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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的,是——这样的。”
然后低声说着“失陪”,起身离去。
“我开始怀疑彼吉特在佛罗伦斯做过不可告人的事,”尤斯特士爵士望着彼吉特离去的身影说,“每次一提到佛罗伦斯或是意大利,他就转换话题,或是急忙避开。”
“也许他在那里杀了人,”布莱儿夫人小心地说,“他看起来——我希望我不会伤到你,尤斯特士爵士——但是他看起来的确好像杀过人一样。”
“是的,像纯粹的十六世纪意大利艺术品!它有时令我觉得有趣——尤其是当别人和我一样知道,这可怜的家伙,实质上是多么的守法和可敬。”
“他跟你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吧,尤斯特士爵士?”瑞斯上校问道。
“六年了。”尤斯特士爵士深深叹口气说。
“他对你来说一定是相当无价的喽,”布莱儿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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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无价!是的,相当可贵。”这可怜的人语气听起来更加颓丧,好像彼吉特先生的可贵,对他来说是一项隐忧。然后他加上一句话说:“但是他的脸应该会激起你的信心,亲爱的女士。任何一个凶手都不会让人看起来老是同一个样子。现在我相信,克里本是最令人感到愉快的家伙之一。”
“他后来在一艘船上被逮到了,不是吗?”布莱儿夫人喃喃地说。
我们身后传来轻微的碎裂声,我很快地回头看,契切斯特先生的咖啡杯掉到地上去了。
我们不久就分手了,布莱儿夫人下去睡觉而我走上甲板。瑞斯上校跟随着我。
“你真不好找,贝汀菲尔小姐。昨晚在舞会上,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很早就上床了,”我解释说。
“你今晚是不是要再躲起来?还是要跟我去跳舞?”
“我很乐意跟你去跳舞,”我害羞地低声说:“但是布莱儿夫人——”
“布莱儿夫人不喜欢跳舞。”
“那你呢?”
“我喜欢跟你跳。”
“哦!”我紧张地说。
我有点怕瑞斯上校。不管如何,我仍自得其乐。这总比跟那些古板的老教授讨论骨骸化石好多了!瑞斯上校正是我理想中沉默而坚强的罗得西亚男子。我可能嫁给他!他还没向我求婚,这是真的,但是,如同童子军所说的,未雨绸缪!而且所有的女人,都认为她们所遇见的每个男人,都可能成为她自己的丈夫,或是她们好友的丈夫。
那天晚上,我跟他跳了几次舞。他的舞跳得很好。舞会结束时,我想回去睡觉,他提议到甲板上走走。我们在甲板上绕了三圈,最后坐进两张甲板椅里。没有其他的人影,我们随意地聊了一些时候。
“你知道吗?贝汀菲尔小姐,我想我见过令尊一次。很有趣的一个人——谈论他自己的主题时,而那也是令我醉心的主题。我也曾以我低下的方式在那方面花过一些心力。为什么?当我在道东区时——”
我们的谈话变成专门化。瑞斯上校并不是盲目的吹嘘。他懂得很多。同时,他说错了一两次——我几乎以为是他的口误。但是他很快地便掩饰过去。有一次他把穆斯底里安期说成是在奥瑞格纳西安期之后——这对任何懂得一点这方面常识的人来说,是一项非常离谱的错误。
我回到舱房时已经十二点了。我仍然为那些奇怪的错误困惑不解。有没有可能是他故意套我?那些小错误会不会只是一些考验——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知道我所说的?换句话说,他怀疑我不是真的安妮·贝汀菲尔。
为什么?
第十二章
(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日记摘录)
船上的生活有些值得一提的。非常平静。很幸运地,我的白发令我不必像其他人一样,毫无尊严地跑上跑下要苹果,拿着鸡蛋和番茄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更糟的是“比尔兄弟”等一类令人难受的游戏。我总是搞不清楚在这类游乐运动的痛苦历程中,能得到什么乐趣。但是世界上傻蛋太多了,人们一面为傻蛋的存在赞美上帝,却又一面远离他们。
我有幸是个优越的航海者。彼吉特,这可怜的家伙却不是。我们船一出索伦,他的脸色就已转绿。我想我另一个所谓的秘书也患了晕船症。不管如何,他一直还未露过面。然而或许不是晕船,而是一种高明手段。最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没被他烦过。
大致来说,船上的人就像一群癞蛤蟆一样,只有两位高雅的桥牌搭档和一位仪态高雅的女子——克雷伦丝·布莱儿夫人。当然,我在城里遇见过她。她是我所知道的少数懂得幽默的女子之一。我喜欢跟她交谈,如果不是有一个像(虫戚)一样,沉默寡言的长腿家伙老是跟在她屁股后面,我会更喜欢。我无法想像这位瑞斯上校真的令她感到愉快?他的外表是不错,但是却乏味得一如阴沟里的水。他是那些女小说家和少女们经常为之疯狂的强壮而沉默的男子。
在我们离开马得拉群岛之后,彼吉特挣扎着起身到甲板上,并以空洞的声音嘎嘎地谈着关于工作的事。谁发神经病要在船上工作?没错,我是答应出版商在今年初夏交出我的“回忆录”,但是那有怎么样?谁真的会读“回忆录”?乡下的老太婆。何况,我回忆录又有什么价值?我一生曾对抗过许多所谓的名人。在彼吉特从旁协助之下,我杜撰了有关他们的一些乏味的轶事。而事情的真相是,彼吉特太忠于他的工作了,他不让我虚构有关我可能遇见过,但事实上没遇见过的人物的轶闻。
我试着用软工夫对付他。
“你仍然看起来像是遇到海难的人一样,我亲爱的秘书,”我心平气和地说,“你所需要的是一张阳光下的甲板椅。不——不要再说了,工作可以等。”
接下去我所知道的是,他正为了找另一个额外的房间而操心。“在您的房间里没有地方可以工作,尤斯特士爵士。里面堆满了行李箱。”
他的口气可能让你觉得,行李箱都好像是一些黑甲虫一样,不应该摆在舱房里。
我向他解释说,他可能不了解,但是旅行时通常都要带些更换的衣服。他微弱地一笑,他总是如此对付我的幽默企图,然后回到他手边的工作。
“而且我们几乎无法在我那小洞里工作。”
我知道彼吉特所说的“小洞”——他通常都拥有船上最好的舱房。
“我很遗憾这一次船长没有对你特别关照,”我嘲讽地说。“也许你想把你一些多出的行李丢到我房间里去?”
