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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婇在哪里，挽碧便在哪里。
才踏进院子，裴瑾之便听到了独属于女儿家嬉笑玩闹的悦耳声音从敞开的窗柩处传了出来。
“哇……挽碧，这个颜色你用起来真好看。”
“啊……是吗？你用起来也很好看啊……”
“我不大合适这个颜色，我更喜欢那个水红色的。”
“哦……嗯，颜色好看是好看，但是味道不大好……”
“怎么不好了？不但颜色好看，那香味还是花香，怎么不好了？”
“闻起来是挺香的，但是吃起来……不好吃。不但苦，还涩涩的……”
静默了一会儿，屋子里的喧闹再起。
“挽碧，这是口脂，怎么能吃呢？这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吃的。”
“可是，你不是说可以吃吗？”
“……我是这样说过，但是我说的吃，不是指你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这是，这是，这是……给亲你的人吃的。”
“啊？亲我的人？“
“对啊，你若是涂了口脂，裴左相吻你的时候，肯定是没有办法避免要吃到那些口脂的啊……”
“……啊？班婇，你，你，你不要胡说。”
“哎呦呦，害羞了啊……哈哈哈”
“我，我才没有……”
裴瑾之：“……”
在原地站着听了一会儿，裴瑾之的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他走过去，故意的清咳一两声，屋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嘴边的笑意于是更深切了些。
走进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两个小姑娘。
两个人都坐在梳妆镜子前，手里各拿着一盒打开的口脂……
她们十指纤纤，其中的几根手指都蘸着了某种鲜艳的颜色。
大概是刚刚在涂抹口脂吧……
似乎是没有料到来人是他，两个小姑娘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惊讶的神色。
挽碧最先反应过来，朝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大人，你今天那么早就下朝了？”
她的肤色白润，那蔷薇色的口脂在她的脸上显得愈发的娇艳。
裴瑾之的目光落在她涂了口脂，显得红润润的唇上，语气有些缓慢的道，“嗯。”
她放下手里的口脂盒，朝他走过来，鲜白细嫩的手指自然的缠上了他的衣袖，仰头看他，笑弯了眼睛，“大人，你是来等我的？”
等？
裴瑾之顺势攥住她的手腕，浅浅一笑，“是。”
第92章 十五年限
安静的书房里； 挽碧的双手环在裴瑾之的脖子上，笑意盈盈的抬头去看他，“大人； 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她记得裴瑾之早上去上朝之前对她说过的话； 所以从韩府回来之后； 她便直接的问起了。
裴瑾之闻言却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反观他只是用手轻掐了一下她嫩嫩的脸颊； 轻笑着问起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和班婇玩得开心吗？”
挽碧用力点点头，“开心，她教了我很多东西。”
裴瑾之的眸光悄然的落在她的唇上，指尖轻轻的点了点，“这个吗？”
他手指的触碰带来了某种细痒。
挽碧忍不住抿了抿唇； 然后继续点头道； “不止这个，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
很多很多？
裴瑾之失笑。
“听你说这口脂的味道不好？”裴瑾之问得云淡风轻。
挽碧眼睛一亮又一暗，“嗯，虽然有香味； 颜色也很好看； 但是味道不好； 有些苦涩……”
大概是说完话后，嘴唇有些干，挽碧忍不住伸出小舌舔了舔自己的唇。
某种有些苦涩的味道不约而至，挽碧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又忘记了。
裴瑾之的眼底深处涌上了笑意； 他凑过去，“真的？我尝尝……”
“啊？唔……”
挽碧想不明白为什么裴瑾之会对口脂的味道感兴趣。
他说要尝尝的时候，她以为他是真的要尝尝她的口脂。
班婇给了她一盒，就放在她的衣袖里装着。
她本来想要拿出来给裴瑾之尝尝的，谁想到他已经直接低头印上了她的唇……
……裴瑾之真的是在慢慢的吮着她的唇，尝味道……
挽碧莫名觉得有些害羞，伸手推了推他，发现推不动，只好把手探进了自己的衣袖里，把那盒口脂拿了出来……
谁知道裴瑾之看到了那盒口脂，直接拿过来往书桌面上一放，然后又直接的压住了她的声音……
口里全都是口脂香甜中混着略有些苦涩的味道。
男子清冽的气息，滚烫的温度……无法躲闪。
须臾之后，挽碧感觉到自己被吻得晕乎乎的，她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却有气无力。
当后来裴瑾之终于愿意放过她的时候，挽碧气喘吁吁的依偎在他的心口处，听着他有些凌乱的气息和纷乱的心跳声，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光景，好像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裴瑾之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际，箍得有些紧，久了，便有些微疼。
挽碧不适的动了动，声音里不知为何带着些颤抖，“大人，疼……”
裴瑾之依言放松了一点点，但是随后又把她往胸口压了压，“你……”
“嗯？”
挽碧抬头，“大人也是在嫌弃那口脂的味道不好吗？”
裴瑾之：“……不。挺好的。”
挽碧微微挑眉，“那大人的口味和我的不一样，有些奇怪……”
裴瑾之：“……”
“挽碧。”裴瑾之突然敛了脸上的笑意，语气认真的说出了两个字。
挽碧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瞬间漏了一拍。
只因为，裴瑾之平常里，很少会这样叫她的名字。
那么接下来，他要和她说什么呢？
他的神情那么的严肃，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挽碧，你并不是人类，我说的对吗？”
“对。”
