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家会联想到什么?”
“谋逆?”李林甫眼中似有一道精芒闪过,脱口道。
“没错。”李琦微笑着点头,仿佛此事已有十足把握的胜算,“别忘了,父皇就是依靠政变才得以登基为帝的,所以,他当年宁可狠心杀死三个亲生儿子,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再度发生。如今太子虽无逼宫篡位之心,但他手下的人就未必会如此安分了。韦坚与皇甫惟明的把柄还是要抓,但关键,是要落在太子身上。”
李林甫心领神会,对这位年轻皇子意味深长地一笑:“殿下心思缜密,智谋过人,日后若能成为一国储君,当真是天下万民之福。”
“纸上谈兵罢了,具体该怎么做,还请李相公再仔细筹划一番。”李琦却故意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谦逊地一笑,侧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以后若有什么事,就请令郎传信给我,咱们还是在这儿碰头。”
李林甫点头称是,起身向他拱手一揖道:“臣恭送殿下。”
李琦客气地向他还了一礼,然后才转身出门,深吸了一口庭院中溢满了花草香的空气,不禁有些心潮起伏。
暮色初起,春夜微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会清晰地回想起母亲离世的那个夜晚——瑞兽金炉中青烟袅袅,安神香的气味飘浮在房中,夹杂着几缕幽淡的药香,经久不散。母亲的手因病而日渐枯瘦,唯有看向他时,一双眸子温柔如初……之后的几天,他一直独自坐在延庆殿的屋顶上,时而吹箫,时而怔怔地俯视着脚下这座恢弘华丽的宫城。
他那样悲伤,甚至第一次当着旁人的面落泪。
“呵呵,我只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王典衣的声音犹自在他耳边响起,断断续续,“姑母没有子女,唯有忠王殿下……是她亲手养大的……只要忠王殿下能登上太子之位,我们王氏一门……就能东山再起……”
忠王……太子……
如今,他终于有力量彻底铲除那个人,为枉死的母亲报仇!
思及至此,他的双手便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微微发白。
回到盛王府时天已经全黑了。王妃杜若带着一众侍女站在仪门处相迎,每个人的手中都提着一盏灯笼,把整个庭院照得灯火通明。李琦此时并无心思敷衍她,只向她浅笑着点了点头,便径自向内宅走去。
“殿下!”杜若忙追上前去几步,连声唤他,“殿下,妾有一事要禀告。”
李琦驻足回首,问她:“什么事?”
“殿下,你看——”杜若快步走到他面前,递过来一张微微泛黄的旧纸笺,眸中满是得意之色,“这是我刚刚派人在武宁泽的房中搜出来的,上面画的居然是裴孺人!殿下今天没去松风楼,没看到他们两个有多亲密呢,简直是不像话。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回来一搜竟找到了这个,哼,他们两个只怕是真有私情呢……”
李琦接过那纸笺看了看,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地题着一首五绝,空白处还绘有一幅信笔涂鸦的少女小像——眉弯柳叶,靥笑春桃,那清纯秀美的素颜跃然纸上,如幽梅绽雪,似月映寒江。
没错,那就是紫芝。
他眉梢一挑,眼眸深处掠过一道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第159章 决绝(已修改)
杜若定睛观察着他的表情,眉目间颇有得意之色。
“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李琦轻轻吟出纸笺上的那首五绝,却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露出愠怒之色,只是默默瞧了一会儿那幅栩栩如生的小像,微微一笑,“不错,画得还真挺像的。”
他把纸笺小心地收入怀中,然后转身就走。
“殿下!”杜若忙又急急唤住他,心中虽是嫉恨交加,面上却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殿下就不打算处罚他们吗?裴孺人身为亲王侧室,却如此不知礼数、不顾名节,整日与一位内臣厮混在一起,实在是丢尽了我们盛王府的脸!殿下若是不惩治他们,日后还如何在府中的下人面前……”
“够了。”李琦冷冷地打断,头也不回地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深究起来有意义吗?”
“殿下,你怎么还是这样偏袒她?”杜若气得直跺脚,追上前来继续喋喋不休,“殿下给她的自由已经太多了,再这么纵容下去,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丑事来呢!我既然身为正室王妃,就应该教导府中女眷谨守妇德,绝不能容忍她们……”
李琦加快脚步匆匆而去,只觉得自己被她吵得头疼。
朗风轩的卧房内,一株半人多高的青铜灯树立在墙壁一角,树上的花枝花叶皆是由青铜打造而成,枝干上立着各式各样的青铜鸟儿,栩栩如生,数十支明晃晃的蜡烛插在鸟喙上,照得屋子里一室通明,恍如白昼。紫芝手捧书卷坐在灯下,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色罗裙,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隐隐散发出幽淡的茉莉花香,似乎是刚刚沐浴过。
屋内只有她一人,安静得似乎能听到流年暗度的声音。
侍女们都在外间伺候着,几个人坐在一起低声说着悄悄话,一见盛王进门,忙站起身来向他毕恭毕敬地施礼。李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噤声,然后放轻脚步向内室走去。灯下的女子依然凝神盯着书卷,并未察觉有人进来,不施粉黛的娇颜映着幽幽烛光,愈发显得她清纯秀美,不染一丝尘埃。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蓦地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哎呀——”紫芝吓了一跳,一惊之下竟把书丢在了地上。然而,她不看也知道这人是谁,摸索着将自己的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含笑嗔道:“二十一郎,你真讨厌,又躲在背后吓我!”
