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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珞瑶抿唇道:“这刚过来,我也不认得你们,先说说自己的情况,名字,哪里人,家里都什么情况?”
几人愣了一下,没想到睿王妃会这么问,不免各自看了一眼,有些迟疑,不过也只是片刻,左边第一个妇人忙道:“回睿王妃,奴婢夫家姓王,老家在永平县牛家村,家里有几两个儿子四个女儿,男人前两年修屋顶时不慎摔下来,断了腿,如今做活不麻利,家里头委实艰难,这听得内务府招奶娘,奴婢想着能贴补家用,便来试试了。”
“永平县离京里远吗?”
“不远不远。”王嬷嬷忙道,“坐牛车两日一夜便到了。”
简珞瑶点点头,又问:“你最小的孩子多大?”
“回睿王妃,小毛如今一岁零两个月了。”
“听起来最小的是个儿子。”简珞瑶笑了笑,又问,“你孩子这么小,家里有人照顾?”
王嬷嬷有些紧张,不知道睿王妃问这个作甚,不过仍麻利的回道:“奴婢大女儿九岁了,可以照顾弟妹,还有奴婢的婆婆,虽手脚不便,照看孩子却也使得。”
简珞瑶点点头,叹道:“你也不容易,往后在王府好好当值,月钱和赏赐定不会委屈你。”
简珞瑶身后的郑嬷嬷才插嘴道:“咱们王妃是个菩萨心肠,体谅咱们下人的难处,只要值当得好,不出任何差池,这到了月底,除了领月银,还有额外的奖赏银子,一年里都没大错的,年底还能多领一个月的月钱。”
王嬷嬷听得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要不是顾忌着简珞瑶坐在上边,估计都要忍不住激动出声了。
简珞瑶却没再看她,目光转到王嬷嬷旁边的妇人身上,道:“你们也说说罢。”
许是王嬷嬷打了个好头,几人见睿王妃对王嬷嬷的话没半点不耐,心里头也放松了许多,剩下三个人介绍的时候,便比王嬷嬷出色许多。
聊了一两刻钟,简珞瑶也乏了,叫人把几个嬷嬷领下去安顿了,郑嬷嬷则关了屋子的门,问简珞瑶:“姑娘可要休息?”
“先等等。”简珞瑶摆摆手,问郑嬷嬷,“你觉得这几人如何?”
“奴婢觉得,这王嬷嬷若不是装的,那倒是个实诚的,其他几人多少有些小心思,把出头的事推给她,若是一不小心,惹恼了您可讨不了好,但这王嬷嬷却像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倒像她自己说的那般,以前是个普通的农妇,没那么多心眼和见识。”
“自从皇祖母坐镇后宫以来,母后的宫务牢牢抓在手里,元贵妃以前还能钻空子,如今却无计可施,这内务府,泰半还是母后说了算,只是母后自来低调,不想管太多,但这几个嬷嬷,听说是母后亲自过问了的,想来背景确实清白,这几人纵然有些小心思,那也是想谄媚,还不至于被人收买。”
郑嬷嬷点头道:“姑娘说得是,内务府再钻营,自来却没在这上头做手脚过的。”
“不过,还是派人去牛家村查一查,若王嬷嬷说得都是实情,那她倒是可信。”简珞瑶顿了顿,又道,“另外三个人,那李嬷嬷是内务府派来当教养嬷嬷的,是宫里头的老人,心思深一些倒也正常,至于陈嬷嬷和袁嬷嬷,希望不要是心思狡猾之辈。”
这几个人若不出意外,以后便是照顾她孩子的主力军,奶娘若是不可信,等孩子断了奶便可以打发掉,可教养嬷嬷却是一直在的,虽说只是照顾饮食起居,可孩子的性格都是潜移默化,简珞瑶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不好的人影响。
“姑娘的意思……是想用王嬷嬷?”
“只是先看着,嬷嬷有疑虑吗?”