“你说你喜欢我，要陪我一起。对吗？”
“对。”
“那好。人类的寿命最长不过百年，那么，挽碧，你要陪我多久？”
裴瑾之的目光很复杂，挽碧感觉到自己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她也有些不敢去看他这样的目光，是以她低下了头。
这个问题，其实很久之前他便问过了。
但是当时，挽碧并没有能够立即就给出了答案。
因为相较于现在，当时的她，其实有很多的东西都没有想明白。
而如今，这个问题，被他再次的提了出来。
挽碧有种预感，这次他，一定是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的吧。
挽碧紧张的心里砰砰直跳。
裴瑾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的揉捏着，语气柔和的道，“你不用紧张，你可以慢慢的想，想明白了，再给我一个答案。”
“无论是什么答案都没关系，但是，你一定要认真的想。”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书房里安静得就好像没有人存在一般。
挽碧终于抬起头，伸手环住裴瑾之的脖子，然后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大人想要我陪你多久呢？”
裴瑾之一怔，倏尔有些失笑。
让她想答案，她倒好，给了她时间她又直接把问题推回来给他了。
“这要问你想陪我多久……”裴瑾之笑了笑，又把问题推了回去。
四两拨千斤的处理方式，谁不会呢？
裴瑾之在朝为官那么多年，这些手法早就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挽碧的眉宇之间有些挣扎，她的小手慢慢的摸上了裴瑾之的脸，良久，才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大人，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裴瑾之眼眸幽深，“如果你能够一直留在我的身边……我会对你好的。”
“哪种好？”
裴瑾之与她额头相贴，“夫妻之间的那种好。”
“……”
挽碧目瞪口呆，大人他，他怎么可以说得那么的……
裴瑾之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太高兴了？”
挽碧：“……”
她脸上的表情哪一点表现出来高兴了？
“寿不过百。我不需要你陪我一百年，你陪我十五年就好了。”淡淡的声音响起得毫无预兆。
挽碧抬起头来，“为什么只是十五年？”
裴瑾之不是说人类的寿命大多数最长不过百年，既然有可能是百年，那他为什么只想她陪他十五年呢？
如果她陪了他十五年，那接下来的那些日子，谁来陪他呢？
想着这些问题，挽碧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
裴瑾之也没有说话。
挽碧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裴瑾之正在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的脸色很温和，但是眼眸里蕴含着的复杂情绪，挽碧对此感觉到有些无能为力。
她看不懂。
除非他愿意说。
“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只是十五年？”
“大人不是也喜欢我吗？为什么只想让我陪你十五年？”
“我看话本和传奇，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不是应该在一起相伴到老，到死的吗？”
裴瑾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是你不会老，我却会死。”
挽碧：“……啊？”
裴瑾之笑了笑，在她的额头上落在轻柔的一吻，不动声色间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是答应陪我十五年了吗？”
挽碧：“……”
“嗯？答应还是不答应？”裴瑾之又问了一句。
挽碧抿着唇，认真的点了点头，“答应的。”
裴瑾之把她搂紧了一点，笑声沉沉的落在她的耳边，“好。我记住了。你不许反悔。”
“不反悔。”
“既然答应要陪我，那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修炼了？”
挽碧的身子微微一僵，“嗯？”
裴瑾之扣住她的腰肢，直接给她换了一个与他面对面的姿势，“我是说，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修炼了？”
“你现在继续修炼，万一某一天就飞升成仙了，而十五年还没有过去，那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挽碧眨眼睛，“大人……”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暗，唇上又落下了一个吻，然后，一向面容清冷的大人微微有些不满的看着她，眉头轻皱的道，“你刚刚说过了要陪我十五年的。”
挽碧：“……”
大，大人……朝她撒娇了？
她脸上的惊讶，裴瑾之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清咳了一声，但是心底下却是狠狠的一沉。
她犹豫了……
如果她不愿意放弃修炼，那么……
某一天她真的飞升成仙了，他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他的身边吧。
可是他明明记得，她曾经说过，她需要修炼的时间已经不用太多了……
既然是这样，那她刚刚又为何答应他的十五年之约……
难道，只是为了敷衍他的吗？
想到这里，裴瑾之的眼眸底下一片的灰暗。
从未有过的，他感觉到一股无力的感觉从自己的心底深处涌上来。
虽然天道有常，但是他始终奉行事在人为，而且在某些时候，人定胜天。
是以，这么多年来，他运筹帷幄，进退从容。
可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一日，他也会如履薄冰，惶惶不安。
一只温凉的小手突然抚上了他的眉心。
他回过神来，眼前是一片白润如玉。
他没有去看她的眼睛，也没有把她的手扯下来，只是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