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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修能颔首。
一顿午膳用的再慢,也总是会吃完的。眼瞅着时辰差不多了,父子俩便叫人去把行李给拿出来。
姜修能想送他们去城门口,被姜正则阻止了。
“你留在家里陪着你娘她们,不用再送了,又不能送到西北去,不差这一点路了。”姜正则站在厅堂里,说什么都不肯叫他们再送半步,哪怕送到大门口都不行。
姜正则走到姜思之的身边,用力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白嫩的小脸上被自己掐出几道红印来,倒是显得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好气色。
“袅袅,爹走了。”他不知道经过这一夜女儿有没有想明白,也不好多说什么。
“嗯。”姜思之木讷的点头,一双圆眼红的跟草丛里的兔子似的。
“得空就多回来陪你娘说说话,如今既成了家,就早点要个孩子。往后跟你大哥家的也有个伴儿。”
“知道了。”姜思之应声,她一定会好好陪着娘的。
见女儿乖顺的应了下来,姜正则的心里也算好受一点。
他退至厅堂的正门,看着妻子,故作轻松的冲她道别:“小花,我走了。”
钟氏坐在圈椅上没有站起来,天知道她根本已经难过的动弹不得,可为着不叫其他人担心,还得忍着眼泪端着笑。
“唯愿夫君一路平安。”她柔声说道,泪眼朦胧。
“会的。”姜正则郑重的颔首。
三个女人留在了厅堂,姜修能送他们到府外。
“就送到这里吧,快回去,你娘肯定哭了。”姜正则催促他回去,可自己又何尝不是眼圈发红呢。
“父亲和二弟切记要万事小心,平安归来。”姜修能也有些哽咽。
姜正则没有再说什么,翻身上马。
姜修远勾着是一抹混不吝的笑说道,“大哥,等我侄子长大了,记得告诉他,他的仲父可是个威猛无比的大将军。”
说完便也利索的翻身上马,带着爽朗的笑声跟着父亲策马扬长而去。
“臭小子……”姜修能的眼前都是被马蹄带起的尘土,飞进他的双眼,痛的他满眼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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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行从宫里出来后直接先赶去了城门口送姜正则和姜修远。等看着大军启程出城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将军府里。
他心里惴惴不安,到了将军府门口也不等将军府的下人上来说话,就撂下人往漪澜苑里飞奔而去。
到了漪澜苑里,整个院子却是静悄悄的。他看了看日头,心想姜思之会不会正在房里歇息,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朝屋子里走去。
可待他走到房门口,却不见桃夭叶蓁的身影,只有许嬷嬷站在门口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己。
“夫人可是在里头休息?”他问许嬷嬷,说话的声音却是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意。
“夫人、夫人她带着人去了京郊的别院……还说,还说……”许嬷嬷欲言又止。
“还说什么?”宋景行有些不耐烦。
许嬷嬷在他身前跪了下来,垂着脑袋战战兢兢地回话:“夫人还说以后都不需要老奴伺候了,叫老奴回宋府去。”
宋景行还来不及对许嬷嬷的话做出反应,身边跟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
小厮是拼了性命似的跑过来的,此时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摁着胸口大喘着气说:“姑爷,您跑的太快了,在门口小的就想跟您说来着,小姐去别院里住去了,说您的东西她都给您收拾出来放在里屋了。”
宋景行闻言脸色大变,也不等小厮的话是不是说完大步跨进里屋,果然看见自己的衣物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已经包裹好放在了桌案上。
包袱的底下还压着一封信。
他抽出信封,上面没有署名,但他知道这是她留在自己的。
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拿着信的手抖得厉害。
他拿出里面信笺,薄薄一张。
将信缓缓展开,他看清了上面的字,是姜思之的自己,但里面的内容他却十分熟悉。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竟双腿发软再也站不住,一下跌坐在一旁的圆墩上。
他死死盯着桌上那张信笺,跃然于纸上的,是姜思之亲手抄录下来的。
那是当初他在姜正则书房里写的和离书,一字不差……
“姜思之……你好狠的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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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姜正则带着大军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叛军前到了玉阳关附近。依照探子送来的情报,镇平王的兵马怕是这两日就会到达玉阳关附近的大雅丹山。
十万大军已经分成了四拨,两万人引敌,一万人封路,五万人埋伏至山头,剩下两万留守营地以防生变。
在行军的路上,姜正则就已经叫人将分批的任务散下去,也叫个统领跟将士们言明了引敌的危险。
姜正则原是打算叫大家抽签的,毕竟这回等同于去送死,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但当统领把话带下去后,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竟然有一半的人都站了出来愿意跟着姜正则诱敌。
用这些将士的话来说,将军都不怕,他们怎么会缩在后头呢,既然已是随军出征之人,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因为自愿请战的人太多,最终还是用了抓阄的办法选出了两万人。
队伍既然已经分好,姜正则和另外两位将军商量过后决定让大家在营地修整半日,待夜黑风高之时才领兵出发。
西北的天暗的比京城里晚些,夜里就要出兵了,这顿饭用的时间比往常显得格外久,明明已经过了饭点了,但还有许多士兵捧着碗一口一口扒拉着,竟像是要把下半辈子的饭通通吃进腹中一般。
驻地最中间的营帐是姜正则、姜修远和另外两个将军用的,此刻四人还有其他几名副将也正在用着吃食。都是在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人,营帐里的气氛到底比外头轻松一点。
