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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她抱在怀里,拥着躺下,把她不慎压在枕上的秀发一点点取出来。他展开被子盖住两人,手朝伸手一挥,掌风灭了蜡烛。
黑暗让夏舞雩找到了一种远离风雨的安全感,环抱着她躯体的那个怀抱,说不出的温暖,她终于不再那么哆嗦恐惧,试着放软身子,暗示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织艳,睡吧。”冀临霄在她耳边轻语,手在被子下替她解开衣带,抚平她褶皱的小衣。
怀中脆弱馨香的娇躯,似有意无意贴近他给予的温暖,又朝他怀里缩了缩。冀临霄抱紧她,一手覆在她的耳上,柔声说:“我替你遮着,你便听不到那些声音了。”
夏舞雩又在他怀里缓解了会儿,终于阖眼睡去。
冀临霄不敢有失,手还覆着她耳朵,不禁叹了声。
他叹她究竟遭逢过何种悲苦,叹自己无法忽视胸中的心疼,更叹他太过疏忽,竟是现在才明白她禁不得风雨雷电。
大婚那夜,亦是场暴风雨,她怕是无处可躲,才将自己关在衣柜里一整夜吧。
想明了这点,冀临霄更加心疼而自责。是他疏忽了,往后,他再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
这晚,夏舞雩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走过落日下的高墙,走入儿时记忆中那早已不再清晰的宫阙。她看见珑姨,看见父皇母后还有圣女。
父皇说,圣女不该拒绝大燕惠宗的提亲,是她,给蓬莱带来战争。
圣女说,这只是燕国想要吞并蓬莱的借口。
母后说,燕国军队一路披荆斩棘,对各关各城的敌将了如指掌,是蓬莱出了内奸。
珑姨也说了什么,但夏舞雩却只能看见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听不见声。
周围的宫墙忽然变得斑驳,渐渐消融成一圈圈刺眼的黄色。夏舞雩挣扎着向他们伸出手,所触及之处,却全迅速被昏黄所覆盖。
她猛地睁开眼,被床前的烛火刺痛了双眼,发出一声嘤咛。
是冀临霄点的蜡烛,原是想拉开窗帘,却想万一风雨没停,怕惊着夏舞雩,便点了昨夜剩的蜡烛,却不想还是弄醒了夏舞雩。
他忙拉住窗帘,回身上床,将她捞进怀里,道:“刚是清晨,你再睡会儿。”
夏舞雩讷讷半晌,将思绪理清,赧颜道:“给大人添麻烦了,是不是误了上朝的时辰?大人快些去吧,别迟到了。”
冀临霄说:“我今日陪你,已经差人去宫中告假了。”
夏舞雩一讶。
“深秋了,这几天像是会有连绵秋雨。”冀临霄说:“我哪儿也不去,在这里守着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说不惊讶是假的,说不感动更是撒谎。夏舞雩想起从小到大,她这毛病一犯起来,都是自己躲在暗处捱过去,次数多了才教应师兄和沐师兄发现,一起陪她。
师父和两位师兄为了她这心病,想尽办法配药调理,却始终不见她好转。她知道自己精神失常时不识得人,胡乱攻击,不想伤害到亲近之人,遂一到雷雨天气就把房门和窗户全锁上,不让他们进来。
她想,自己这个样子,初时惹人怜悯,时间久了只会让人烦她、讨厌她。
却不想,冀临霄说出这样的话,眉梢眼底,尽是天经地义的神情。
夏舞雩感觉到心头有些热,没说推却的话,闭上眼道:“大人最近也挺劳累的,便趁此机会补眠了吧。”
“……嗯。”
夏舞雩又说:“多谢大人担待。”
“说这些客气的做什么。”冀临霄把被子提到她肩头,道:“睡吧,以后雷雨天,我守着你,你不用再害怕了。”
夏舞雩身子轻颤,突觉得眼睛热热的,像是湿了。
中午醒来后,冀临霄又一直没离开她。
他在桌案上忙碌工作,她在窗边坐着,看见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打在地上,溅起一滩滩水花。
冀临霄对她说,夫妻本是同林鸟,他既然娶了她,就不能让她受一点伤痛。
夏舞雩只笑着瞧他,也不提那下半句“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却是将冀临霄瞧得耳根子漫出一点沁红,最后红了整张脸,胀的不行。
夏舞雩揶揄道:“昨晚大人抱我抱得那么紧,还面不改色神情严肃,怎么这会儿隔着大老远的距离,还这么害羞?”
