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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衣男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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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妮和我陪他去,尤斯特士爵士回饭店。我对彩虹林有点失望。那儿并没有足够的彩虹,而我们却全身湿透了。但是我们偶而能瞥见对面的瀑布群,看清了它们是多么地宽广。啊,可爱,可爱的瀑布群,我是多么地崇拜你们,永远永远地崇拜!

我们回饭店正好赶得上更衣用餐。尤斯特士爵士似乎对瑞斯上校真起了反感。苏珊妮和我温柔地陪伴着他,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吃过饭之后,他拖着佩蒂格鲁小姐跟他回起居室去。苏珊妮和我跟瑞斯上校谈了一会儿,然后她打着大哈欠说,她想回去睡觉。我不想单独留下来跟他在一起,因此也起身回到我房里。

但是我兴奋得睡不着。我连衣服也没脱,躺在椅子上作梦。而我一直感到有其种东西越来越近……

一阵敲门声把我惊醒过来,我起来应门。一个小黑男孩递给我一张便条,我接过来走回房里。我拿着便条站在那里,最后我打开来。便条很短:

“我必须见你。我不敢到饭店去,你到掌心谷旁的空地来好吗?看在十七号舱房之遇的份上,请务必前来。你所认识的哈瑞·雷本上。”

我的心几乎跳了出来。他在这里!哦,我早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已感到他走近我。我毫不费力地来到了他的隐身之处。

我围上一条围巾,悄悄溜到门口。我必须小心,他是个通缉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跟他见面。我悄悄走到苏珊妮的房门口,她是个很容易入睡的人,我听得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尤斯特士爵士呢?我在他客厅门口停下来。是的,他正在向佩蒂格鲁小姐口述,我听得到她那单调的声音复诵着:“因此我胆敢建议,要解决这有色人种劳工的问题——”她停下来让他继续,我听到他愤怒地咕噜咕噜说下去。

我继续蹑手蹑脚地走下去,瑞斯上校的房间是空的,我没在酒廊里看到他,他是我最惧怕的人!但是,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很快地溜出饭店,走上往桥那边去的小道。

我越过桥,站在阴影下等着。如果有人跟踪我,我该可以看到他越过桥梁。但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任何人来。我没有被跟踪,我转身走上前往空地的小道,走了约六步左右,然后停住。在我身后有沙沙声,那不可能是有人从饭店跟踪我到这里所发出的声响,而是老早就在这儿等着的人。

突然之间,毫无来由地,我感到自已被危机所笼罩,这是一种直觉式的认知。这种感觉跟我那晚在吉尔摩登堡号上所有的一样——一种警告我危险的确切直觉。

我突然回过头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静寂。我移动一两步,又听到了沙沙声。我一面走着,一面回头看,一个男人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他发现我看见了他,跳向前来,紧迫着我。

无色太暗了,无法辨认出是什么人,我所能看到的是,他是一个高大的欧洲人,不是土著,我拔起腿快跑。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在后面紧紧跟着。我加速跑着,眼睛注视着引导我落脚的白石子,因为那天晚上没有月亮。

突然我的脚步落了空,我听到我后面的那男子笑着,一种邪恶的笑声,在我耳朵里直响,我的头朝下,整个身子不停地往下跌——往下跌——往下跌……

第二十五章

我缓慢而痛苦地恢复了知觉。我感到头痛,当我想移动身子时,感到左手臂像中了枪弹一样疼痛,而一切都好像是梦境一般地不真实。噩梦的景象一幕幕在我眼前飘浮着,我感到自己又再度下跌——下跌。一度哈瑞·雷本的脸,似乎从雾中出现,我几乎想像成是真的,然后他的脸又嘲笑着我而消失。我记得曾经有人把杯子凑近我嘴唇,而我把杯子里的东西喝了下去。一张黑脸对着我咧嘴笑着——恶魔的脸,我想,因而尖叫了起来。然后又是梦境——冗长不安的梦,在梦里我徒劳无功地追寻着哈瑞·雷本,想警告他——警告他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有某种危机——某种大危机——而只有我能解救他。然后又是一片黑暗,凄惨的黑暗,以及真正的入睡。

我最后又自己醒转过来,长长的噩梦已经过去。我十分清楚地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我急急地从饭店飞奔出来见哈瑞,那躲在阴影里的男子,以及那跌落山底的恐怖时刻……

由于某种奇迹,我的小命还保住,我全身虚软,到处都是发痛的伤痕,但是我还活着。然而我是在哪里?我艰难地移动我的头部向四周看。我是在一间有着粗木墙的小房间里,墙上挂着各种兽皮和象牙。我躺在一张粗糙的床上,身上盖着兽皮,而我的左手被绷带扎得紧紧的很不舒服。起初,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后来我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我跟灯火之间,他的脸面对着窗子。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好像一尊木雕像一样。他那尖窄的黑头颅我有点熟悉,但是我不敢让我的想像力走失了方向。他突然转过头来,我倒抽了一口气。那是哈瑞·雷本,有血有肉实实在在的哈瑞·雷本。

他起身走过来。

“好点了吗?”他有点尴尬地说。

我无法回答,泪水已爬满了我的脸庞。我仍然软弱无力,但是我握住他的双手,我真希望我能这样死去,当他站在那儿,用一种崭新的眼光俯视着我时。

“不要哭,安妮,请不要哭。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伤害你。”

他走过去倒了一杯饮料给我。

“喝一点这种牛奶。”