郑嬷嬷摇了摇头,笑道:“奴婢只是觉得,红云正巧也生了孩子,她毕竟是姑娘的陪嫁丫鬟,自小就是简家的家生子,让她去照顾小皇孙,再没比这更妥当的了。”
简珞瑶却有些迟疑的道:“可红云的孩子这般小,哪里照顾得来?”
“平日里就给小皇孙喂个奶,旁的事另有人去做,红云哪里就忙不过来了?”
简珞瑶眼神闪了闪,忽然想到一处,缓缓道:“就怕红云奶/水不足,委屈了她自己的孩子,索性也不差她一个,不过等她孩子稍微大些后,倒可以把红云安排到我儿身边。”
“姑娘考虑得也是,说到奶/水,奴婢瞧这几个奶嬷嬷也不放心,是不是该请太医来给几个奶娘开些养身子的药?只有奶娘身子调养好了,才能把小皇孙喂养得健健康康的。”
简珞瑶抿了抿唇,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眼底却一阵暗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郑嬷嬷见状也不多问,自家姑娘愿意说的,不用自己开口问,既然姑娘没说,她便是问也没用,因此麻利的收拾了床铺,安顿简珞瑶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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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完午觉起来,简珞瑶吃过东西,便搭着郑嬷嬷的手,出去散步了。
这几日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的,只是冬日天黑的快,简珞瑶散完步,踩着落日的余晖回了湘兰院,竟没在屋里瞧见该回来的人,不由惊讶问:“这进入腊月里,王爷一向回得早,怎么这都到要用晚膳了,王爷还每回来。”
正拿着抹布擦桌柜的白露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计,笑道:“奴婢险些忘了,方才前院里来报信,王爷在书房处理公务,叫姑娘您饿了先用晚膳,不必刻意等王爷。”
简珞瑶闻言点了点头,倒不怀疑,萧长风怎么说也是王爷,日渐被圣人重用,又不是专业围在女人身旁转,有公事要忙也不惊讶,只对白露道:“叫人送句话过去,我这儿不等王爷,可王爷也别忙太晚,早些歇息才是。”
书房里,萧长风背着手站在窗前,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的余晖也所剩无几,天色很快便要暗下来,带着一种令人压抑的错觉。
萧长风沉声问:“本王吩咐的事查清楚了?”
“属下无能,并未寻到李氏的画像,不过多番打听,据闻李大人的幼女,颇有其年轻时的神韵,李姑娘近来正相看人家,属下趁机临摹到了她的画像。”
萧长风这才回身,朝永福伸出手,永福忙从袖兜中取出一卷素笺,双手捧起递到萧长风跟前,萧长风接过,修长的手指缓缓打开素笺。
平心而论,这画像很是传神,一个秀气雅致的姑娘跃然于纸上,仅仅是看着画像,都能猜到这个姑娘绝对是蕙质兰心的那种。
与嚣张跋扈的元贵妃截然不同,无论是气质和长相,两人都没有丝毫的不同。
萧长风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旋即又恢复平静,踱步走到烛台前,将素笺仔细卷起来,凑到烛火前点燃,一点点烧成灰烬。
永福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周,请主子责罚。”
萧长风没有作声,只一眨不眨盯着手中的素笺,直到烧得一点不剩,才拍了拍手,看向永福,漫不经心的问:“父皇登基前的子嗣,是不是也查不到?”
永福垂头,默默认错的样子。
萧长风摆了摆手,轻笑道:“真有那么容易查出来的,那便不是辛秘,早就人尽皆知了,且盯着罢,总能一点点挖出些蛛丝马迹。”
长顺朗声应道:“属下听令!”
话刚落音,门被人轻轻叩了三下,萧长风瞥了永福一眼:“先下去罢。”
又应了门。
门被推开的时候,永福的身影已经迅速从窗口掠去出去了,仿佛一抹黑色飘过,长顺却恍若未闻,朝萧长风行了礼,才道:“主子,湘兰院里的丫鬟,带了王妃的叮嘱过来,请您注意身子,别忙到太晚。”
萧长风却挑眉:“这么说王妃散完步回去了?”
