便吩咐人去那边叫起。
叶蓁许是有点明白小姐在为今日不能出府而不高兴,但是想着钟氏看重娘家人,又听到主院派人来传话。便走近屋子,站在外间朝里喊:“小姐该起了。今儿还要和夫人去钟府,可别误了时辰。”
“叶蓁~我今早好像略有些头疼脑热的,你帮我去秉了母亲,就说我要留在府里歇息,便不去了吧。” 姜思之捏着被角,翻了个身面朝里小声的说着。
叶蓁见主子醒了,冲外头打了个手势,让下人去准备东西,便和桃夭一同走进了里屋。
“小姐说什么傻话呢,你便是装病,咱们今儿也不可能溜出府。”叶蓁心里算是确定了自家小姐真是为了出府之事别扭着,分析给她听:“夫人要是知道您病了,定要着急,唤上两三个大夫来为您诊看。弄不好,连夫人自己都要留在这里看着您。”
听到这里,姜思之明白自己再垂死挣扎也是枉然,缓缓起了身,由着两人扶着下了床。
换了昨日向钟氏提起的那件鹅黄色窄袖纱裙,外头穿着一件丝织的缃色罩衫,腰间系着一根牙白色锦织绣花腰带,墨黑长发散在身后。
她坐在梳妆台前,任桃夭在身后摆弄着,一脸兴致不高的样子:“随意梳个发髻便是了。”
桃夭听了,看了叶蓁一眼,使了个眼色。
叶蓁从架子上拿了一盒首饰打开盖子端到姜思之面前。
“小姐您看,这都是少爷们这次从北方给您带回来的,都是咱们京里少见的好东西。”
姜思之双眸一瞥,连头都懒得转,手指往盒子里拨弄着,也不见挑出什么了。
桃夭在后头见了,不免有些想笑:“小姐您看那支簪子,这松石多好看呢。”她指着姜思之刚巧翻到的一支嵌绿松石掐丝镂空金簪。
姜思之伸手递给桃夭,由着桃夭插到她发间:“那就戴这个吧。”
“小姐可是为了不能去书斋之事而不高兴?”桃夭不知那日书斋发生的事情,只当她是为了早点看到新话本而着急出府,“那书是死物,又不会跑,晚一天也无事。”
是啊,书不会跑,可人会啊。她那天可听到说宋相也该是今日去取东西的,姜思之心道。她抬眼冲镜子里笑了笑,整理了下表情。
等收拾完起身,便见叶蓁从柜子里找出一块镂雕葫芦纹青玉佩,蹲下身,戴在姜思之的腰间,一边说:“这几日外头风大的很,小姐的纱裙轻便,还是带上这玉禁步的好。”
“叶蓁真是想的周全。”姜思之说。
前厅钟氏隐隐听见带着规律的玉石珠清脆的相碰响声儿,正是姜思之身上的玉禁步发出来的声音。见女儿来了,又看了看时辰,拉过她的手。
“你可用了早膳?”钟氏问她。
“还未来得及。”姜思之摇了一下头。
“你啊~”钟氏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小女儿的额头。“无妨,我早已叫人备下一盒糕点在马上里,一会儿你吃上两块。”
“是,母亲。”姜思之乖巧的应下。便和母亲出门了。
☆、第 7 章(捉虫)
这一天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就是有些不寻常。
鹅湖书斋的伙计只见清冷如月的当朝右相在他们店里从早上坐到了晚上打烊。
连午膳晚膳都不见他出去用。要不是期间见他偶尔用些茶水,吃上两块糕点,还站起来到后头解手了两次。那入定的样子,真是差点让人以为他已经羽化升仙。
宋景行坐着等了一天 ,心情从一开始的兴奋,到渐渐而来的失望,后来看见日头西下,心里头也明白今日那人怕是不会来了。但他还不是死心的等到了天黑店家挂上了灯笼。
许是今日那姜府的大小姐安排她去做别的事耽搁了吧,明日再来等便是了,他心想。
宋景行做了决定,便站起身来,离开了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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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难得辰时刚刚过半,姜思之便醒了过来,她坐在床上等着丫鬟们进来服侍。
叶蓁刚伺候完姜思之洗漱完,就见桃夭匆忙的走了进来行礼。
“小姐……”桃夭为难的开口。
“怎么了这是?”姜思之不解的问。
“小姐……今儿个您怕是也不能去那鹅湖书斋拿话本了。”桃夭说道。
“为何,今日爹爹和哥哥们下朝都要去军营操练,待用过午膳后就到娘那边就说我在练字不让打扰便是了。”姜思之不明白:“咱们前儿个可是说好了的,桃夭姐姐你怎么反悔了。”
桃夭一听自己姑娘那一声姐姐,可把她叫的心慌:“小祖宗,你可别这样唤我,并不是奴婢要拦着您啊。只是表公子到京里了,已经在咱们府里坐了快一个时辰了。夫人见天儿还早,也没差人来叫您。”
姜思之一听三表哥来了,小脸顿时耷拉下来。