我听话地喝了下去。他以一种对付小孩的低柔哄骗的声音继续说话。

“现在什么都不要问,继续睡觉。你会渐渐恢复过来的。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走开。”

“不,”我急急地说,“不,不。”

“那我留下来。”

他搬过一张小板凳坐在我旁边。他用手轻轻地拍着我,抚慰着我,我又渐渐地入睡。

那时一定已是傍晚时分,但是当我再度醒过来时,已是烈日当空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但是当我动动身子时,一个土著老妇人跑了进来。她像犯人一般的丑恶,但是却善意地露齿向我笑着。她端来了一盆水,帮我洗脸和手。然后又端来了一大碗汤,我把它喝得精光!我问了她几个问题,但是她只是对着我咧嘴笑,点点头,以一种多喉者的语言对答着,因此我推断她不懂英语。

当哈瑞·雷本进来时,她突然站起来,敬畏地退后,他点头示意要她离开,她走了出去,留下我们单独在一起。他对我微笑。

“你今天好多了!”

“是的,真的,但是仍然十分茫然,我现在在那里?”

“你现在在三比西河中的一个小岛上,离瀑布区大约四哩。”

“我的朋友知——知不知道我在这里?”

他摇摇头。

“我必须送口信给他们。”

“当然,你是想这样做,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会等到我好一点再说。”

“为什么?”

他没有马上回答,因此我继续问:

“我在这里多久了?”

他的回答令我吃了一惊。

“将近一个月。”

“什么!”我叫了起来,“我必须送口信给苏珊妮,她一定担心死了。”

“苏珊妮是谁?”

“布莱儿夫人。我跟她跟尤斯特士爵士、瑞斯上校一起住在饭店里——但是这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他摇摇头。

“我什么都不知道,除了我发现你挂在校杈上,昏迷不醒人事,而且手臂扭伤得很厉害。”

“什么地方的树?”

“在峡谷里,要不是树枝勾住了你的衣服,你早就跌得粉身碎骨了。”

我耸耸肩,然后一个念头出现。

“你说你不知道我在那里,那么那张便条呢?”

“什么便条?”

“你给我的便条,要我到空地上见你。”

他注视着我。

“我并没有叫人送便条给你。”

我感到羞得无地自容,幸好他似乎没注意到。

“你怎么那样凑巧到那个地点的?”我尽力以一种天真无邪的态度问。“还有,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我住在这里,”他简单地说。

“在这岛上?”

“是的,我在战后来到这里。有时候我用我的小船载饭店的观光客出来,赚点外快,但是我的生活费很低,大部分时间我都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

“你自己一个人住这里?”

“我不喜欢社交,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冷冷地回答。

“我很抱歉侵扰到你,”我反驳道,“但是在这方面我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他的眼睛稍微眨动了几下。

“没有的事。我把你像一袋煤炭似地扛在肩膀上带上船,很像个石器时代的原始人一样。”

“但是为了不同的原因,”我加上一句。

这一次轮到他脸红了,像火烧起来般地红。他那黄褐色的脸涨得通红。

“但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那么巧,正好漫游到那里去救我?”我急急地说,以掩饰他的窘态。

“我睡不着,我坐立不安——心神烦扰——有种某件事情即将发生的感觉。最后我划船出去,上了岸,漫无目的地向着瀑布区的方向走着。当我听到你的叫声时,我正走到掌心谷口。”

“你为什么不到饭店去求救,而把我载到这里来?”我问。他再度脸红了起来。

“我想这似乎是对你的一种不可原谅的冒犯——但是我想,即使到现在,你还不了解你的危险!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你的朋友?真是好朋友!让你被诱拐出去送死。不,我自己发誓,我比任何人都更能好好照顾你。没有人会到这岛上来。我有老巴达妮可以来照顾你,我曾经治好过她的高烧,她对我很忠心,她不会对任何人说你在这里。我可以把你留在这里几个月,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我可以把你留在这里几个月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多么令人心悦的话语!“你做得很对。”我平静地说,“我不送口信给任何人了。让他们多担忧一两天也没什么,他们似乎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实际上他们也只不过是我认识的人而已——甚至苏珊妮也是。不管是谁写的便条,他一定知道了——很多!那绝不是局外人的杰作。”

我这次毫不脸红地提及那张便条。

“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指引——”他犹豫地说。

“我不希望我愿意,”我坦然地回答,“但是听一听也无妨。”

“你是不是总是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贝汀菲尔小姐?”

“通常都是如此,”我谨慎地回答。如果是对别人,我一定早就说:“是的,总是如此。”

“我替你先生感到难过,”他出乎意料地说。

“你不必如此,”我反驳说,“除非我疯狂地爱着一个人,要不然我根本不会想到结婚。当然,没有什么比为了她真爱的人而去做些她所不喜欢做的事,更能让女人感到快乐。而且她越自主,就越喜欢这样做。”

“我恐怕不能苟同,事实恰恰相反。”他有点讥诮地说。

“不错,”我急急地大声说,“而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愉快的婚姻的缘故。这都是男人的错。他们不是对他们的女人屈服——她们因而鄙视他们——就是很自私,坚持他们自己的看法而从不说‘谢谢’。一个成功的丈夫能使他的太太照他的意愿行事,然后让她小题大做、紧张兮兮地去做。女人喜欢被指使,但是她们怨恨她们的牺牲不受到激赏。从另一方面来说,男人并不真欣赏那些总是对他们好的女人。当我结婚后,我大部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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