外头的天色也暗了下来,距离夜半出征也就两三个时辰的事儿了。姜正则开始打发众人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才能有精神好好打仗。
姜修远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坛子酒,还有几只酒盏,他背对着众人将斟满酒,将酒盏一只只分至每个人的手里。
姜正则看着儿子端过来的酒,微蹙浓眉,显然不觉得这会儿是个饮酒的好时候。
姜修远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亲爹在想什么,面上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笑,露着一口白牙:“就一碗酒,过了明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喝了。”
明明是残忍无比的话,他却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贱兮兮的说了出来。
但这话也没说错,今儿这片营中满满当当的挤着那么多人,谁知道明天会多出多少空着的帐篷呢。
姜正则接过碗,对着姜修远的用力一碰,仰头一干而尽。他用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酒渍,咂嘴道:“这西北人的酒味道可真不怎样,到底不比咱们京城的好。”
其他人讪讪一笑,也将酒喝下。
酒也喝了,姜正则又开始叨叨大家快去休息,许是年纪大了,竟有些喋喋不休的架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嘴碎的老婆子。
姜修远笔直的站着,也不挪步子,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他说话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
“这……这酒后劲……还挺……”姜正则觉得脑袋发晕,眼前都是交叠的人影,他心觉不对,可话都没来得及说全,整个身子就冲一旁重重的栽了下去,彻底没了动静。
营帐里剩下的人瞧了瞧那个倒在地上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名副将小步凑到姜正则的身旁,费力的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蹲在一旁看了看,见他的确已经不省人事才抬头冲其他人比了个手势。
这回大家都开始动作起来,拿出不知道藏在哪儿的锁链,上去将姜正则的手脚仔仔细细的绑了起来,又使劲拽了拽,确定将人缚紧了动弹不得。
将人收拾妥当,姜修远早已经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一撩衣袍单膝跪了下来冲大家抱拳,正色道:“姜修远谢过各位将军!”
一名也有些年纪的将军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姜小将军何须行如此大礼。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去休息吧。明日……明日切记要小心啊!”
这名将军家里也有一个半大不小的儿子,看着面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竟也有些失态的哽噎了。
姜修远应声,又把眼神投向一旁的两名副将:“还望两位副将替我照顾好父亲……他醒来若是生气,还望诸位替我美言,叫他少骂我几句。”
他的嘴角勾着笑,双眸光流溢彩般夺目耀眼。偏偏就是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却叫营帐里的武将大汉一个个都红了眼。
子时过半,营中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号令声,这是要整队出发了。要攀上雅丹山埋伏的五万人率先集合完毕,由一名将军带队先行出发,摸黑上山。
营地另一侧,负责诱敌冲锋的两万人也都戎装加身手握兵刃整齐排列着。所有人笔挺的站着等待统领他们的将军。
天还未亮,夜色漆黑,只有统领台上几根火把熊熊燃着,火光中,一个身穿镀银铠甲的人站了上去。
底下离的近的人看清了来人,开始骚动起来,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噤声!”姜修远大吼一声,嘹亮清晰,回声不断。
“你们是不是很奇怪,建威大将军哪儿去了?!为何是我出现在这里!”
“我现在告诉你们!建威大将军,也就是我爹!被我下药迷昏了!今日!就由我来替我爹出征!”姜修远字字句句喊的响亮,中气十足。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皆是议论声更甚,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安静!”姜修远拔高音量,试图压住底下的声音。他摘下头上的头盔交给身旁的人,他屈膝一跪,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今日!就由我带着大家冲锋陷阵!也请大家能体谅我一番孝心!家父已老,他的责任就让我来完成吧!”说完他弓着身子对着下头的士兵一拜。
他站起身,接过头盔戴上。
“上酒!”姜修远大吼一声!
从两旁陆陆续续的出来许多士兵,是留守在营地的士兵,他们人手一盏酒碗,递给这些即将出征的战士。
姜修远也双手端着酒,高举着,大声说着:“今日一战,生死难定!但你们要记住!如果我们死了!死在马蹄下!死在敌人的刀剑下!我们也都是好样儿的!”
“我们不会白死!为了国!为了家!为了每一个我们想守护的亲人!”
姜修远慷慨激荡的喊着,迎风而站,身形挺拔魁梧。
“干了这碗酒,跟着我斩尽贼人!”
“斩尽贼人!护我大周!”底下是万人举着碗齐声的呐喊,在空旷贫瘠的沙土地里震的尘土飞扬。
仰头饮尽杯中酒,斩尽敌人护家国。
姜修远看着底下乌压压的人头,看着那些年轻的、视死如归的面孔,心里百感交集,他的心情何尝不是千斤般沉重。
“不怕你们笑话,我姜修远活了二十年了,都还没碰过女人。”他将话峰一转,突然自嘲道。
底下有人忍不住捂着嘴纷纷笑出了声,一个一个,悉悉索索的。
等笑声渐渐平息下来,姜修远才继续说道:“老子要是这回儿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将那什么宝华楼,百瑰阁的花魁通通包下来!哪怕我爹用鞭子抽我!我也得尝尝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他咧着嘴笑着,油腔滑调的整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儿,只一双眼睛猩红的可怕。但这一回,底下却没有人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