她一想,既然三表哥已经到府里了,今日定是得去前头陪着的,的确不可能再有机会溜出府。只是鹅湖书斋那边……
“唉~”姜思之轻轻的叹了口气。
“姑娘这是叹的哪门子的气~”叶蓁看着小主子的样子,好笑的很,说道:“书斋明儿再去吧,这迟一日两日的有何要紧。”
“是啊,姑娘。你赶紧收拾完去前头看看表公子吧。夫人见到表公子很是高兴呢。”桃夭也附和着。
“也是,说来也已经快三年没见过言表哥了。”姜思之想着左右再着急也没有用,便安下心来。
等姜思之到前厅时,就看见母亲坐在那儿笑着,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而下面坐着一身穿靛青色绣暗纹锦袍的男子,墨发玉冠,侧脸看去面容温和,想来定是江南赶来的三表哥钟璟言了。
“是袅袅来了啊。快来看看你三表哥,几年未见,竟学得些花言巧语来哄我。”钟氏看见女儿过来,忙唤她到跟前。
姜思之走上前,稍稍屈膝行了礼:“三表哥。”
座上男子见此,也站了起来弯腰回了礼:“表妹。”
姜思之抬头这才看清来人,倒是和自己记忆中的表哥变得不大一样了。印象中表哥身姿并没有那么高,面前人的脸也更纤瘦,脸庞带着些许线条。
“袅袅可是不认得我了?”钟璟言细心地发现表妹的打量,笑着打趣她道。
姜思之看着年轻男子笑了起来,见他嘴边显出浅浅的酒窝,一双桃花眼的眼角微微上扬,眸中似带着光。倒是有几分记忆中的样子。
“是呢,三年未见,怎知表哥竟变得如此俊秀。如今来了这京里,叫别家小姐看见了,定是叫她们要暗许芳心呢。”她和钟璟言年纪相差不大,小时候一起干过的坏事不少,和他亲近,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你这孩子,怎可这样跟表哥说话,哪里是个闺阁女子该有的样子。”钟氏听完女儿的话,气她那不争气的样,美目一瞪。
“表妹性子率性可爱,姑母何须说她。”钟璟言连忙出来打圆场。“再说,我与表妹也算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姑母这是要与我生分了。”
钟氏本就不是真的生气,又听完外甥的话,脸上就差笑出了花,接上他的话便说道:“哪儿就生分了,姑母可巴不得你来当姑母的儿子,你可要比你那两个表哥贴心的多。”
说完又看着女儿:“你好歹也是我将军府千金,今儿是在自家表哥面前放开些也就罢了,以后在那旁人面前可不能这般胡言乱语。”
姜思之见娘没有生气,便拉着她胳膊撒娇道:“娘~我上哪儿去见旁人呢。我这不是见着表哥高兴嘛。”
钟氏欣慰的拍了拍挽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
“我见着袅袅也高兴的很。许久未见表妹,表妹竟出落的如此标致叫我都不敢认。想来姨母这门槛儿都要被踏破了吧。”说到后面半句话,钟璟言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些。
想着小时候姨母带着袅袅回江南探亲,祖母怪姑母嫁到京中甚远,曾开玩笑的说道以后要将袅袅嫁回钟家给他媳妇。那时候他才六岁,也没听出大人们间玩笑的语气,当了真。便打心底里认下了当时三岁的小不点姜思之。
后来哪怕姑母和袅袅并不时常回来探亲,自己也会跟着祖母几次北上进京,来看看自己的小媳妇过得怎样。
等后来明事理后,虽然也知道那年大人所说许是玩笑做不得数,但自己一颗心早就放在了这京城里的将军府里。
“一说起这个我就头疼。这些年家里三个孩子竟然无人定下亲事。修能修远时常要带兵出征,说是要等朝中安定下来才做打算。”钟氏面露难色,又看了一眼女儿继续说道:“而袅袅,叫她爹和两个哥哥护的太紧。前几年还有一两户人家来说亲,叫你姑父赶出去后,外头惧着这爷仨,竟也再无人来问了。”
“姑母何忧,两个表哥都是心有乾坤之人,好男儿志在四方,姑母还害怕找不到好儿媳不成。”听到钟氏所说,钟璟言心里激动的很,笑容更是灿烂。
“至于表妹姑母就更不用担忧。表妹貌若仙子,性格纯良,岂是外头凡夫俗子所配的上的。”说完,钟璟言的眼神直愣愣的朝姜思之看去。
钟氏也快是近四十岁的人了,怎会看不出自己乖外甥的想法。看着外甥相貌好,学识好,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此番进京极有可能就此留在京中,若袅袅真与璟言结亲,倒是省下许多事情。
于是钟氏坐直了身子,拿着帕子掩着嘴轻笑了一下,说:“这三个孩子留在府里也是让我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