“是的。”
萧长风点了点头,一面往门口走,一面低声道:“提前处理完了公务,就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王妃用膳。”
萧长风时间算得很准,他一脚踏入湘兰院的时候,郑嬷嬷正领着人在摆饭。然而赶得上这个没用,他没能提前通知一声,便没安排他的吃食,满桌子都是简珞瑶酸辣重口的菜。
简珞瑶正绕过屏风的时候,一抬头就瞧见萧长风出现在门口,当下笑了:“这真是不巧了,听说王爷要忙到很晚,特意叫厨房过会儿再准备吃食,送到书房去,现下却没有备王爷爱吃的菜。”
萧长风扫过一眼满桌子几乎红油盖面的菜,面不改色的道:“无妨,也不是第一次陪王妃用饭了。”
吃饭的时候,萧长风不动声色,被自家王妃时不时看两眼,也好似全然不觉,默不作声的吃着饭。
简珞瑶越觉得不对了,按说萧长风不至于错误估计到这种地步——要处理到很晚的公务,肯定不是说提前完成便能完成的,想必是临时出了岔子。而且以萧长风的敏锐度,不可能没发现她时不时打量的眼神,却一声不吭,更叫她奇怪了。
不过吃饭的时候,简珞瑶也不想说太多话,先按下不表,等用完饭,丫鬟们收拾完桌子并出去后,她才抬眼看向萧长风,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萧长风了然的反问:“王妃想问今日是不是发生了事?”
简珞瑶点头。
萧长风笑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一面笑道:“自然是,还是好事。”
简珞瑶将信将疑的接过,瞧见信封上的收信人时,眼底便闪过一丝了然,摸到信封口发现还没来得及封口,不免轻笑道:“王爷这是留着给我封口的?”
萧长风也笑:“相信王妃会对它感兴趣。”
简珞瑶抿了抿唇,打开信瞧了一眼,才又看向萧长风:“父皇准许出海了?”
“只是试验,若这艘船能平安回来,便允许广州府限量通行商船出海,具体要不要开放海禁,且再观望几年。”
“如此对我们倒十分有利,过几年再全面开放海禁,到时候该捞的利都捞足了,若能一举成为海运上的龙头老大,日后便是全面开放了海禁,也没甚可担心的。”
萧长风笑而不语。
简珞瑶慢条斯理的将信折好,塞回信封里,萧长风道:“明儿就劳王妃派人送出去了。”
“王爷只管放心,包在我身上。”简珞瑶笑道,起身随手将信搁在了梳妆镜前。
她屋子添了两个二等丫鬟,也能进屋打扫,但是她的梳妆桌上堆着琳琅满目的贵重首饰,自来是红云和绿绮负责清扫,便是秋霜和白露,轻易都不会去她的梳妆桌,新调入里头伺候的两个丫鬟,为了避嫌更不会往那里去。
其实简珞瑶也知道,萧长风此举不过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一句话的事,还真没必要特意将信带给她看,不过她自来想得洒脱,人都有**,萧长风既然不想跟她说,她也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说到底,她不也有秘密瞒着萧长风?
放下信,简珞瑶也顺道放下了心里的怀疑,转而跟萧长风说起几个嬷嬷的事:“内务府安排的三个奶娘和一个教养嬷嬷,今儿已经在咱们府里住下了。”
“王妃见过这几个嬷嬷?”对照顾自己儿子的人,萧长风的在意程度,半点不比简珞瑶少,“她们可还值得信任?”
“可不可信,这日子还长着,王爷派人去查一查她们的底细,大面上不出错,应该就没问题。”
萧长风刚点头,心想一定要派心腹好好查着,却听得简珞瑶有些迟疑的样子:“只是……”
“只是什么?”萧长风拉了简珞瑶到自己身旁,忙问,“王妃发现了什么?”
“我大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