李琦笑而不语,只是微微俯身将她搂在怀中——心绪纷乱时,只要看着她纯净明亮的笑颜,心里顿觉无限安宁。
侍女阿芊捧着一个食盒走进内室,笑问道:“殿下可用过晚膳了?这些点心是裴娘子从松风楼带回来的,您要不要尝一尝?”
“嗯,正好有些饿了呢。”李琦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从里面拿起一块栗糕吃了。
紫芝笑盈盈地看着他,问道:“好吃吗?”
他颔首一笑:“嗯,好吃。”
紫芝捡起掉落在地的书卷,待他吃完,又取出丝帕替他轻轻拭去唇边的一点碎屑,仿佛很随意地一问:“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了?”
与李林甫在倚玉楼密谈一事自然不能对人说起。李琦略一迟疑,便只是含糊地回答:“哦,去了李岫李少监家里,和他谈了些事情。”
紫芝默默点了点头,一颗心却无法控制地沉了下去。
白天在松风楼上看到的那一幕是如此清晰——他与那位美丽的突厥公主并肩走在街上,一路谈笑风生,状甚亲密,随后还一起走进一家茶肆,许久都没有出来。李岫李少监?呵呵,他分明是去见了那个女子啊……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她呢?
难道当真是如念奴和杜若所说的那样,他对那位余烛公主已经动了爱慕之心?是啊……昨日在宫中时,他不就忽然撇下了自己,匆匆走过去与那余烛公主交谈了许久么?
紫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他:“我……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李琦全无所觉,颔首道:“嗯,你说。”
“那个……”紫芝顿了顿,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我听说,陛下似乎有意要为你赐婚,说是要把突厥的余烛公主赐给你做侧室,这……是真的吗?”
“啊?”李琦惊讶不已,“把余烛公主赐给我?你听谁说的?”
紫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只是想问你,这件事是真的吗?”
李琦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什么赐婚?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难道他还想瞒着她么?
紫芝怔了一下,刹那间,一种被挚爱之人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自从相识以来,她一直都是那么的依恋他、信任他,对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可是今天……他居然一直在亲口对她说谎!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念奴和杜若的话犹在耳边回响,那样清晰而残酷——
“那余烛公主生得十分美丽,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呢?”
“殿下对那位美丽的突厥公主很是倾心呢,昨天在宫宴上就频频注目,估计过一阵子,陛下赐婚的旨意就要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府里可就热闹了呢。”
“所以说,你也别太恃宠而骄了,说不定哪天殿下就厌烦了你,把你丢在一旁不闻不问,到时候还不是任人欺负?”
无论是出于关心还是试图挑拨离间,她们的话都是真的。
紫芝眸中渐渐泛起一层水雾,又被她竭力泯去。
“紫芝,你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李琦不禁关切地问,“难不成,是因为我今天没能陪你出去,你生我的气了?”
“没有。”紫芝幽凉地一笑,转身向床边走去,“我只是……只是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
李琦忙扶住她纤弱的肩,关切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给你看看?”
“不必了。”紫芝却轻轻挣脱开他,语气冷淡,“我没什么事,只是今天身子不太方便,不能服侍殿下了,还请殿下去别处歇息吧。”
李琦觉得颇有些莫名其妙,不禁微微蹙眉:“紫芝,你到底怎么了?这无缘无故的,干嘛跟我说这种伤人的话?”
紫芝默然不答,只是走到床边恹恹地躺下,头朝里侧,似乎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有什么话,咱们不能好好说么?”李琦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的肩,“我若是哪里不好,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便是,又何必这样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抱歉,我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说。”紫芝用衣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依然倔强地不肯回头看他,语气恭敬而疏离,“我入门三年却始终无子,已经犯了‘七出’之一,不敢再奢求殿下的宠爱,殿下若看中了谁家的女子,就尽管去娶她过门好了……我累了,现在想要休息,还请殿下移步别处,不要再打扰我了。”
李琦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终是拂袖而去。
☆、第160章 知己(上)
“殿下!”阿芊急急追了出来,连声唤他,“殿下,您肯定是误会裴娘子了!裴娘子待您一片真心,不可能无缘无故地……”
“误会?”李琦停下脚步,心底压着的那一口怒气忽然腾地翻涌上来,于是从怀中掏出那张绘有紫芝小像的纸笺丢给她,冷冷一笑,“你看看吧,这是刚刚从武宁泽房中搜出来的。将心比心,若是我拿着这个去质问她,她会是什么感觉?”
“这……”阿芊接过纸笺一看,不禁大惊失色,“殿下,裴娘子与武先生不可能有什么的,您一定要相信她啊!这、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我当然知道。”李琦冷冷打断她的话,声音因愤怒而不自觉地提高,“可是她呢?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说那样伤人的话,在她心里,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替我转告她,除非她主动向我道歉,否则,今后我再不会踏入朗风轩一步!”
说罢,他一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