对彼吉特这种人使用嘲讽是危险的,他马上变得开朗起来。
“呃,如果我能够搬掉打字机和文具箱——”
那文具箱足足有几吨重,给搬运工添了很多麻烦,而彼吉特生活的目标就是要骗我接受这些废物。这是我们之间永久的争战,他似乎将之当作是我特别的私人财产。而就我这方面来说,秘书唯一的用处就只是在照顾这些东西而已。
“我们会找到另一个房间,”我急急地说。
事情似乎很单纯,但是彼吉特是一个喜欢制造神秘的人。第二天他来找我,一张脸好象文艺复兴时期的谋叛者一样。
“您知道,您要我把十七号房当作办公室?”
“嗯,怎么样?是不是文具箱卡在门口进不去了?”
“每间舱房的门口尺寸都一样,”彼吉特严肃地回答说,“但是我告诉您,尤斯特士爵士,关于那间舱房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读过的那本“上铺”的记忆浮现我的脑海。
“如果你的意思是说里面有鬼,”我说“我们又不在那里睡,我看不出有什么关系,鬼对打字机没什么影响。”
彼吉特说,不是鬼的问题,再说,他也没得到十七号房。他告诉我冗长而断章取义的经过情形。显然,还有一个契切斯特先生,一个叫贝汀菲尔的女孩跟他争那个房间,而且几乎动起武来。不用说,自然是那个女孩胜了,而彼吉特显然为这件事感到恼怒。
“十三号房和二十八号房都是更好的舱房,”他反复地说,“但是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哦,”我止住呵欠说,“不要再谈这件事了,我亲爱的彼吉特。”
他埋怨地看了一眼。
“是您告诉我要十七号房的。”
彼吉特有点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一样。
“我的好秘书,”我试着说,“我提到十七号房,是因为我碰巧看到它空着。但是我并没要你拼死去争取那间舱房——十三号或二十八号房对我们来说一样好。”
他一副受伤害的样子。
“不只是这样,还有,”他坚持说,“贝汀菲尔小姐得到那间舱房,但是,今天早上我却看到契切斯特鬼鬼崇崇地从里面走出来。”
我厉色瞪他。
“如果你是想要背后说契切斯特——他是一个教士,虽然是一个有害的人——和那迷人的小女孩安妮·贝汀菲尔的坏话,我是一句也不会相信你的。”我冷冷地说,“安妮·贝汀菲尔是一位非常好的女孩——有一双特别的美腿。我敢说她有一双整条船上最美的腿。”
彼吉特不喜欢我对安妮·贝汀菲尔的腿所下的评语。他是那种从来不注意腿的人——即使注意了,他是宁死也不会说的。他觉得我对这种东西的欣赏是轻浮的。我喜欢令彼吉特不安,因此我恶意地继续说:
“既然你已跟她认识,你可以请她明天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那是化装舞会。还有,顺便告诉你,你最好去帮我选一件化装服来。”
“你不会去参加化装舞会吧?”彼吉特以惊惧的声调说。
我可以了解,这在他观念中,与我的尊严是如何的不相容。我并无意穿上化装服,但是彼吉特的大为窘迫,使我不想说明真相。
“你是什么意思?”我说,“我当然要穿,你也一样要穿。”
彼吉特耸耸肩。
“所以,赶快去帮我选一件来。”我下结论说。
“我想大概没有适合您的尺码,”彼吉特轻声说,用眼睛大量着我的身材。
虽然是无意的,彼吉特有时很容易得罪人。
“还有,到餐厅订六个人的位子,”我说,“我们要邀请船长、美腿女孩、布莱儿夫人——”
“您不邀请瑞斯上校的话,就请不到布莱儿夫人,”彼吉特插嘴说,“他已请她一起吃饭,我知道。”
彼吉特总是无所不知。我被他难到了。
“瑞斯是谁?”我愤怒地问。
如同我刚刚所说的,彼吉特总是无所不知——或自认为是无所不知。他再度显出神秘兮兮的样子。
“他们说他是一个特务工作人员,尤斯特士爵士。我看他比较像是个大枪手。但是我当然不敢确定。”
“那不是跟政府当局一样吗?”我高声说,“船上有个人,他的工作是携带秘密文件,而他们却将它交给一个只想过平静生活的局外人。”
彼吉特看起来更加地神秘兮兮。他趋向前来,压低嗓音说:
“如果您问我,我会说整件事情都非常奇怪,尤斯特士爵士。想想我们出发前我的病。”
“我的好秘书,”我粗鲁地打断他的话,“那是胆汁过多症,你常常患的胆汁过多症。”
彼吉特有点畏缩。
“那不是平常的胆汁过多症。这次——”
“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告诉我你身体状况的详情,彼吉特。我不想听。”
“好,尤斯特士爵士。但是我相信我是被巧妙地下了毒!”
“啊!”我说,“你跟雷本说过。”
他没否认。
“不管怎样,尤斯特士爵士,他是这样认为——而且他应该知道。”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