冀临霄道:“本、本官……你休要胡言乱语!”
夏舞雩笑:“大人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吓唬人的话。”
“你……”冀临霄尚未接口,窗外,响起道闷雷声。
夏舞雩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只如见了鬼怪,从椅子上跌下。但她还没坐到地上,就被飞掠而来的冀临霄抱住,他将她抱到床上,搂在怀里捂上她耳朵,柔声说:“没事,我守着房间,不怕。”
瑟瑟发抖的夏舞雩,抬起双臂,环住冀临霄,努力汲取他坚实怀抱中的温暖。
她发出细碎沙哑的声音:“大人,我也会努力克服心理障碍的。”
十一月快来了。
这场秋末的雨下了许多天,像是要把明年的雨水也提前降下似的,日日电闪雷鸣,说不出的烦闷。
夏舞雩萎靡如一片枯黄的叶子,日日缩在床上,冀临霄便日日告假不去上朝,在书房里守着她,一听见雷声看见闪电,就赶紧去把她抱在怀里。
据说朝中群臣已哗然一片,不解御史大人这般敬业之人为何一连多日不来上朝。英宗遣人来问,冀临霄如实作答,倒让英宗哭笑不得,准了冀临霄待天晴后再来。
但英宗耐得住,有人耐不住。
十日后,楼咏清直接闯进冀临霄的书房,说道:“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件事没办?再不出门,就要耽误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鼓掌,以后就住一起了~
甜蜜蜜的言情桥段开始~
☆、第35章 一世安宁
夏舞雩见冀临霄起身,去外间迎接楼咏清。
楼咏清展开扇面的声音; 清晰入耳; “临霄,三法司会审钱大人这事; 你不会是忘了吧?刑部和大理寺都在等你。若再不审,到秋季一过; 这事就得拖到明年了。”
冀临霄当然没有忘记这回事; “我知道,待天晴了; 我必第一时间处理此事。”
“那可不行,谁知道这天什么时候晴?”
“左不过三五日; 最多十日八日,就让钱大人再偷生几天吧。”
楼咏清用古怪的眼神打量冀临霄; 这一丝不苟的老古板; 怎也干起这种拖拖拉拉的事了?
楼咏清下意识望向内室,“我听说,你是在家中陪妻子。”
冀临霄立刻挡在他面前; “乱看什么?她这段时间身体不适; 需我近身照顾; 神态憔悴,你就不要看了。”
夏舞雩神态憔悴是真; 但冀临霄挡住楼咏清视线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夏舞雩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显然这样子只有自家夫郎可看。
楼咏清阴阳怪气道:“说的跟我没见过女人似的; 我喜欢的姑娘我自会去寻,谁还来跟你抢。矫情!”
又骂他!冀临霄瞪眼。
楼咏清耸耸肩,“呵呵。”
又是一连七日的风雨,雨终于停了。
天还未放晴,楼咏清那边就催着冀临霄赶紧把三司会审的事办了。冀临霄担心夏舞雩,夏舞雩却不想他太耽误公事,便劝了冀临霄一番。
最后结果是,冀临霄把夏舞雩一起带到刑部去,他在前头会审,她在后院闲逛。
刑部的后院有一荷花池,这个季节,荷花已败,池边略显萧瑟。
夏舞雩坐在池边,折了支枯枝在水中翻搅着打发时间,听得前厅惊堂木的声音时不时响,夹杂叱喝,似乎是大理寺卿李彬。
每逢有大案,或者犯事之人位高权重,便须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共同审理犯人,称为三法司会审。
这会儿冀临霄在问询钱大人,若情也被提上来受审,楼咏清在拿着他的羊皮本子做记录,李彬则看着人犯不服软就拍惊堂木恐吓。
夏舞雩从荷花池里搅出一个废了的算盘,暗自失笑,正要将算盘沉进去,突然感觉到有人站在她身后。
她一惊,回头一看,见是应长安,松了口气。
好些日子没见应长安,夏舞雩却始终惦记着柳国公寿宴上的事。她起身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方问道:“你和柳国公是什么关系,应氏是谁?”
应长安笑:“凭小师妹你的聪明劲,早就猜到了吧。”
夏舞雩道:“你说过时候到了会全都告诉我,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应长安翻了个白眼,“小师妹忒无情也!这么多天没见师兄,不是该嘘寒问暖好好关心一下吗?上来就审问起了,倒像是被那混蛋御史给带坏了似的。”
夏舞雩也白了他一眼。
应长安往池边的石头上一坐,拔了根枯草叼在嘴里,翘起二郎腿,道:“柳国公,是我爹。”
夏舞雩默不作声。
“没错,我爹就是那么个人渣。”应长安冷笑,继而说道:“我娘姓应,是戏楼里的青衣,被前去听戏的柳国公给看上了,把我娘纳进府里作妾。柳国公妻妾成群,都不是好相与的,娘性子纯良,吃了她们许多亏也不敢声张。尤其是那个柳夫人,娘怕她怕的不行,对她恭恭顺顺,却还总是挨她的打。”他停了停,又道:“就在我五岁大那会儿,娘又怀孕了,看肚子像是个女孩,娘说,想给妹妹取名叫‘长宁’,便是盼着我们兄妹都能一世安宁。可是有一天,柳夫人带着几个恶婆子闯了进来。那几个恶婆子对娘拳打脚踢,将我抓着不让我到娘身边。”
应长安冷道:“她们把娘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给娘灌下热炭,烫哑了她的嗓子。这还不够,她们还毁了她的脸!娘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拼命推开她们,拉着我向外跑,想去找柳国公替我们娘俩做主。柳夫人怕事情败露,一下子起了杀心,命那几个恶婆子把我娘拖进屋里,要将娘勒死!”
夏舞雩周身涌上一股冰凉,她咬咬牙,问道:“那你呢?她们也没想放过你吧?”
“对,她们想连我一起杀了!”应长安字字狠戾,“那几个恶婆子正动手到一半,柳国公来了。我和娘得救,我尚还好,娘却奄奄一息。我那时只觉得爹是从天而降来拯救我们的,我把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诉了他,他也喊了郎中来救治娘,还把我带走,让我住在他的房间。我信他了,住去了他的房间,等着那些郎中把娘治好,然后我又可以回到娘的身边。可谁知!”
说到这里,应长安已眼神淬毒,唇角冷笑如地狱里的阎罗,是那般不寒而栗。
“可谁知,柳国公,我爹,我娘的丈夫,竟然背着我把昏迷不醒的娘给弄死了!尸体连夜送出府,被丢到乱葬岗,而待我知道的那天,已是娘的头七,柳国公和柳夫人那两个天杀的还和没事人一样在我眼前有说有笑的乱晃!”
“我这才知道,柳国公根本不会因为一个卑贱的戏子而得罪柳夫人。柳夫人是汝南王的女儿,皇亲国戚,别说她杀我娘和娘肚子里的孩子,她就是连我一起杀了,柳国公也照样对她宠爱有加!”
“府里一个小厮不忍我受骗,把事情告诉我,我发了疯似的跑出府,冲向城外的乱葬岗。我从白天跑到黑夜,终于到了那里。我翻找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最后终于找到了我娘!可怜娘最后竟是被毒。药给毒死的,七日下来尸身早已溃烂,黑色的淤血黄色的脓水还有腐臭和毒。药的味道,从此像是生根在我